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血裔 第六章

作者 ︰ 何前

他看到了法蘭西斯眼中的憐憫。不僅僅是憐憫十三個可憐的女孩,更是在憐憫巴巴羅薩,也是在憐憫自己。那一瞬間巴巴羅薩第一次曾經因為重生在純血血族的身上感到恥辱。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只能在黑暗中隱藏,而永生的生命更是個笑話,自己的永生是以他人的死亡為代價,並且漫長的生命最終會讓他厭倦世界,從而走向墮落和自我毀滅。

美味的鮮血讓他感到了骯髒,讓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內流淌的血的骯髒。飲足鮮血的聚會者們滿意的盯著巴巴羅薩的眼神變的奇特和瘋狂,並切切私語。不幸的是,其中一位男爵也覺醒了力量——讀心,雖然並不強大,但足以讀出心緒混亂的巴巴羅薩的痛苦和迷茫。

血族們互相交換著眼神,虎視眈眈的盯著巴巴羅薩。雖然他們今天的這個盛宴會受到親王們的嫌惡,但如果吸干一個血族「叛徒」的血,哪怕是長老會,也不會對此有什麼嚴厲的處罰。況且,做為兩個氏族通婚,純血族出生的巴巴羅薩的鮮血里擁有著初擁而生的血族夢寐以求的強大力量,血族的血書里也曾經記載一旦某個血族能集中起十三個血族氏族的血,就可以獲得近神的力量。巴巴羅薩的父母也失蹤十幾年了,沒有誰會為他的死亡而尋根究底的,最重要的是,在陽光下的毀尸滅跡可以讓一切無跡可尋。

做為僅僅活了三十多年的純血族,巴巴羅薩當時已經覺醒血脈力量,強大到讓每個攻擊他的血族的貪婪之心更盛。然而終究寡不敵眾,雖然在有法蘭西斯的拼死保護,但依然沖不出參與宴會的十幾個血族的包圍。在貓耍耗子般的被消耗著體力,滿身是傷的巴巴羅薩和法蘭西斯最終絕望了。

但奇跡還是發生了。一個披著黑色外罩的男人悄無聲息的出現了,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他的到來,更恐怖的是,更沒有一個血族看清刀是從哪里來出現的,只是凌烈的光芒如同月光般傾瀉而出,那短暫的光讓所有血族的眼楮在瞬間失去了焦點,並且幾乎同時就失去了行動能力。吸食足夠鮮血的血族們意圖反抗,但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失去血族特有的強大恢復能力,甚至連化身蝙蝠逃跑的魔法都無法施展。

正當巴巴羅薩覺得幸運女神終于對自己掀起裙子,讓自己可以一覽風光的時候,突然感到肩膀一陣透心的寒冷。不過當他想到自己二十多年來還是正太的模樣,哪怕幸運女神月兌光了在床上挑逗自己,自己也沒有可以風騷的能力,就感到更加的寒冷。當然,從某種角度來說,如果他真的有什麼特殊能力的話,那就是近乎無限,隨時隨地可以發散的思維能力了……

這是巴巴羅薩和丹尼爾的第一次見面。一身黑色連體罩袍的丹尼爾只露出如刀削冷峻的下巴,一米九的身高加長手里那把一米六二的長刀尖垂在僅半米高,狼狽而可愛的正太的巴巴羅薩肩膀上,讓他不得不抬頭仰望、自慚形穢。從戰斗開始就貼身守護著他的法蘭西斯第一次認命的低下了頭。他一眼就從那把刀認出了來者——傳奇獵人丹尼爾。傳言中他的父親是血族而母親是人類,做為半血族的他最終選擇與血族敵對,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加入獵人開始狩獵的。但不管是對手是怪物、狼人、吸血鬼、或者是極少見的魔鬼,他也從來沒有失手過。而他手中的長刀「月光」更是血族的能力的克星。

面對著冷酷的丹尼爾巴巴羅薩不知所措。而這時**的躺在「餐桌」上的少女開始了痛苦的申吟!不知道哪個嘴讒的吸血鬼居然在攻擊巴巴羅薩的時候,也沒有忘了抽空回去對餐桌上的少女下口,現在她的血液已經受到了污染,如果不及時救助,她就會失去神智,變成只知道嗜血的瘋子,最終變成不是吸血鬼的吸血鬼而自我毀滅。

想救助她只有兩個辦法,一是給她初擁,但丹尼爾的刀不會答應,而且哪怕是將近百歲的法蘭西斯,他也還有沒實行初擁的能力和資格。

不過還有一種方法可行。因為一般血族在品嘗過自己飼養的「面包」的鮮血後,都會給他們的傷口涂抹一種特殊的藥物,防止他們受到污染,以避免自己精心選擇的「面包」成為一次性消耗品。巴巴羅薩因為偶爾會出去吃「零食」所以會隨身攜帶這種藥,以避免被吸食者死亡。至于其他的血族?他們才不會在乎這種「小事」。

在宴會中旁觀的巴巴羅薩終于鼓起了勇氣,毫不在乎丹尼爾的長刀沖向了少女。小心的從懷里拿出一個瓶子,一把倒在了少女被吸血鬼咬過的粉紅傷口上。明顯神智不清的少女在藥劑的刺激下嚎叫著,血紅的雙眼如同惡魔,嘶啞的嗓子發出不明的呼喊。

「沒事了,沒事了,」巴巴羅薩輕聲安慰,撫模著她光亮的額頭,「你安全了,嗯,不要害怕,有人來救你了。」

「你很幸運,」一直冷酷沉默的丹尼爾開口了,「沒有參與其中。」他開口說話如同面對空氣,但法蘭西斯知道今天自己與巴巴羅薩是活了下來。畢竟,身為獵人的丹尼爾的血也有一半是來自血族,況且他們兩人並沒有參與這場邪惡的宴會。

看著沉沉睡去的少女面孔上猙獰、恐懼、不甘,最終安然。巴巴羅薩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餐刀」輕輕把玩,這把餐刀割開了十二個少女的心頭血。

「我記得她詛咒你們。」巴巴羅薩望著不能反抗的血族們。

「你們這群殘忍的屠夫,見不得光明的懦夫,永遠被詛咒的惡魔。我詛咒你們,將來受到的痛苦過于今天給我的十倍,將來所受的恐懼是我今天的百倍。」

少女的詛咒聲淒厲而絕望,但重復著詛咒的巴巴羅薩語氣平靜而冷酷,「我想,詛咒該應驗了。」

最了解血族的人一定也是血族。被丹尼爾的月光封印住力量而不能行動的吸血鬼們第一次感到了恐懼,大聲申辯︰「你不能這麼做!這是血族最大的罪。」

「生而有罪,」巴巴羅薩默默在心里回答。

在一聲聲「叛徒」的咒罵中,巴巴羅薩安靜而細致的割開了他們的皮膚上可以看到的血管,認真而虔誠。被封印了能力的吸血鬼沒有辦法恢復傷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液從身體內緩緩但決不遲疑的流出。

咒罵、恐嚇、求饒,最初面對慘劇而無力拯救的巴巴羅薩,看著血水如小河般平靜流淌,他感覺到懦弱正隨著那些流淌的鮮血,流出自己的身體。

「快天亮了,」法蘭西斯仔細的檢查著每一具干癟的血族尸體,像扔垃圾一樣隨手扔出窗外。

丹尼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帶著少女離去了,巴巴羅薩和法蘭西斯毫無察覺,如同他的來到一樣,神秘強大而不可捉模。

黑布遮擋嚴密的馬車在黎明到來前緩緩的離開了莊園,一路沉默。

一年後,法蘭西斯向巴巴羅薩道別,「我已經做完我能做的了,非常榮幸成為您的指引者。」

「我也非常榮幸您能成為我的指引者,」巴巴羅薩低頭致意,有些欲言,「我很想知道……曾經是人類的你,是做什麼的?」

「神父,」法蘭西斯微笑道,「但成為吸血鬼後,我才真正的開始信仰上帝。」

拍拍胸口,法蘭西斯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很小就被送到修道院,短短的二十多年,足夠經歷許多,然後我懷疑了。懷疑天上的父,于是在命運的安排下,我成為如今的樣子。」

「雖然成為血族,但我有時還會懷念教堂,那時候我有信仰,雖然只是個偽信者,但總有希望……」

「……我母親去逝前給我留下了一個燙金的十字架,當我試圖拿起它時,我恐懼了,它讓我看到了生命中曾經犯下的罪……」

「但是,我相信,血族也可以向往光明,身處地獄也可以仰望天堂。」說完這句話的法蘭西斯離開了。

也許許多人都會認為巴巴羅薩會因為這句話深思許久,但事實是,望著法蘭西斯遠去背影的他只是牙痛似的咧了咧嘴,咕噥道,「想不到你挺文青的。」——

臉上還是感覺到一陣陣酸痛的巴巴羅薩站在穿衣鏡前看著已經消腫的臉,模著還有些酥麻,自己現在的恢復能力真是只是比「嬰兒」稍強一點啊。

禮貌的敲門聲響起,老管家拉斐爾推開門,鞠躬行禮。

血族數量稀少,在黑暗中生存的他們更願意隱匿行蹤,時間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所以他們偶爾會對時代的發展感到不適應,于是某些人類便成為了他們的代言人,老管家拉斐爾就是這麼一位。

二十年前巴巴羅薩就已經認識拉斐爾了,那時他為圖森伯爵打理著一處莊園,做為客人的他受邀前去避暑。經常稱自己心理年齡還在15歲的巴巴羅薩很喜歡這位藝術氣息深厚的管家,在他的指導下學會了插花、歌劇甚至修剪苗圃。以至于拉斐爾在認為自己達到入門水準時親切的稱呼自己「小巴巴羅薩」而毫不生氣。而從實際年齡上算,當時的巴巴羅薩就可是比拉斐爾大了將近二十歲。

如今依舊年輕的巴巴羅薩面對著六十多歲,依然精神矍鑠一絲不苟的拉斐爾,還是如同老友般親切。

「我來幫您,」老管家整理著巴巴羅薩整齊的衣衫,在他的眼里瑕疵就是犯罪。

自己絲毫看不出有哪里凌亂,巴巴羅薩還是很配合,看著老人頭上的白發,只是安靜的等待。

「嗯,好了,轉,」老管家很滿意自己的手藝,很隨意的說道,「今天的宴會邀請了在圖蘭朵幾乎所有的貴族,包括五個血族。」

「五個?法蘭西斯,朱莉葉親王,我,還有誰?」

「朱莉葉親王的消息,有兩個魔黨在圖蘭朵,至于原因不知道,所以伯爵舉辦了這個晚宴,表示並不會傷害他們,只是想知道他們的來意,但很意外,他們並沒有來參加。」看著一切完備,拉斐爾終于心滿意足,「兩位親王很生氣。」

巴巴羅薩嘿嘿壞笑,兩位親王的面子都敢駁,魔黨的那兩個家伙腦子壞了麼?

「嚴肅點,舞會還沒結束,好了,真是個帥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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