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顯風流 第五十一章 以血洗刀

作者 ︰ 驪影

第二更看樣子,今天還是可以繼續三更滴啊~影子果然很勤奮

大家的支持不給力啊,影子會怨念滴~對食指……

——

待得謝道韞出門,那糧幫派出的人手已然等在那里。~

前世雖然對御馬之術不精,但這幾年的浸yin,謝道韞對此也有了些經驗,尤其是好馬壞馬,終歸是分得出的。

長途奔走,恐怕又是日夜兼程,糧幫派出的人也經常如此跑動,故而是頗有些經驗的。

向謝道韞抱了抱拳,這看樣子二十多歲精壯男子道︰「按常理,一人三匹馬,輪換著用,只是不知一共有多少人。」

謝道韞看了一眼街角,微微笑了笑,道︰「加上你,五個人。」

這男子並不知道謝道韞是何人,也不知道他們此時渡江是為了何事,但既然幫主吩咐了下來,他照做便是。

就在那男子吩咐身後人選馬的時候,街角駛出了三人三騎來。三人都將馬鞭揚的極高,馬速極快的在建康的街道中馳騁。還好王府附近的行人不多,否則怕是要重演上元夜司馬道福的鬧事來。

遠觀這三騎還不覺如何,可是待得他們到了近處,卻顯現出幾分喜感來。前頭的兩人一人腰間佩刀,一人背後背弓,一臉的肅穆之意。可是遠遠落在後放的那位,卻是一個體積龐大的胖子,整個身上的肥肉隨著馬匹的顛簸一抖一抖,遠遠觀之,就像是一座會移動的肉山。而最為可憐的莫過于他身下的馬,被那胖子整個身體的重量壓的抬不起脖子。它一面跑一面不停的打著鼻響,估計在心中納罕著︰這城里不是不讓超載麼?

這三人目標明確的向著謝道韞這里行來,最前方那人利落的翻身下馬,一臉憂色的問道︰「小娘子,出什麼事了?」

「大事。」謝道韞低頭輕聲回答。~

永和九年三月初二,有五人從會稽城的北門縱馬飛奔而去,方向——西北偏北。

……

……

此時,千里之外的陳留步兵山上,冉閔的萬人軍隊已經被山下的二十萬大軍,圍困了兩天一夜。

冉閔正在臨時搭起的營帳中閉目養神,外間的兵戈之聲此時並不如何熱絡。這些鮮卑人,除了白日每兩個時辰大肆攻打一番之外,其余的時間便只是修整部隊,似乎並沒有一鼓作氣將自己剿滅的意思。

兵法有雲,圍城打援。這個慕容恪,看樣子是想要圍敵打援了。

冉閔微微冷笑了一下,心中有些惦念那些鄴城的手下。他們可千萬別沖動之下率軍來救,否則的話,非要被這些以逸待勞的鮮卑大軍一鍋端了不可。

可是自己頂著皇帝的頭餃,手下那幫人也都是俠肝義膽的仁人志士,就連那些文吏在胡人面前都敢拿刀就砍,想讓他們不來救援,何其難也。

無論如何都難以成眠,冉閔心想自己若是真的死在這里倒也沒什麼不好。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而今自己多多少少做了些事,也殺了不少人,連皇帝都做了幾年。人生能做之事,怕是也被自己做的差不多了。

步兵山,步兵山。听說此山之所以叫此名字,是因為先賢阮籍阮步兵家住陳留。而阮籍喜歡駕車出行,行至路盡窮途,便大聲嚎哭。這步兵山下有一條路直通陳留城內,想來,阮籍就曾在這山腳下哭過不止一回。

窮途之哭啊,如今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窮途末路。

冉閔搖頭笑了笑,拿起一旁的長刀走到營帳外。

每每掀開帳簾,入目的便只剩下女敕綠與血紅。帳前的那條溪流已經沒有了往日清澈見底的波光,只剩下無論如何都沖不走的血色嫣然,那是受傷的將士們多在此洗傷口的緣故。(葉子•悠~悠.YZuU.)

冉閔沉默著走到溪流旁,蹲到一塊還算平整的大石旁,開始沉默的磨刀。偶爾從溪中攏出一些水來,潑在刀面上,那刀身便開始泛起濃濃的血色。

這都是自家兄弟的血,以血洗刀。

這幾日,步兵山的山後多了許多的土包,那是士兵們將戰死同袍的尸體埋在了其中。只是沒有立碑,也沒有禽畜祭拜,更加沒有洋洋灑灑的悼文。有的只是無數的沉默與發紅的眼圈,而後這些壓抑著的心情,又會變成提刀沖鋒的狠勁兒。

率領鮮卑大軍的人是慕容恪,他如今也在自己的大營中負手來來回回的走動,面色並不如何的輕松。

以二十萬對一萬,這是絕對不可能輸掉的戰爭。可是他如今看著眼前並不高的步兵山,卻只覺得自己像是對著刺蝟無處下口的老虎。

冉閔帶出來的兵原本就足夠強悍,每個人的骨子里都透露著不怕死的狠勁兒。俗話說的好,狗急了也要跳牆,更何況,如今自己所面對的,是一群被逼到了絕境上的惡狼。

慕容恪曾經親自到前線看過一眼。他眼看著十丈之外,那個全身上下插了五枝羽箭,身上流血不止的漢人,是如何的瞪著渾圓的雙目,揮動著手中的長刀,如同收割雜草一般收割掉了五個鮮卑步卒的生命,一步步的向著自己這里緊逼而來。而當那個漢人真的如同刺蝟一般被亂箭射死的時候,那人竟然仍舊死死的盯著自己,那一雙眸子里沒有悲愴,也沒有憤恨,只是一味的執著與堅韌。

想起那一雙眼,慕容恪會止不住身上涌起的雞皮疙瘩,後背也有些涼颼颼的發麻。

不是他膽子小,而是他忽然想起那雙眸子有些熟悉,似乎曾就有那麼一個人,一雙眼,就那樣死死的盯著自己,仿佛是要將自己的樣貌永遠的銘刻在靈魂中一般。

「全他**是賤人」慕容恪猛地一拍書案,其上用來推演戰術的沙盤瞬間凌亂不堪。代表著步兵山的小沙堆鋪散下來,竟是將四周代表著自家兵力的小石子全部掩蓋住。

慕容恪看著那沙盤,忽然覺得那已然不存在的小沙堆成了胸口極沉的重量,壓抑的自己喘不過起來。

惱怒的伸出手去將沙盤完全撥亂,讓其上代表著所有城池、地勢的標志都亂成一片,慕容恪才像是撕破了詛咒的幸存者,快速且極深的吸了幾口氣。

一個拳頭砸在案上,慕容恪從牙縫里擠出低吼︰「膽敢那樣看我的兩個人都死了,冉閔,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上我要你的魏國滅在我的手上」

此時的冉閔仍在溪旁磨刀,一下下的聲音極富節奏感,平穩而有力。

有人走上前,張了張口,想要繼續前兩日的話題,又不知該何處開口。

「不用再勸了。」冉閔沒有抬頭,但他知道身後站著的人是自己的親信大將。他仍舊穩定的磨著刀,撩水,來來回回打磨九下,再撩水,再打磨九下,那沉穩有力的雙手似乎千年萬年都不會有絲毫的顫抖。

「你若是再勸我一個人逃跑,我便會反過來勸剩下的三千士卒,索性將我捆了送到慕容恪身前,還能保住你們這三千人的性命。」冉閔的聲音有些暗啞,接連兩日的戰斗實在太過耗費體力,而軍糧輜重早就被打丟,只有每個人隨身攜帶的口糧,還能幫助這三千人多支撐幾日。但也只是幾日罷了,人沒了吃的,終究還是要不行的。

那些鮮卑人也學得精明了,不敢棄同伴的尸首于不顧。他們並不害怕自己的族人被山上的走獸吃掉,而是害怕這些尸首會變成魏軍的口糧。人吃人,總是有些毛骨悚然的。

「陛下」听到冉閔的說法,那將領明顯全身一僵,沉聲道︰「陛下說笑了,我們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情來?」

「一樣的,」冉閔覺得刀磨的滿意了,便停下了動作,舉起刀沖著陽光,眯著眼楮看那薄如蟬翼的刀刃。他說︰「我也不可能做出你說的那種事情來。」

稱帝多年,他卻還是沒有在非正式場合自稱朕的習慣,尤其是在這些舊部面前,更是隨意的可以。

「可您是陛下,若是您不在了,咱們魏國怎麼辦?鄴城的百姓怎麼辦?陛下您不能因小失大啊」

「別跟我說什麼犧牲小部分以換取大部分的屁話,」冉閔將刀收入鞘中,低沉但堅定的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稱職的皇帝,什麼放眼大局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如今被圍困在這山上的人都是我的兄弟。把兄弟推入火坑的事情我以前不會做,現在不會做,以後更不會做。」

「我從小就跟著父親在軍中,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所謂運籌于帷幄之中的將領。沒見過血的人,從來都不會知道血的顏色,也不知道看著自己袍澤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種無力與茫然。那些將領不是超月兌,他們只是不敢正視鮮血的膽小鬼」冉閔說得有些口渴,雙手捧了發紅的溪水來喝,有些腥甜的味道在嘴里蕩開,驚心動魄。

「我也讀過《老子》,但那‘不出戶,知天下。不窺鏞,見天道’,在別處或許有道理,但放到戰場上,那就是狗屁不通的歪理不見刀兵,不知戰之為物不見頭顱,焉知爭字何為?打仗打到最後你就會發現,其他的東西都是虛妄的,只有飄在身邊的血腥味,才是最真實的存在。」

那將領明顯有些發懵,實在是不明白為何方才探討的問題,會最終轉化到老子《道德經》的深度。

「別小瞧我,我的祖先可是孔子的高徒」冉閔笑了笑,抬手拍打著那將領的肩膀,「老子也是很有學問的,就是跟你們這些大老粗在一起時間久了,也變得不再細膩了。」

說起「大老粗」三個字,冉閔忽然想起了什麼,偏著頭笑道︰「哦,按照那年那個小姑娘的說法,你們這些人應該叫做‘文盲’。」

——

(第三更,應該在八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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