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趕忙停下腳步,回身促狹地對小紅說道︰「姐姐別打了,不然某人會覺得你很野蠻的。」說著指了指門口。
小紅一看,一張臉唰就紅了。
沈秋心想,自己可不能當電燈泡,于是哈哈一笑,說道︰「好熱好熱,我出去逛逛。」說完就往門口走,走過于波身旁的時候,別有意味地沖他眨了眨眼楮。
于波面上一紅,沈秋笑得不行了,捂著肚子出了屋子。
沈秋繞過廚房,在後園子里隨意地走著。走著走著,忽然看見一片柳樹成蔭,前面竟有一處水塘,索性走了過去,坐在樹蔭下歇涼。
微風輕拂,柳枝微擺,水塘中荷葉層層密密疊疊,荷花朵朵競相開放,景色很是怡人。樹上蟬鳴陣陣,聲聲不斷,水上波光瀲灩,層層未絕。
即便如此,夏日午後的熱浪還是一波一波地涌來。沈秋瞅見四處無人,就挽起裙子,月兌掉鞋襪,往水塘邊一坐,把腳浸進塘水里,晃動著,打得塘水 啪四濺。塘水清澈冰涼,她身上的暑氣立刻就去了七、八分。
沈秋往後一倒,干脆躺下來,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看著悠悠藍天,朵朵白雲,兀自發起呆來。唐老板說這里不可以私藏刀具,那張之斌的長劍怎麼解釋呢?如果是私藏,就是犯法。如果不是私藏,那就官府準許的。那麼他們是官府的人嗎?如果不是官府的人,那他們又是什麼人呢?
張之言叫唐老板作大嫂,那麼張之斌和張之言與唐老板都是叔嫂關系。那麼大哥呢?張家老大在哪里?
沈秋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只覺得攬月閣有些奇怪,心里有一種想跑的感覺,總感到這里不是久留之地。可是離開這里去哪里呢?
躺在清涼樹蔭之下,腳泡在幽幽蓮池水中,沈秋想了很久也不得要領,就微眯著眼楮,昏昏欲睡。忽然听見頭上響起一陣簌簌聲,緊接著身後猛然一震,她登時嚇得坐起,轉身一看,張之言不知從何時何地冒出來,站在後面,冷冷地看著自己。
沈秋正要站起來,又想起雙腳泡在水里,于是坐在地上欠了欠身子︰「三公子好。」
張之言盯著她看了半晌,神色越發不屑起來,最後冷哼一聲,上前兩步,指著沈秋那雙光溜溜的腳丫子,說道︰「還不快起來!你這樣有女子樣子嗎?」
沈秋本來就對他沒啥好感,又听他沒事找茬,就懶洋洋地說道︰「怎麼沒有?這里就我們兩個人,我沒有女人樣子,難道你比我長得像女人?」
「你!」張之言被她堵得胸悶氣結,抬手指著她的腳,糾著眉毛,說道,「正經人家的女子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腳亮出來給人看嗎?」
沈秋使勁兒揚了揚腳, 里啪啦,濺起好一陣水花,眉毛一皺,斜睨著他說道︰「三公子你這就說得不對了。我自己在這里洗腳曬腳,並沒有請誰來看。三公子覺得不該看,怎麼不自己走開,反而跑過來看呢?所以這件事並不是沈秋的錯。」
張之言被她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張口欲駁,卻又不知該如何說才好,于是冷哼了兩聲,背起雙手,昂頭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胸襟廣闊,豈能與女人一般見識。」
沈秋見他瞧不起女人,突然來氣了,念頭一轉,想起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笑道︰「三公子你又說錯了,說到胸襟,男人是怎麼也比不過女人的。」說完故意挺了挺胸脯。
張之言愣了一瞬,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紅了臉,指著她斥道︰「你這個丫鬟,簡直是沒一點樣子!一個女兒家豈能說這些……這些……」想說什麼,又覺得不妥,收回手,面色尷尬地站在一旁。
沈秋也覺得兩個人這麼杵著,你瞪我我瞪你,實在是很無趣,用白布襪子擦了擦腳,光著腳穿起繡鞋,站起來,轉身就往回走。走了兩步,又側過身來對著張之言福了一福,然後大步離去。
張之言瞧著她俏麗的身影拐過青青竹林,皺了皺眉毛,然後嘴角彎起一抹微笑。
沈秋一拐過竹林立馬轉向,躲在竹林後面偷偷看著張之言。自己剛才光顧得說得爽,萬一這三公子用這個做借口,說自己對他不尊重,把自己趕出去,可怎麼辦呀?她偷瞧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是他怎麼站在那里不動呢?還在笑,笑什麼呀?壞了壞了,他一定想好了怎麼收拾自己。
沈秋這才著急了。恨不得有一管五零二膠水來把自己的嘴粘牢實了,免得以後禍從口出。給自己惹麻煩不說,還會連累小紅。
咦,他怎麼還站在那里?沈秋正在揣測張之言到底想什麼主意的時候,又望見唐老板來了,心里更急了。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在說什麼?他是不是在打小報告?這人心胸太狹窄了。
沈秋在心里給張之言狠狠地畫了個紅叉叉。要是唐老板相信了他,找自己麻煩怎麼辦?胡思亂想的時候,瞥見唐老板也往竹林這邊來了,看樣子是去廚房。她趕緊一路小跑溜回了小廚房。
小紅看沈秋回了屋子還不停的張望門口,就笑道︰「我說你怎麼回事兒啊?老看門口干嘛?」
沈秋順口答道︰「唐老板要來了。」
小紅奇道︰「你怎麼知道。」
沈秋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道︰「那個……我猜的。」
正在說話間,唐老板就站在了門口。
沈秋此時已經把這古代的禮儀學得差不多了,連忙跟著小紅迎過去,做了個福,齊聲說道︰「唐老板好。」說完偷瞄了唐老板一眼。
唐老板白淨美麗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喜怒,淡淡地說道︰「今天的水晶羹做得怎麼樣了?」
沈秋答道︰「回唐老板話,雪梨水晶羹都做好了,隻果水晶羹也做好了。就是杏干的還在爐子上蒸著。」
唐老板微微一笑,走到灶台前,揭開蒸籠看了看,說道︰「味道很香甜。對了,我記得你說自己會做糕點?」
沈秋答道︰「是。」
「你從哪里學會做糕點的?」
「會唐老板話,小時候經常看姥姥做,就學會了。」沈秋照著實情說了,反正在古代自己是孤兒,就算把現代的身世搬過來,也沒人可以查證。
唐老板把蒸籠蓋子蓋上,對她笑道︰「下次做幾樣糕點,別致一些的。我想你能做到的。三公子的胃口不是很好,不過他倒是很喜歡吃你做的水晶羹,有時候都當飯吃。」
沈秋立刻傻了眼,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他那麼冷冰冰硬邦邦的人,居然喜歡吃這種甜軟的東西!
唐老板輕笑了一聲,又說道︰「不過,總是吃水晶羹,未免單調了些。你試著做一些新式的糕點出來。」說著又看了一眼小紅,對沈秋說道,「我看小紅也已經學會了做水晶羹,你倒是不藏私。大氣得很。」
沈秋拿不準她這話是褒還是貶,只好笑了笑,應了個是。
唐老板又仔細看了看小廚房,說道︰「收拾得很干淨。很好。」說完就走,走到門口,又轉身笑道︰「那把菜刀好用嗎?」
「回唐老板話,很好用。」沈秋越來越懵了,今天唐老板怎麼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唐老板看著她,滿眼含笑地說道︰「下次看見三公子,可要謝謝他。這可是他找來的。」隨即翩然而去。
沈秋看著廚房門口,半天沒回過神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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