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玉蝶宮!
「宮主,請您為大局著想,不能因個人之私而毀了我們玉蝶宮百年基業啊!」女巫碧色的雙眸中閃著咄咄逼人的光芒。「真有這麼嚴重?」一直沒有開口的人皺眉道。
她看上去四十來歲,細眉細眼,臉上也有細小的皺紋,眉間有一條深紋,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不敢親近。「您絕不能就此饒恕少宮主啊!不僅如此,還有那兩個嬰兒,也應該……」黑袍女巫的話還沒說完,看見對面之人劍一般冷銳的目光時急忙打住。「本宮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你不用多嘴了!」玉蝶宮前代宮主江宜易冷冷的站起來道。
女巫恭恭敬敬的退下了,這個玉蝶宮中,宮主的權威高于一切,別人豈敢冒犯?女巫走後,江宜易徑直去了采幽居。眉目清淡如山水畫般的女子站在籬笆前,似乎在專程等她。「宮主是為了心兒的事吧!」采薇淡淡開口。江宜易點頭,眉目中神色極為凝重,「南宮,事情真的有如此嚴重嗎?」她皺眉道。
采薇沉吟良久,嘆息道︰「不錯,百年前玉蝶宮的創始人曾在她的筆記中有過記載。」她沉吟道︰「不妨入內,待我查來與你看。」
江宜易點頭,隨著采薇進去了。她坐在窗前的竹椅上等了片刻,采薇便從內室緩緩步出,手中捧著一卷紙頁發黃的書。
采薇小心翼翼的翻到了一頁,指著上面的文字給她看。江宜易看了一遍,皺著眉輕輕合上了書。
那些文字艱澀繁冗,她看了半天竟不甚明白,果然是百年前的書啊!不過她倒是看到了血蝶子之毒的解法!采薇見此,便將書中的大意講給她听。
原來在流雲谷中,絕焰與玉蝶是相生相依的,而這世間還有另一種花,叫雪芒。雪芒色澤瑩潤,潔白如雪,而形狀也似雪花,有六瓣,花瓣狀若劍芒,花蕊呈淡黃色。
書中有一句話,即‘雪芒盛,絕焰枯,玉蝶燼’。
然而多年來世間未見雪芒之花,想來已經絕種了。因為雪芒是沒有人能種得出的,在流雲谷中也沒有人種,因為一株雪芒的周圍方圓百丈內都無法生長絕焰,這兩種花是相克的。
雪芒是絕焰的天敵,生長在雪芒周圍的絕焰活不了兩個時辰。而玉蝶宮是靠著絕焰生存的,如若沒有了絕焰,又豈會有玉蝶?試想,百蝶谷還會有人種雪芒嗎?玉蝶宮的人都擅長馭蝶之術,而她們用血蝶子對付的是外人,自然不需要解藥了。正因為血毒天下無雙,奇絕無比,所以才能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書中有記載,玉蝶宮主的後人如若與一種人成親,則他們的孩子會有一種本能。
世上有一種人,天生或者後天奇遇可能不為血毒所侵。如果玉蝶宮主的後人遇此有緣人,則他們所生的孩子便是血蝶子的解藥。
而要種出雪芒,則需將其種子在這種血中沁三日三夜。待花開後,又需以淚水滴入花蕊,這樣花兒凋落後才會結出種子,雪芒便會在花期已盡時從根部腐爛。這個秘密關系到玉蝶宮的生死存亡,所以百年來除少數宮主外,天下無人知曉。
「雪芒絕不可以種出,所以那兩個孽種也不可以留。」江宜易厲聲道。采薇輕嘆,「想不到過了百年,世上真有此有緣人,竟讓心兒遇上,看來這是命中注定的。」她的聲音很淡,不帶一絲情感。「哼,什麼有緣人?那個混到小子,要不是心兒百般阻撓,我早要了他的小命。」江宜易不屑道。
「你生氣有什麼用?此事必須由心兒決定,畢竟孩子是她的。」采薇掃了她一眼道。「此中緣由她一旦知曉,應該分得出輕重。」江宜易嘆了口氣,神色竟有些憂傷,「那個丫頭如今心性大變,也好,這樣我才放心把玉蝶宮交給她。」
那個冰冷嚴肅的女人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柔和。「母親,真是這樣嗎?」煙霧似地紗簾低垂,蒼白的女子睜著一雙秋水般澄澈的大眼楮,失神地望著神色嚴峻的母親。「自然是真的。」女人冷冷道,「那個小子負了你,難道你還要為他的孽種負了這個玉蝶宮?」「心兒,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你若再不做決斷,休怪我心狠手辣。」
望著母親離開的背影,女子緊緊咬了咬牙,支撐著坐了起來。就在這時她听到了嬰兒的啼哭慌忙回過身抱起了身畔的孩子。兩個一模一樣的嬰兒倚在她懷里,一個靜靜安睡,一個卻在號啕大哭。想起母親的話,她的眉不由得皺了起來。吩咐了一聲,外面宮女依言折了一朵嬌艷的絕焰遞了進來。支開宮女後,她拈著那朵火焰般盛開的花兒心潮起伏。
難道這兩個孩子真是母親口中的災星,會給玉蝶宮帶來滅頂之災?就在這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她抬起頭時,紫衣女子正邁著輕盈的腳步冉冉而來。「我來看看孩子。」她輕聲道,然後接過那朵絕焰,湊到了啼哭的嬰兒面前。淚水滴落下來,花兒卻依舊鮮艷如初。她皺了皺眉道,「不是她的淚水,應該是她的血。」
年輕的母親一驚,摟住啼哭的嬰兒道,「你要干什麼?」「放心,我不要她的血。」采薇說著抱起了另一個安睡的孩子,在母親還來不及搶回時捏了她一把,嬰兒驚醒了,開始大哭起來。
「南宮,把孩子還給我,你為什麼要把她弄哭?」女子蒼白著臉生氣的質問道。
這時候她懷里的另一個孩子也許是听到了姐妹的召喚,也哇哇大哭起來,她有些手忙腳亂起來。「果真如此,心兒,你看!」采薇空靈輕柔的聲音帶著一絲詫異。江海心抬起頭不覺驚叫了一聲,采薇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拈著花兒。原本還嬌艷欲滴的花兒此刻卻已枯萎,干涸的花瓣變得慘白,一片片飄墜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