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秋光留不住,滿階綠葉暮。
安清到于府已經有三四天了,對于于府也有些了解,有些是通過其他丫鬟或家丁,而有些是自己問的于痕。
確實,于痕還有個哥哥,常年不在家,大約每兩年回來一次,在家中一般不會多呆,十天左右,導致于痕和這個哥哥也很是陌生。听于痕說來,他的哥哥名叫于鴻,僅比于痕大一歲,今年十六歲。而于痕自己告訴安清自己馬上過十五歲生日,而他的哥哥于鴻在自己幾天後也到了生日。
安清現在很是好奇于鴻,也是認定于鴻便是他要保護的人。這樣一來,不自然的就和于痕關系感覺上要輕松一些,也更親近些。加之于痕秉性和善,隨意近人的性格,總能給人以好感。
最近兩天,林雲和于痕走的也比較近,听林雲說,他今年十九歲,跟隨衛剛近十三年了,僅在林雲懂事起便師從衛剛,在林雲心中,衛剛則是亦師亦父。在于痕看來,林雲也比自己大三歲而已,在林雲的一再建議下,希望可以改口叫林雲為林雲大哥,于痕也就不再堅持。
安清這兩三天來與于痕已經相當熟稔,在安排下,安清在于痕自己臥室的偏廳住下。每天晚上便早早關上房門,到屋中「睡覺」了,于痕也是沒有在意,只以為這是安清的習慣。
「還好于痕沒有少爺秉性,要不然我真的要照顧其起居,我可要辛苦嘍!嘿嘿。」安清在房中低聲嘀咕著,然後坐于床上,閉目修煉了。
不過每天早上安清起的很早,把熱水準備好,這也是她為于痕能做也是唯一的照顧的事情了,然後叫醒于痕。她可不在乎于痕還是少爺呢,直接叫醒,還嘀咕著︰「你可真會「享受」,還睡覺呢,修煉可比睡覺要舒服暢爽多了。于痕竟然不會修煉,好吧,以後,我也順便保護你吧!」
溫柔的光從窗隙間照射進來,在地上留下斑駁的點,好似一陣微風吹過,在晃動般。
于痕在看書,安清雙手墊于下巴下趴在于痕身邊的桌子上愣神的盯著門外,林雲則在門外的回廊長椅上閉目修煉。
「我說少爺,你不是吧,就這樣看書看這麼久,你怎麼受得了的呢?無聊死了!」安清首先抱怨到,如果不能讓她修煉,她真的有些手足無措之感。
「我這樣習慣了,就像林雲那樣每天專于修煉,看起來也是很無聊呢。」于痕移開手中的書,看向趴在那像只懶貓似的安清笑著說來。
「少爺,那你有沒有出過「遠門」,最起碼也是兩三天路程遠的?」安清把少爺和遠門兩個詞故意拉長說重,也沒抬頭,僅僅轉動著那雙清澈的大眼楮,瞥向于痕問道。
「沒有,我基本上還沒有出過于府。」于痕自然說來,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自己也是有些好奇。
「呃!」安清很是崩潰的耷拉下眼皮,僅留一條縫隙瞄著于痕半晌。
這是,安清眼中神光一閃而過,小嘴悄悄翹起。
「痕少爺,你看這秋景多好,天藍雲白,就在這院落中卻只能夠看見這一方天,多可惜啊!你說我們出次遠門,游玩一番,可好?」安清鼓動著于痕。
其實安清雖說去到過很多地方,但是從來都不是游玩,而是跟隨著爺爺歷練尋找。這次她也是希望可以游玩一番,欣賞一番。
「好啊,其實我也是想要出去的,我去問下父母親,如果他們同意,我們就可以出去次。」于痕這次隱隱有些希望出去,總感覺會有事情發生。
安清忙站起,拉起于痕的胳膊便向外走,邊走邊興奮說道︰「快點,如果同意的話咱們今天就出發,又不需要準備什麼!」
「啊?」于痕有些不自然的想要避開安清的拉扯,可是發現自己竟然避開不了。此時安清也發現自己竟將于痕整條手臂抱在懷里,臉上也是紅霞片片,雖放開了,但嘴上卻催的更緊了。
在于痕經過林雲身旁時,林雲身體晃動了下,顯然已經從很淺的修煉中退了出來,睜開眼,看著離開疾去的于痕。
「林雲大哥,你去嗎?遠游!要兩三天才能回呢。」安清向林雲問來。
「去,我需要保護他。」林雲直接回答道。
于痕到了前廳發現父母均不在,然後找人問來才知道都在書房。到得書房外,只听到父親的聲音響起︰「痕兒,直接進來吧。」
于痕直接推門而入,看到父親,母親,衛剛均在,行禮後說明來意,說去大約兩三天,今天就準備出發。
三人都是一愣,最後在一致的目光中,于楚廷開口說道︰「可以,不過要多加注意,林雲也叫和你們一起去吧!」
「我知道了,那我現在就準備下出發了?」于痕說著透出興奮。
「去吧,要盡量早些回,鴻兒最近要回來了!」簫雪妍說來,擔心語氣顯露。
「哥哥要回來了?行,我現在就走了!」于痕轉身離去了。
一切都是如此的順利,安清高興的不得了,從于痕的院落就開始嘰嘰喳喳不停,直到坐上小船,才稍微歇了下,喘口氣。
于痕離開不久,一名老者和陰暗的房舍中得一群人得知了這個消息。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沒有任何動作。
出了清鎮,小船在林雲的作用下,不需要任何動作便可快速前進,很快小鎮在視線就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
小船還在快速的行進,不過河岸兩邊已經沒有了農家村落,兩邊的視野開闊了許多,只是順著河的方向看去,卻被矮丘遮擋了視線。
「順著河流被矮丘擋住的地方你去過嗎林雲大哥?」安清這句話是問林雲的,直接忽視了于痕。
「沒有,我們來的時候是從相反的方向來的,清鎮這邊已是天元最東南方了,只是听說最南方好像被座叫百里山脈的大山隔開,沒有人知道那邊有什麼。之所以叫做百里山脈不是因為它長百里,也不是因為它寬百里,而是因為當你看到這座巍峨山脈時起,它就像在百里開外,但如果你一直走下去,不管你走多久,山脈就像在後退般和你保持著百里之距,所以稱之為百里山脈。更何況傳說山脈前方百里區域稱之為死亡之域,到了死亡之域前如果前進山脈還在後退保持百里之距,傳聞中沒人能夠在其中前行十里,不是消失了,就是退了出來,即使修為已經是巔峰之人。」林雲的娓娓道來給了于痕太大的震撼,僅天元的南方一隅便是如此廣闊,那天元會有多大,越過大山後會有多大!
現在于府雖然表面平靜,可是于痕知道,肯定有大事發生,即使這大事只是相對于他的見識。但他相信,他的生活並非屬于此地。
「我也听過此傳聞,不會在小丘的那邊便可以看到百里山脈吧!」此時的安清歡呼雀躍的期待起來。
于痕與林雲均笑笑搖頭不可置否,同時也有些期待。
經過一個上午和半天下午的前行,小船終于到了小丘前。
行進中,于痕的感慨最甚。看著離岸邊不遠的矮樹疾退而去,透過矮樹溪網交織的無邊草地平鋪到視野盡頭,金色余暉灑落在粼粼河面上熠熠生輝,近在眼前的小丘似要撲將下來給人以厚重之感。這些以前是想象,真的在眼前時有時另一種感受。
穿過小丘,河流竟是依著小丘的背面蜿蜒而去,最後消失在小丘的懷抱之中。當這三個人的目光從河流上移轉過來時,所有人驚呆了,小船竟是在林雲的呆滯中慢慢停了下來。
「這是真的嗎?」安清首先回神過來,努力揉揉眼楮,再次瞪眼看去。
「壯闊!」林雲簡潔感嘆到。
而此刻于痕還處在震驚中,與其說在震驚中,倒不如說處在另一種意境之中,對壯闊的感悟,對天地的感悟。許久之後,于痕對著前方放聲大喊︰「啊!」稍顯稚女敕的聲音中透出雄渾氣魄。這一次的意境感悟升華,使于痕性格中豪邁的一面稍有彰顯。
整齊劃一般的低矮剛過踝的青草,鋪滿眼前的世界,延伸到極遠處與天空相接。天空干淨的透明,如洗過般,頭頂的天空高遠遼闊,遠處的天空與地相接,整個天空傾斜般蓋下。環顧眼前沒有一處不相同,碧青草地相同,蔚藍天空相同,置身于此似無法感覺到方向。暗紅的落日似疲憊般沉沉墜下,像顆極圓的紅色寶石瓖嵌在天之一隅。
三人全都下了船去,在于痕的帶領下,急速向前方奔馳而去,並高聲呼喊著。不知疲倦跑了很久,當紅日只有半輪還在外面時,草地上起霧了。薄霧剛起時,如煙般千變萬化,向身旁飄散而去,繼而再次合攏。薄霧轉濃,當白色代替綠色與天相接時,白霧似水般有漣漪迭起,最後歸于平靜。
最終三人停下,靜置于這方天地中。西方日落,東方月升,燦星當空,似煙水霧寒。
地遠天高煙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