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埃佐星系,通向艾瑪家園星系的星門,柯埃佐家族艦隊旗艦、末日沙場級「真神之劍」號。
圖奧三世在成為帝國皇帝前留下的最後一個後裔,柯埃佐家族現任家主多利安姆?柯埃佐安靜地坐在屬于自己的指揮席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全息顯示屏上那刺眼的光芒,那是戰艦被擊毀時,反物質反應堆泯滅所產生的光。而在他的耳邊,無數絕望的聲音正在此起彼伏。
「我們的艦列正在崩潰中!卡多爾的無畏艦開始進行無差別炮擊了,他們根本不管自己人死了多少!」
「這里是第四分隊旗艦‘阿勒頗’號,第四分隊全完啦,我們自己最多還能支撐個5分鐘!」
無畏艦群的無差別炮擊產生了多米諾骰牌一般的效應,原來勉強維持著均勢的艦列在剎那間崩潰了。借助良好的艦隊組織,以及可以為僚艦的納米裝甲維修系統遠程提供能量的遠程裝甲維修裝置,柯埃佐家族的艦隊在四分之一的兵力劣勢之下,勉強與擁有至少三千艘戰列巡洋艦以上主力艦的叛軍達成了均勢。但是,烏拉姆下令無畏艦群發動的無差別炮擊毀滅了柯埃佐艦隊經過仔細編排的組織,打斷了精細的遠程維修鏈。而在叛軍四倍優勢兵力的壓迫下,只要有一個鏈條斷裂,一場雪崩一般的大崩潰將是不可避免的。
而無畏艦群的炮擊並沒有停止。在開啟了「會戰模式」之後,出力高得嚇人的千兆級脈沖光束毫無節制地向柯埃佐艦隊的艦列傾瀉著帶來毀滅的純白色光束。即使是末日沙場級戰列艦或者先知級戰列巡洋艦,即使只是被這種光束擦傷,艦身都會受到短時間內無法修復的重創。隨著時間的流逝,柯埃佐艦隊正如同陽光下的冰塊一樣,慢慢地消融在漫天交織的光束之網中。
但多利安姆無法下達撤退的命令。身後就是帝國的心髒,越過身後這道神奇的門,烏拉姆的光束炮將能夠直接轟擊父親居住的皇宮。哪怕是家族的精銳們正在一個一個被拖入死神的國度,哪怕柯埃佐家族七十年來好不容易恢復的實力正在一點一點瓦解,為了柯埃佐家族的尊嚴,他不能放棄。為了父親,他不能放棄。即使只是為了從未謀面過的,在七十年前就和卡多爾家的叛軍一起,被末日武器「審判之日」蒸發在柯埃佐首星三號衛星上的長兄,他也不能放棄。
「卡薩丁,輪到你了。」他默默地切換到了一個一直隱藏著的通訊頻道,發出了命令。卡薩丁?柯埃佐,自己的長子,帶領著一支小小的艦隊,作為柯埃佐家族最後的預備隊,正呆在柯埃佐星系外圍某個冰封行星的軌道上空待命。這支艦隊由兩百艘經過特別裝配的「啟示」級高速巡洋艦組成,在近身纏斗之中擁有著與其噸位不相稱的強大實力。多利安姆相信,無論是在主力艦隊決定撤退之時爭取時間,還是在柯埃佐家族的武力徹底崩潰之時爭取時間,這支小艦隊都能夠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兩分鐘後,接到出擊命令的卡薩丁?柯埃佐帶著自己的小艦隊在叛軍的背後結束躍遷,切入了戰場。實際上,烏拉姆和他的參謀人員們並非不知道這支小艦隊的存在,但它的噸位實在太小了,小到所有人都認為,這些戰艦哪怕是百分之一千的超水平發揮,也無法對戰局產生任何影響,更不要提撼動戰局了。要知道,和「啟示」級噸位接近的「奧格諾」級和「暴君」級巡洋艦,在整個叛軍艦隊里有一萬多艘。
但他們低估了這群小蒼蠅。
「‘聖哲’號戰列艦。戰沉!」
「第三十四分隊遭到從背後襲來的打擊!」
「這里是‘聖凱斯勒’號戰列艦,我們已經失去動力!」
一開始,只是公共通訊頻道里,負責艦隊後衛的部隊傳來的少數慘叫。但很快,烏拉姆就在自己旗艦的全息顯示屏上發現了異常之處︰這些小蒼蠅們太快了。幾分鐘的時間里,卡薩丁?柯埃佐帶領的小艦隊貫穿了整個後衛部隊,已經接近叛軍艦隊的核心︰那十二艘正在會戰模式下瘋狂對著柯埃佐家族艦列傾瀉炮火的無畏艦。
「後衛的分隊都是干什麼吃的!」烏拉姆咆哮著用拳頭擊打著指揮席上的觸模式控制台︰「趕緊追上來,干掉這群討厭的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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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薩丁?柯埃佐坐在導航部門指揮官的操縱台前,親自駕駛著沖在小艦隊最前方的「歸魂」號。听著戰術耳機里傳來的烏拉姆的咆哮聲,他只是輕蔑地一笑。
「听听,烏拉姆?卡多爾那個廢物,著急到用公用頻道下達指揮命令,也不管我們會不會听到,」年輕的柯埃佐家繼承人在艦橋里向部下大聲嘲笑著狂躁的對手,「後衛的那些烏龜,想追我們也要追的上才行啊!」
整個艦橋頓時笑成一片。由于時間的關系,叛軍並未改裝己方戰艦上的通訊設備。也就是說,在使用非加密頻道通訊時,同為帝國總裝部設計出品的柯埃佐家族戰艦和叛軍戰艦能夠互相偵听到對方的通訊。而烏拉姆?卡多爾氣急敗壞地使用公共頻道下達命令,這顯然成了這支小艦隊成員們的笑柄。
「殿下,燃料不多了,加力燃燒器最多還能打開十分鐘。」一名軍官起身向卡薩丁匯報道。帶有加力燃燒器的高能火箭,這是這支小艦隊能夠熱刀切黃油一般貫穿叛軍艦列的秘密所在。這批經過特殊改裝的啟示級高速巡洋艦,卸下了艦上大部分的裝甲板,只保留了極少數重要部位的防護,而節省出來的噸位則用于安裝帶有加力燃燒器的高能火箭。雖然燃料數量有限,但在打開加力燃燒器的情況下,這些經過特殊改裝高速巡洋艦,能夠以叛軍同噸位戰艦四五倍的速度呼嘯而過。卡薩丁麾下的戰艦能夠集中火力突破一點之後貫穿突擊,穿透叛軍的陣型。而采用常規無工質輻射推進器,行動遲緩的叛軍戰艦則根本來不及組織有效的攔截和防御。
當然,這麼做的後果就是這些啟示級高速巡洋艦的防御力脆弱無比,一打就著,簡直是一個飛行在星空中的超大號火炬。但有一句艾瑪俗語說得好,「只要不犯法,再嚴苛的法律關我屁事」。同樣,對于這些高速巡洋艦來說,只要打不中,再強大的火力又能奈我何?
听著部下的匯報,卡薩丁略一盤算就做出了決定︰「不要吝嗇燃料和彈藥,盡量向敵人中心突擊!只要能夠干擾無畏艦群的炮擊,我們的主力就有時間重整艦列,然後將對方卷入混戰!父親答應我,這次戰斗結束之後就讓我掌管家族艦隊,大家好好努力!」
「柯埃佐,必勝!」「歸魂」號上的成員們興奮地大喊著,無論是勝利的曙光還是光明的前途,都加倍鼓舞起了他們的戰斗意志。上百艘高速巡洋艦拖著蒼藍色的尾焰,高速向叛軍艦列中心的無畏艦群沖去,如同一把插入敵人心髒的尖刀。更多的叛軍戰艦被他們調動起來,無頭蒼蠅一般運動著,烏拉姆清洗軍官和卡多爾家族艦隊、帝國海軍第三、第五艦隊缺乏磨合的弊病在此刻盡顯無余。中層指揮官們自相矛盾的指揮和充斥著公共通訊頻道的無用哀嚎與謾罵進一步加劇了混亂的局勢。而速度能追上卡薩丁艦隊的高速護衛艦們,則被火力遠勝于自己的啟示級使用巡洋艦級重型脈沖光束,無情地一個個打成一團燃燒翻滾著的太空垃圾。勝利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在向柯埃佐家族招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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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晴海波高!重復一遍,今日天晴海波高!」「真神之劍」號上,多利安姆?柯埃佐收到了兒子發來的暗號。這個暗號意味著,卡薩丁已經成功切入對方艦列中心。看到這條暗號時,多利安姆猶豫了一剎那。此時撤出戰場,柯埃佐家族的實力尚能得到保全,但是……下一刻,他攥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
「艦身嚴重損傷的,失去戰斗能力的戰艦,請自行撤出戰場。其它戰艦,最大戰速,向敵人突擊!為了柯埃佐的尊嚴!我們身後就是阿提拉!」
「為了柯埃佐的尊嚴!」公共通訊頻道內響起一片呼喊。作為一個在五百年前率先聯合起五大選帝侯推翻了衰朽的信徒議會,產生了帝國一半以上皇帝的家族,即使是在一向高傲自大的艾瑪人中間,柯埃佐家族的成員也有著最強的榮譽感和自尊心。敵前撤退,放任叛軍去攻擊自己的皇帝與前任家主?這不是一個真正的柯埃佐人會做的事情!柯埃佐艦隊剩余能夠行動的戰艦都將推進器的輸出功率調到最大,用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大速度,一邊瘋狂向著敵方艦隊傾瀉炮火,一邊向著四倍于己的敵人展開了突擊。
「尤朵人」號的艦橋上,烏拉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他們……他們都瘋了嗎?射擊,射擊!用無畏艦無堅不摧的炮火撕碎他們,送這群瘋子下地獄!」
與此同時,「尤朵人」號的艦長卻下達了相反的命令,「全艦注意,收起炮塔,結束會戰模式,準備進入躍遷!」
「你沒听到我說的嗎,射擊,射擊,撕碎這群柯埃佐瘋子!」烏拉姆雙手抓起艦長的衣領,將他提在半空中,用惡鬼一般的聲音咆哮著,「繼續射擊啊混蛋!」
被衣領勒得說不出話來的艦長指了指全息顯示屏。卡薩丁帶領的高速巡洋艦群此時已經和無畏艦群近在咫尺。如果不收起炮塔的話,雖然啟示級的巡洋艦級主炮很難貫穿神示級的主裝甲帶,但擊毀伸出主裝甲帶之外的伸縮式主炮塔,讓無畏艦群變成沒牙的老虎,這並不困難。
烏拉姆焦躁地扔下艦長,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下令︰「無畏艦群準備進入躍遷狀態。把‘阿瑪塔’號調過來,干掉這些煩人的家伙。」
而在「尤朵人」號的舷窗之外,叛軍艦隊正在數量遠不如自己的柯埃佐艦隊攻擊下,陷入一片混亂之中,眼看著就要陷入一場徹底的崩潰。看上去,柯埃佐家族似乎馬上就要贏得一場以少勝多的史詩級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