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現代人,月幽蘭不太相信雪貂血這類藥引子的,更何況怎麼會那麼巧,就需要雪貂的血?想來是這御醫是巫神的人,巫神的人行刺,鬧場,月家人受傷,必定會驚動皇上,御醫這時候就可以就派上用場了,信口胡謅,便害了雪貂。
月幽隱受傷,月幽蘭心中怎能不急,若雪貂的血可以救得了他,月幽蘭即便知道雪貂要遭受皮肉之苦,也會欣然同意,但是,就怕這御醫領會了巫神真正意圖,月幽隱救不成,也害了雪貂。
而且,雪貂視她為主,若到了這里,豈有不跳入她懷里的道理?
巫凡剛才對月幽蘭口出惡言,想必是怕她沖動之下自曝身份,但是,她卻沒有料到鳳摯如此急切,將雪貂的下落說了出來,這不等于是告訴巫神,他與她在玉瑤琳被救走後尚有聯系?更要命的是,雪貂一來,不等于是暴露了她的身份?
月幽蘭看向鳳摯,鳳摯對她視而不見,她看向巫凡,巫凡面無表情。
「那還等什麼?」鳳歸昌說道,「還不叫人取來。」
鳳摯立刻吩咐人快馬去將雪貂取來,月幽蘭心中焦躁,有上當的感覺,難道鳳摯、巫凡是想逼著她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好方便他們觀察她與月家的關系?
分分秒秒對月幽蘭都是煎熬,她一會兒擔心月幽隱中毒過深,會淒慘死去,一會兒又擔心自己身份暴露,連累月家和雲家,自稱鳳摯派來保護她的侍女丹紅不知她心煩意亂,還將她拉到僻靜處,告訴她皇上如何,皇後如何。
去取雪貂的人回來了,可是空著手,哭喪著臉,「皇上恕罪,奴才無能,那雪貂非常凶悍,見我等要抓它,竟然凶性大發,抓傷我等,逃了,我等,我等找不見它的蹤跡了。」
「蠢人,難道不能抬著那籠子嗎?」鳳摯上前踢了那人一腳。
「這可是糟了,雪貂跑了,如何尋找?這幽隱的傷……」皇後單靜心遺憾望著鳳摯,「摯兒,你這奴才的確蠢,還不將他杖殺了了事?」
「皇後娘娘饒命,王爺饒命,皇上,皇上饒命。」取雪貂的人不斷磕頭求饒,但單靜心就是冷眼觀瞧,看鳳摯如何決斷。
月朗擦了擦眼淚,躬身,「生死有命,想來是犬子命中有這一劫,這廝雖然辦事不利,但若在此時造啥孽,恐妨礙犬子運數,還是算了。」
鳳歸昌立刻點頭,「是啊,愛卿宅心仁厚,佷兒一定會化險為夷的,寡人會貼出榜文,召集郎中來為他治傷。」
「謝皇上。」月朗跪地謝恩。
鳳歸昌帶著皇後連同隨行離開了月家,月家喜事變惡事,賓客也一一告辭,巫凡在臨走時突然靠近月幽蘭,說了一句「不可輕舉妄動」,沉著臉,跟在鳳摯身邊,離開了。
月幽蘭和丹紅被月夫人叫到了樓上,「你們兩個,就陪著你們的主子,你主子累了一天了,夜里多少也讓她睡會兒。」
月夫人悲傷中帶著冷淡。
月幽蘭偷偷看了一眼月幽隱,月幽隱此時是醒著的,他的臉色發灰黃,眼神呆滯,不看旁邊一臉悲傷的雲歡顏。
桌上的藥碗是空著的,月幽隱已經服過藥了,不知沒有雪貂血的解藥對于月幽隱起不起作用?
月幽蘭越想越不對勁,鳳摯既然為了月幽隱心急火燎地派人去取雪貂,雪貂怎麼會那麼輕易逃月兌?會不會是有人不希望月幽隱真正得救,才故意放走雪貂?或者,妨礙鳳摯的人將雪貂順利送到?
「你這丫頭怎麼心不在焉的?」月夫人聲音高了起來,「是不是你以為你是雲家過來的,我就不能支使你?」
月幽蘭猛地清醒,她立刻施禮認錯︰「奴婢錯了,奴婢只是嚇壞了,腦子有點不好使。」
月幽蘭眼圈紅了,月夫人不像是苛刻的人,她擺擺手,「算了,這次饒過你,別這麼呆呆傻傻的,好好服侍你們主子,夜里,若有事,及時通報,對了,外間就是幽隱的小廝,樓外有影衛。」
月幽蘭諾諾答應著,雲歡顏起身送月夫人下樓,月幽隱這時捂著胸口上的傷哼了一聲,雲歡顏回頭,想要過來,月幽隱卻搖頭,「送娘下樓,順便替我給鳳摯傳信,別再找什麼雪貂了,興師動眾,讓人看笑話,我月家鬧的笑話還不夠嗎?」
一番話說得雲歡顏臉色煞白,她僵直著身體,跟著月夫人出去了,月幽隱看了一眼丹紅,道︰「你出去,守在門口,她回來咳一聲再進來。」
丹紅點頭出去,月幽蘭立刻知道,月幽隱是知道她跟隨雲歡顏到了月家的。
但是,她卻無法叫出一聲「哥哥」。
「你恨我吧?」月幽隱眼神不再空洞,「我不許你回月家,不認你這個妹妹……」
「沒什麼。」月幽蘭說道,「我看到了,巫神的確強大,巫神在,你們就無法解月兌,生存總是很難,我理解,我也認同,我,沒關系的,你安心養傷,我會為你取得雪貂血。」
「那是他胡說八道,」月幽隱哂笑,「他是想逼你主動現身,他知道你到了月家。」
「那你還接觸我?我最好還是離你遠遠的。」月幽蘭聲音有些哽咽,她心里異常堵得慌,原來告誡自己的心如止水,她根本做不到。
「既來之,則安之,有些事,避無可避就不能回避,若刻意為之,反而更讓人生疑,你來了,也好,我會把你當做玉瑤花來接近的,你要有心理準備。」月幽隱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帶著狠,「或許,這樣猜疑,才能讓他暴露更多弱點,我們才可以在日後有所作為。」
「你別說太多話,你的傷口,你看,有血滲出,快躺回去吧。」月幽蘭上前扶著月幽隱躺好。
「委屈你了。」月幽隱閉上眼,忽又睜眼,「你知道嗎?實際上我心里也沒底,我若死了,月家會怎樣呢?你會怎樣呢?」
「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為你報仇,為姑姑報仇。」月幽蘭說道,「不過,你不會死,三皇子會設法救你的,你就放心吧,安心養傷,你快點好起來,你好了,告訴我我想了解的一切,不然,我在這里就像是睜眼瞎子。」
「我的命攥在巫神手里。」月幽隱苦笑,「他在暗處,看著你,看著歡顏。」
月幽蘭想要說話,這時,丹紅咳了幾聲,然後推門進來,「小姐回來了。」
「以後要叫她少夫人。」月幽隱低聲吩咐,「我月幽隱會善待她的,我要讓世人看清楚我月幽隱的胸懷。」
雲歡顏推門而入,丹紅乖巧走了過去,「少夫人,您累了一天了,奴婢服侍您更衣休息吧。」
這聲「少夫人」讓雲歡顏淚珠盈睫,她看著月幽隱,顫聲喚道︰「幽隱。」
月幽隱眨了眨眼,「新婚夜,為夫受傷,委屈你了。」
雲歡顏撲到床上,抱著月幽隱嚎啕大哭,似乎要把經年累月所受的苦全部借著淚水發泄出來,月幽隱雖然受傷疲乏,但是卻始終在雲歡顏耳邊軟語溫言。
丹紅拽了一下月幽蘭的袖子,月幽蘭點頭,「奴婢告退,奴婢就在屋外候著。」
兩人退出新房,丹紅沖著月幽蘭笑笑,「這回你信了吧?我是三皇子的人,月少爺知道的。」
「姐姐勿怪。」月幽蘭勉強笑了,她心道三皇子的人就一定值得信任嗎?這鳳凰城簡直處于「白色」恐怖之中,形勢萬變,此時是友,轉瞬成敵,是敵是友,全看利益,今日看鳳摯的表現就知道了,鳳摯心中,最看重的力量是月家,為了月家,暴露她也沒關系。
月幽蘭不知道,因為鳳摯的沖動,讓鳳摯與巫凡之間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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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摯剛剛出了月家,就立刻沉下了臉,「巫凡,是不是你動的手腳?難道你真想讓幽隱死?」
「是我又怎樣?別說幽隱不會死,就是他死了,我也不會允許你隨意暴露她的蹤跡。」巫凡眼神冰冷,「她,是我的,我不能任你利用她。」
「她會是你的繼母。」鳳摯氣得口不擇言,「你忘了你怎麼向我保證的嗎?你說你認我為主,說你會為我鋪平道路,掃清一切障礙,怎麼,一個女人你就翻臉了。」
「那個女人是將來可以為你提供千軍萬馬的玉瑤花。」巫凡冷笑,「你別忘了,宣平王把玉家的符印給了誰!你誰都可以利用,唯獨她,你不能得罪她分毫,雖然她現在不知道符印的事,但是,到她名正言順的時候,玉瑤琳一定會對她提起,到那時,你想讓她投向你父皇,還是你那幾個視你為仇敵的哥哥弟弟?」
鳳摯的冷汗下來了,但是,他拉不下來臉認錯,他擦汗的手有些哆嗦。
巫凡失望,氣惱,「你,別忘了你想要君臨天下的初衷,我可以為你成為屠夫,殺盡一切想要害你的人,但是,你,卻不可以成為像我父神那樣的卑劣小人,利用我,利用她,所以,別再對我耍心機,即便這次你暴露了她的身份,她也不會承認她是玉瑤花,到時,害的還是月家,還有,別打她的主意,她不會屬于你,因為,我不允許,你若還想讓我幫你,你就徹底斷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