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經過消聲器處理後的槍聲變得很低沉。隨著氣流被劃破的聲音,SVD那7N14專用狙擊子彈正以每秒850米的初速度飛向八百米外的無名。
「無名……」就在惡狼接到命令果斷扣動板機的一瞬間,站在十八樓陽台上的艾小雅也對著樓下的無名大聲的吼道,略微沙啞的嗓音中竟有幾分嘶聲力竭。
有著貢嘎山順風耳之神美譽的無名,曾經在大山里面與狼共舞的時候,能清晰的听到狼群在一公里以內的任何響動,那怕是狼群中某頭消化不好的狼放個屁他都能听得出那頭狼在團隊中所處的位置。不要以為這是在吹牛,一次性單獨面對二三十頭成建制的狼群,不僅要能保證自己毫發無損,更還要保證只是將狼戲耍累而不是直接干掉,這要求必須在一公里內就要在腦海中繪制一副狼群的進攻方位圖,所以不光對听力的要求苛刻至極,對身體的反應力也是相當大的。當然了,無名也不是神,為了練到這個境界不知道糟蹋了多少頭狼,好在大山里的狼群並沒有實行計劃生育,繁殖能力還算可以,要不鐵定讓這小子全部給收拾光。
這近乎變態的听力在這一刻展現出了它超強的能力,率先傳入無名耳朵的是艾小雅的聲音。當他微笑著轉身望向站在陽台上的艾小雅的時候,八百米外氣流被劃破的聲音跟著傳入耳朵。零點幾秒的時間容不得他多作換算,大概的計算出劃破氣流的東西正夾雜著巨大的沖擊波飛速的駛向自己的左心房。
「媽的,居然有狙擊手!」無名暗道不好,此刻的他正背對著惡狼所在的大廈,索性心里一橫,也不躲避子彈,只是微微的側了一子。
伴隨著「嗤」!的一下,SVD專用的7N14子彈瞬間撕破無名的肌肉,進入胸腔後憑借著剩余的沖擊波繼續對他的內髒造成新一輪的傷害,然後才死死的嵌在他第三和第四根肋骨的中央。毫無疑問,伴隨著子彈鑽進身體的瞬間,無名也如同一條死狗那般癱軟在地。
惡狼從狙擊鏡里面將現場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在確定無名被干掉後做了幾個手勢,沒有猶豫快速逃離了現場。緊接著在富水花園A座和B座大廈的樓頂同時有兩個全副武裝的職業殺手背著狙擊槍迅速消失在城市的角落中。
站在十八樓陽台上的艾小雅在看到無名頗有表演性質那般癱軟倒地後,並不知道他吃槍子了,她可沒有無名那變態的听力,經過處理後的槍聲她根本听不到。起初還以為這是無名為了逗她開心而耍的小把戲,站在原地硌硌發笑。心里還想著這榆木腦袋居然開竅了,都知道討自己開心。不過,還沒等到一分鐘,她就笑不出來了。順著傷口淌出來有些暗紅的血液,在太陽光的反射下竟讓人有種觸目驚心的寒意。
「啊!啊!啊!」
不知所措的艾小雅頓時傻了,整個人一下子就癱到地上,想要使勁的尖叫,卻發現嗓子已經沙啞,怎麼也吼不出聲音來。雙手捂住嘴巴不住的抽搐,瞳孔瞬間放大泛白,原本被滋潤得粉女敕的臉蛋兒被嚇得無比蒼白,就這樣呆呆的盯著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無名。
突然,她好像想起來什麼,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起來就往外沖,由于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額頭磕在地板上都沁出血絲,但此時她卻顧不上自己的疼痛,一路跌跌撞撞的向樓下沖去。
「二爺,您快看,那小子被干掉了!哈哈……」副駕駛室上的陳胖子在見到無名倒地後,興奮得放聲的大吼起來。
「哼,這就是得罪我馬老二的下場。阿龍,開車回家!」馬老二一如既往的陰冷沉著,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波動,對著駕駛室上的阿龍淡淡的說道。
不得不說阿龍確實比陳胖子要好得多,無論從那個方面看他都更適合當馬老二座下的頭號走狗。此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跟面部癱瘓了一般。仿佛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狗。听到馬老二的話後,從點火到發動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很快X6便消失在滾滾的車流之中。而在馬老二面前吃癟了的陳胖子,一路上都陰沉著臉,車廂內出奇的安靜。
「無名,你怎麼了?你醒醒啊!你可不要嚇我啊,你死了我怎麼辦啊……」撲到無名身邊的艾小雅一把將無名摟在懷里,放聲大哭起來。許是由于傷心過度的原因,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躺在她懷里的無名雙目緊閉,沒有任何氣息,背上那個骷髏眼還在嘩啦啦的流著鮮血!
終于,艾小雅的哀嚎聲驚動了正在門衛室值班的保安。當這兩個保安趕到現場的時候,頓時也被嚇傻了,平日里連抓個毛賊這種小事都沒經歷過的他們,眼前突然一下冒出一個渾身是血的家伙,比看午夜凶鈴更加挑戰著他們心里的承受極限。
最後,在艾小雅的組織下,其中一個保安背著無名趕往停車場,另外一個則撥通了市局的報警電話,斷斷續續的告訴那邊富水花園小區發生了槍擊事件。緊接著整個公安系統瞬間進入一級警備狀態,在鬧市區發生槍擊案件可不是鬧著玩的。在這個嚴格控制槍械的社會體制下,鬧出這麼一擋子事,弄不好腦袋上的烏紗帽就不保。
艾小雅駕駛著TT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總算以最快的速度將無名送到了省醫。在他被一群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艾小雅頓時癱瘓在走廊上,目光呆滯。每當有護士醫生進出的時候她都會抓住對方的手,哭訴著讓他們一定要把她男人救活,甚至拽著醫生給他們下跪磕頭,只求他們能救她男人一命。此刻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手術從下午一直持續到晚上,而艾小雅則一直都抱著膝蓋蹲在手術室門口,蓬亂的長發遮住了臉蛋,看到任何表情,但眼淚卻一直沒有止住過。期間,市局的人來過一次,帶隊的依舊是刑警隊隊長沈家明。本來他打算從艾小雅口中了解點什麼的,無奈後者就跟失了魂似的,打死不開腔。只有當手術室大門打開的時候,她呆滯的目光中才會出現一絲精神,而當手術室門關上後,又恢復最初的模樣。見狀,沈家明也沒有辦法,只是留下了兩個年輕警員守在醫院,自己則帶著其余人返回富水花園,看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蛛絲馬跡。
不得不說惡狼團隊的反偵察意識很強,亦或者曾是專業機構培養出來的國家機器,現場沒有留下一丁點痕跡,就連彈殼都在撤退的時候給帶走了。讓沈家明深深的感到了這個案子的頭疼和棘手,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在醫院那個被狙殺男子身上。
躺在手術台上的無名,在心里把這幾個主治醫生家八輩祖宗都草翻了,暗道這幾個老家伙辦事一點都不麻利,取個子彈頭都取了好幾個小時還沒取出來,使得他不得不一直的躺在手術台上裝死,靜靜的等待那個聲音的響起。
其實,從一開始,無名就沒有昏迷。一枚7N14子彈的威力還不足矣對他造成傷害,要不然這幾年在貢嘎山就算是白呆了。而在富水花園的時候之所以如死狗般癱軟倒地完全是為了演戲給大廈對面的狙擊手和他幕後的黑手看的。他的反應速度雖然能躲過一把狙擊槍的子彈,但如同三把狙擊槍同時從三個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距離,不同的角度射擊的話,就是神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躲開。
當無名轉身望向艾小雅的瞬間,發現了自己正對著的大廈樓頂突然閃過兩個反光點,那是狙擊手在太陽光下不經意間暴露出來的,還好無名抓住了對方這一個小小的失誤,才揀回一條命。當時如果無名選擇了避開第一枚子彈的話,那麼他敢斷言,就在同一時間至少有三枚以上的穿甲彈打爆自己的腦袋。為了能留下一條命找出幕後黑手報仇,他只能選擇挨一槍。
主刀的是一位五十來歲的老醫生,連續六個小時的搶救使得他看上去有些疲倦,黃豆大小的汗珠順著額頭不住的滑落,身邊的護士每隔幾十秒就得用手帕給他擦一擦。終于,借著手術台上方的強光,他發現了嵌在無名肋骨上的那枚彈頭,嚴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砰!」
伴隨著子彈掉進瓷盤發出的一聲清脆的聲響後,手術室里面所有人懸著的那顆心總算是落下。
「算這小子命大,子彈離心髒只有1.5毫米。小李,馬上給病人縫合傷口。」主刀醫生看著瓷盤里面的子彈,輕輕的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緊閉著雙眼的無名唰的一下睜開眼楮,緊接著騰的一下翻下手術台,抓起一件病號服套在身上。現場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鎮住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無名可管不了那麼多,一大步跨到窗前拉開窗子。
「 ,好家伙,十樓啊!」趴在窗台上的無名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卻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一個飛身抓住下水道管嘩嘩就往下滑。在夜幕的掩護下,很少有人注意到一個穿白大褂的人順著下水道管從十樓滑到一樓,然後迅速消失在省醫的大門口前。
當眾人反應過來後,才慌忙趴到窗台尋找無名,但那里還能看到他半點影子。主刀的老醫生當即癱軟在地,神情復雜,嘴里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手術室里頓時炸開了鍋,所有人都表示對此感到不可思議,試想一個差點讓子彈崩了心髒的人。竟然在瞬間變得生龍活虎起來,而且還從十樓直接躥到一樓,短時間內消失得無影無蹤。若非親眼所見,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這會是真實存在的事件,好歹在醫學界廝混了好幾十年的他們,自認為這點常識還是有的。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很多東西並不是現行的科學技術能夠解釋的了的。
終于,手術室里面的躁動引起了守候在門外的艾小雅和兩個刑警的注意,在手術室大門打開的瞬間,幾人便不顧一切的沖了進入。可當他們進去後才發現,手術台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個癱軟在地的老醫生和一幫如熱鍋上的螞蟻的醫務人員。
兩個刑警隊員頓時也慌了,案件唯一的線索現在也斷了!慌忙拿出電話撥通沈家明的手機,後者在得知這個情況後頓時跳了起來,命令這兩人守在手術室,他沒有來之前不能放走任何人。
這個時候,醫院停車場上一輛銀白色的奧迪TT悄悄啟動,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駕車的正是艾小雅,在手術室的時候,雖然里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麼,場面很是混亂,但她卻捕捉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無名此刻已經逃離了醫院。這讓她頓時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跟著趁亂溜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