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容,讓她的心莫名顫了下,冷卉每當這樣笑,就表明接下來她要不好過了。
他都要走了,難道還不讓人好過嗎?
一一目瞪口呆地接過工作人員遞給她的那一本紅色燙金的小本子,當然,她身邊的冷卉手上也拿了一本。
「一一。」
「一一。」
「不想怎樣,就是——」冷卉唇角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修長干淨的手指指了指他那張好看的薄唇,又指了指一一紅潤的菱唇,「一個吻而已,前提是你主動。」
「不要端著一副死人臉,大不了我不說,不說行了不?」
「為什麼?」
「你哪里吃虧了?我才是那個被宰的冤大頭。」
「你沒事吧?」
「你騙婚在先,我提這點要求難道都不行啊?你講不講人權的啊,你不是要去美國嗎,那可是俗稱世上最講人權的地方。」
「可是,我——我還年輕,我還不想結婚。」
「我們結婚的事兒,你可不許跟外人提。」
「我才十八歲,法定的結婚年齡還沒到,我要投訴這里的工作人員,罔顧法律法規。」
「我肯定在做夢。」
「我若是答應你會有什麼好處?我可不能吃虧啊。」
「我要退回去。」
「既然要結婚,自然此前做過調查,做好充足的準備。何況你都把你的身體都給了我,我也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狼心狗肺男人,我肯主動承擔責任,像我這類絕種好男人,已經不多了。以你的姿色跟腦袋,應該趁機抓住,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懂不?你這輩子也遇不上比我更好的了?你覺得呢?笨蛋想——」
「真的。」他牽動了下唇角,露出一抹贊許的笑意,「莫非一一想要大肆慶祝一番?」
「知道了,老婆大人。這都剛結婚呢,你就想著離婚了,也忒不吉利了。」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結婚有什麼不好,這年頭,談戀愛要不就跟馬拉松一樣,要不就跟泡包方便面一樣,都沒勁,最後結成婚的大多是相親成功的。反正你我以後都要結婚的,早些遲些結也是一樣,算起來你我好歹也是青梅竹馬,何況彼此熟悉,有利無害,你說對不?」
「結婚證書」這四個字,太過刺眼,讓她覺得掌心仿若有一團火苗在灼燒,想要迫不及待地甩手扔掉。
「走吧。」
「退個屁,你以為人家工作人員瞎了眼啊,你再折騰直接將你送往警察局,結婚是鬧著玩的嗎?民政局,這多麼神聖的一地方啊,你可是剛結婚的,怎麼就要急著去辦離婚,你這不是找死嗎?這就好像你發傻了,直接拿你的腦袋往槍桿子上捅。得了,跟我回家,不要丟人現眼,乖啊。」
「那剛才我們進的——」
……
一一為自己伸張正義,覺得這個理由比較能說服人。
一一倏的聳了聳肩,調轉方向,不忘民政局里頭鑽了。
一一充若未聞,冷卉使勁地推了推她,她一時沒防備,身形微晃,差點跌了個趔趄。
一一決然往前走,頭也不回,也沒反駁,冷卉原本等著她出招,見招拆招的,沒想到她直接走人。
一一口是心非地忽悠著,她才不會將心里的盤算給說出來。
一一委屈地咬了咬唇,她也不想被關進警察局啊,可是她也不想結婚啊。
一一很倔強的抬高下頷,很堅決地道。
一一心頭一涼,媽媽會很樂意听到這個消息嗎?
一一忿忿不平道,她雙手叉腰,擺出潑婦樣,「你想要怎樣?」
一一忿忿地瞪大眼眸,圓的不能再圓了,冷卉無言牽住了她的手,他不禁笑了起來,「我們結婚了,一一。」
一一愣愣的,接著忽然墊起腳尖,跟冷卉的身高較勁一般,手中那個本子被她舉到半空,她的聲音充滿了無助,「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一一手一抖,一用勁,將她的頭發扯斷了,一小半突兀地繞在冷卉白色的紐扣上,黑與白,顏色分明。
一一抬頭,六月是酷熱的,洛城的六月在早上七點的時候,就開始有了火爐的跡象,此刻九點的太陽,更加炙熱。
一一撇了撇唇,頓了頓,又繼續唏噓道,「老爺還真有先見之明,送你這山頂洞人去國外進化,去學習什麼叫情操,希望你回來後令令所有的人大吃一驚、刮目相看、大跌眼鏡吧。」
一一有時候是迷糊,但是一經點撥,她經常能夠舉一反三,頭腦思路靈活的很呢。
一一氣急,她怎麼就這樣好騙,他說做擔保人,她還真信了。
一一清了清嗓子,引起冷卉的注意。
一一清澈的水眸中逐漸浮現疑惑,冷卉主動接下了話,「不錯,是民政局。」
一一的輕松自在,讓冷卉苦笑不已,但他沒有謹小慎微的思索,他只知道她想通了,他只知道她不打定主意要回頭進民政局了,這比什麼事兒都來得快活,也不去計較到底是什麼引的她忽然改變主意了。
一一覺得自己又白白被冷卉忽悠了一回,離婚根本就是直接進民政局,而不是進警察局。
一一這下倒是停住了步伐,冷卉低頭看去,忍不住笑了,原來是她的頭發也不放過她自己,披散的頭發,因為她走的急,幾縷纏上了他白襯衫上的紐扣。
一一隨便瞄了一眼,情緒有些激動,但努力遏制住,冷卉霸王硬上弓,得了便宜賣乖,硬將事實扭曲成她霸後硬上弓,氣死她了。
不可能,雖然媽媽沒明說,但是一一潛意識里還是認定媽媽不會贊同這性格南轅北轍的兩個人走到一起的,何況還是這樣水深不可測的豪門大戶。
不行,她要堅決抵制惡勢力,絕不服輸。何況剛才登記的時候,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簽的是賣身契。
不過,比起冷烈的光明正大,冷卉多少還是有些欠缺,他最多歸于霸道月復黑型。
人人都說‘婚姻大事’,可見,婚姻是兩個人一輩子的事,她的婚姻,也太烏龍了吧,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結婚了。
他很想隨性恣意輕輕掬起她的一把秀發,放在鼻尖細聞,記住她頭發的味道,也算是日後兩年回憶的寄托,但又怕唐突了她,此刻的她,似乎在沉思,愁眉不展的模樣,跟以往的她,還真是聯系不起來。
他愣住了,她也愣了下,但還不忘反唇相譏,「你的不是頭發,而是紐扣。何況現在已經是斷發了,知道斷發是什麼意思吧?」
他抬頭正想說話,卻瞧見一一伸手拉扯著,想要將她那幾縷頑皮的頭發給解開。
他來回念叨了「一一」兩個字多遍,覺得舌尖像有味道似的,寧一一,他冷卉寧想寧一一很久了。
他沉吟半晌,還是告訴了她實話,這畢竟她早晚要意識到,何況自己明天就要走了,不好好趁機叮囑她下,豈能放心離開。
他的話說的也不無道理,但——但若是這結婚對象是他,就另當別論了。
他盯著一一,她嬰兒肥的臉上,大大的眼楮,黑白分明,此刻醞釀著怒氣,其實,一一的心頭仿若被一塊石頭壓著,悶悶的十分難受。
他身為冷家四少爺,冷烈每個月給的伙食、零花費用,自然也是充足的,即使多了一個她,也還能吃的極其豐富。
但懶得去理會,並不代表她什麼都看不清楚。
冷卉不為所動,居高臨下、睥睨著她,不疾不徐地張口,吐出幾個字,「難道你覺得這兩本結婚證書是假的不成?」
冷卉也提起了條件,拿斜眼睨她,雙手懷胸,壞壞地勾了勾唇。
冷卉忽然念出了這句詩,他也是下意識月兌口而出的。
冷卉捅了捅她,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從接手這個本子開始,她就傻了,宛若變了個人似的。
冷卉最受不了她這副樣子了,唉聲嘆氣地舉起雙手呈投降狀。
冷卉的聲音有些沙啞,情急之中,伸手就去攥她的手,沒想到她手甩的幅度夠大,害他沒抓到手,反倒是听到‘哎喲,好疼’一聲。
冷卉皺了皺眉頭,但覺得既然結了婚,商量事情,還是兩個人一起比較好,免得意見老是起分歧,雖然他覺得有自己就夠了,但一一可不這麼想,顧及她下,讓她察覺到尊重,也是必要的手段。
冷卉站姿筆挺,紋絲不動,任她怎麼攥也不動,他才不犯傻呢。這麼費力費神,好不容易將她忽悠成功了,才不會去趟一趟黑水,弄的里外不是人。
冷卉髒話夾雜著亂糟糟的比喻,強詞奪理,唬的一一一愣一愣。
冷卉驟然沉下臉來,「你要是敢說,我立刻告訴寧媽你昨天強上了我。」
冷卉鼻尖盈滿的全部是一一的味道,她靠的他很近,他低頭就能夠聞到她如雲綢緞發的秀發飄出的隻果味洗發水的清香。
加上寧爸、寧媽老來得女,人家小孩該有的,從不吝嗇。高二開始,吃飯的時候,他都會叫上她,反正兩個人的緋聞鬧的滿天飛了,一一也不那麼斤斤計較了,也跟著他混好吃的好喝的。
在做人方面,冷卉多少學了冷烈的皮毛,做事圓滑世故,用一一的話來說,不外乎‘老奸巨猾’這四個字。
天啊,她成長至今,根本想也沒想過結婚,以前的日子,她總是在想著下一頓吃什麼好,這一次考得不好,下一次一定要努力之類的。
她再駑鈍,也明白有關是非的圈子,最好明哲保身之道是繞開。
她回頭,看了下,自己跟冷卉剛踏出來沒幾步,扯住冷卉的衣擺就往回走,冷卉連忙問道,「這是干嘛?」難道他還有什麼事遺漏了?
她並不笨,有些事情,她覺得無關緊要,便懶得去理會,她理會的是與自己切身相關的。
她忽然想通了,反正離婚這事,不急于一時,等他去了美國,發封離婚協議書過去就好了,到時天高皇帝遠,他又抓不到自己,何必眼下跟他急又佔不到半分便宜,怎樣比較,都是前者比較劃算。
她才十八歲,十八歲之前被冷卉吃的死死的,十八歲之後,她難道還要被吃的死死的嗎?
她有些委屈,她想要反抗,但冷卉總是知道什麼是她真正的弱點,媽媽,若是她跟冷卉一起站在媽媽面前,媽媽肯定會偏向四少爺。
她沒自虐傾向,沒想要這輩子活在他的魔爪侵蝕下,也不想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看了冷卉一眼,二話不說,就拉著他要往民政局大門走,冷卉見她臉色一沉,心里就大叫不好,怪就怪剛從那一對夫妻什麼瞎話不好說,偏偏說到點子上。
她眨了兩下眼,覺得盯著那個火熱的太陽,有點頭暈。
她瞪著他,眼神晶亮清澈,宛若上好的琉璃精心雕琢一般,里頭漾著滿滿的希翼跟期盼。
她若是扯著他的衣服大吼大叫,質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才對,而非如此刻一般,安靜的出奇。
她覺得自己應該冷靜下來,不該每一回他用言語激下自己,就節節敗退,潰不成軍了。
她額頭上覆蓋著幾縷頭發,被汗水打濕了,天氣有那麼熱嗎?
如今攤上冷卉這個惡霸,她真的是不知道哭還是笑,還是用‘欲哭無淚’來形容她目前你的狀態比較合適。
媽媽一直讓自己好好讀書,無非是想要讓自己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萬水千山,總會有屬于她寧一一的一片天空,而非被局限在一個蕭薔內斗激烈的冷宅。如今還處于暴風雨來前的寧靜,或許再過幾年,矛盾將會激化,最終還會搬上台面吧?
幸好他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幫她穩住了身子。
幸好,上天還是眷顧一一的,身邊一對剛從民政局出來的、新晉升為夫妻的男女,正在討論著結婚跟離婚的問題,一一就听到那女的說,「你可不許偷腥啊,你要是偷腥,我立刻拉你去離婚,這民政局可是離家近著呢,上民政局就跟去菜市場一樣近,隨時都可以來。」
明明騙了人要去賣掉,卻還昧著良心否認‘我真的真的是世界上最最善良的人’。
昨晚那事,已經讓她措手不及了,今天沒想到,老天又下了紅雨,讓她更加無所適從。
有些同學念快了,就成了「寧想」兩字,畢竟叫一一太親密了,‘寧想’這兩字又多少帶著貶義的味道。
法定的男女結婚年齡,貌似某本言情小說上看過,她倒是留有印象,沒有徹底忘光光。
照理說,工作人員是專業的,應該不會出什麼紕漏。
狗屁出國留學機構,昨晚剛被騙,今天又被騙了,他的騙子道行也太高深莫測了吧,騙的她稀里糊涂的。
看一一表情沒那麼緊繃了,他又忍不住揶揄道,「那我告訴寧媽我強上了你,如何?我想她肯定會很樂意听到這個消息的。」
看來,寧媽之于一一,還是一柄殺人于無形的利器。
看來,看言情這種閑書,也能豐富下知識的,至少此刻就能被她拿來當論據。
結婚證書被一一塞到冷卉手中了,這東西猶如燙手山芋,放在她這兒不安全,遲早要被媽媽發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交給冷卉比較好,萬一被媽媽發現,她就開不了月兌了。
梅白俗九四梅九。結婚?
莫不成真被自己的餿主意給威脅住了?
雖然他不奉行迷信,但這種事,還是不願意听到,尤其不願從她口中吐出。
被冷卉推著走出民政局,一一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夢中。
讓一一在眾目睽睽之下,KISS他?讓她死了吧。
誰叫這幾年,洛城的物價並沒有怎麼上漲呢?反倒是冷烈給的錢隨著冷卉年齡的增長,多了起來呢。
這下,他慌了,忙跟了上去,也不管她是往那里走了,立場倒是堅定,不管潑皮還是耍賴,反正有一口氣還在,那是寧死不屈,死也不離婚。
這世間,不給點甜頭嘗嘗先,便讓對方答應這麼好康的事,還真是罕見。
這個時候,人來車往,兩個人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身邊的人流是絡繹不絕。
這個樣子的她,過于純真,冷卉覺得自己好像——就好像誘拐小孩的人販子。
這些年,自己把她照顧的太好了,她雖說是佣人家的孩子,但是自己若是在冷烈或者楊蘭飛那里得了什麼好處,總會跟她分享。
這名字還真是很符合意境,挺有詩情畫意的,雖然他也知道她很不喜歡她的名字。
那男的忙接下了話,急著狡辯,不過這兩人看上去說的也不是一板一眼的正經,而是嘻嘻哈哈的。
難道她想要反悔的余地都沒?本來她就沒搞清楚這狀況。
難道這輩子她都無法逃月兌被他吃的死死的命運嗎?
風亂青絲,他數了數,是第四粒。
但是不答應他,萬一爸媽都知道了,又該如何?
她的頭,開始痛了起來,她橫了橫心,暗想,這里的人應該都不認識自己,陌生人而已,罷了罷了,就當發一回瘋,被一條瘋狗苦苦追趕得了。
她閉上了眼楮,一臉決絕,跟死刑犯上刑場的神色無異,冷卉忍不住揶揄道,「我不想跟僵尸接吻,有害身心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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