「公子,守著皇帝寢宮的天策衛一個個都成了軟腳蝦了。真不知道那丫頭怎麼做到的。」
刀疤侍衛的語氣里帶著難免的幸災樂禍。
「天策軍的接應隊如何?」
「已經被羽林牽制住了,在宮中的事兒解決之前,他們到不了。刀疤侍衛的臉朝向一個方向。那里埋伏了不少羽林衛,將第二批天策軍全殲。」
這波天策軍是接應太子的,太子要親自動手,人還在皇上寢宮里,這事一旦被發現,太子很難突破重圍離開宮中。只能用天策軍來接應。
「漕幫的人在哪?」
「薛長青帶人守住了各個城門,堵截逃逸之路。當然如果我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逃到城門那里去,所以這次應該絕對不會有人注意到漕幫的。這里您可以放心,只不過邵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麼。」
刀疤侍衛不忘告狀。
「你覺得邵峻這個人,怎麼樣?」
知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後,宋晏還有心思想雜事。
「總體智慧非凡,武功也高強,就是偶爾莫名其妙,就好像分裂了一樣。」刀疤侍衛也想不通,這種感覺已經很明顯了。
尤其是他從洛陽回來之後,常常神神叨叨的。
「蹬蹬蹬。」的聲音從一樓一溜跑到三樓。
「公子,大公子好像參與了進來,幫天策軍開路,已經有一部分闖到宮中了,一旦四股天策聚集。幫太子立了假詔,我們恐怕就很難翻盤了。」
小侍衛氣還沒喘勻,臉上脖子上都是刀傷,就一雙眼楮里布滿了焦急。
「公子。大公子這是破釜沉舟了,我們恐怕架不住,沒辦法的話,只能調動漕幫的勢力了。」
「陸家那邊怎麼樣?」
「能怎麼樣,內訌的不行,雙方雖然沒打起來。但互相牽制,根本沒辦法抽人出來,這麼一折騰,整個陸氏都成了廢棋。」
宋晏將眼楮閉上,眉間成川,他最怕的就是宋清和六王爺為了對付他,反水去幫那一伙,那憑著他此時的力量,就無能為力了。
宋清和六王爺的人本就不少,如今兩股合一。直接帶著突圍而出的一股天策軍向寢宮移去。
太醫院的人又被客氣的請了進去,貼身的太監也已經被制服,寫好的詔書如今只差了一個戳,玉璽一蓋,太子便可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
皇上已經醒了,看著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兒子。滿眼的悲傷。
「你知不知道,哪怕你什麼都不做,我也會把這個位置捧給你,這是我對你母親的承諾,也是我一直以來最為執著的事情,可是你為何就不能向你娘一樣,多動動腦子,少被別人挑唆。」
他用了我,而不是朕,他說了捧。而不是傳。
好像語氣沒有起伏,淡淡的,但那悲傷不容忽略。太子拿著假詔書的手顫抖,「把玉璽拿出來,不要提我母後。母後就是因為你死的,你做再多都難以贖罪。」
皇帝的眼珠有些發黃,在晦暗的燭光下看不清是否有淚珠在閃動。
「罷了,罷了,去吧。拿去吧。」
太子的眼楮驟然亮了。
而就在此時,外面傳來刀劍齊鳴的聲音。混亂爆發,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倒下了一半。
尤其是剛剛到的宋清的人馬,因為是在外圍,遭受的攻擊更為嚴重。
宋清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空地,就像是起了旋風一樣,而旋風中心如同黑洞的地方不停的向著外面發射著金針。
金針長約三寸,穿透力極強,因為沒有人操控,而漫天齊飛。軟腳蝦天策更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太子慌亂地打開房門,而差不多的時間,那風暴歇了,看不出哪里不對,只是一地的金針和尸體證明那匆匆出場又匆匆謝幕的戲。
宋清睚眥欲裂,透過了蔓延的霧氣看向了樹干上坐著的容夏。
容夏淡淡笑了,但在銀色面具的遮掩下,別人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
已經到了宮門口的漕幫人馬回撤。宋晏眯著眼,平復著心里的驚異。如果這時候他在騙自己容夏和玄風道長毫無關系,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玄風一世。一劍五陣,便可走遍天下,讓人畏懼。
劍法需要內里,可布陣不需要。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不是對的時間,宋清的長劍直奔容夏,在他的人倒下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次算是敗了,又怎能不怒。
他已經將一切算計好了,一石二鳥,一箭雙雕,宋晏和六王爺忙活的結果,就是為他做嫁衣。他才會是這場拉鋸戰的最終勝利者。
可他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執行,就被突如其來的亂箭旋風射死胎中。
這個時候唯一興奮的人應該就是邵峻了,「去東城門截住那個銀色面具的女人,多帶些人,絕對要把人活著帶回來。」
邵峻眯起雙眼,所有不對的,他都要掰回到正軌上,就從這個面具女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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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為了方便,宋晏戴著黑色的面具,混在隊伍中,而他只要想,永遠可以將自己的存在感拉低,所以在見證了這場奪嫡之爭的人眼里,自始至終,從來就沒出現宋晏這個人。
而宋清的目的地和六王爺有所差異,他是否存了二心,也是接下來整個京城津津樂道的話題。
那玉璽到底蓋在了那假詔之上。皇帝最後的執念,哪怕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而冷眼旁觀的六王爺只覺得血氣上涌,恨意齊至。似乎此刻,他才體會到了宋晏的心情。活了四十多年,當了四十多年的活標靶。
可惜了爛泥就是爛泥,怎麼扶都扶不起來。
太子看到那蓋了玉璽的詔書大笑時,皇帝就咽了氣,到底劃過一滴淚,匍匐了一地的人沒看到,對著詔書大笑的太子沒看到。
而六王爺看到了,可惜這一刻,他卻是這個世界上最恨皇帝的人,那一滴淚,不僅沒喚起早已丟失到角落里的父子之情,更讓六王爺感覺到一絲快意。
丫頭婆子們跪著哭,而太子笑著笑著突然就死了。
事後,太醫檢測出,寫詔書的墨里混了藥,踫到朱砂,成毒。
這讓這場兵變成了建朝以來最大的笑話。搶奪皇位成功了的太子爺被自己笑死了。各種夸張的版本被廣為流傳著。
而皇位,卻也因此懸空。
本來太子若是正式即位再死,那由皇長孫接皇位本是理所應當,但誰都知道太子這皇位是奪來的,又沒正式登位。
這讓朝臣分裂成不同的派系,唇槍舌戰,沒有結果。
當然在有心人的運作之下,六王爺力壓群雄,榮登九五。
黃袍加身時,這有心人卻在距離京城遙遠的洛陽城。
容夏托著腮幫子看著出來避難的宋晏。羽林衛在重整,而在特意的散播之下,宋清的用心也讓六王爺起了懷疑。
這算是他忙活一場唯一的收獲,便是六王爺和宋清父子心已變。
群臣舌戰之時,宋晏便履行諾言帶薛家人自水路向洛陽進發,選擇這里自然是因為這里是漕幫的大本營,也是力量最為強勁的地方。
最近羽林衛不能用,因為在很多人心中,羽林衛都是六王爺,哦不,現在應該叫皇上的人。
而且那件事還有個後續。
就是在眾人懷疑宋清用心的時候,從柳先生嘴里傳出了宋晏中毒暈了一天一夜的消息,正好那日沒有人見過他,讓傳言真了幾分。
再加上是民心最盛的柳先生親自的診斷結果,讓宋清一下處于風口浪尖,而這個沒被多少人注意過的六王爺次子宋晏,正一步步的走向大眾的視野當中。
這種時候,他自然要順流而退。
宋晏在洛陽城過的愜意,京城的邵峻可一點都不愜意。
為什麼自始至終都沒有銀色面具的女子出現,那個人最後又去了哪里。
當日京城遍布邵峻的眼線,就是為了盯住那人。可他哪能想到,容夏當天沒有離開皇宮,他自然是絕對抓不到人的。
皇位更迭,不管其中夾雜了多少血雨腥風,親情離失,對于百姓來說,也不過是嘴巴說耳朵听的故事,他們依然為了自己的生計而四處奔忙,遠離京城的洛陽城便是如此。
京城刀槍棍劍,洛陽和風細雨,似乎根本沒有受到過那里的影響。
一進洛陽境內,薛靈萱就蹦了起來,「嗚嗚嗚,太棒了,終于回來了,京城太討厭,太討厭,哼,要不是看著姐夫苦苦哀求的份上,我一定要把大姐也帶回來。」
燕平侯世子當然不可能讓自己的老婆走那麼遠的路,雖然已經好轉,但對身體的傷害沒有一兩年也調整不過來。
容夏也一直淺淺的笑著,不是那種全身豎起刺的冷笑,也不是扯著嘴角生拉硬拽的笑容,淡淡的,暖暖的,卻發自內心的。
宋晏抱著薛靈萱,對最近讓這小丫頭對自己印象轉好的現象很是滿意,這麼久他也看出來了,薛家這個小丫頭怕是三個里最聰明的一個。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