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的孟無名故地重游,身份,地位,背景都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公安局大廳內部依舊是一副熱火朝天的火爆場面,各部門都緊張有序的忙著自己份內的工作,時常會有抱著一大摞文件的工作人員從身邊經過。不過,這東西要是拿得太多,就很容易發生點什麼意外,特別是穿著高跟鞋的女警員,就更容易出現意外了,就比如說她。
「藹菲,你趕快把桌上的卷宗送到刑偵科一下,催命劉都催了我一個晚上了,還有,送到之後馬上回來把無頭女尸案的檢驗報告給大個送過去,對了,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穿件白大褂,茶杯底厚的鏡片下的雙眼布滿血絲,仍然聚精會神的觀測著顯微鏡下面的情況,頭也不抬的對著辦公室里面的一個女孩說道。
「哦,王叔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王叔,要不您歇會兒吧,這都熬了四十多個小時了。」藹菲一邊收拾著散落在桌子上的卷宗,一邊關切的問道。
「還是小菲知道關心人,沒事的,你快去吧!」老王頭依舊全神貫注的盯著顯微鏡,嘴角泛起絲絲笑意。
看著王叔的舉動,藹菲又何嘗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只得輕輕的嘆了嘆氣。法醫的鑒定報告,在整個破案的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最近一段時間案子特別多,人手又不夠用,為了不耽誤其他部門的破案進程,他已經連續工作兩天兩夜,而且還有可能是更長的時間,想到這兒藹菲不禁加快腳步,只有又好又快的完成自己的本質工作,才不至于辜負王叔的一片心血,她在心里如此般想到。
走進公安局大廳後,無名猛的拍了一下腦袋,糟糕,只顧著一時痛快居然把這事給忘了,我去。小聲的報怨後抬起手上的手表看了看,居然已經到九點多了,估計還得在這兒耽擱不少時間。另外一只手伸出來捋了捋遮眼的劉海,哇!是不是這樣的哦?就是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讓他的瞳孔里面出現這樣一個女孩。
咚,咚,咚……
高跟鞋接觸地板後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它們的主人藹菲已經換下那件白大褂子,露出里面的黑色警服,隨意束成馬尾狀的烏黑長發被快速行走的身體帶起的疾風在身後姿意飄動,忽閃著的大眼楮透露出青春的氣息,小巧玲瓏的鼻子,精致的嘴唇,白皙的面龐,無一不在向眾人宣告它們的主人是一個活月兌月兌的美人胚子,在配合著警服帶來的特殊視覺沖擊,有一種不同于常人的另類魅力。
「這該死的高跟鞋,一點有不合腳,太難穿了,哼,爸爸也太壞了,誰規定一定得穿高跟鞋上班啊,陳姐,李姐她們不都穿的平底鞋麼?不行,壞爸爸,每次都欺負人家,回去告訴媽媽,看她還管不管了……」藹菲手中抱著一大摞卷宗,可能是走得太快,也可能是第一次穿高跟鞋的原因,竟然覺得一點都不合腳,不禁開始在心地埋怨起老爸,就是這一分神的瞬間,突然腳下一滑。
「啊!」
大廳響起藹菲條件反射的尖叫聲,配合著尖叫聲的還有向後倒下的嬌軀和滿天飛舞的卷宗。
眼看著藹菲的整個身軀都向後倒去,馬上就要和地面親密接觸,更可怕的是在她的身後是水泥混泥土澆灌而成的階梯,要是她那顆小腦袋瓜砸在上面的話,都不敢想像接下來回發生什麼事情。現場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藹菲的嬌軀快要接觸階梯的那一順瞬,無名的整個身子如同一道魅影移動到她的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則很不安分的環住她的水蛇腰。
其實,就無名目前的處境來說,他並不想過早的暴露自己的實力,這樣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從而將自己置身于風口浪尖。但是,依舊還是那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有己。就從今天早上遇到的事情開始說起,如果要是自己不出手的話,那個蹬三輪的老漢鐵定被馬老二這廝撞死。在說現在遇到的吧,就這零點幾秒的時間中,根本就沒有留給他思考的時間,要是就讓眼前這個美女警察就這麼自由落體般摔下去,不死也成植物人,那麼水靈的一顆小白菜,就算是老天爺舍得,他無名也舍不得,多可惜啊!所以,他也顧不上其他什麼,當務之急是出手拉這小警察一把,這才出現了現在大廳中的這一幕。
「啪,啪,啪…」
現場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掌,整個市公安局的辦公大廳中掌聲響成一片,此起彼伏。
無名剛才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楮里,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堪稱完美杰作,比起欣賞一曲精彩的華而滋更耐人尋味。讓大家都忘了這兒剛才差一點就上演了一出悲劇,發自內心的鼓起掌來。
細細回味過來,會發現,原來人生總是在無數的偶然和不可思議中上演著一出又一出刻骨銘心的戲。
時間停止不前,畫面定格在這一瞬間。一個身形羸弱卻不瘦小的男子,單手環住面容嬌女敕的女子,深情對望。談不上小鳥依人,卻有幾分神似優美華麗的樂章。
「砰砰!」
「砰砰!」
……
緊張而有節奏的心跳聲,加速著心脈血管的張裂,夾雜著亢奮的血液不斷穿梭于全身上下的各個部位。
每個女孩,都是天使,一個愛做夢的天使。正值花季年華的藹菲也不例外,剛剛邁步踏出大學校門的她,依然保留著學生時代的那份天真和幻想。在她上學的時候,每天最享受的事情就是沉浸于言情小說編造的粉色童話世界。
任何一部好的作品,都有異曲同工之妙,在不知不覺中將讀者的思維吸引到筆下,為其勾勒出一個在現實生活中永遠也無法享受和體驗的境界,帶著思想完成一次奇妙的旅行。
不知道是該說藹菲是個被言情小說毒害頗深的純情小女孩呢,還是該說她是一個有著自己認為該有所堅持的女孩。二十一年來一直保持著一個女孩一生中只能有一次的珍貴,甚至連小手都沒讓男人牽過。當然,小時候被七大叔,八大爺什麼的牽過沒有就無從考證了,反正從她開始上學起,她老爸就板著臉給她灌輸著這樣的思想︰女兒啊,你可不能隨便讓男人牽你的手啊,必須得是你長大以後想要嫁的那個男人才行,會懷孕的。打她上幼稚園起,和男孩牽手會懷孕的思想就根深蒂固,隨著慢慢的長大,知識面不斷增加,也知道了這是老爸用來嚇唬她的,卻沒有太在意,就這麼一帆風順的走到現在。
此刻,她就這麼被一個陌生男人不光把手給牽了,而且他的另一只咸豬蹄還摟著自己最為私迷的地方,那可是除自己以外還沒有被第二個人踫過的地方,而且他還是個男人。整個左心房好像有八百只小鹿在亂蹦,剛才的心跳聲就是她的。整個小臉唰的一下泛起片片紅韻,連帶著耳根子也很不爭氣的變成赤色。
突然,在鼻息間傳來一股很好聞的香味,具體是那種香,她也說不清楚,反正不是那些靠擦古龍什麼的散發出來的。如果要是告訴她,這是我們無名同志在晨練後流出的汗液味,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如此這般淡定的享受。
「這該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啊?帥哥還是型男還是酷草?」在汗味的刺激下,藹菲不禁在心里花痴了一把。
其實,她並沒有看清無名的長相,只記得在自己快要摔倒的瞬間,人群中有個男人飄一般來到自己身邊一把抓住她,然後就是掌聲響起來,繼而自己心跳加速,不好意思的扭過頭,在後來很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到小說里面的男主角,那些帥哥,型男,酷草和女主角相遇的場景,就跟現在差不多。
在強大的好奇心驅動下,她滿懷期待的開始一點點抬起頭來,美眸里頓時映射出無名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正睜大眼楮盯著她。
對任何事情,如果期待過高,當事情的發展不如原先所預想的那樣,帶給心靈的沖擊往往比低期待的心態來的更為猛烈。
老實說吧,無名這張臉在不笑的時候,真的可以用人畜無害來形容,可要當他掛起招牌式的淺淺邪笑後,仿佛能讓整個世界都為之旋轉,顫動,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他身上的真實寫照。只可惜,由于藹菲就這樣一直和他保持這個動作,而且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讓他的招牌表情都變得有些僵硬,正打算調整一下狀態,沒想到藹菲居然還能選擇在這個時候扭過頭來瞅他。
失望,失落,沮喪,所有能想到的描寫一個人在不如意時候的詞語,在此時用在藹菲的身上一點都不為過,夾雜著些許報怨小聲嘀咕道︰「我就知道不可能。」
「恩?你沒事吧?」終于,無名調整好狀態,人畜無害的臉上掛出了招牌式的微笑,這一笑,整個給人一天翻地覆的感覺,頗具波音員潛質的嗓子發出略微沙啞卻極具磁性的聲音關切的問道,順勢一把將藹菲傾斜的嬌軀扶正。
「啊?哦,我沒事,沒事……」被無名這麼一弄,反而讓她的心跳變的更快,回答的聲音小得就跟蚊子叫似的,臉蛋兒也更加緋紅,同時也反應過來,連忙蹲到地上手忙腳亂的揀散落的卷宗。
無名看著眼前這個有些慌張的小女孩,搖了搖頭,也笑著蹲幫忙拾起散落在自己周圍的卷宗。
「給你!」無名的嘴角依舊掛著淺淺的微笑,很紳士的將拾起的卷宗遞給藹菲。
「謝謝…」藹菲輕聲謝道。然後,連看都沒敢看無名,紅著臉飛一般逃離現場。
目送著藹菲的身影直到樓梯的轉角處,無名才重新回到隊伍中,伸出右手在鼻尖嗅了嗅,嘀咕道︰真香。也難怪藹菲在接過卷宗後會飛一般逃離現場,原來是不經意間主動抓到了無名這斯的大手。
「年輕人,不錯喲!」趙老爺子那雙滿是血管和皺紋的手在無名的肩膀上拍了拍,意味深長的說道。
「啊!」無名不解,撓了撓腦袋。
「哈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大廳中,留下無名一臉的疑惑。
接下來,無名被帶到一個單獨的房間錄口供。看著房間里的一切,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依舊是那麼雪白的牆壁,只是少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八個湛藍的正楷字;依舊只有一張黑色的長桌,三條凳子;同樣的兩盞小台燈,那種上一百瓦燈泡的那種,只不過此時卻沒有打開…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像放電影那般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這時,房間中走進來一老一少兩個警察,一身警服穿得中規中舉,一絲不苟,在視覺上給人產生一種正義和嚴肅的感覺。
「姓名。」坐畢後,年長的警察看著無名問道,坐在他旁邊的年輕警察頭也不抬的拿著筆在本子上記錄些什麼。
「孟無名。」
「年齡。」
「26。」
……
房間里面依舊不緊不慢的進行著,有一個人卻在監控室中死死的盯住屏幕,眼楮都不帶眨的,生怕錯過些什麼。
「哼,孟無名,孟無名……」沈家明坐在屏幕旁邊喃喃自語道。眼神中閃過一絲光芒,嘴角也泛起邪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