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顯風流 第一章 魔星

作者 ︰ 驪影

「喂說你那,小心著點兒那可是葛仙翁要的東西,萬一磕哪兒踫哪兒了,不合了葛仙翁的意,你們能擔待的起麼?」

剛過了年節,冬寒還沒有褪去幾分。這院落雖然早已沒有了薄薄的冬雪,但偶爾一場冷雨下來,那冷風還是拐著彎兒的往人的骨頭縫子里面鑽,讓人十分難受。

這樣的天氣,除非天空中掛著暖烘烘的太陽,否則絕對沒有人願意在外邊待著。即便是做些又扛又拎,能讓人出一身子汗的體力活,也沒法把那股陰濕的寒氣攆到身子外頭去,實在是不爽利的緊。

更何況是年節剛過沒幾天,還沒出正月十五的日子,還算殷實的家家戶戶還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貓冬,哪有心思出去做苦力呢?

可偏偏就是這個日子,在會稽山北面的一個莊園里,就有幾個被壓榨著的苦力,哼哧哼哧費力的搬著各種形狀各異的木頭,又得听著旁邊一個半大的孩子吆五喝六、耀武揚威。

扛木頭的漢子都有個把的力氣,若是放到謝道韞前世,往那一站,那就是一保鏢之類的身材。不過這些都是憨實的莊稼漢子,也不知是走了什麼倒霉的運勢,竟在這個時候坐起苦力來。

李大力就是其中的一個苦力,他一面將木頭撂到該放的地方,一面想著臨走之前自家女人已經煲上的雞湯,再看看在一旁裝模作樣呼叱著的半大孩子,嘿嘿一笑,用脖子上的汗巾一抹額頭,道︰「濤子你別在這窮得瑟。這可是瞧著小娘子他們不在,葛仙翁也閉關嘍,就開始扯著嗓子喊上了你在這個跨院吆喝也就罷了,小心要是被東跨院里留守的幾個大丫鬟听見了,等過些日子告訴了小娘子,可有你好受的」

被喚作「濤子」的半大孩子明顯被說到了痛處,听到「小娘子」三個字後下意識的一縮頭,吱吱嗚嗚的說不出話來,完全沒有方才頤指氣使的風範。

見他這副模樣,周圍干活的漢子都是一陣哄笑,鬧得濤子臉色更紅了。

「你這臭小子也就是命好,若不是被主家撿回來給你口飯吃,如今還不知道在那頭狼的肚子里那。」

「就是小濤子,你當葛仙翁讓你在身邊當個端茶倒水的小童是看上你了?那是葛仙翁給小娘子和小郎君面子,你說你在這張狂個什麼勁兒?」

干活的漢子們一人一句的說著,那調侃的語氣里又帶了些哄笑,直將濤子弄了個臉紅脖子粗。

「我、我……」濤子其實不過十四歲的年紀,但因為常年營養不良的緣故,長得倒像是十二三一般,又矮又瘦,遠比謝道韞矮了一大截,甚至還沒有小謝玄高。他如今穿著一身青色棉衣站在院子里,原本那指揮自如的勁兒全都飛到了天邊,只剩下吱吱嗚嗚表達不清的意思來。

濤子是謝道韞隨謝安來會稽的路上遇見的,當時已經入了冬,牛車行在官路上,就瞧見他餓暈在路邊,眼看著就要沒救。好在葛洪一路跟著謝道韞,略施醫術將他從鬼門關上救了回來。

等濤子醒來的時候,他的人就已經到了會稽,見了人納頭便拜,口稱恩公。葛洪問了他的身世,知道他家中皆已餓死,如今只有他一人漂泊江湖,孤苦伶仃,便派人問了謝安的意思,看看能不能將他留下。

謝安自然沒什麼不允的,不過是家中多一個吃飯的人,他們謝家倒也不差這點東西,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待葛洪細細問了,知道這孩子是姓梁的,只是名字卻已經記不清了。之後問了問他的年紀和大概的生辰,起卦算出了一個「濤」字,便為他起名為梁濤,字無欣。

旁人見他人小,便也不喚他全名,只是濤子濤子的叫著。雖然梁濤先前不怎麼歡喜,但無奈叫的人多,便也默認了下來,算是順了民意。

梁濤這人有個極好玩兒的地方,就是一旦他稍微緊張起來,就會口齒不清,吱吱嗚嗚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謝道韞听聞他姓梁,又听說了這個接近「木訥」的特點後,曾經在梁濤身後跟蹤了兩三日,甚至曾經神秘兮兮的湊到梁濤耳邊,眼珠賊兮兮的轉著,問他以前的名字是不是叫梁山伯。

最終的結果是能夠基因突變成蝴蝶的人沒找到,卻是讓梁濤心中留下了極大的陰影,每次一見到謝道韞那人畜無害的笑容時,他便會莫名其妙的出一身冷汗,能跑多遠跑多遠。

整個這個莊園里,梁濤最害怕就是那個比他還小上幾歲的小娘子了。如今听說,自己今日的行徑很有可能傳到小娘子的耳朵里,梁濤的心髒頓時就漏跳了好幾拍兒。

「得了得了,瞧他那副沒出息的德行,大過年的,可別嚇唬他了」李大力咧嘴笑了笑,拍著旁邊漢子的肩膀勸了勸。

濤子傻笑著撓了撓頭,臉依舊通紅通紅。

「說起來,濤子。」李大力用腳踢了踢自己搬來的木頭,不解的問道︰「葛仙翁不是煉丹的麼,要這麼些木頭做什麼?這東西又不能當燒丹爐子的柴火用。」

「葛仙翁要做的事情,哪里是你們這些凡俗之輩能夠明白的?」濤子的脖子又硬了起來,還下意識的直了直剛剛彎下去的身板兒。剛剛傲慢的回答了一句,卻又發現李大力正在抱著膀子嘿笑著看著自己,便又干咽了一口吐沫,急忙擺手道︰「當然,我也是凡俗之輩,也不明白的。」

他眨了眨眼楮,琢磨著道︰「听說是要做什麼魔星,我這麼尋思著,肯定和斬妖除魔有關吧」

「屁的斬妖除魔那些話本里的混話兒,也是在這能說的?」梁濤的話音剛落,就听一個清脆中帶了幾分潑辣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咱們小娘子可是說過的,葛師是飽學之士,而非江湖上那些弄虛作假的神棍。葛師和小娘子要做的那個東西叫模型還魔星?听到兩個字就往外混說,還真當自己有見識了?這大家里,又是年節沒過的時候,少在這說些什麼神啊鬼啊的,小心犯了忌諱,直接讓你掃地出門」

看這話長的,多少得用七八口氣兒的功夫說完吧。可說話之人卻是個厲害的,應是用三口氣就講完了這幾句話,還臉不紅氣不喘,往那雙手掐腰輕輕的一站,就是能夠再戰三百回合的架勢。

「喲這不是芙蓉小娘子麼?小的給您拜晚年啦您老不在前面忙活,怎麼來這種髒地方?」別看李大力做的事賣力氣的行當,但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就在芙蓉現身的當口,他急忙便迎了上去,討好的彎腰笑著。

反觀梁濤,卻是又被說的有些發愣,站在原地傻呵呵的笑著。

「什麼芙蓉小娘子?說的好像我成了主子一般。還您老您老的,我有那麼老麼?」芙蓉忍不住掩著嘴笑,順便白了李大力一眼。

畢竟是在小郎君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在莊里的地位自然不一般,平日里人家都是敬著的。不說別的,就如今芙蓉身上穿著的翠色襦裙,那都是公中特意劃出帳來,尋人給四個大丫鬟特制的,其他的小丫鬟又哪里能有這樣的待遇?

這樣料子的衣服,放到一般的小門小戶,一年能做上一件也已經是大手筆了。更別說四個大丫鬟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更是那些小丫頭沒法相比的。

若是平常,這四個大丫鬟便是她們的半個主子,而她們的地位也是不可覬覦的。但如今不同了,听說小娘子身邊的菡萏、小郎君身邊的青杏兒都要嫁人了,想來這紅櫻和芙蓉也應該只是先腳後腳的事情了。

兩位小主子身邊是不可能缺了人伺候的,等她們四個讓了位置,這又該由誰補上?這可就是很難說的事情了。再說,小郎君如今年紀也漸大了,若是再選,與其說是選貼身丫鬟,到不說選屋里人來的直白……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和李大力又隨意說了幾句沒營養的話,芙蓉便說起自己的來意了。

「瞧我這記性,差點兒把正事兒耽誤了」芙蓉看著梁濤道︰「安石公那邊派人用快馬傳信了,說是差不多今晚就能回來。其他院子里,我該吩咐的都吩咐完了,你這里我也沒什麼好囑咐的,只能讓你把吆喝的嗓子放小點。小娘子早就說過,你若是驚擾她還是小事,若是打擾到了葛師,小娘子可是跟你沒完的。那些外間染上的脾性都給我收斂了去,這大家有大家的規矩,你若是不願守,小娘子倒是不介意請你走。喏這可是小娘子的原話小娘子說了,最瞧不得你那前倨後恭的樣子。」

梁濤被芙蓉飛快的話語頂的一愣一愣的,根本插不上一句話,只是面色由紅變黑,又由黑變白,十成十的精彩,引得那些搬木板的漢子們一陣竊笑。

「得了,我也不多說了,我去伙房那邊安排他們煮些姜茶,等夜里安石公他們回來,也好喝上幾口驅驅寒」芙蓉的嘴繼續碎叨著,聲音還在此處晃蕩,人卻已經帶著身後的幾個小丫頭沒影兒了。

——

(影子我是章節名無能,每次起個章節名都得糾結半晌。得這一卷也不硬起一樣的字數了,想到啥米寫啥米啦嗯,就這樣。

今天去同學租的房子里吃火鍋,鬧鬧哄哄好幾個小時。這年頭,該考研的考研,該找工作的找工作,該約會的約會,也就影子我每天抱著上網本碼字,抬眼看看前程倒也是稀里糊涂……

同學大部分都是農村出身的娃兒,為了考研出去租十幾平米的單間,艱苦奮斗去了。只願這幫家伙以後都能過上好日子,最起碼房子不用租,出門不用擠公交。

就白活到這,再說多就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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