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你真的要這樣做,女乃女乃的,老子可從來沒自殘過自己,你個老虔婆真可惡。韋小寶暗暗咒著,他說︰「婆婆,我們只能一致對外,一致抗瀛,這樣不好的,你想想,我們怎麼能夠先自殘自己,讓敵人嘲笑呢?我們要用‘匈奴血以薦軒轅’,保存自己的實力,直到留下自己最後一滴血,最後一口氣,去戰勝敵人,對不對?」韋小寶想起戲文中有一句詞,他原封未動地搬出來了。
「嗯,孩子,你說得在理,婆婆就听你的,哪天你拿個瀛人的血來祭拜上祖,婆婆就認你了。」
老婆子你就這麼固執,要老子真個拿命去弄一個瀛寇來,你就才相信我?老頑固。「可是,可是婆婆,我沒有武功,我斗不贏他們呀,剛剛那武士不是把我像弄小孩一樣折騰嗎?」
「你不拿點本領來,婆婆怎會相信你,不過,婆婆相信你行的。」
女乃女乃的,一件東西都沒騙到,枉我費了這麼多口水,還說同是中土人,你卻這樣,惹得老子火起,哪天把你的那些毒蟲一條條掐死,再藏幾條玩玩,你可來求我呀。對了,韋小寶道︰「婆婆,你剛才在我身上下了盅,你得幫我解了罷,我們現在是可以信賴的朋友,不是敵人,你不能對我還像對敵人那樣?」
「不到一定時候,那些毒並不會有大礙的,到時我給你解開便成,不必著急的。」
還是不太信任我,這老太婆真個陰險,女乃女乃的,老子栽在你手里了。
這小子很是圓滑,說不定他只是口頭說說,並未想幫我,哪天竟讓他害了,他的話不太可信的。老太婆卻想。
兩人心照不宣地走著,都沒有言語,偶爾的一兩聲蟲鳴,讓山林更顯幽僻靜寂。
「婆婆,你和我們宮崎家的人熟悉嗎?」韋小寶是耐不住寂靜的人,他忍不住問道。
老太婆沒有回答,似乎她未曾听到。她走到韋小寶前頭,行動輕飄,渾不像韋小寶這般笨拙,他的那神龍百變,在這溜滑的林中,苔蘚密布,落葉鋪陳,他幾乎成了落犬百爬。
「婆婆。」韋小寶呼喊著,追了上去。
「你煩不煩,哦?瞧不出,你還會輕功?」老太婆回過身來,她驚異地說。
哼,你別看扁我了,我能耐可多了,雖然我不會盅,不會武功,可是心思就比你多那麼根竅,如果我想做的事,沒啥不成的,這點功夫,老子輕易還不用呢?也是的,韋小寶如何總是想著用那「逃跑術」,說來也不好听的。
「是的,婆婆,一位好師傅看到我聰明,就逼著我學了這輕功,沒辦法,我只得學了,雖然只學了一成,卻還真管用呢?每次總能讓我出奇制勝,那位師傅真是個好人。」韋小寶說這話時,他特地用了幾個蹊蹺,這「好師傅」,他有意把個「好」字咬得很重,「逼著我學」,瞧瞧,他不是有意去學的,把自己的自尊留著了,而那「只學了一成」,既在褒揚自己的天份,又在對這輕功不知羞恥地大加夸贊。
老太婆笑了笑,她問道︰「不知你學的輕功叫什麼?也許老身還知道的。」
想打听我的私事,偏不對你說,要不你可知道怎麼治我了,老子得防著一手兒。「我也不知道,我那好師傅她不告訴我,她只說教我幾招逃命的招術。」韋小寶斟酌著說,他又把那「好」字咬重,這些話,似真似假,不會讓人心出疑惑的。
「嘿,逃命的招術,也真適合你的。」老太婆笑道,她在嘀咕,原來你師傅叫郝師傅,中土武林人士中,好像沒一個郝師傅的輕功有這麼奇異的。
「婆婆,你要我怎麼做,才相信我真的和你是一條心,一起抗擊瀛寇呢?」
「這事別急,老身那時自會找你的。你且稍安勿急。」老太婆見他真有此意,便勸說道。
「可是,可是,我不得不急啊。」韋小寶皺著臉說。
「你為何要急呢?」老太婆詫異地問道。
「唉,如果你老人家被人請到中土去了,或者你生病了,走不出這個林子,我,我不是也就得死了。」韋小寶瞧著老太婆的臉色,慢慢地把話說了出來。
「這倒也是,這盅毒只能由施盅之人破解,如果老身病去,不是平白害死兩條人命?」老太婆停下腳步,沉吟著。
「對,對,婆婆,害死那武士倒沒啥,但是,如果你害死了自己的同胞,這是多麼可悲的,你的良心會受到譴責,你再也不會睡得安寧。結果是,我們沒有一致對外,先窩里斗了,我們怎麼能抗擊瀛寇?」韋小寶添加著油醋,把個簡單的事說得頗為嚴重似的。
老太婆仍在思索著,她瞧著韋小寶那嚴峻的表情,沒有做聲,一會兒,她說︰「好了,老身已決定了,你的盅毒老身可以為你解去。……」
「婆婆你真是太明智了,你可是我們大清的救世主,是第二個戚大英雄,中土人們會感謝你的,人們會頂禮來參拜你的。」韋小寶听到老太婆願幫他除去盅毒,唾沫飛濺,滔滔不絕,大聲夸贊著。
「你說完了嗎?」
「說完了,婆婆。你還要說什麼?我在听著呢。」韋小寶臉色歡愉,答道。
「但是,老身不會徹底為你除去余毒,你的盅毒雖不致命,但是仍在每月十五日發作一次,你記著了?」老太婆不動神色地說。她的話仍是那麼平和,似乎不怒而自威。
「你,你,你這麼不識好人心啊?我們是同胞,你仍然加害我,你,你,你不是大清的人,你投降瀛寇了?」韋小寶支支吾吾地,他質問道。
「哼,你這小子太過奸滑,老身可不得不提防著你,走吧,你若還要說,老身不為你解毒了。」
女乃女乃的,老子可沒得罪過你,你卻偏不相信老子,老子如果是瀛人,叫人來把你殺了,取了解藥就成,還要這麼費盡口舌嗎?老子要殺你,只需略施小計,你死了都不知道,你不要惹老子,要不是老子見你那點奇怪的東西有趣,見你是個中土人,老子早把你殺了。唉,現在你幫我解了幾分毒,不要把我的命拿去,總是好些了,還是一步一步來,到時不愁你不拿出全部解藥來的。
「婆婆,你老可是眼楮雪亮,你會看出我是怎麼忠于大清,怎麼舍命抗擊瀛寇的,你會明白的。」韋小寶仍在做著最後的怒力,他知道,如果他發氣了,吃虧的只有他自個。
老太婆把手中早就攥著的一個小包放回囊袋里,幾番模索,她把一個小包遞給韋小寶,淡淡地說︰「你把它和水吞服了吧,快點走。」說完,她先行走了。
韋小寶跟在她身後,他邊走邊四處搜尋著,希望發現有水窪,終于他找到了一個窄小的水坑,里面一泓清波,微微蕩著漣漪,韋小寶把藥吞服了,精神一時甚是爽落。
他趕上老太婆,兩人不多時便走出山林,來到那片碧綠的開闊的草地。他們看到,荷子他們和那個武士都在草地上或坐或躺著。眾人見到二人來了,紛紛站起身,雙兒一個忽閃,她已經奔到老太婆身前,出掌襲出,勁風凜厲。此刻,荷子也把瀛刀拔了出來,寒光一閃,刀已砍向老太婆一側臂膀。兩人的這番舉動實在突然,可是老太婆稍微轉動一形,這些掌力和刀鋒全都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