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晉陵路非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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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風重露華濃的時候。
既然是自家人用飯,也沒有那麼多的講究。為了不打擾郗氏在主臥中安歇,這早膳便隨意擺在了主臥隔壁的房間里。
若是說起來,整個東院真是十分空曠的,大大小小的房間臥室有十余間,這還沒有算上轉給值夜的女婢、小僕準備的屋子。可是常年在東院住著的主子只有郗氏、謝道韞、謝玄三人,著實冷清了些。
還好如今多了郗超和謝奕,讓這里增添了幾分人氣。
外間的天氣有些陰晦著,看起來似乎要降一場大雪。不過冬日的陰暗總是與其他時節不同的,最起碼不會像夏日雷雨將襲之時,烏雲張揚的像是要吞噬萬物一般。但屋中還是點了燈的,小巧古樸的案上魚燈。
謝奕坐了主座,笑眯眯的看著坐在自己左手側的一雙兒女,嘴有些和不攏的跡象。他這個當爹的也真是不負責任,平素就一個人跑到外地去優哉游哉,這女兒出事兒了才知道回來看看。不對若不是他的僕從私自做主,將醉成爛泥的他直接抬上馬車,怕是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家那
「爹你這樣子,我和玄兒還怎麼吃飯?」謝道韞將手中的竹箸一撂,微嗔著道。
真不知道謝奕的治下之民都是怎麼活的?攤上一個整日只知喝酒為樂的府君,難不成也要舍了農耕,陪他一同飲酒賦詩麼?
「啊不看了不看了」謝奕笑著道︰「為父就是覺得,為父怎麼能生出一對金童yu女來,實在是福氣啊福氣啊」
說著說著,謝奕又忘記了方才的事情,繼續笑眯眯的看起謝道韞姐弟二人來。一面吃飯,一面有人目不轉楮的瞧著自己,還不時的露出「呵呵呵」的痴笑,這種滋味,實在是有種被偷窺狂跟蹤的感覺……
謝道韞撇了撇嘴,懶得再管他,提起自己的竹箸為謝玄和郗超夾了兩塊肉脯,就是不給謝奕夾。
謝奕看出了女兒的目的,卻又不好在小輩面前直說,便面色微窘的咳了兩聲,又給謝道韞打著眼色。
謝道韞假裝無視,默不作聲又勤勤懇懇的對付自己眼前的飯食。
謝奕尷尬的模了模鼻子,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正色道︰「韞兒、玄兒,為父跟你們商量一個事情。」
雖說食不言寢不語,可自家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沒有那麼多禮數的。謝道韞三人聞言,同時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雙手放在腿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樣。
謝奕微微沉吟,道︰「過些日子,為父也該回晉陵去了。我和你們的娘親商量了一下,想著讓咱們全家去晉陵住上一段時日。」他又對郗超道︰「超兒也可同去,我與你父親寫封書信,說一下就可以了。」
去晉陵?謝道韞微微一怔,旋即便明白了一些。想來,父母忽然有了這個想法,應當也是與自己之前被擄有關的。
之前便說過,這謝奕的確不是個稱職的父親,常年不在家中。只有郗氏每日操勞一雙兒女,端的辛勞。此番謝道韞被擄,想來是觸動了謝奕身為父親的愛子之心,生怕再出現如此事端,故而才起了讓兒女在膝下承歡的念頭。
幾個小輩聞言對視了一眼,雖然目中都有疑惑,但卻沒有什麼抵觸的心思。畢竟晉陵距建康不過二百余里,坐牛車往返兩地,三五日便也夠了,說不上是什麼遠門。
說起來,三人之中也只有郗超曾出過遠門,呃,如果謝道韞被擄至北地算是出門的話,那便有兩人了。謝玄卻是只在建康周遭十里游玩過的,聞言不覺有些興奮,又不怎麼敢在父親面前表現出來,只能瞪著滿是興奮之意大眼楮問道︰「爹爹,晉陵好玩麼?有建康城好玩麼?」
「沒建康城人多,但是周遭妙景卻是不少的。」謝奕笑著答道。
或許是想起來自己不能總是貪玩兒,否則會挨罵,小謝玄便紅著臉收了那興奮之色,問道︰「可是,爹爹,我們若是去晉陵的話,族學這頭怎麼辦?晉陵又沒有我們謝氏族學。」
見謝玄竟然主動問起進學之事,謝奕眉毛一挑,眼角頗帶了幾分喜意,道︰「這種事情玄兒不必擔心。那晉陵雖小,卻也有不少賢德之輩。到時候,為父給你們請上一名大賢當西席,亦或是為父自行教導你們也好。」
其實謝奕既然說了出來,那便已經是拍板定下的事情了,說是商量,實質上不過是通知一聲而已。謝道韞倒沒有什麼異議,雖然覺得有些舍不得族學那有趣的地方,但想著若是真的一直在族學廝混,難免不與王凝之接觸,若是真的來個梁山伯與祝英台,那自己豈不是虧大了?雖說,從前幾日的表現來看,王凝之似乎並不是史書上記載的那種木訥之輩……
哎哎想什麼呢?自己如今這麼小的年紀,何必去管這麼多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還是照顧好郗氏和謝玄才對。
「姑父既然有言,超安敢不從?」郗超微笑著應了,沒有任何異議。他本就是來投奔郗氏的,既然郗氏要去晉陵,他也沒有留在建康的道理。畢竟是寄人籬下,總是要安分些。
謝道韞忽然發現,這郗超似乎是林黛玉的男性翻版,同樣是寄人籬下,同樣是體弱多病,只不過沒有林妹妹那傷春悲秋罷了。
謝奕見三人均無異議,便笑著點了點頭,招呼著幾人用膳。
用膳畢,郗超和謝玄長揖而退,自去準備上族學。謝道韞失蹤這幾日,他們兩個都沒有去進學,如今謝道韞平安歸來,自然也沒有了再推月兌的道理。
謝道韞今日卻是不能再去的,一是因為郗氏吩咐讓她好生休息,二是因為謝奕。謝道韞如今還不知道,謝奕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話雖然說起來別扭,但卻是個十分重要的問題。若是謝奕知曉了並且生氣的話,那便又需要謝道韞一頓好哄了。
不知是出于什麼目的,用完早膳後,謝奕並沒有讓謝道韞直接離開,而是將她留了下來。謝道韞心中惴惴,心道︰「難道是女扮男裝上族學的事情,被爹知道了?」
她雖然知道自己這位父親大人不是拘于世俗禮法的人,但對于這件事情,她不免還是有些擔心。偷眼去瞧謝奕的面色,見後者果然面色不善,便開始暗暗措辭,想著自己該如何解釋。
謝道韞哪里知道,自她被擄又安全歸來之後,族中的幾位長輩以及她的父母,全都抱著同樣的心思︰韞兒受了太多的苦,平素寵溺些也是好的。
尤其是謝奕和郗氏,絕對是到了女兒要星星不敢摘月亮的地步。達到同樣地步的,其實還有謝安。只不過他非要裝作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什麼都淡淡然罷了。
以他們現在的心思,即便謝道韞做了錯事也不會責怪,更何況是去族學這種小事情?
謝奕將下人都打發了下去,讓房間中只余下父女二人。
他眉頭微蹙,右手食指在食案上敲了敲,開口道︰「韞兒,你被擄的這件事情,前後緣由,你知曉幾分。」
謝道韞微微一怔,沒想到是這件事情,但也微微思付,答道︰「十分。」
「哦?」謝奕眉毛一挑,有些不敢相信的道︰「難道說,你知曉是誰在幕後指使的?」
謝道韞有些不明白謝奕為何要提這件事情。按理來說,表面上,自己的被擄只是一個偶然的事情,看起來沒有分毫預謀。而既然那幾個綁匪已死,那唯一知曉此事的,便只是謝柳之和他的幾個僕從罷了。可是,他謝柳之沒有道理自承罪過啊那謝奕又是怎麼知道的?又或者,父親並不知道主使者是誰,想從自己口中得知?
所謂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謝柳之雖然是無心之過,但謝道韞也不是活菩薩,沒有就此作罷的心思。但是,有些事情暗地里做做就好,若是搬到台面上來,實在是太過影響族人的感情。
因為弄不清謝奕到底清楚多少,謝道韞也不敢直說。她遲疑了一下,一面觀察著謝奕的表情,一面道︰「據韞兒所知,應當是族中的一位兄長。」
謝奕眸中有光,點了點頭,微微嘆息道︰「看來你的確知道。」
「可是……」謝道韞眉頭微蹙,「韞兒不明白,爹您怎麼知曉的?」
謝奕苦笑一聲,道︰「昨天你剛剛回來,沒有跟你說。這件事情,怕是整個謝家都知道了。」
「怎麼可能?」謝道韞眉頭皺的更緊,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世上有誰是如此蠢笨的,竟然自承罪過。那謝柳之雖然做了此事,可是謝道韞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這也就意味著,只要謝柳之不說,他的幾名僕從不說,那整個事情,就沒有人敢找他的麻煩。既然如此,如今又怎麼會弄的盡人皆知呢?
「為父要說的就是這件事情。」謝奕接著道︰「那謝朗已經在謝氏宗祠門口跪了三日了,不論誰去勸,他也不肯起來。也只有你這個當事人,或許能夠解開他的心結。」
「謝朗?」
(算是過渡章節,寫的不夠爽啊狀態狀態你給影子我回來)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