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兒子和二少他們還真認識,姚大叔吩咐說:「舜石,你帶同學們到家里坐,我去找你娘回來做飯!」
姚舜石點頭應是,又對二少他們說:「我娘和我妹妹去放羊去了,來我們上樓喝茶去。」
山寨里除了盤王廟之外其它都是清一色的吊腳樓,木材建造的吊腳樓是瑤民的傳統建築。在深山中,吊腳樓既能防止野獸在瑤民睡眠時的侵襲,也可以防止潮濕環境中風濕病的生成。就是在小城,目前的泠江岸邊也還能見到這樣的建築。
寨子里的吊腳樓下大多都是茅房和牲口圈,養有牛或豬、羊等等。姚舜石家的吊腳樓靠近寨子中心的盤王廟,而且是為數不多的幾棟三層木樓建築,由此可見,他老爸或者爺爺一定是瑤寨中的重要人物。與其它瑤民一樣,姚家的吊腳樓下也有牲口圈,牛圈是空著的,但明顯有牛生活的痕跡;豬有三頭,羊圈也空著,應該和牛一樣是放牧去了。能夠養殖三頭豬的瑤民那已經是非常富足的人家了,有牛那就更不得了,何況他家還養殖了羊,從這方面看來,姚家是這個瑤寨中既有地位又富裕的人家。
在姚家寬大的堂屋里坐下,二少向姚舜石打探說:「舜石啊,你爸是村長吧?」
姚舜石搖頭說:「不是,我爺爺曾經是,不過他已經過世了,現在是我大伯當村長。怎麼了,你找我大伯有事嗎?不急,來了客人他一會也要過來我家的!喏,對面那棟樓就是我大伯家。」姚舜石說著指了指對面盤王廟左側,那棟和他家一樣高大的三層吊腳樓。包括牲口住的這一層,一共三層。
包子兄弟問道:「那你們家是盤王家族嘍?」
姚舜石笑道:「不是,盤王家族的人姓盤,自古以來我們家族就是盤王家的宰相家族。」
包子兄弟恭維說:「原來是這樣啊!那麼你們家族就是主持祭祀的家族了,自古以來都是瑤族中的智者家族,很牛啊!難怪這山寨里能出你這個才子。」
姚舜石憨厚地笑笑說:「這個……也算是吧,我們家族在瑤族里面還是比較強大的。你們來的不是時候,要是等到十月十六盤王節的時候來玩,那就非常有意思了。你們先坐一會,我去給你們泡茶!
瑤家不種茶,所飲用的茶葉是采自山上的野生茶葉,野生茶樹大多生長在雲霧彌漫的山腰間,所以他們稱這種自家手工揉搓然後炒制的純天然野生茶為雲霧茶。
「這是今年的雨前茶,味道還不錯,你們嘗嘗!」瑤家喝茶不用杯,而是用碗,泡茶也不是小茶壺,而是將茶葉放入熱水壺或者干脆放入燒水的銻壺之中,沖泡一會倒出來便是黃綠色的茶水,香味是有點,但卻談不上什麼好壞了!
二少接過茶碗喝了一口說:「好茶!謝謝哈舜石,我們準備去三分石玩,從這里進去還有多遠啊?」
姚舜石盲指了一下東南面說:「不遠了,就是那座山嘛,還有二十來里地,你們來的時候,路是在山谷里走的看不到,現在可以看得到了。三分石那邊以前是有人住的,十幾年前來過老虎他們就都搬了出來,現在沒有人在里面住了;那里很荒涼的野豬、野牛、雲豹、毒蛇什麼都有,你們不怕啊?」
二少笑笑說:「我們就是想去看看原始森林的原始風景,那里面還有羅紋斑竹,其它地方可是很少有的羅紋斑竹的嘛,我們去弄些回家做工藝品。」
姚舜石說:「斑竹大量生長的地方是在三分石和畚箕窩之間,三分石雖然有,但是也不多,畚箕窩那邊是真正的原始森林了,你們千萬不要進去啊,連我們這里人一般都不會進去,要去也是幾十個人一起去一路做記號,不然很容易在里面迷路,出不來的!」
楊靜听了有些猶豫之色,包子兄弟也不作聲了,二少說:「那就這樣吧,我們只在三分石住一晚明天再玩一上午就回頭了。」
姚舜石說:「那倒是應該沒什麼問題,山下還有盤王廟,我們瑤家每年都去祭拜的,你們可以把帳篷搭在里面住,再燒個篝火,比外面住要安全得多。可惜我明天要回小城參加補課了,不然我可以陪你們一起去,三分石還是很好玩的。要不我爸回來後讓他把獵槍借給你們吧,這樣就是老虎來了也不怕了!呵呵……現在早就沒有老虎了,主要是要注意一下不被蛇咬到就行。」
二少點頭說:「我們帶了防蛇藥的,有獵槍就更安全了。對了舜石,三分石下面是不是有一個不大也不深,但是常常能听到轟鳴聲的洞穴?」
姚舜石點頭說:「是呀,你听說過啊?它就在盤王廟後面不遠的地方,那洞很奇怪的,明明沒有通路了,但卻听得到好像是很遠傳來的打雷聲,我們瑤家管它叫雷公洞。」
听到自己要找的地方這麼好找,二少心頭大快,看了看仍是一片不樂意的楊靜,二少說:「這樣好不好,楊靜你和金荷姐今天就在山寨玩了,我和文毅兩個人去三分石找斑竹,回頭我們再一路慢慢玩回家,行不?」
沒想到金荷卻說:「既然都來了,就大家一起行動吧,要是不到三分石去看看,今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楊靜你也不想留下遺憾吧?」
楊靜分明是不情願的,但卻不好意思反駁,嘟著嘴說:「那就一起去吧!」
剛剛做了決定,姚舜石他爸回來了,手里還拎著條七八寸長有四條腿的東西,二少一看驚訝地說:「姚叔叔,你從哪里捉到這麼大的女圭女圭魚啊?」
姚大叔哈哈笑道:「你們真是好運氣,舜石他娘去岩洞喝水時捉到的,她去摘點辣椒、挖點姜,馬上就回來,我先拿刀把這魚給殺了。」
「這……呵呵……那我們還真是走運了!」二少本想阻止,但隨即一想,它雖然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但瑤民們一直將它當食用魚類,說了人家反而不喜;再說自己也曾經吃過這東西,味道還真不錯,跟甲魚有得一拼。
金荷和楊靜她們卻沒見過女圭女圭魚,看它怎麼都不像條魚,圍著它噓唏不已。包子兄弟更是熱心地要幫忙,姚大叔微笑說:「不用不用,你們是客人,坐下喝茶,舜石去叫你大伯,這魚他弄得最好吃!」
中午在姚家這一頓的確是豐盛,除了女圭女圭魚,還有各種野味rou干,用干制的竹筍和酸辣椒、泡仔姜燜出來那滋味還真是難得。令姚家人非常失望的是這幾個城里女圭女圭都不喝酒,姚家老哥倆只好你一‘瓜當’我一‘瓜當’地對喝……
听說二少他們要到三分石去住上一晚,再听說二少和武裝部鄧部長的兒子鄧海濤是結拜兄弟,多喝了幾‘瓜當’的姚村長,主動提出借給二少他們自己擁有的高檔‘獵槍’和三發子彈。他的‘獵槍’是一支制式的小口徑步槍,據他稱是武裝部特批給他們防御野豬的槍支,每年可報損六十發子彈。不過二少猜想,他每年至少也會給武裝部送去兩頭野豬或者獐子、麂子之類的山珍!如果不是因為二少他們和姚舜石是‘同學’關系,又是小城‘有名望’的人氏,這支小口徑步槍是怎麼都不可能借給他們使用的,頂多是借支安全系數很低的鳥銃給他們就了不得了!
需要獵人自己裝火藥的鳥銃使用起來非常不安全,不會使用的人是很容易造成炸膛的;而小口徑步槍的後座力很小,但子彈的穿透力很強,在一百米以內可以輕易地破開最難打進子彈的野豬皮,所以這支小口徑步槍對二少他們的安全可說是提供了極大的保障。
因為要趕路,臨行前拿到槍的二少承情地說:「謝謝姚大叔,如果您到了城里,就來益民五交化商店找我,那店是我家開的,回去後我找海濤幫您弄兩盒小口徑步槍的子彈送您。呵呵,我想這子彈才是您最需要的東西吧?」
听到二少還可以弄到子彈,姚村長激動了:「那就太好了,我們一年就六十發子彈的供應,一盒子彈是一百二十發,你可是幫我弄到了四年的用彈量啊,到時我給你們送點好野味去!嗯,那我再給你們三發子彈,不過你們要注意,打東西時要看清楚,千萬不能對著人開槍啊!」
「那是,這槍我小時候就玩過,平時我會鎖上保險,一定不會出事的,太謝謝您了姚叔叔。」二少還在農村居住時,他老爸紅軍同志曾經從武裝部借過小口徑步槍,回家打後山那只常來偷雞的狐狸,才六歲多的二少就曾經玩過這種小口徑步槍,當然僅限于玩空槍,實彈射擊過的其實只有後來他哥的五四式手槍和檢察長的白朗寧。
一路行來,路還是那條崎嶇的山路,但明顯已是人跡罕至的道路,二少和金荷都沒有少揮動手中的砍山刀,因為許多地方已經被荊棘佔據了人們通行的山道。小口徑步槍畢竟是真正的鋼槍,比二少的高壓要沉得多;但包子兄弟卻硬挺著一直將它扛到了三分石,從此他可以驕傲地跟人宣稱——兄弟我扛過槍!
三分石又名三峰石,山頂上的三峰將急涌而出的地下水分為三股,一路行來的二少他們能偶爾看到其中的兩股飛流直下五六千尺的瀑布。走近山下,並沒有听聞巨流撞擊山體的轟鳴,而是見到夕陽余暉中流光溢彩的水簾沿山坡漫漫而下,只發出輕微的摩擦撞擊輕響。
「這就是三分石?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啊!」包子兄弟有些失望地感慨說。
二少笑笑說:「不識三分石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你現在只看到它的一面,其實它流向南面的水流是非常湍急的,要不明天我們爬到山頂上去看看?」
三分石是巨大山體的頂峰,爬上去要比繞行整個山體容易太多,但沒有一天、半天的功夫也不是輕易能達成地。上山沒有路,有的是巨大的林木和灌木叢掩隱的亂石,文毅望山興嘆道:「還是等到有直升飛機時,我們再上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