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手記 第五節 火車站

作者 ︰ 洋蔥騎士

遠方的「森林」,因為濃霧散了些許,所以,能模糊地看到樹的輪廓。

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太陽又高了一些。

馬車左拐右拐,途經一個又一個的十字路口。

終于,擺月兌濃霧,來到了一個路口。

與白雲島的島橋橋口差不多的景色。依舊是白色的磚鋪成的路面,比之一般的街道也是大了不止數倍。

兩列樹隔著居民區與白色路面,而在路面的左邊,也有著一個略高于地面的平台,平台上豎著一面約莫兩點五米高的牌子,牌子上也寫著什麼——這里也是車站。

馬車夫將馬車駛到車站——那個牌子——旁邊,停下。

馬車剛停,兩邊的車門便被推開了。

帕克與諾亞同時下車。

「到站嘍。」

馬車夫稍稍按下帽檐,朝諾亞點點頭,敬了個禮。

「祝你旅途愉快,小姐。」

然後,朝帕克也做敬了同樣的禮。

「您也同樣。」

帕克予以回禮,諾亞也一樣。

「火車站就在前面繞個路口就到了,路上也有路牌,找不到路就看看吧。」

馬車夫坐在駕駛席上躺著,叮囑帕克與諾亞。

「感謝。」

諾亞和帕克同時說。

馬車夫朝他們揮揮手。

能做的禮數都做足了,第一次出行,也算是沒有失禮。

帕克利落地轉身,邁步前進——

「帕克,等等我。」

諾亞小步跑來,雙腳的動作並不協調。

「還在疼嗎?」

帕克想。然後放慢腳步,讓諾亞追上他。

「算了,還是一起走吧,反正還有時間。」

抱著這樣的想法,帕克將速度再放慢。看起來就像是兩個人在逛街一樣。

慢悠悠,慢悠悠的……

這里是「橋島」,是普普羅達群島里,最靠近「大陸」的一個島嶼,也是全群島交通運輸業最為發達的地方。

本身的特殊地理位置,讓這里成了「北方世界」的海上運輸的中轉站,所以,商業繁榮。

在這里,能目睹現代都市的一些風情。其中,最突出的,自然就是那漫山遍野的水泥房了,無論走到何處,都能看見林立而又形色各異的水泥房。或藝術,或樸素,或個性。配上街道上那發出各色光芒的街燈與滿布整個橋島的藝術燈,夜晚,這里便是讓人發昏的地方。

幸好現在是早上。

帕克和諾亞往左轉了個彎,便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一條火車軌橫鋪在他們面前,並設有電動圍欄,旁邊的木柱上掛著一個正在亮著綠燈的指示燈。

現在是綠燈,所以,電動圍欄並沒有合上,而是豎了起來。

在帕克和諾亞正要越過火車軌,走到對面——能望到遠處的火車站——的時候,卻只听見「叮叮」的提示聲響起。

綠燈換成了紅燈,電動圍欄也合上了。

沒過多久,火車軌的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鳴笛聲,然後,一輛暗灰色的列車呼嘯而過。

帕克和諾亞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

列車的速度很快,所以,也沒等多久。

帕克和諾亞徑直走去,心里掂量著時間。

火車站就在眼前,所以,也不需要著急。

人越來越多,街道也變得嘈雜了。兩旁的商鋪也紛紛拉開鐵閘,開始他們這一天的生意。

誘人的香味傳來。

循著香味,帕克和諾亞同時往右邊看去。

只見數間並在一起的早餐店里人頭攢動。

「先等我一下。」

耳邊傳來一陣說話聲。

然後,帕克的身旁走過去一道身影——

是諾亞。

「她沒有吃早餐?」

帕克想。

事實顯而易見,出于禮貌,帕克便站在原地等待。

因為人實在是有點多,所以,諾亞遲了些許,才走了出來。

「很抱歉,帕克,時間還夠嗎?」

諾亞喘著氣,拿著公文包的手空出幾根手指,勾著一個打包用的紙袋。紙袋呈淺棕色,又帶點灰色。

「如果現在還不出發的話,就會遲到。」

「咦——!?我用了這麼長的時間嗎?」

諾亞訝道。

帕克「嗯」地點了點頭。

「真是抱歉了。」

諾亞一臉歉意,合著雙眼——她自己看不見,其實這模樣很可愛。

但帕克沒在意。帕克轉身,以比之前快了些許的速度往火車站走去,諾亞也加快腳步跟上。

在一堵巨大的墨綠色圍牆上,開出了一道缺口。

缺口的上面,寫著「火車站」的字樣——里面絕對不會只有火車。

看起來,這里便是入口了——

只是單純的入口,沒有門。

在這里,人的密集程度比之剛才的商業街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大有趕超之勢。帕克和諾亞越過入口,然後,看到了顯而易見的,右邊那一列的售票站。

每一個售票站都是一個小小的獨立房間,里面平均有兩個人。房間里的牆壁上掛滿各式各樣的紙張和木牌。朝帕克這邊的方向開出一個矩形的缺口,與外界進行接觸。

在每一個售票站的前面,都設有兩排護欄以方便人們排隊。在這里,這些護欄之間的通道被稱作「排隊路」。

就是這樣的排隊路里,現在排滿了人。售票員們的走到後面找什麼,有的用筆在寫著什麼……因為前來買票的人很多,所以,雖然今天火車站開門後沒過多長的時間,但售票員們的額頭已經冒汗了。

突然,帕克苦笑,又搖了搖頭。

「怎麼了?」

諾亞問。

「那個售票站。」

帕克指著距離他們最近的售票站。

「那邊的報紙里,似乎蓋著一些白色的東西。」

諾亞循著帕克所指的方向,尋找著那「白色的東西」。

「那是……塑料袋……飯盒?」

諾亞突然明白了帕克的意思。

原來他們還沒有吃早飯呢。

「真是辛苦他們了。」

諾亞說。

「走吧,我們也應該排隊了。」

帕克說完,然後往那一列售票站走去。

諾亞自然也跟上了。

……

幸好要乘坐自己要坐的那一班車的人並不多,加上售票員那非常不錯的「身手」,帕克很快便拿到了他想要的票。

從排隊路里出來,抬頭看看那根鐵桿上的時鐘。

「八點三十二分。」

帕克低聲讀出時鐘上的示數,然後對照一下車票里所寫的發車時間。

「還有二十八分鐘。」

那是九點出發的火車。

帕克來到了一張長椅前面,環顧四周。現在才注意到,火車站的設計。

除停車的軌道外,大部分面積都被遮蓋,但采光做得很好。至少,帕克至今並未發現,在有陽光的現在,這里有什麼地方是灰暗的。

帕克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待著。

在跟諾亞分開之前,她說了要在買好車票後匯合。

但她現在還沒有來,也就是說——

她還沒有買好票。

帕克知道她是要乘坐哪號的列車,所以,便往售賣那一列列車的車票的售票站走去。

是第六個售票站,也稱六號售票站。

帕克從三號售票站開始,每過一個售票站都要穿過那條排隊的人龍——

後面的售票站里賣的都是些大城市的票,所以,要去的人很多。

諾亞,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呢?

帕克邊走,邊想象著諾亞排隊的模樣——應該會很糟吧,也許自己等不及跟她再聊上幾句就要出發了。

邊走邊想,很快來到第六個售票站,也看見了那一條人龍。

不過,情況沒有預想中的糟糕,大概再過個十來號人,便輪到諾亞了。

售票站里的那兩個人的效率真是相當的高,瞧他們那忙碌的身影……

帕克也汗顏了。然後,右手按著劍柄,左手自由下垂,保持著這樣的站姿看著諾亞。

在隊伍之中的諾亞,也看見了站在排隊路外面的帕克。她用拿著公文包的右手拖著抱在胸前的書袋,空出左手來按著帽子,朝帕克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帕克提起左手的前半臂,然後朝諾亞擺了擺。

排隊仍在繼續,不過,已經快了。

……

空出拿著公文包的右手的兩根手指,夾著車票,諾亞走出了排隊路,然後跟帕克匯合。

現在,距離帕克的出發時間,還有十分鐘。而諾亞,距離出發時間還有三十分鐘。

「我要寂寞二十分鐘呢。」

與帕克對著車票,諾亞用音量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

「我的車程比你遠了許多,所以寂寞的時間更長。」

帕克說。

「果然呢,沒有我在身邊的帕克,會很寂寞吧。」

諾亞一臉高興地說。

「你高興什麼呀……」

帕克面無表情地說。

「沒什麼。」

諾亞說著,雖然臉上還帶著笑,不過,帕克也不理會了。

從許久開始,她就這樣,有時會讓人難以理解。

是老樣子了。

兩人然後又扯東扯西地聊了幾句,漸漸地,來到了之前說要匯合的地方。然後——

火車站的廣播響起提醒乘客按時乘客的提示音。

「距離前往亞侖特斯拉海港的班次的出發時間,還有五分鐘,請乘坐該班次的乘客準時入車。」

「距離前往西倫市的班次的出發時間,還有五分鐘,請乘坐該班次的乘客準時入車。」

……

在廣播過後,諾亞再看了眼帕克的車票。

「亞侖特斯拉海港,是帕克要去的地方。」

諾亞低聲說。但帕克听到了,然後問︰

「嗯,怎麼了?」

「沒什麼,祝你旅途愉快。」

「那我也祝你旅途愉快。」

帕克說。

「呵呵。」

諾亞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帕克也是時候出發了。

「嗯,不要迷路哦。」

「哈!不可能啦。」

帕克也笑了笑——雖然笑得很僵硬。

「拜——拜!」

諾亞雖然站在帕克面前,但也放下公文包,夸張地舉高右手,大幅度地擺著。

帕克微笑,也學她那樣,舉高右手,大幅度地擺著︰

「拜——拜!」

那故意的長音也學了。

諾亞臉帶著微笑,看著帕克那漸行漸遠的高大背影,突然——

那個背影變小了,帕克也變成了小孩的提醒,而他所走的地方,也不是火車站了。

變成了一片草原。

「咦?」

諾亞揉了揉眼。然後看到的,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眼花了?」

諾亞疑道。

——你為什麼不跟其他人一起去玩呢?

——很開心的喔,真的喔!

——真的不去?

——那算了,我在這里陪著你吧。

……

記憶深處的片段,突然,在諾亞腦海中像電影一般播放著。

那個,獨自一人坐在一片茫茫草原上的男孩。

諾亞保持微笑,望著帕克的背影,直至帕克消失在她的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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