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巴拉丁準備就緒,打電話給林卡雷,約他到《星巴克》喝咖啡,林卡雷問他什麼意思,巴拉丁說,想和他談談關于竹萌的事情。
真是他媽的活見鬼了!林卡雷氣瘋了,簡直想破口大罵。上次是古道風約他到《星巴克》喝咖啡,談秋唯的事情,今天是巴拉丁約他到《星巴克》喝咖啡,談竹萌的事情。
為什麼一談女人的事情,就要到《星巴克》喝咖啡,一點兒創意都沒有。
林卡雷忍住氣,對巴拉丁說,「沒問題,你只要定好時間,我準時赴約。」
和上次一樣,林卡雷來到《星巴克》的時候,巴拉丁已經到了,他和林卡雷分坐桌子兩邊。林卡雷一陣恍惚,下意識里把古道風的影像與巴拉丁重迭了。
「林大設計師,別來無恙,」巴拉丁笑嘻嘻地說道,「我今天請你喝咖啡,不唐突吧?」
林卡雷不卑不亢地應道,「你相約,我赴約,不唐突。再說,你破費請我喝咖啡,我應該謝你才對。」
巴拉丁要了杯「藍山」,林卡雷要了杯「卡布奇諾」。
桌子上擺滿了巴拉丁要的茶點,花里胡哨,琳瑯滿目,很豐盛。
巴拉丁先開口︰「不好意思,今天把你約來,想和你談談阿萌。」
林卡雷看了一眼滿桌的茶點,很不以為然,輕描淡寫地說︰「你太隆重了,花了你不少錢吧?說吧,我洗耳恭听。」
「看不出這家伙有什麼仙根呀,竹萌憑什麼會喜歡他?」
巴拉丁一開始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現在看林卡雷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他頓時勇氣倍生,怕什麼,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保持現狀。
巴拉丁拿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氣勢,說︰「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有句古話雲,‘貧賤夫妻百事哀’。說明愛情是需要經濟基礎的,以你我的條件相比較,是不是我更能夠給阿萌幸福,你承不承認?」
林卡雷說︰「喂,朋友幫幫忙,你這話我已經听厭煩了,能不能來點新鮮的?」
林卡雷感到很可笑,真是搞不懂,為什麼只要誰成了我的女朋友,別人都要來爭,前有古道風,後有巴拉丁,前僕後繼,也太瞧不起人,太不把我當回事了,至于嗎?
還有,眼前這個巴拉丁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即使爭奪女朋友,也不是他這麼個爭法呀。
巴拉丁很滿意自己開的第一槍,老爸說了,做任何事都要揚長避短,發揮優勢,包括追女朋友,而我們巴家的優勢就是經濟實力。
不過,林卡雷會不會把女朋友拱手相讓,巴拉丁心中還是沒底,他決定再*一下,讓這個該死的情敵徹底崩潰。
巴拉丁不理會林卡雷嘲諷的表情,繼續按自己的思路說下去︰「今天有一個指標可以確定你我之間的差距,你瞧,這杯特級藍山咖啡200元,這盤蘇格蘭茶點180元,這盤美國進口腰果80元,這盤生蠔50元一個。我是從英國留學回來的,是一個很講究生活品味的人,我覺得,我既然愛阿萌,就要給她過幸福的生活,我有這個能力。你承不承認這個事實?」
林卡雷不高興了,說︰「你好大的口氣,都要吹破天了,嚇死我了,我好怕怕哦。」
「你承認我有這個能力了。」
「你缺心眼啊,居然會問出這種話?不就是想告訴我你有錢嗎,那我先請你猜個謎語,會下蛋的公雞,你知道是誰?」
巴拉丁不屑地說︰「春哥唄。女人中的戰斗機,網絡上早就有答案。咦,你是什麼意思?說話很陰啊,拿這麼弱智的謎語叫我猜,考驗我的腦細胞啊?」
林卡雷說︰「有慧根,我是想考驗一下你的腦細胞,因為我發現你越來越可愛了,說話開始不經過大腦了,隨口一說,也不管這番話該對誰說。」
巴拉丁丈二模不著頭腦,說︰「我這番話是對你說呀,你說應該對誰說?」
林卡雷說︰「你應該對萌姐說,她如果願意接受你給她的幸福生活,我沒有任何意見。」
林卡雷早就知道巴拉丁一直對竹萌虎視眈眈,勢在必得,今天說這番話故意臭他。
巴拉丁急了,說︰「我要是能跟她說,我會不說嗎,還要你提醒?就是因為你在中間橫插一杠,害得我才沒法開口。」
林卡雷說︰「你有無搞錯,我在中間橫插一杠?明明是萌姐對我有好感,怎麼到了你嘴里,倒變成我橫插一杠,搶了你的女朋友?你不顧事實說話,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巴拉丁說︰「我放著巴氏公司小開不做,拐彎抹角應聘到電視台工作,還要像小媳婦一樣天天忍辱負重,守在阿萌身邊,不敢走錯一步路,不敢說錯一句話,我為什麼?還不是為了追求阿萌。你倒好,輕飄飄一句‘萌姐對我有好感’,你成了香餑餑,我倒成了臭狗屎了,有你這麼佔便宜的麼。」
林卡雷說︰「你很沒有素質,我承認你手上是有一把好牌,多金,海歸,還有一份真感情,我不及你,可是你把好牌打成了相公,反過來還要怨別人,做人做到這份上,有意思嗎?」
巴拉丁氣急敗壞地說︰「你說得輕巧,我這麼做,我容易麼?」
林卡雷說︰「看來你缺乏危機處理能力啊,不過你也別氣急,我和萌姐之間真的沒什麼,我對她是有好感,但我是把她當成好姐姐,真要答應她做我的女朋友,我還沒做好思想準備,」
巴拉丁一听他這話,樂壞了,像撈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忙說︰「求你了,你不要再做這個思想準備了,只要你肯放手,我們可以談談條件。」
林卡雷奇怪了,說︰「你這是和我談判嗎?我們之間有什麼條件可談的?」
巴拉丁說︰「就算是談判,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優秀的設計師,作品無數,但是你沒有自己的品牌,你的作品再好,也只能淪落為地攤上的三流貨色「。」
林卡雷說︰「你不要雲遮霧罩的,有話直說吧。」
巴拉丁說︰「好,我說關鍵詞。我知道你一直想擁有一間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工作室,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林卡雷更奇怪了︰「對我的專業,你純粹是門外漢,你怎麼助我一臂之力呢?」
巴拉丁說︰「我可以給你投資啊。」
林卡雷說︰「喲,我佛慈悲,巴拉丁,你什麼時候改行開慈善機構了?怎麼也要行善事了?我無功不受祿,你說個緣故吧,我的事業為什麼要你來投資?」
巴拉丁說︰「干嘛非得我挑明了說呢。」
林卡雷說︰「你剛才還說我的作品是地攤上的三流貨色,現在又要給我投資,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的優越感和底氣從何而來?不就是‘拼爹’嗎?世界上就是有這種人,自己狗屁本事沒有,自我感覺還特牛皮,說話做事往往比真正的太子黨張揚,如同大清朝垮了以後,滿清後裔真正有血統的人,都悄悄改姓金,而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卻到處顯擺自己姓愛新覺羅一樣。」
巴拉丁說︰「你何必說的那麼難听,如今的社會講究雙贏,而雙贏就必須妥協。我知道你需要投資,我能幫助你。」
林卡雷說︰「你知道別人是怎麼說你們這號人的嗎?」
巴拉丁說︰「怎麼說的?」
林卡雷說︰「說你們‘富二代’是月光寶盒,雖然不乏珠光寶氣,還會發出冷艷的光芒,」
巴拉丁說︰「光芒就是光芒,為什麼是冷艷的光芒?」
林卡雷說︰「因為這種光芒是沒有熱量的,是借助老爹發出來的。就像月亮只能借助太陽發光一樣。」
巴拉丁惱羞成怒,說︰「這話是什麼人說的,這張嘴可真損。」
林卡雷說︰「你知道竹萌為什麼會喜歡我嗎?我什麼都沒有,既不能‘拼爹’,也不能‘拼關系’,但是我能拼自己,我靠自己奮斗。」
巴拉丁說︰「那又怎麼樣?」
林卡雷說︰「雖然我比不了你,但是我陽光,我可以告訴你,我很看重自己的工作,從來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我沒退路,沒資本,更沒可以依靠的背景。我努力工作,不斷充電,我相信我的明天會很美好。」
巴拉丁不屑地說︰「算了吧,別跟我講什麼人生大道理。其實你需要這筆投資,只不過你有心理障礙,在我面前裝大尾巴狼。直說了吧,你如果心里有什麼過意不去,我們可以做筆雙贏的交易,達成某種妥協。」
一晃半天過去了,兩人的談判進行到這會兒,已經風格鮮明,基本決定了談判結果的走向。巴拉丁居高臨下,言語之間無不透著富家子弟的驕橫,他服竹萌不服林卡雷的焦慮心情溢于言表。林卡雷沉著應對,話語中暗藏機鋒,透著小人物的狡黠,動不動就佔領道德高地。一時間,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各有高下。
其實,像這種商量誰在一場感情游戲中退出的談判,有求于對方的一方示弱點,反而更容易得到感情分。像巴拉丁這樣明明有求于林卡雷,對竹萌志在必得,還如此高調出場,居高臨下,說話咄咄*人,絕對是腦髓搭牢,十有**達不到預想的目的。
林卡雷說︰「什麼交易?什麼妥協?」
巴拉丁說︰「比如,你讓出竹萌。」
林卡雷恍然大悟︰「我靠,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原來你死乞白賴要給我投資,是想用錢買斷我和萌姐的關系,你也太弱智了,我一開始說你腦子進水了,還只是開開玩笑,現在看來是真進水了,你真以為你在東京花錢買春啊?」
巴拉丁不服氣地說︰「你把話說清楚,誰很俗氣?誰花錢買春了?」
林卡雷說︰「你還真別不服氣,別說我和萌姐之間沒有什麼,但在我的心目中,愛情是超凡月兌俗的,是純潔的,是不沾銅臭氣的。而你卻以為金錢是可以買到愛情的,與買春有什麼兩樣,你還敢說不俗氣?
巴拉丁鼻腔里「哼」了一聲,說︰「你就跟我演戲吧,跟我裝什麼無敵情聖吧,說什麼純潔的愛情吧,我覺得你很虛偽,心里明明渴望有人投資,可以實現你的理想,卻又裝出一副很清高的姿態來拒絕我。你想待價而沽?可以,你開價。」
林卡雷義正詞嚴地說︰「錯,你大錯特錯,你如果真想幫我,我謝謝你,而不是什麼待價而沽。但是,你想以這種無聊透頂的方式來做交易,妄想得到萌姐的愛情,那你是侮辱了我,侮辱了萌姐,也侮辱了你自己。金錢孕育不出高貴的靈魂,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老子英雄兒混蛋’,如此這般,你是自取滅亡啊。」
林卡雷說完,把自己的一杯咖啡一口飲盡,拂袖而去。
巴拉丁茫然地看著林卡雷走出《星巴克》,不曉得是哪個環節出錯了,想想自己事先策劃得絲絲入扣,現在卻功敗垂成,竹籃打水一場空,又白忙活了。
美國動畫大片《馬達加斯加》有一個鏡頭,饑餓的獅子亞歷克斯瞄上了斑馬馬蒂,想把它當成一頓美餐,但最後沒有成功,還換來了一頓狠踢。倒霉的亞歷克斯望著跑遠的馬蒂,心情糟透了︰多好的一頓美餐,沒了。
此時,巴拉丁的心情和亞歷克斯如出一轍,同樣糟透了︰眼看要到手的女朋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