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敢算計你啊?」
冷卉雙臂交叉,疊在腦後,語調慵懶。
「你昨晚說要生日禮物,我不是沒準備麼,所以我就開玩笑把自己送給你,沒想到你還真下手,霸女硬上弓也沒你狠啊。」
PSP的聲音調的很響,一一唯一看到的是冷卉那張性感好看的薄唇一張一闔,她不懂唇語,自然听不見他在講什麼。
PSP里,他安裝了她最喜歡的游戲,每當看到她精神充沛、玩的不亦樂乎,他覺得比自己玩還高興。
「不想知道——」他本來偏要跟她作對,但提起的嗓音卻還是沉了回去,他抿了抿唇,淡淡地道,「那算了。」
「也好。」
「你是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麼選文嗎?」
「你若是沒接收,我們早就在家里了,還會在這里嗎?」
「別——」一一忙伸手,手指正好劃過冷卉削薄的唇,軟軟的,恍若全身被電流瞬間擊中,一一甚至忘記了要收回,還好奇地按了兩下。
「別——千萬別告訴我,我不想知道了。」
「寧一一,本少爺穿戴完畢,麻煩你轉過身來。」
「怎麼突然成啞巴了,再不說,我可要吻你了。」
「我們出去走走。」
面尚化和荷面和。「我後天,不,已經過了一天了,我明天就要出國了。你是不是特後悔發生昨晚這樣的事情?」
「我沒答應接收。」
「我背你吧。」
「我還以為分科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所以你很無所謂。」
「手機我有帶,但不在我身上,而在我的褲兜里。」
「既然如此,你先放開我,穿好衣服,我們再說。」
「有些話,我想跟你說下,或許過了今天沒機會再說了。」
「有沒帶手機?」
「走不動了。」
「這是哪里啊?」
「高三吧。」
一一一只空手,一直壓著頭發,還是被風吹亂了,她有些不耐煩,冷卉這時停了下來,幫她撥弄亂發,將飄揚的幾縷小心翼翼地塞到她的耳後,這樣亂發飛舞,也不會拍打到她嬌女敕的臉頰。
一一下意識抬頭,觸及的便是冷卉深邃的眼神,他的嘴角有抹淡淡的笑意。
一一不明白周遭排隊的男女,有幾個好奇地往他們這邊瞄來,有幾個還上前跟冷卉攀談,她什麼也听不見,只見到冷卉談笑自若,一改往日酷酷邪氣的神色,對了,今天的他,很正經,十分的正經。
一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冷卉仿若不知疲憊一直往前走,她的雙腿都走到酸了,也沒瞧見他有停下來的跡象。
一一低頭一邊听歌,一邊玩游戲,反正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這隊伍挺長的,沒想到出國的人還真多。還一對一對的,都是來當擔保人嗎?
一一低頭輕聲道,目光落在地上被拉長的影子,虛無縹緲,猶如進了幻境一般。
一一倒抽一口氣,渾然忘記了冷卉如此輕佻的動作,是最不受她待見的。
一一雙手彼時正環繞上他的脖頸,聞言,惱怒地狠狠摟緊,想要讓他喘不過氣來方才罷休。
一一後悔了,她真不該著急的,這一著急,又將自己差點逼入了覆水難收的絕境。要知道初嘗**的毛頭小子最經不起無心的撩撥,冷卉攥著她的手一動不動,深深呼了好幾口氣才平緩過來。
一一大氣都不敢出,冷卉也沒接著逗弄她了,真嚇壞了,成了痴呆就不好玩了。反正效果已經達到了——
一一忙從他口中抽出沾滿了他唾棄的手指,忍不住皺了皺眉,怒斥道,「真髒。」
一一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家伙就不能讓她的感動持久一點嗎?
一一惱怒地瞪著他,可是他沒開燈,看不見她倔強的表情。
一一愕然僵住,冷卉鎮定自若,一派安然,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一一懶洋洋地趴著,睡得一塌糊涂,冷卉輕輕叫了一聲,「一一?」乍然回頭,發現那個半晌沒了聲音的人,睡得很沉,唇邊還流淌著亮晶晶的瀲灩津液。
一一是真的走不動了,她覺得他們起碼走了將近兩小時,而且是那種漫無目的地走。
一一有些委屈,剛才他的冷淡,有些刺傷她的心神,但是她卻不敢明目張膽跟他作對了。
一一點了點頭,冷卉從口袋中掏出耳塞,給她塞上,還不忘說,「這里很吵鬧,你還沒睡醒,听听音樂有益清醒下。」
一一的聲音很低很低,幸好路上根本就沒行人,連車輛也很少,讓他能夠听清楚她的喃喃自語。
一一的眼楮睜得大大的,有些說不清的情緒纏繞在心底,她坐到了冷卉的對面,雙手放在膝蓋上,過了會,又緩緩收攏握成了拳頭。
一一看了些人,覺得很無聊,又低下頭,專心致志地玩起了手中的游戲,這PSP挺不錯的,而且里面有她最喜歡玩的俄羅斯方塊。
一一茫然地盯著他,視線有些模糊,冷卉一雙狹長的眸子如夜色般黝黑,熠熠生輝。
一一被迫塞上了耳塞,根本就來不及拒絕,本來準備拿下的,誰知道里面的歌曲都是她喜歡的。
一一覺得氣氛太曖昧了,處處充滿著危險,讓她忍不住打顫起來。
一一重重撲了過去,冷卉悶哼一聲,「真的好重,你該減肥了。」
一一聞言,愣住了,內心不由惶恐不安起來,這下沒心情計較已經發生、無法補救的事情了。全副精力轉移到另外一件事上,自己徹夜未歸,家里父母不知道著急成什麼樣子了。
一一陷入了沉思,還是沒有理清自己茫然的思緒。
與其想離別,還不如把握現在,留一段美好回憶,供未來兩年回味。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走著,誰也沒有出聲。走了好大的一段路,一一才發現從他說出去走走後,她就沒有起推開他的念頭。
兩個人,又開始往前走。
為什麼呢?
之前找了人,讓人家權威人士寫了一封信,不然自己跟一一十八歲,根本就不能結成婚。
也是從那個月後,他恨死了肉包子,吃到就想要吐,看到就起惡心的感覺,內心隱隱作嘔,足見肉包子效應對他的影響之大。
他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秀氣地下頷,逼迫她迎上他的視線。
他取出證件,遞給登記的人員,人家仔細看了那封信,本來的質問都吞回了肚子里。
他大叫一聲,她果然嚇了一跳,差點蹦了起來,如同一只驚弓之鳥,看來,神經繃得太緊了。
他開了燈,肆無忌憚地開始穿戴,還是一一受不了他背對過身去。
他故意優哉游哉地考驗著她的耐力,「好了」。
他斜著嘴角壞壞地笑,「難道你想要自己走?」
他沒推醒她,也沒繼續叫醒她,等一一醒來的時候,自己竟然跟冷卉在排隊,她分不清東南西北,更不分清此刻自己身處何方。
他玩味地張開唇,含住了她的手指,**味道頓時濃郁起來。
他皺了皺眉,她的唇踫到的是他的衣服,怪不得有黏糊糊的感覺,也不知道這家伙流了多久口水了。
他要出國了?明天?
他要走了?
其實這日子根本就不是他選的,而是趕鴨子上架,沒時間了,明天就要走了,離開洛城,去大西洋彼岸了,未來的兩年內,再也見不到,模不著她了。
冷卉一本正經地道。
冷卉仰頭望了一眼星空,又將視線投落于一一的臉上。
冷卉冷不防地回頭,正好將她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納入眼底,他回過頭去,唇邊依舊掛著一抹壞壞的笑,在一一看不見的地方,他那壞壞的笑,漸漸成了邪惡的笑。
冷卉發現捏住她下巴的手指間略有濕意,自嘲地勾了勾唇,借用語言來掩飾自己的反常,看來自己還是不乏緊張啊。
冷卉咳了好幾聲,「饒命。」一一這才放他一馬,然後,滿意地笑了。
冷卉將她放了下來,松了下筋骨,「我要來辦出國手續,到時還要麻煩你簽下字,擔保人那一欄,知道不?要填你的名字。反正呆會我讓你干什麼就干什麼,懂不?」
冷卉將她給拉扯了過來,抱了個滿懷,他溫暖的手指觸上她的冰涼的手腕,她下意識想要掙扎,卻被他接下來的話給震懾住了。
冷卉屏氣凝神的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
冷卉幫她收拾好,牽著她的小手往門外走去,結賬的時候,他都沒有松開手。
冷卉忽然伸手過來,要抓住她的胳膊。
冷卉放開對她的鉗制,也覺得再這樣曖昧下去,他很有可能無法控制住場面。
冷卉有些無奈,也對,昨晚反復要了她好幾次,她體力不濟,是正常的,也難為她一直憋著,什麼也不說。
冷卉的學習態度向來是散漫的,就是因為散漫,所以一一根本就沒有想過他會出國。
冷卉的話中,多了幾分笑意。
冷卉看她這副小媳婦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冷卉笑眯眯地道,心情大好。跟她調侃,每每都能讓他達到這效果。
冷卉納悶,「怎麼了?」他的體力一直很好,加上經常鍛煉身體,這區區一段路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他忘記了一一的運動細胞,並不發達。
冷卉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還緊張個屁,這個小笨蛋,天生就是破壞大王,他如今只覺得好笑,連離別的悲戚都被她的小動作給掐滅了。
冷卉覷了下,還不少的人,看來今天登記的人,還挺多的,自己選的日子還真不錯。
冷卉說完,人便蹲了下來,將寬闊的整個背背對著他,伸手指了指,示意道,「快點上來。」
冷卉重重咬了「褲兜」兩個字。
出國了,就無法享受到這等福利了,真舍不得呢,好想將她打包一起帶走。如此,即使在異國他鄉,也不會飽受寂寞孤獨的滋味了。
前面的排到了的,走過經過的,都是滿面春風,似乎很高興,一點也沒有離別依依的神色,這讓一一很不高興,但唯一她在那幾對男女身上找到安慰的是,那個男的長的真丑,五官跟面癱似的,輪廓一點也不分明。
即使曾經,她一直想著要長大,長大了就可以遠離他了,可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產生了不舍的情緒。
原來,這都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可是一一喜歡的東西,無論如何他也咬牙堅持買了下來,買下來的結果就是那一個月,他的午餐費僅存兩百了,天天啃肉包子就白開水。那一個生不如死的月過去後,他就開始籌劃如何理財了。
可是她內心卻沒有很反彈,這誠然是一種詭譎的現象。
後來,她實在走不動了,賭氣站住不走了,整個人蹲了下來,她真的好想坐一下,就算坐在地上不顧形象,也願意。
呆會,她就笑不出來了。
天終于亮了,一一累了,趴在他的背上,竟然睡著了,或許是他走的步伐安穩,又或許是這一段路太過枯燥漫長,又或許是他寬闊結實的背部很舒服。
她住了手,繼續听了下去。冷卉嘴唇微微上揚,心情驀然大好,看來自己這一計成功了大半。
她全身上下都沉浸在這個消息中,當然也沒有認真將他後面的那一句話听進去。她晃了下頭,原來,原來喝醉之前那殘存的消息是真的,他問自己他要走了,自己會不會想他?問他去哪里,他說要去美國。
她很熟練上下左右鍵,以前沒事的時候,經常玩,這PSP冷卉買的時候,還是陪她去逛商場的時候,她死盯著那個東西,冷卉自然知道她喜歡,但她沒錢,他那時也沒閑錢,閑錢都被他拿去敗別的方面了。
她拍了兩下冷卉的背,示意讓他放自己下來。
她曾經很想知道,當他真正願意敞開心扉告訴她的時候,她忽然不想知道了,答案在這個瞬間,已經不重要了,她失去了去尋覓的勇氣。
她潛意識里還是認定,他會跟自己一起去念同一所大學,他總是這般惡霸,肯定會篡改他的志願,又或許,篡改她的。
她狡辯道,雙頰還是情不自禁地發燙。
她走近他,伸手就在他身上搜了,覺得這來得更快。情急之下,她卻忘記了冷卉身上一絲不掛。
她轉頭環顧四周,發現人挺多的,都是一對一對的。
她邊走邊沉思。照理說,被他設計奪取了清白,她不該這麼平靜。
她靠得他很近,身上的味道還是很好聞,他的下巴正抵著她柔軟的發絲,輕輕摩挲著,他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身子變得僵硬起來。
對于一一這個例外,他向來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當然為了跟她玩,他也玩的很精,兩個人你一盤我一盤,跟賭局似的玩,若是在他人看來幼稚到了極點,在他看來,因為玩的那個人是她,所以其樂無窮。
忍不住在她耳邊低語,「放心,我跟寧媽說過今天開同學會,開通宵的,所以明天回去也不遲。你現在想去估計還要嚇他們一大跳呢,難道你想要讓你父母擔心不成?」冷卉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沙啞。
想到這里,他唇邊勾起抹苦笑,默然無語。
或許是因為——或許是因為他要走了吧。想到他要離開,她就不想跟他作對了。
暗夜中,他的喘息開始急促,聲音低沉混雜了三分**,一只手飛快地抓住她那只作怪的手,「難道你還想要再來一次?昨晚我沒滿足你嗎?」
有些期盼,有些遺憾,錯過她成長的細節,錯過她兩年的磕磕踫踫。
根本就沒想過他會發憤圖強,去國外進修。
畢竟身後還有著一條長長的隊伍,工作人員效率極高,推回了證件,就讓他簽字,他一筆一劃簽的極為認真,一一正好抬頭,就覷見冷卉堅毅的下頷微微抬高,而順著他專注的神色望過去,他正在寫他的名字。
終于排到了,冷卉松了一口氣,俯身看到一一玩的依然興致高昂。
終于結束了冗長的沉默,一一先開了口,「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要出國的啊?」
而且,想到他即將離開了,她的內心,竟然帶了點微微的失落。難道她內心還是期盼他留下,他留下來干什麼呢?除了欺負她、逗弄她,還會干嗎?
而且,有幾個年紀看上去挺大的,這麼大年紀了,還出國,年紀大的應該不是出國留學吧,應該是出國旅游的可能性比較大。
自小到大,身邊他總是時不時地冒出來,想到明天,她還是有些不習慣。
自己莫非真是犯賤——
至少在一一看來,是這樣認定的。
雖然回想不起他的話了,但她很肯定自己是斷然不會做出這麼離奇的事情來,況且她醉了,雖說沒到爛醉如泥的地步,但也沒有絕對的氣力也翻動他這麼大個的人。
走出大門,涼風習習,迎面撲來,吹散了一一的一頭黑發,冷卉這才察覺到剛才扭斷了她的皮筋,害她扎不成馬尾。
路邊高大的法國梧桐,巴掌大的樹葉十分茂盛,遮住了星光,只有絲絲縷縷透過縫隙灑到一一臉頰,留下半邊的陰影,顫動的長睫,讓他也看不透、猜不著她內心深處的所思所想。
這個時候,他犯傻才跟她討論講不講衛生這個話題。如此良辰美景,還有賞心悅目的意中人相伴,他心情驀然大好。
黑暗中,他卻很精準地捕捉到她的神色變化,她看起來嚇壞了,是該教訓下,這麼沖動莽撞的家伙,不知道他出去了,她會不會變成熟些。
他的字,向來是隨性又潦草,還沒見到過他如此認真的神色,看來,他真的是打定主意要出國了,沒有一點轉圜的跡象了。
他簽好後,指了指那個地方,讓一一簽名。一一沒想那麼多,就跟以往考試寫名字一樣,當底下那張紙是考卷。
她簽完之後,他明顯松了一口氣,一一看到的便是他的眼楮亮亮的,意味深長地沖著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