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兵器 3、拒絕特種部隊

作者 ︰ 來自地獄

軒戎進入九連一排一班已經有四個月了,她的進步讓連里的每一個人瞠目。就連那脾氣又臭又硬的楊宏——楊連長也暗下佩服。

那天晚上,一班長、二班長和楊宏又私下開起了小會。

「連長,你說這軒戎丫頭,都成尖子了干嗎還那麼拼命啊?嘿,咱別的不說,就今天下午吧,好好的半天休息時間,她愣是一個人在*場上跑了一萬米。唉,我可事先說明啊,前提是負重25公斤!這還不算完,剛我路過單杠那塊兒,小丫頭在那兒做引體向上!我說一班長,你就不管管你的兵?」

「管?我怎麼管?人家一小丫頭,為了不給我丟臉,天天努力訓練,這又不是干了什麼違反紀律的壞事兒,我怎麼個管法我?」

一班長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連長和二班長沒有說話,因為他們知道,停頓後一班長還會有下文。他們了解他。

「哎……我也沒有辦法。這丫頭心事兒重,別看她才十八不到一孩子,心事兒比我個二四出頭的老兵還重。天天磨自己,比特種兵還特種兵。」

「唉?你們說,那丫頭……會不會……想進特種部隊啊?我可是听說,今年的女兵如果各方面達標的話,就有可能進入特種部隊啊……」

這句話的尾音還沒有落下,楊宏的吼叫立刻響起。

「門兒都沒有!別……別說門兒,就連窗戶和地道我都給她封死了我!」

看著自己的兵用看怪獸的眼神盯著自己,楊連長便意識到需要補充點什麼。

「我手里出來的兵,絕不允許進入那個驢地方。誰去我就,我就,我就扛個九五把他給斃了!」

一班長撇了一下嘴,有些不滿地對連長說︰

「連長,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崇高精神——槍口絕不可以對準自己人。這話可您教的呀!」

「我,我,你!唉?張文杰,我發覺你小子那張嘴最近麻利的很嗎?去,馬上給我把裴軒戎那丫頭給我喊來,我要親自審問。」

不到五分鐘,一班長和軒戎就出現在楊宏的面前,手掌因為剛才的引體向上而呈現的紅印清晰可見。可是這樣累人的運動和趕來見連長的快速跑並未讓她有一絲氣喘的跡象。

「報告!連長,二班長,找我什麼事兒?」

「裴軒戎?這是男孩兒的名字啊。怎麼叫這個名兒啊?」

「報告連長,爸媽取的。」

「屁話!不是你父母取的還我取的啊?听說……你很努力?而且,有些努力過頭了啊?我倒要問問你,你這麼努力,目的是為了什麼?」

「報告連長,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這是一句真話,因為軒戎不希望再經歷什麼戰場生死,但這句話沒有囊括軒戎全部的想法。

「就這樣?那也不用這麼練吧?你?該不會是想進特種部隊吧?」

話一出口,楊連長便接收到了軒戎更為銳利卻又傷感的目光。軒戎沒有開口,但是楊宏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因為他了解這種眼神。

「裴軒戎!我告訴你啊,趁早給我打消這個念頭。門兒都沒有!我承認,你很努力,也很優秀,你想要多少認可,多少嘉獎我都可以給你,就是去特種部隊這件事兒不行。一千一萬個不行!尤其是你!」

的確,尤其是眼前這個擁有克勞克戴式眼神的女孩,他絕對不會同意。

「連長,如果只是為了認可、嘉獎什麼的,我就沒有必要進特種部隊了。每一個人做每一件事情,都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也一樣。不過在服役期滿前,我會認真做好九連一排一班的兵。」

楊連長沉默,他正在蓄勢。見情況不對,一班長立即上去打圓場。

「軒戎啊,那個什麼,我知道你是個優秀的兵,你只是不想讓別人看不起自己是女兒身,班長也理解啊。沒有關系,咱們再找別的路。」

「班長,再苦再累的路,只要是通向特種部隊的,我都願意試。」

「通你個頭!你以為在這里做個尖子就能嘗試進特種部隊啦?好!從這一刻開始我用練特種兵的方式來磨你。看你試!」

楊連長終于發作了。對于自己極力爭取過的兵,二班長也擔心了起來。

「連長,別這樣,她還是個孩子,您這樣練,會出問題的。她……」

「裴軒戎!現在!負重三十公斤,立刻到*場上給我跑個2萬米!」

「是。」

軒戎毫不猶疑地走了……

「連長?過了吧!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頭,這要是跑出人命咋辦?」

「是啊,連長……」

「都給我閉嘴!」

軒戎跑著,連長看著,二班長擔心著,一班長陪著——對于自己的這個兵,他至今沒有去打開她的心門。因為他知道,一旦打開,這個女兵會很傷心,那等于翻出她所有的凝結傷來查看。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阻止她,陪著她,適當時,拉她一把。

這時的夜已深,其他的兵都已經睡了。

「報告連長,軒戎她的2萬已經跑完了。讓她去休息吧……」

「休什麼息啊?她的訓練還沒完呢!休息啥玩意兒?去,伏地挺身200個,引體向上300個。趕緊!」

「是。」

「連長,這?軒戎……軒戎……」

一班長還未來得及求情,軒戎已經去執行命令了。

295,296,297,298,299,300……楊連長看著軒戎完成最後一個引體向上後,摔倒在地上,又固執地爬起來。他相信了,這個孩子不想,但是她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他在自己宿舍窗戶邊就這麼一直看著軒戎。

二班長實在忍無可忍了。

「連長,這可違規了啊!一小丫頭您咋能這麼練呢?現在都幾點啦?是人都得有個限度吧?我們看著都累了,她又不是金剛。你今兒個就算把她累趴了又能咋樣?她現在的樣子明擺了的就是不會放棄。」

听到別人也肯定了這一點,楊宏就更加生氣了。

「報告連長……」

一班長先回到了連長宿舍。

「連長。夠了吧?訓訓行了。她現在站在宿舍樓門口呢。剛才哨兵來查夜,我說她在進行體能訓練把人給打發走了。」

「好啊,那就讓她繼續站著唄。正好練練軍姿。」

「連長,您今天可過分了啊!這大半夜的你這麼訓一個孩子這可不算什麼軍事訓練吧?這可是玩兒命啊!」

「玩兒命咋啦?她不還想進特種部隊呢嗎?特種兵都是這麼磨出來的!」

……

轟隆……

不知道是老天在責備楊宏這樣磨練一個女孩太過分,還是老天在為軒戎的執著所嘆息,雷聲響了個驚天動地。隨之而來的是傾盆大雨,雖然現在還只是六月初,可是雷雨已是非常常見的了。北京本不是什麼多雨的城市,不過也不很奇怪。

半個小時過去了,現在已是深夜十二點。哨兵早就來查過崗,不過見軒戎沒有一絲動搖的念頭,又望著九連連長宿舍的燈還亮著,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下得人撓心。」

這是九連長的話,雖然嘴上沒有說明,但是他的心里還是很擔心軒戎的。可是軒戎不妥協,他也沒有台階好下。

「連長,讓她回來吧。都半個多小時了,外面又下著大雨,這樣下去真得出人命的呀!」

一班長的憤怒——對連長的憤怒,已經轉化為濃重的擔憂——對軒戎的擔憂。

「回什麼回啊?她樂意的,你不信去問問她現在一定還是會說她要進特種部隊!」

「那就是她樂意啦?連長,或許她真有不得已的理由呢。」

「你小子膽子大啦哈,你沖我吼啥玩意兒哈?她那樣的處心積慮,你就不怕她有問題?」

「連長,沒有一個女孩子願意把自己丟緊特種部隊這種鑄造戰斗人員的部隊。即使是別有用心,也一定不會是你所說的那種有問題,她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孩子。」

一班長和一邊已經不再說話的二班長知道,連長在擔心的並不是軒戎會是什麼壞人,而是軒戎其他的一些問題。幾天前,連長覺得裴軒戎這個孩子不簡單,于是重新找出了她的檔案,上面的情況填得非常的不詳細,但又不能說不標準。除了交代了她的出生年月、姓名、性別,剩下的,也就只有「父母雙亡」四個字,于是連長又去團部調資料,結果依舊沒有讓她找到她想找的答案。所以,軒戎的身世,成為了軍營里的謎。

一個小時過去了,雨絲毫沒有要停止落下的意思。一班長實在忍不住了,他沖向了軒戎所站立的位置。

「裴軒戎,你到底圖個啥呀?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就只是為了進特種部隊?對,沒錯!進特種部隊對我們來說的確是很大的成就,可是沒有一個女孩子願意把自己將來可以亮麗的人生丟在那里。」

一班長在低吼。他真的生氣了,生氣連長竟然這樣訓練一個有理想的女兵,從而去破滅她的希望;生氣自己的兵為什麼寧可把自己的身子給拖垮,也依舊執著著她超乎常人的信念;更加生氣軒戎的隱瞞,因為,他現在清楚地從軒戎的目光中看出——她不願意被這麼殘忍與辛苦的訓練所束縛,可是她必須強迫自己習慣。

「班長,這樣,是不是很傻?是不是,給你丟臉了?可是,我必須要去那里,去找一個家……必須……家」

「軒戎?軒戎?」

軒戎暈倒了,任何一個沒有接受過高壓訓練的士兵,哪怕是一個男兵,都無法接受這樣的洗練。更何況,軒戎還是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女孩子……連長和二班長看到了,也沖了出來。

「快……快,把這丫頭抬進去,這怎麼說暈就暈的?快抬到我那宿舍去,這會兒大伙兒都睡著了。我那兒有熱水,去,去,去班里找個女兵過來幫忙。注意態度啊!」

就這樣,這一次的對抗不了了之。事後,軒戎高燒四十度,不過這件事情沒有傳開,只是大家都知道軒戎病了,被安排一個人一個宿舍。

一班長、連長、還有幾個女兵輪流照顧著。整整五天,軒戎沒有下床,她的身體非常虛弱。

「軒戎,來,吃飯了。」

「謝謝班長,我,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這是命令!不吃飯身體怎麼會好呢?來,吃一口也是吃。」

在班長的命令下,軒戎只能硬著頭皮把飯一口一口吞咽下去。

「軒戎啊,班長我當了八年兵,帶過的士兵無數,有的已經復員回家了,有的還在連里,有的升官的升官、調走的調走,可是,我還從來沒有帶過你這樣的兵。有的時候啊,我覺得很生氣,因為你沒有把我當班長看待,你們這些女兵將來是要在各部隊派大用處的,不管將來是心理專家、談判員、或是衛生員。你卻給自己定下這麼高的目標,而且還非達到不可。可是你卻從來沒有和我這個班長說過,你一直在自己進行著。所以,我……」

「班長,如果,我告訴你,你會告訴連長嗎?」

班長顯然對軒戎想要說出事實感到驚訝,雖然他知道應該告訴連長,可是好不容易才讓軒戎開口。既然是一個突破,也就顧慮不了那麼多了。

「好!班長答應你,不告訴連長。」

班長在等軒戎說話,軒戎望向窗外,似乎在找尋什麼。

「我,是可以被人稱為將門虎子的兵,更確切地說,是烈士遺孤。」

听到這句話,一班長的表情似乎有了一絲異樣,眉宇有一絲糾結。

「我的父母曾經都在北京軍區當過兵。三年前,母親復員帶我回了老家上海,而父親是特種部隊的,所以他必須留下。對于一個當兵二十五年的人來說,他是不可以擅自拋開軍營的。」

軒戎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而班長的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沖擊他。

「母親回上海後,在當地公安緝毒大隊工作。七個月前,我正在忙最後的高考沖刺,還剩下一個月就高考了。我當時的成績完全有能力考上我理想的大學,可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讓母親來北京和父親一起完成那項緝毒任務,我錯了。爸爸還說,完成這次任務以後就退二線,不上前線讓我們擔心了,可是他撒謊,他沒有做到。他和媽媽是好好回來了,可是把命都留在了戰場上,丟了命回來的尸體。就是因為這樣,我希望我能夠完成他們沒有完成的任務,不顧一個月後最重要的考試,退學來了部隊,目的就只有一個——進入特種部隊,完成父母沒有完成的任務。還有,我想去那里,找回,我的家。」

班長在害怕,他听著軒戎平靜地敘述這個讓人無奈的悲劇時,軒戎沒有任何傷心的跡象。是死寂,沒有表情,沒有情緒波動,平靜地讓人感到害怕。可是一班長真正在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接下來的對話。

「軒戎?你說你的父母,曾經,在北京軍區當過兵,你父親在特種部隊的任務中犧牲了?你的父親是……」

「就是那個被連長稱為克勞克戴,被九連稱為裝甲鱷魚,被您稱為連長的連長,被特種大隊稱為英雄人物的兵——裴明鄂!」

一班長無語,不是不知道怎麼說話,而是無法張嘴發聲。他被震撼到了,他知道裴明鄂和戚甄的死,對連長已經造成了無法愈合的創傷,但是他們從來就沒有考慮到,這個打擊,對于他們的孩子來說,還能傷得更深到什麼程度。可是現在,他知道了,軒戎比任何人都重的心事到底是為了什麼,他總算看清楚了!一班長也終于知道了自己在擔心什麼了,那種害怕。的確如軒戎所說,絕對,不能告訴連長,不然,一切都會改變,軒戎的理想也絕對不會實現。得等一個時機,也必須幫助軒戎找到這個時機。

「軒戎,班長會幫你的。想哭,就哭出來吧!痛痛快快地哭出來,班長不笑話你……」

軒戎一直強忍著,但是班長這麼一說,她哭了,很傷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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