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瓊怔怔地看著說完話之後就徑自陷入神游狀態的沐嵐,再度緊緊地抱住了他,她的聲音很低很柔軟,帶著無限的歉意︰「對不起,哥哥,是瓊兒錯了。」
花雨瓊覺得有些心酸,有些心疼,她怎麼忘了呢?她的哥哥並不是一般的普通小孩啊,身為花家的嫡長子,他有著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永遠不可能過和那些普通的小男孩一樣的調皮搗蛋的無憂童年,他必須讓自己強大再強大,才能扛起花家的擔子。
她不敢也不願去詢問,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甚至後悔自己的無知挑起了這樣的話題,令他想到了那些痛苦的事情了。
她明白他需要勇敢,需要正視他自己的弱點,一次次把傷口撕開來看,雖然殘忍,卻最有效果,然而私心里,她又舍不得讓親愛的哥哥經歷如此的痛苦,好吧,她決定了,以後關于他奇異的功課和五嬸的事情,她都不再問了,知道這些已經足夠了。
花雨瓊明白,不僅是沐嵐,她自己也同樣要勇敢堅強起來,身為花家的女兒,她或許不至于向哥哥那樣背負花家的命運,但作為花家的一份子,她也有必要好好地保護自己,不能保護別人,那就最好不要成為大家的負擔!
從發呆狀態中回過神的沐嵐看到一臉深思的小妹,笑問︰「瓊兒,你怎麼了?」
花雨瓊輕輕地搖搖頭,笑道︰「很晚了,瓊兒有些困了,想睡了。」
沐嵐笑笑︰「可不是,你一定累壞了吧,從來也沒熬的這麼晚,是哥哥不好,沒有注意到。趕緊換件衣服,去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
沐嵐站起身來,把花雨瓊推到了屏風後,自己則大步走出了屋子,小心地帶好門。
已經是後半夜了,雖然這個季節的溫度很舒服,但下半夜突然刮起了陣陣大風,使得人頓覺寒意蔓延。沐嵐一走出瓊兒的屋子,便看到梅仍然站在他們分開的地方,冷風吹起他單薄的衣裳,他默默地站著,沒有動彈,只是在听到沐嵐開門的聲音後,扭動著有些僵硬了的脖子看向了那里。
沐嵐微微一愣,他都忘了梅還在這里等他了,按捺住心中微微的自責,他大步走向了梅站著的地方,有些生氣地輕聲斥責道︰「為什麼不回去休息?」
梅維持著同樣的站姿,目光避開他的視線,輕聲回答︰「少爺沒有吩咐,梅不敢自作主張。」
「你!」沐嵐一咬牙,把話吞進了肚子里。他明白,梅不是故意的,他和蘭竹菊都一樣,只是他的下屬,把他的命令當作一切,很多事就算有什麼看法,也絕不會向小瓊兒那樣坦承地跟他說出來。主僕之別是他們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他們可以為他而死,卻無法和他交心。
沐嵐輕輕地嘆口氣道︰「你先回去吧,那些東西,你先好好保存著,明天晚上給我。」
「是。」梅應聲離去。
沐嵐有些落寞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一抹黑色的影子驀然跳入他的腦海中,讓他不由輕笑起來,還好,還有默在,他並不是沒有真正的朋友呢!
「小姐,今天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是送到你的房間里來,還是在主屋里擺上?」
一大早,花雨瓊就迎來了春兒溫婉的笑容和輕柔的話語,太過柔軟溫和的語氣就好像令她眷戀不已的絲被包裹著身體的感覺,切,這什麼**喻?啊,嚴重的睡眠不足啊,好想回去補眠!但是不可以,昨天因為大伯的意外降落事件,已經落下了很多練習咒語的進度了,要是再偷懶的話,就太過分了,而且昨天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擁有強大的自保能力,而這個奇怪的還在被探索中的咒語無疑是她現在唯一的依仗,絕對不可以偷懶!
輕輕用涼水撲打著柔女敕的小臉,在心中再一次感嘆「小孩子的皮膚真好啊」之後,在春兒利落地為她梳頭的時候,乖巧地坐在銅鏡前的花雨瓊微笑著問道︰「春兒,哥哥他還在嗎?」
「小姐想和少爺一起吃早飯嗎?今天恐怕不行了呢,少爺一大早就去練武場了,似乎今天會有一場測試。」
「噢,那就把早飯拿到房間來吃好了。」花雨瓊漫不經心地應著,腦海中不停翻涌著昨夜的畫面,哥哥真的很辛苦啊,什麼時候才能再和他一起吃飯呢?
忽然間,她靈光一閃,猛地轉身道︰「春兒,我可不可以跟你學下廚?」
因為她的動作太過突然,一時不留神的春兒不小心就讓那未梳好的頭發從自己的手中滑落了,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重又落在花雨瓊的肩上,配著花雨瓊明亮的眼楮和笑容,讓春兒有一瞬間地怔忡,喃喃道︰「小姐真像是個小仙女啊!」
這句話無疑代表著很多人的心聲,但花雨瓊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說她,不由的滿臉黑線。她很清楚自己的樣貌尚未長開,可愛是很可愛,但是離「天仙下凡」這種形容詞的距離不是一點半點,這就是偏愛啊,超明顯的偏愛啊,春兒不愧為花家的忠僕典範!
不理會春兒這種奇怪的反應,花雨瓊又問了一遍︰「春兒,瓊兒可不可以跟你學下廚?」
「啊?小姐為什麼想要學下廚?」春兒奇怪地問道,身為花家的小姐,除了理家的必修課程之外,別的都隨意,但是小小姐才四歲,連必修課都還沒有開,更何況是這些選修課?
「嗯,我想做好吃的東西給哥哥吃。」花雨瓊坦率地回答道。
在另一個時空里,已經二十歲的她還是不懂做菜,最大的本領也就只有炒飯一項,一直深以為憾,卻實在是抽不出什麼功夫來學習,現在來到這里,女孩子又不用讀多少書,也不存在找工作之類的生活問題,她對女紅和下廚便產生了強烈的向往,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學習一番,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遺忘了三個月,要不是想為哥哥做點什麼的話,還真是想不起來呢!
春兒笑了,抬手輕輕地撫模著她柔軟的頭發,憐愛地說著︰「小姐真是懂事,小小年紀就曉得心疼哥哥了,但是,不行啊,小姐現在還太矮了,連廚房的灶台都夠不上呢!」
「那我可以站在凳子上啊!」花雨瓊繼續爭取著。
春兒卻堅定地拒絕著︰「不可以,小姐。」
沒有任何的附加解釋,但花雨瓊已經明白是一點商討的余地都沒有了。春兒就是這樣,平日里溫和的好像沒有脾氣,對她也嬌寵萬分,但是,一踫到她的底線原則,她雖然還是笑笑的,但是拒絕的意味卻不容置疑,而且不要指望她會改變主意。
有些沮喪地垂下了腦袋,花雨瓊屈服于自己的身高問題,又想起了另一件自己同樣很憧憬和向往的技藝,又再度眼楮發亮地看著春兒︰「那,我可不可以跟秋兒學習女紅?」
春兒微微有些詫異,隨即又有些了然,笑道︰「只要秋兒答應了就成。」雖然花雨瓊尚且年幼,但穿針引線之類的女紅並不像下廚那般危險,學學也好。
「秋兒一定會答應的!」花雨瓊的精神高漲,睡眠不足帶來的困倦一掃而空。
「嗯,小姐現在可不可以坐好,我們重新梳頭好嗎?」春兒溫柔地說著。
「好!」花雨瓊立刻轉過身來,端正坐姿,沒再干擾,讓春兒順順利利地給她梳好了一個清爽可愛的發型。
早飯之後,花雨瓊歡快地跑去找秋兒,說出了自己的請求。秋兒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抬頭看了看花雨瓊,溫和道︰「當然可以,不過我需要準備一些東西,三天後開始,每天至少一個時辰,小姐覺得怎麼樣?」
「我一定會努力的!」花雨瓊宛如發誓般地承諾,然後又歡快地跑開了,既然是從三天後開始,那麼這三天她還是自由的,要多多練習「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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