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出場的是……慕堯…賠率是一陪三,要下注的速度點!」衣冠楚楚的公子哥搖著扇子,對台下的黑壓壓的人群喊道,人群听到「慕堯」兩個字一陣騷動,但很快陷入平靜,把目光都集中到從人群中擠開一條道的人。
公子哥見到那人,微微一笑,「啪」地合上扇子,等那人走到自己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禮,「慕堯公子,能來閻羅斗場,我們這里可是蓬蓽生輝,可是規矩終究是規矩,您應該明白吧?」人群一片死寂。
「當然,進了閻羅殿,死不瞑目。」慕堯褪去外衣,解開馬褂的紐扣,往天上一扔,走上台。
「好,如此甚好。公子哥看到慕堯身上健碩的肌肉塊,和背上,胸口上,小月復上各種傷痕,嘖嘖地叫好,但在瞟見他肩膀上那個五角星形狀的傷痕時,虛起了眼楮。
人群竊竊私語起來,慕堯倒毫不理會,活動活動筋骨,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台上等候多時的巨人身上。
說是巨人,沒有半分夸大,高九尺有余,如牛似虎的體型,渾身的肌肉幾乎像是畫出來的線條明晰,一張扭曲且丑陋的臉上幾乎被各種刀傷劍傷劃得面目全非,眼楮是淡藍色的,惡狠狠的盯著*上身的慕堯。慕堯七尺身材和巨人比起來,實在是感覺弱不禁風,蚍蜉撼大樹。
巨人低沉的咕嚕了幾句听不懂的話,向慕堯招招手,示意他放馬過來。慕堯原地跳了跳,向台下的公子哥看了一眼。公子哥對他點點頭。
「比賽正式開始!交手的是江南的慕堯和西謫國的弗蘭。」
擂台是用結實的木材搭的,成八角形,沒有護欄,搭得也不高,人群中最矮的人也能將擂台的全景一覽無遺。慕堯站在一個角落,而巨人則站在擂台中央。
「曹,軒劍閣的人來這里攪什麼局?」人群遠處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對旁邊的胖子說。胖子開心的拍拍老頭的肩,「這你就不懂了,閻羅斗場從來都是來者不拒,但是若是提及自己曾經在閻羅斗場打過比賽,就必死無疑。江南的人能來這里玩,說明我們的生意越來越好嘛。」
「廢話,一看這個慕堯就是沖著賞金來的,他可是軒劍閣的嫡派弟子,有頭有臉的,除了到這兒狠賺一筆錢去干點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還能是怎麼回事?」說完抬起腳,把手里的煙斗頭狠狠往腳背上磕。
「這小子面子夠大啊,一上來就直接打弗蘭,這要是他贏了,豈不是就馬上能和木道十六人打了?」那胖子不高,前面好幾個高個子擋著他的視線,他惦著腳尖費力的往擂台上望。
「慕堯嘛,你對江南那邊的情況還不了解,這個慕堯在我們閻羅斗場的江湖高手榜里,排得了前十位。」老人比劃手指,比出一個「十」字。
「這麼牛X!沒怎麼听說過啊,看他那瘦骨嶙峋的樣子,還以為是個餓飯的。」
「瞎扯淡,就數你壯實,其他的人都是骨頭連著皮。這個慕堯來頭可不小,傳聞身世很復雜。」
「復雜?再復雜能比得了他們江南那個公孫家族嗎?都說就剩下一個人了,也是嫡派弟子,叫什麼…叫什麼公孫鋒夜來著。你別說,他們公孫家族可是在中土藏了……」胖子話音未落,前面的人群一陣鼎沸的吶喊。「怎麼了?」老人似乎對比賽根本沒什麼興趣,繼續抽他的煙斗。
「媽呀!」胖子驚悚的叫了一聲,嚇得老人差點把煙嗆進了喉嚨。
「你個龜孫子!到底怎麼了?」
「那個,那個慕堯真他嘛的不是人,一拳,就一拳,直接把弗蘭打昏了。」
「軒劍閣那邊,沒什麼太大的動作,按兵不動我看也不是暢春游的本意,寒長亭畢竟黃雀在後,若是調兵前來,寒長亭肯定有縫可鑽。暢春游不會冒這個險。威武堂的兵在東鄉口安營扎寨,已經沒有了退兵的意思,這一戰,恐怕是無論如何都要打了。而且是自己打。」
麒誡坐在純金的寶座上,示意身邊的衛兵隨著自己的話,用手指出掛在牆上的地圖上的位置,官員在殿堂下面排成七列,都彎著背身體朝前傾,想看得更清楚些。
衛兵的手指在地圖上方來回移動,只有在提到「軒劍閣」時,往地圖右下方指了一下。
「今日我第一天堂議,諸位暢所欲言,存亡危急光頭,不必太多顧慮。」
「臣,有話要講。」諸葛易站在第一排第一列,很吃驚有人比自己的動作還快,已經站在了殿堂最前面。
「你是釋生台的三品驍勇尉,布蘭科吧。」麒誡好奇的看著這個金發碧眼的高個子武將,全身都被精煉鋼打造的盔甲包裹住。
「沒錯,布蘭科給廟主請安。」布蘭科的話很生硬,發音也很奇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另一種語言轉化過來的。
「你但說無妨。」
「雲將軍在釋生台軍務纏身,且最近蒼星國將軍府兵力巨量擴增,所以為了大局著想,此次的新任廟主迎接典禮,我代表雲將軍,向麒廟主恭賀。」布蘭科的臉菱角分明,但面部表情卻很匱乏,板著臉沒有一點服從和敬畏的意思。
「雲將軍勞苦功高,是焚天廟的棟梁之才,我听說焚天廟里還有一樽七盤的佛塔,是專門修給雲長歌雲將軍的,有空,我還真想去參拜參拜。」
麒誡此言一出,諸葛易馬上站出來,大聲呵斥道︰「大膽布蘭科,竟敢對廟主如此無禮!」
(注︰按照佛教真諦三藏十二因緣經的規定,佛塔相輪的數目是輪王一盤,須彌洹二盤,斯陀含三盤,阿那含四盤,緣覺六盤,菩薩七盤,如來八盤。焚天廟廟主按照中土佛教規矩,規定廟主可立七盤菩薩佛塔受人供奉,其余官員可立五盤以下佛塔。)
布蘭科一介武夫,自然不懂朝堂之上的暗語和隱喻,看著諸葛易一臉的怒氣,也是莫名其妙。
麒誡揮揮手,「雲將軍還有什麼話要你轉達的麼?」
布蘭科這時又恍然大悟一般,往懷里掏東西。
「護駕!」站在殿堂上給麒誡指地圖的衛兵一見布蘭科的動作,馬上大喊道,自己一馬當沖到寶座前,用身體擋住麒誡,刷地拔出佩刀。
寶座兩側的門吱地被推開,上百個衛兵急速把寶座四周圍得水泄不通,每個衛兵肩甲上都刻著一個「溫」字,手持長槍,警惕的看著布蘭科。(也只有他的手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
布蘭科動作停滯,不敢再動一下。
「虛驚一場而已,都退下吧。」麒誡站起來,拍拍擋在自己身前的衛兵。
「雲將軍可是說,釋生台糧草短缺,要我們快些送上?雲將軍是不是還說,不要和威武堂一戰?要堅壁清野?」
麒誡走下殿堂,衛兵們有序的散去,布蘭科啞口無言,動作仍然停滯不動。
慕堯往地上淬了一口,嘴角的血都懶得擦。
「好!」公子哥一邊搖扇一邊逍遙的走到擂台上,「慕公子果然名不虛傳。我們說過的話,肯定也是算數的。」說完「啪啪」地拍了兩下手。
「木道十六人了已經很久沒有出來玩過了,慕公子還要好好招待一下他們哪。」公子哥一邊訕笑著一邊識趣的退下了擂台。
人群遠處的胖子又開始發牢騷︰「媽的,木道十六人可是閻羅斗場鎮場子的殺手,居然就被這個叫慕堯的一拳,就用了一拳就召喚出來了。」
旁邊的老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枉你看了十年的斗場比賽!這個慕堯當然是立的最極端的比賽契約,這種契約好幾年都沒人敢立了。當年謝雲義來比賽,都是老老實實打了十九場,才打到木道十六人。這小子藝高人膽大,沒辦法,都給你說了,他來這里就一個目的︰狠狠賺一筆。你想想,極端的契約加上擊敗木道十六人的賞金,會有多少?」
胖子的臉卡白起來,嘴張開成一個O字型。
「富可敵國。」老人自顧自的嘆息著。
「那弗蘭也不是等閑之輩啊,為什麼一下子就被打倒了?這個慕堯到底是有多厲害?」胖子匪夷所思的撓了撓頭皮。
「我看你今天是被那個叫慕堯的嚇傻了吧?那很明顯是來自蒼星國的搏殺拳術嘛。」老人又吐了一口煙。
「你剛才不是沒看比賽麼?這個你是怎麼知道的?」
「听聲音就知道了,老夫人送綽號千里耳不是浪得虛名!我行走江湖幾十年,千奇百怪的武功,妖術,法術,刀法劍法槍法可以說無所不聞無所不見。剛才那一拳,撕破空氣時我能听見內力在急速的凝結,速度快得……無人可及……然後听得出,那一拳打的是弗蘭的耳根,內力傳遞到弗蘭的身上,擴散開去。
先說那一拳,直接打穿耳膜,造成頭骨碎裂,然後是內力變成了氣,這股氣直接送到弗蘭的心脈,心脈因為受到突然震動而停止運轉。」老人娓娓道來。
「曹了,這算哪門子拳?蒼星國的搏殺拳?活見鬼了。」胖子來不及再去盤問,擂台前的騷動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比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