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錐之內是命運 第二章 沙克爾的掙扎

作者 ︰ 黑色槍騎兵

沙克爾無法形容自己心里現在復雜的感覺。m恐懼?有一點。不管是誰,看了老奸商那張被熱能鞭完完整整剝下來的頭皮,都會感到背後發冷。但他心里感到的更多的是憤怒和不安。沒錯,他知道,自己,一個米瑪塔爾人,在艾瑪帝國里是劣等民族。除了像自己這樣少數的幸運兒之外,帝國境內的絕大多數米瑪塔爾人都是奴隸,從一生下來就被決定了身份和一生的命運。而可憐的老奸商,他是個被稱為「小販民族」的尼納庫恩人。由于和艾瑪人信仰同一種宗教,他們在帝國里的處境要好上不少,但還是擺月兌不了「劣等民族」和「被征服者」這樣的稱呼。

從小到大,沙克爾都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從來不像某些熱血上頭的傻瓜那樣去招惹艾瑪人。他知道,在這個以艾瑪人命名的帝國里,自己這種出身的人永遠只有老老實實的呆在最下層當一個修理工之類基礎勞力的份。娶一個和自己同樣卑賤的同族女人,生一堆自己沒有時間去好好管教的孩子,然後在無休止的勞作和酗酒中衰老和凋,自己的無數先輩就是這樣一代一代走過來的。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直接地體會到,自己,自己的族人,和自己族人一樣的數千億「劣等民族」,在這個帝國里是怎樣卑賤,怎樣毫不起眼的一種存在。一個在艾瑪人社會中毫無地位可言的女性,一個不知名的貴族家的家僕,僅僅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就能毫無理由地剝奪自己和老奸商的生命。

馬拉圖?沙克爾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著。不同于之前拿到六百個金幣時的那種狂喜,他感到自己的胸腔里仿佛有什麼強大的力量想要噴涌出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想要從這種令人窒息的感覺之中掙扎出來。

「喲,我可愛的小奴隸崽子,怎麼,嚇得說不出話來了?」黑蓮抖了抖手上的熱能鞭,用戲謔的語氣說道,「你最好在我的人把設備搬來之前回答出我的問題。你賣給那個老奸商的東西是從哪弄來的?」

沙克爾沒有回答,那種強烈得讓人窒息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趴在地上,拼命地大口喘著氣,讓人感覺仿佛下一秒鐘他就會因為窒息而猝死。

「嗯哼?你這個可惡的奴隸崽子!你的頭皮不想要了麼!」黑蓮慍怒道。微微抖動手腕,她手中熱能鞭的鞭稍就像某種軟體動物的觸須那樣,靈巧地直沖沙克爾的頂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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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哪?」沙克爾仍然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氣,但他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自己好像已經月兌離了那間自己一毫秒都不想再多呆的酒吧。

沒有人回答他。他他抬起頭來,看到了地獄一般的場景。地面上橫流的岩漿,熊熊燃燒著的城市廢墟,焦黑的人體殘骸。無數殘缺不全的尸體在一片空地上被擺成了帝國國徽的形狀。

「瓦??????瓦基爾麼」沙克爾喃喃地念出了一個地名。不知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好像來過這種地方,覺得自己曾經是這些被屠殺被侮辱的人中的一員。尼納庫恩人,米瑪塔爾人,我們這些「劣等民族」的命運,將來也會是這樣的嗎?沙克爾的心髒跳得更快了。突然,他覺得有一股力量從他的胸膛里炸了開來,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這股力量讓他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感到劇痛無比,但同時卻讓沙克爾感到無比興奮。

幻象消失了。沙克爾驚訝發現,黑蓮手中熱能鞭的鞭稍距離自己的頭只有幾個厘米,但速度卻慢的與停住不動相差無幾。他從地上一躍而起,然後飛速地後退,月兌離了熱能鞭的攻擊範圍。

沙克爾眼中,黑蓮近乎停滯一般的動作又恢復了正常。她冷笑了一聲,把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拋在了一邊︰「身手這麼好??????老實交代吧,你為哪家貴族做事,又是怎麼把那個東西弄走的。說了的話,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一點,否則的話??????」她的語氣又變了,不知是在威脅沙克爾還是在自言自語,「我要用小刀把你的全身的皮一點一點割下來。膚色這麼健康的奴隸崽子現在不多見了喲。」

「我不是奴隸,我是自由人。」沙克爾背靠著酒吧的吧台,冷冷地回應道。雖然不知道這股讓自己身體變得無比強壯,感知無比敏銳的力量是從何而來,但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他要用這股上天賜予的力量先好好教訓一下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讓她知道,自己的民族,米瑪塔爾人,不是「劣等民族」,不是她可以隨便侮辱和殘殺的。

「好吧,那就這樣吧。」黑蓮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下一個瞬間,她手中的熱能鞭已經靈蛇一般飛舞了起來,在空中劃出無數道絢爛的殘影,而這些殘影的正中間,馬拉圖?沙克爾似乎已經成為了巨蛇口中可憐的小老鼠。

「去死吧!」沙克爾大吼一聲,抄起手邊鈦合金材質的凳子,從飛舞的鞭影之中穿了過去。從他的眼中看去,黑蓮的熱能鞭是以一種慢得可笑的速度在空中晃來晃去,這種華而不實的招數根本無法傷到他半分。

「是嗎?」隨著黑蓮手腕一抖,熱能鞭的鞭稍就像活物一般倒轉回頭,向著沙克爾的後腦勺襲來。

沒有絲毫的華麗的招式,隨著一聲骨骼碎裂發出的脆響,沙克爾手中的凳子以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擊中了黑蓮的右手。黑蓮手中的手柄掉到了地上,熾熱等離子流所形成的光蛇也隨之消失。緊接著,沙克爾的膝蓋重重地撞擊在了黑蓮的小月復上。黑蓮強忍著劇痛剛想去撿地上的光束步槍,卻發現自己的脖子已經被一只強有力的大手扼住了。

「有一個人曾經對我說過,‘唯快不破’,看得出來你什麼也不懂,但你的速度卻足夠快??????米瑪塔爾人,你贏了。」哪怕是在認輸,這個女人的口吻仍然讓人十分不快。

「我剛剛才對自己發過誓,要讓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嘴上這麼說著,但沙克爾心里卻在發愁到底要把這個惡魔般的女人怎麼辦。剛才那股憤怒和恐懼交織所引起的沖勁已經過去了,他不得不考慮在公開場合殺死一個艾瑪女人所帶來的後果。殺了她?那估計一走出酒吧的大門就會被外面那些帝國憲兵射殺。不殺她?那老奸商就這麼白白死了嗎?沙克爾感情上無法接受這種選擇,再說,放過這個女人也難保自己一會不會被光束步槍的攢射打成篩子??????

「放開她,沙克爾。」從角落里傳來一個平淡但卻讓人感覺威嚴無比的聲音。沙克爾轉過頭掃視著酒吧的各個角落,最終把目光鎖定在一個穿著毫無特征的白色襯衣和深藍色褲子,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青年男子身上。發言者筆直地坐在酒桌前,手里優雅地端著裝著三分之一幽靈酒的高腳杯。雖然身處娛樂場所,他的神情卻嚴肅得好象是在出席帝國樞密院的會議一樣。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身穿皇家海軍少校黑色制服的年輕人,神情略微有些呆滯,青色血管清晰可見的左手牢牢按在腰間。

「卡??????卡尼迪大人!柳澤侍衛官??????」沙克爾驚呼道。自己的艦長今天居然也帶著侍衛在這個酒吧喝酒!「她剛才想要殺了我,卡尼迪大人!」

卡尼迪並沒有理會沙克爾的解釋,他接著開始質問黑蓮︰「黑蓮?卡德納斯!你們阿狄莎波家的人就是這麼辦事的嗎?你難道不知道家徽的左眼是反物質引爆器?連約束反物質引爆器‘阿摩娑庫拉之甕’都不帶就這樣莽撞行事,萬一家徽真的在我這個手上怎麼辦?還是說,阿爾孔?阿狄莎波那個老混蛋已經等不及想要看到我死了?」

被沙克爾扼住的黑蓮並沒有出聲辯解,而是絕望地垂下了頭。自己不僅沒有成功地找回家徽,反而被帝國最大的貴族,與自己的主人阿狄莎波家同為五大選帝侯之一,卡尼迪家的繼承人撞破。看來回到家族領地之後,自己是免不了被賜死的命運了。

「沙克爾,把她放了吧。我們的戰艦馬上就要出發了,跟我回艦上去。」卡尼迪換上了平和一些的語氣對沙克爾說道。但沙克爾對此卻無動于衷,因為他已經被自己剛剛听到的對話震撼到了。

「家徽!阿狄莎波家的家徽!那個不起眼的小徽章居然是阿狄莎波家的家徽!」他在心中反復地重復這幾句話。

「放開她!你沒听到卡尼迪大人的命令嗎!」一直標槍一樣直立在卡尼迪身後的侍衛官柳澤突然拔出了腰間的劍柄,直向沙克爾沖來。一瞬間,整個酒吧都籠罩在柳澤手中光劍所發出的淡藍色光澤之中。但沙克爾下意識地一個轉身,柳澤勢在必得的一擊就這樣可笑地落空了。

「柳澤,回來。」卡尼迪低聲地對自己的侍衛官說。然後他轉向沙克爾,用充滿威嚴的語氣說道︰「馬拉圖?沙克爾下級士官!放開你手中的那個女人,和我回艦上去!以卡尼迪家族的名譽發誓!我保證你此後不會因為今天發生的任何事而被處罰或被追究責任!」

沙克爾悻悻地放開了手中曾經像惡魔一般,但現在只是爛泥一般癱軟的女人,立正,向自己的艦長卡尼迪敬了個不甚標準的皇家海軍軍禮,撿起腳邊老奸商的頭皮,向酒吧大門走去。經過柳澤侍衛官身邊時,柳澤慢慢收起了自己的光劍,頗有深意地看了沙克爾一眼,然後暗暗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小聲說道︰「米瑪塔爾人,你今天干得好樣的!」

沙克爾回以一個無奈的笑容,然後走出酒吧的大門,迤迤然拖著懶散的步子,穿過門口圍著的目瞪口呆的帝國憲兵們,向太空港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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