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葛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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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常人的眼里,所謂的牛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同尋常之處。~尤其是神醫這種生物,更是曾經被查良鏞老先生描繪的怪異莫名。
索性謝道韞遇到的這位神醫,並沒有什麼「醫一人殺一人」的能量守恆的習慣,實際上,這人甚至都沒有尋常名醫的驕狂脾性,就連脾氣都是極好的。
謝道韞第一次听說這位葛神醫,還是在那日顧府的壽宴上。若非是思兒患了病,郗氏心神不寧,顧澹也不會提起這位離群而居的神醫來。
原本听得這人除了被喚作「神醫」之外,還被稱作是「仙翁」,謝道韞還以為這位是哪里來的神棍,還準備在他來謝府為思兒治病的時候,好好的整治他一下。
生活在這個時代多年,謝道韞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沒見過?畢竟此時的人大多崇尚五斗米教,而五斗米教中的一些術士、道士們,也偶爾做些替人醫病的事情。讓這些人醫病,其方法就可想而知了,不是開壇作法,就是弄些香木灰、頭發絲兒做藥材。
謝道韞直到現在都不大理解,這些個烏七八糟的藥材,世人又是如何吃得下去的。
但這畢竟是社會的風氣,不是隨意什麼人能夠改變的。謝道韞也懶得管那麼多的事情,再說,要管事情也總要自己有能力才行。
外面可以不管,自家的事情確實不能不理會的。早在建康的時候,謝府里常備的醫生就被她篩選了一遍,那些故弄玄虛的家伙全都被她踢出門去。在長輩眼中這些不過是小事,反正醫生這種生物也不少,攆走了再吩咐人找就是。
原以為這位「葛神醫」也是個故弄玄虛之人,謝道韞就想著用什麼方法拆穿他的把戲,或者直接將他掃地出門。葉*子悠*悠
只可惜這個時候謝道韞已經被關了禁閉,也不好大搖大擺的出門,跑到自己老爹和娘親面前晃蕩。所以她便吩咐了郗路,讓他第一時間把那「葛神醫」開出的藥方拿給她看。
郗路雖然不明白小娘子做此事的緣由,但也沒有遲疑的應下了。
思兒其實只是偶感風寒,這樣的小病其實並不用大費周章,不過是郗氏擔心的有些過頭罷了。
就在謝道韞在房里思付著,如何將這神棍攆出去的時候,郗路卻帶著「葛神醫」開得藥方趕了回來。
藥方簡單的要命,以至于郗路直接就用腦袋記了下來︰姜、紅糖,煎服。
謝道韞聞言愣了愣,平常的醫生,就算是小小的病癥,也非要鼓弄出一堆藥材來,尤其是到的謝府這樣的高門大家,更是會將藥方中的藥材都換成極為昂貴之物。他們當然沒有什麼回扣可以吃,這樣的做法,其實只是為了這些大戶人家安心罷了。
人的心理從來都很有意思,生病的時候花錢總是話的心安理得,若是花錢花的少了,沒準還會覺得不舒服。
可是這位葛神醫卻是一反旁人之常態,用這些極為常見,便宜的有些要命的東西來開藥方,偏偏還開得如此理直氣壯,如此的理所當然。
謝道韞雖然沒有專門學過醫術,但在前世,一些頭疼腦熱以及出任務時的外傷急救,都還是清楚的。一看這位「葛神醫」的藥方,謝道韞立刻覺得此人不簡單,便吩咐郗路去將人留下,順便去看看羅福的傷勢。
郗路應了,急忙去追,可是人已經離開多時,不知所蹤了。听門房說,那位神醫連謝府為他準備的牛車都辭謝了,只是一個人領著僕從便悠然離去。
是個高來高去的人,謝道韞知曉後這樣想著。
又讓郗路七拐八折的從顧澹那里打听到了消息,謝道韞終于知道這位「葛神醫」居住在城外的五里坡。
當晚,謝道韞就偷偷的打開了房門,帶著郗路,偷偷模模的去「拜會」了一下這位神醫。
這時又不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盛世,大半夜的,誰家的門不鎖著?
謝道韞對于這位神醫還是帶了一絲疑惑,想要看看此人的真實面目。于是乎,她和郗路連門都沒有敲,而是直接翻進了人家神醫的籬笆院。
這籬笆院樸素的很,與普通農家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只是沒有在院子里養雞鴨罷了。
見左面的屋子里亮著燈,謝道韞和郗路就趴在外面偷偷的瞧,卻見里面果然是「葛神醫」,而後者正在伏案寫著什麼。
看著神醫那一派高深莫測的樣子,謝道韞不得不承認,這人似乎是真的有料。就在她尋思著,是不是應該退到院子外面,重新敲門的時候,郗路卻因為夜寒風重,而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屋里的葛神醫自然是一驚,皺著眉頭問了一聲誰。
謝道韞瞪了一眼滿臉尷尬的郗路,在門外高聲做著回應道︰「晚輩謝道韞,久聞神醫大名,特來拜會。」
葛神醫也是個處亂不驚的人物,在屋內微微疑惑後,便繼續落筆書寫著什麼,頭也未抬的道︰「門沒鎖,請進。」
謝道韞沒想到葛神醫這麼好說話,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進去。
葛神醫的頭發和胡子已然全白,但卻是鶴發童顏,絲毫沒有蒼老之感。他跪坐在案前奮筆疾書,對進門而來的謝道韞和郗路視而不見,仿佛與天地之間渾然相成,不為外物所累,不為外事所動。隱隱約約的,謝道韞還真的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那麼一絲仙家氣度。
主人不發話,做客人的也沒有辦法做什麼。謝道韞和郗路便一言不發的站在那里,微微有些尷尬。
又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葛神醫也放下了筆。他又細細的看了一遍紙上的字,確定沒有問題後,才微微點頭,捋了捋白白的胡子,放在那里等著墨跡自然風干。
這時,他才抬起了頭,去看謝道韞和郗路。
「葛神醫。」謝道韞有些不好意思的福了一福,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
葛神醫見闖入自己家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孩子也不由得愣了愣,再想起方才她自報姓名,更是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就是那個謝道韞?那個在顧家的酒宴上,將顧炎之氣了個半死,又做了一首《將進酒》的謝道韞?」
謝道韞沒想到事情傳揚的如此之快,就連面前這位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神醫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大名。她在听得葛神醫的問話後,心想那詩應該算是抄的,而不是自己的做的,便模了模鼻子,答道︰「算是。」
葛神醫搖頭笑了笑,道︰「方才還以為是哪里來的毛賊或是強盜,誰想卻是謝家的小娘子大駕光臨了。」
以為是毛賊、強盜,方才竟然還那樣淡定自然,謝道韞不由得在心里贊嘆了一聲。
夜實在是深了,屋內的油燈都快被挑盡。
葛神醫見佐伯紙的自己已然干了,便將紙卷了起來,起身放到後面的櫃子里。打開櫃簾的時候,謝道韞看到了里面一摞摞的藏書。
「說罷,這麼晚翻牆來找老夫,又有何事?」葛神醫早已看到了謝道韞身後的郗路,知道自己白日里在謝府見過他,便也不再懷疑謝道韞的身份。
但一個士族家的小娘子這麼晚了不在閨房安歇,還如同小毛賊一樣偷偷的溜進了自己的家門,葛神醫對這個小丫頭不由得產生了興趣。更何況,令他更為詫異的是謝道韞的年紀。當日听人吟詠那首《將進酒》,又听說是謝家娘子所做,他便下意識的認為,作詩之人怎麼也得是年逾二十的女子,即便如此,便也是驚才絕艷了。可今日一看,又听得謝道韞親口自承,不由得被震撼了一下。
果然是雛鳳清于老鳳聲啊葛神醫在心中如斯感慨著。
「晚輩突兀了。」謝道韞又是一禮,對葛神醫講了講自己起初對他的懷疑。
「哦?」葛神醫聞言不但不怒,反而還有些喜歡這個小丫頭的直爽,他笑著問道︰「那現在呢?你觀察了老夫這麼久,可看出什麼了沒有?」
謝道韞撓頭笑了笑,道︰「您是真神醫的幾率,大概有九成了。」
「哦?那最後一層,你要如何證明呢?」葛神醫的興致更濃,覺得這個小丫頭的確很有趣。
「晚輩想問一句,」謝道韞頓了頓,說道︰「您既然姓葛,是不是單名一個洪字?」
此話一出,葛神醫面上的笑容卻立刻斂了去。他微蹙了眉頭看著謝道韞,問道︰「是你父親跟你說的?」
謝道韞不知葛神醫為何變化的如此明顯,但這個反應也幾乎確定了他就是葛洪。心中一陣竊喜的同時,謝道韞也听到了葛洪的問話,恭敬的答道︰「非也,只是晚輩自己猜測的。」
「你小小年紀,又如何清楚我的名號?」葛洪微挑了眉毛問道。
「稚川先生雖然已經隱居多年,但在俗世里的名號卻一年比一年響亮,世人焉能忘?更何況,您從羅浮山離開之後,世人都在猜測您在何處雲游,晚輩今日得見前輩,卻是三生有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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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洪到底活到多少歲?歷史上有說是六十一的,也又說是八十一的,影子這里取的是後一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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