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循環,四時變動,又是一年冬至日,群山已經披上淡淡的白霜,今年的冬天來得比往年早,好像也比往年更冷。農人早已收獲了谷物,只是谷倉未被填滿,家里過年要用的年貨還沒有著落,土坯牆早已被驅寒的煙火燻黑,零星地掛著幾小捆大蒜和玉米,還有幾串紅辣椒,只是這幾串辣椒的紅並沒有將房子妝扮得更有喜氣,它飄擺在凜冽的寒風中更顯得蕭瑟,此時的房子里沒有傳出柴煙,更沒有歡聲笑語,有的只是和光禿禿的田野相得益彰的淒清,也許房子的主人都出去籌劃著今年的生計了吧!看那些鄉間小路上衣衫單薄補丁重重急忙趕路的人也許正好應證了我的推測。
莊稼已經被收割完畢,入眼的只剩下那參差不齊的谷茬還有那沒飛往南方過冬的小鳥,此時它們很是忙碌,在田間地頭尋覓著灑落的谷物,只是這年頭難得過上一個好年,谷物稀缺,就算有一些灑落在地,也早已被那些缺糧的農人亦或是拾荒的人尋去,只是苦了那些可憐的小鳥,它們的付出往往都是徒勞,真的很擔心它們有幾只能熬過這寒冷的冬天。
這年頭難道發生了什麼天災?百姓何以食不飽月復衣不蔽體?冬天本來是讓他們修養生息的,為何還要為生計奔波?與其說是天災不如說是**,天朝自建國以來已經過去兩百多年,當年萬國臣服,百君朝拜的繁榮早已成為了昨日黃花,現在的國主藏之深閨養之婦人之手,哪有建國皇帝的雄圖偉志,越來越昏庸,任用奸人,導致朝綱不正,現在朝野上下一片烏煙瘴氣,橫征暴斂,以供他們的物欲,現在天下是豐年難飽,荒年必死。而那些番外萬邦有些早已月兌離控制,更多的也早已離心離德,只是顧慮當年太祖的威勢沒敢明面上背叛,但對天朝的命令也早已是陽奉陰違,而那些緊鄰天朝的外邦由于受到天朝的恩惠較多,依然誠心為天朝驅使,希望能出現一代明主重現當年太祖皇帝的偉業。而當朝的三皇子極像當年的太祖,文韜武略,精明干練,他也志在收復萬邦重現當年的繁榮,但那昏君好的不傳承卻將長幼秩序記得清清楚楚,本應繼承皇位的大皇子生性仁弱,是清明盛世守成的德君,而現在卻是亂世前的黑夜,將他推上皇位卻是萬萬要不得,他自己也很清楚,于是就留書一封希望他父王能將皇位傳給三皇子,自己攜妻帶子跑了出去,最後一點消息都沒有。而當這封信公之于眾時,那二皇子就污蔑說是三皇子*走了大皇子自己想當皇帝,而那些奸臣知道倘若將來三皇子即位,也就是他們性命不保之時,于是也一起污蔑三皇子,而三皇子平時也是極其自負,得罪了不少人,現在除了哪些明臣幾乎沒有人為他說話,他也是百口難辯,更何況他和大皇子是同母所出,關系極好,他知道大皇子的用心,但他從未想要將自己的大哥趕下來自己當皇帝,而是將來好好輔佐他,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必能重現萬世之盛歌,現在自己大哥生死未卜,他根本就沒心情和那些奸臣辯駁,而那些明臣見他如此也就沒再說什麼,而二皇子和那些奸臣卻不肯放手,皇帝雖然昏庸,但虎毒不食子,沒有立即裁決,而是派人去尋找大皇子,沒想到半個月之後他們找到了大皇子的尸體,而大皇子的兒子和女兒卻不知所蹤,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朝野一片動亂,三皇子更是傷心透頂,認為他大哥之死都是因為自己,從此一蹶不振。而皇太子職位空缺,那些皇子盡顯手段搶奪,慘些釀出兄弟相殘的局面,最終是二皇子獲勝,二皇子將他父親的窮奢極欲都給繼承了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些奸臣需要的就是這樣一位君主,不管你多難伺候,只要你夠昏庸就行,也多虧他們的幫助二皇子才能獲得勝利,而因為二皇子和他父王的性情相近,更討他歡心,因此他也樂見到這樣的結果。因為三皇子沒參與皇位的爭奪,自從知道大皇子的死訊之後也是一蹶不振,再加上他外公是一個外邦國主,大皇子那件事本就是他們污蔑,還有一些朝臣的仗義執言,那些奸臣也就沒有*得太緊,在這件事平息之後,三皇子就提出離開京都,出外散心,二皇子那幫人也沒阻攔,任他去了。而那些本對當朝還有一些希望的人見此情景也都離開,隱之深山,天下陷入短暫的平靜,殊不知暴風雨已經悄悄降臨。
樹葉早已枯黃,大部分也早已塵歸塵土歸土,化作明年吐芽的養分,只是總就還有留戀枝頭的黃葉他們遲遲不肯歸來,但他們還是拗不過自然的偉力,一陣風來,該落的還是落了下來,
枝椏已經變成光禿禿的了,只是上面有一層銀白色,不知是清晨尚未化去的寒霜,還是今冬下的第一場雪,樹上還剩下的鳥窩不知是誰的歸宿,只是他們早已飛走,此時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而地上的草也披著銀衣,早已不見蜩蟲的足跡,四周很是寂靜,讓人感覺到一股壓抑,仿佛有一個陷阱在前方等待著你。
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窸窣的聲音,接著就傳來一個稚女敕的聲音︰「爹爹快來,抓到了一頭鹿。」
接著傳來呵呵的聲音並夾雜著重重的喘氣聲,分明是哪個小孩在玩弄那頭被捉住的鹿,可是沒過多久,就傳來孩子急切的聲音︰「爹爹快點,我抓不住了。」緊接著就是蹄子踏地的聲音,分明是鹿還在掙扎,這時傳來清亮的嗓音︰「魯兒,快……。」可是這句話還沒說完,就傳來啊的一聲,緊接著就是咻的一聲並伴有一聲肉響,馬上就傳來嗚嗯嗚嗯的申吟,走近一看,一根羽箭插在鹿的身上,鹿倒在地上還在抽搐,而那個小孩早已爬了起來跑到鹿的身邊,一個中年男子向著他走來,只見那男子穿著灰色的皮衣,頭上戴著一頂斗篷,將臉都給遮住了,他背上斜跨著一鏃箭,手上拿著一把漆黑的弓,他來到那孩子身邊模模他的頭問道︰「魯兒,沒受傷吧!"只見那個叫魯兒抬頭看著他父親答道︰「沒事。」只見這個小孩滿臉通紅,不知是凍得還是剛才跑動累著了,他也穿著灰色的皮衣,腳下穿著一雙皮毛靴,此時只見他轉過頭來,俊秀的鼻孔正向外呼著氣,濃黑的眉毛下那雙靈秀的眼楮睜一眨不眨的看著地上的鹿,靈巧的小嘴張張合合不知在像他父親絮叨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的鹿已經斷氣了,這時只見那男子一步上前,伸手將鹿的雙蹄抓住往上一提然後自己的背一靠,鹿就上了他的背了,只听他說道︰「魯兒,回去吧!不然你娘該擔心了。」只听那小孩重重的嗯了一聲,然後蹦蹦跳跳的跑到前面去引路,只是不管他有多快,他父親都能跟上,而且絲毫不見他有疲憊之感。
這條路他們似乎很熟,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座茅草屋出現在眼前,只見那茅草屋三面環山,雖然那山不是很高,但有些陡,可能是靠他來擋風吧!亦或是來預防山中的野獸,屋前有一塊不大寬廣的被藩籬圍起來的土地,此時什麼都沒剩下,都在外面。
此時屋中已經升起裊裊炊煙,小孩看到之後,跑得更歡,可能是還沒吃早飯吧!只見他三步化作兩步跑到院門前,推開藩門,喊了一聲︰「娘親,我們回來了,今天父親又射到了一頭大鹿。」只見那屋檐下曬滿了肉干,可見中年男子狩獵之厲害,這是屋內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就听到︰「魯兒,餓了吧!快洗手吃飯去,看娘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這時已經有一個中年婦人站在門口,小孩馬上跑了上去撒了一回嬌,然後跑進去找那娘口中說好吃的東西,那中年婦人溺愛地看著孩子進去之後,又轉過身來目光柔和地看著眼前那背上馱著鹿的男子說道︰「累了吧!」然後走上去幫他將鹿給拿下來,只听那男子說道︰「鳳兒,你身子不好,不要隨便出來,這對你身子不好。」只見他迅速地將鹿放在屋前整齊的木板上,摘下了斗篷,一張英俊的臉就出現在眼前,烏黑的頭發被束了起來,印堂飽滿發亮,濃黑的眉毛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楮正含情脈脈地看著身前的女人,鼻梁直而不粗,高而不聳,嘴部適中,唇薄而不邪,長得甚是英武。而他身前的女人臉色有些蒼白,頭發上斜插著一支玉簪,眉似柳葉,眼楮很是水靈,鼻子長得很靈巧,口含櫻桃唇似蟬翼,夫婦如此,怪不得那小孩是如此俊秀。
只見那男子將她攬入懷中一起往屋里走去,一進屋就听到吹氣的聲音,那小孩听到腳步聲笑嘻嘻的回頭看了一眼,只是他父母看到他之後笑得更大聲,最後直到他母親咳嗽起來才止住,他父親輕輕的拍拍他母親的背,咳嗽聲也慢慢平靜下來,只見一絲憂色從男子的眼中閃過,那女子似乎有所感應,回過頭來笑了笑,沒事的。這時輪到那小孩郁悶了,只听他問道︰「娘親,您們在笑什麼呀!」那女子說道︰「我們看到了一頭小花貓。」那小孩似有所悟,接著道︰「那是娘親做的粥太好吃了,對了娘親,今天您為什麼會做八寶粥?」那女子回答道︰「今天已經是冬至,這是老習俗。好吃就多吃點,如果沒吃夠,待會叫你爹到城里買這些東西回來,我再熬給你吃。」那小孩听完喊道︰「我也要到城里玩。」那女子說道︰「好,我們就一起到城里去玩,將年貨辦完。」說完回過頭來期待著望著她丈夫,只見那男子想到什麼,笑著說道︰「待會兒我們一家人到城里好好逛逛。」說完憂色又加重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