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台上台下
千代子到了第一個禁地。
這里的境況，與她想像中完全不同。偌大的院子，小金魚兒卻蜷曲在一個小房間里，深居簡出，伺候在小金魚兒身邊的，都是東條敏親自派來的侍女，像千代子這樣的角色，只能在劃定的禁區之外，打打雜，掃掃地，擇擇菜，洗刷洗刷鍋碗瓢盆，不要說接近小金魚兒了，就是連給他端一盆洗腳水的機會都沒有。
千代子失望極了。
一直到了晚上，千代子才有了一睹小金魚兒芳容的機會。
晚飯後，小金魚兒出來遛彎，他的身邊，一左一右跟著兩個侍女，身後是四個身材魁梧的侍衛，但見小金魚兒，一身西裝英姿颯爽，面皮白淨，鼻梁挺拔而有型，口若桃心，一雙眼楮清澈明亮，宛如一汪清泉，濃眉如劍。
好俊俏的小伙兒！千代子心里一聲感嘆，兩眼發直死死盯著小金魚兒，久久舍不得離開。
醒過神來，千代子在心里直罵東條全︰東條全，你他媽就是個騙子，大騙子，什麼酒糟鼻子蛤蟆眼，幸虧今天老娘來了，要不然老娘這一輩子都讓你坑了。
好不容易，千代子才收拾起心情，她得仔細看看，眼前這個小金魚兒到底是真是假。
小金魚兒悠閑地走著，看似隨性，可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風度，透著神韻，透著王公貴族的那股子氣，千代子心里有了譜，她已經有七成把握，眼前這個家伙，就是那個真的小金魚兒。
還有三成疑惑，她要從小金魚兒的行為舉止中尋找答案。
晚上八點已過，是這里最熱鬧的時候，忙碌了一天的人們，卸上的疲憊，一個個打扮得光光鮮鮮的，哼著唱著，蹦著跳著，來到了院子中央那個臨時搭建的舞台下面，小金魚兒已經在最前面的中間位置坐下，有七八個身強力壯的侍衛在他身邊站著。
音樂一起，便有七八個姑娘跳上舞台，隨著音樂的節奏扭動起來，或柔緩，或勁爆，或露骨，或含蓄，或笨拙，或輕盈，形形色色，五花八門，扭到忘情時，**與**撞在一起，大腿與小腿纏在一塊，打鬧聲，嬉笑聲，與台下的叫好聲，口哨聲遙相呼應，此起彼伏，整個院子一片沸騰。
一曲終了，姑娘們一個個香汗淋灕，嬌喘吁吁，漢子們一個個口干舌燥，聲音嘶啞，台上台下，人們的情緒以不同的方式得到了盡情的釋放。
接下來，該壓軸的出場了。
似乎是約定俗成，漢子們操起沙啞的嗓門開始喊叫︰「麻花子，來一個，麻花子，來一個。」
姑娘們則用尖利的嗓門呼應︰「麻花子，來一個，麻花子，來一個。」
麻花子是這里的舞蹈皇後，是大腕，雖然不用「猶抱琵琶半遮面」，但大腕的矜持還是必須的，一直等到漢子們的聲音變成了公鴨嗓，姑娘們的叫聲變成了雞打鳴，麻花子才亦步亦趨，款款走上舞台。
麻花子身披黑色斗篷，腳蹬黑色長筒靴，一個大鵬展翅，斗篷里面的緊身短裙金光閃閃，如金星飛濺，如銀花流泄，麻花子身形一抖，雙腳拔地而起，雙臂隨斗篷向外伸展，整個人看上去活月兌月兌一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好！」
台下的尖叫聲震耳欲聾。
麻花子甩掉斗篷，露出渾圓的軀體，緊身短裙妥貼而恰到好處地包裹著她的玉體，凹凸分明的曲線錯落有致，淋灕盡致，但見麻花子嬌軀亂顫，忽如銀蛇，忽似長鶴，時而靈動，時而輕盈，宛如一條金蟒，在一片亮眼的金黃中游動。
台下的叫好聲激動到嘶啞。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千代子一直冷眼旁觀，她發現，麻花子的舞步看似輕盈，細節里卻藏著許多笨拙之處，尤其是舞蹈的連接部分，不是遲了半拍，就是快了一步，在她的眼里，這樣的舞姿，充其量不過是幼兒園老師的水平。
下面，就是當晚舞蹈皇後的pk戰了。
照例，漢子們開始鬧騰，吹口哨，喊口號，起哄架秧子，漢子們挨著喊叫著那些姑娘的名字，推搡著要她們上台pk，姑娘們照例嘻嘻哈哈，羞羞答答，任你怎麼推搡，就是不肯到舞台上去。
這一切，不過是走過場，湊熱鬧，人們心里都明白，今晚的舞後，仍然非麻花子莫屬。
鬧騰夠了，司儀走向舞台，拿起話筒，進行最後一道程序，宣布今晚的舞蹈皇後。
「慢著。」
一聲清脆的叫喊，把台下弄得炸了鍋，所有人不約而同，把驚詫的目光投向千代子，她這一聲叫，太出人意外了。
千代子不卑不亢地迎接著人們的目光，在人們的注目禮中，英姿颯爽地走上舞台，她那灼熱的目光，竟然逼得麻花子連連後退，差一點跌落舞台。
千代子右腳離地，左腳尖拔起，展開雙臂平衡了一體，然後將右手中的遮陽傘高高舉起，傘把置于頭頂，傘身則完全直立于空中，足足五分鐘，人身不晃，傘身不搖。
一時間，台下從吵吵嚷嚷變得鴉雀無聲。
音樂聲驟然響起，幾乎同時，遮陽傘瞬間打開，紅艷美艷，如同一朵盛開的大紅花。
千代子的身子突然像被鞭子抽打的陀螺，急速旋轉起來，剎那間，紅艷艷的大傘旋成一團火紅的烈焰，千代子那一頭秀發，瀑布一般在大傘下一片暗紅的血流中飛濺，上身潔白的短袖衫如飛雲在天，而下半身墨綠色的短裙，則完全是一片希望的田野。
音樂聲戛然而止，千代子如陀螺一般高速旋轉的身軀，一瞬間靜止成一尊美麗的雕像。
風不動，樹不搖，空氣完全凝固，就連人們的呼吸，也在這一刻停滯。
好久，人們才從忘情中醒過神來，那些被撩撥得不能自持的漢子們，開始瘋狂地喊叫︰
「再來一個。」
有人甚至提出了具體要求，「來一個火辣的。」
千代子微微頷首，極靜之時，突然瘋狂迸發，身形如波浪一般扭動，臀突灼眼，腰收勾心，身影似蛇，柔若無骨，那麻花一般扭轉的身軀，把身體的凹凸、性感、火熱體現得淋灕盡致。
再看台下的那些漢子們，或喉結亂顫，或眼皮狂跳，或口水橫流，一個個張牙舞爪，若非台上台下，他們激動得如患了雞爪瘋一般的魔掌，定然會撲向那些銷魂之處。
千代子暗自發笑，此時此刻，她終于看到了流氓混混和**犯的眾生相了。
但她在意的，並不是這些。
跳舞的過程中，她的目光始終定格在小金魚兒身上。
她發現，在小金魚兒身上，同樣有男人的火熱，但卻沒有其他男人的狂躁，激烈，不能自持，在他那火熱的目光中，隱藏著一絲深邃，透露著一種淡定，彰顯著一種氣質，表達著見慣不怪的從容。
而這些，正是一個少主所特有的。
千代子幾乎可以篤定，眼前這個人，就是真正的鼻世界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