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錐之內是命運 第六章 小職員的抉擇

作者 ︰ 黑色槍騎兵

西瑪塔爾星域首府帕特星系,三號行星瑪塔爾,星系空域管制中心。

管制中心值班員盯著眼前那幅巨大的全息星系圖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的精力已經快要被透支完了。短短幾天之內,空域管制中心連續遭到了兩次清洗,先是卡多爾家族的叛軍,然後是以「平叛」為名進駐的薩盧姆家族艦隊。空域管制中心里所有被這兩方勢力覺得「不可靠」的工作人員,輕則丟了飯碗,重則回歸真神懷抱去了。剩下的小貓兩三只只不過剛剛能夠滿足兩班倒的最低要求。他無奈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已經打起了呼嚕的同事,然後繼續開始百無聊賴地盯著全息星系圖發呆。

突然,一個急速移動的光點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趕忙咽下口中的咖啡,調整全息星系圖的視角,開始追蹤那個突然闖入的光點。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那個光點的軌跡和將要經過的地方。

「帝國海軍‘異教徒’號!呼叫帝國海軍‘異教徒’號!這里是帕特星系空域管制中心!你們的軌道很危險,掠過瑪塔爾上空時很有可能墜入……」

然後他停止了呼叫,因為「異教徒」號已經在低軌道上停止了躍遷。與此同時,另外一個光點高速月兌離了異教徒號,直沖瑪塔爾行星的地面,或者更確切一點,直沖星系空域管制中心所在的一片山間平原而來。

「該來的還是來了。」他嘀咕了一聲,然後從身後抽出了那把很久沒有用過的大口徑手槍,打開了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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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克爾最後整理了一次自己身上的裝備。作戰服,一次性剪切增稠空降服,離子切割刀,光束步槍,爆破用的強力爆炸物,以及俗稱「爆彈槍」的發射大口徑穿甲燃燒彈的35毫米自動炮,該帶的東西一樣也沒少。他不知道現在采取行動還來不來得及逮住凶手,但他必須做一次嘗試。毫無疑問,冷庫里的那三十四萬具尸體,一方面是為了警告自己,給自己難堪,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滅口。薩盧姆家族搬空了那座補給空間站的儲備,將情報泄露給天使海盜團攔截自己的艦隊,其目的都只有一個——讓自己無法在西瑪塔爾星域立足。一旦自己失敗,卡尼迪家族喪失對西瑪塔爾星域的控制,這個毗鄰薩盧姆家族領地的新行省毫無疑問將很快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不過,那可是三十四萬人……無論是在所有人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向空氣循環系統中釋放毒氣殺人,再將尸體搬進冷庫,還是將三十四萬人控制在冷庫中釋放毒氣殺死,薩盧姆家族都需要足夠的人手來從事這件事情。要想抓住凶手,他現在也只能賭一賭,這些狂妄的殺人犯目前還沒有離開帕特星系,離開他的掌控之中。他掃視了一眼腳下呼嘯而過的荒漠,從個人戰術終端的全息眼鏡里確認了空域管制中心所在的坐標,然後向身後做了個手勢,帶頭解開了固定支架,一頭扎向地面。在他的身後,數十名身穿一次性剪切增稠空降服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和卡莫兵魚貫而下。

這次空降的精度比預期的要好,幾分鐘後,沙克爾和他的部下們就模到了空域管制中心的地面入口。他向後比了個手勢,打算用從「繆尼爾」重型魚雷的彈頭上拆下來的強力爆炸物炸開那扇能夠防御重型脈沖光束直接命中的大門。他剛從背包中掏出爆炸物打算安裝,那扇由數百毫米厚的碳化鎢合金打造的大門就緩緩地從內部打開了。

一個看上去有些猥瑣,眼角上還帶著眼屎的男人慢慢地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個不大的全息數據盤。絲毫不在乎數十把指向他腦門的光束步槍和自動炮,他打了個哈欠,用略顯疲憊的語氣問道︰「誰是馬拉圖?沙克爾大人?」

沙克爾抬手止住了身後打算「先打一拳,打完以後再把問題問遍」的部下們,走上前去,直視著那個眼里還有血絲,看上去像是個熬夜過度的小職員的男人。

「我就是沙克爾。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這就是你要的東西。」男人將全息數據盤遞了過來,「agx-4,卡多爾家族曾經的秘密補給據點,位置在瓦基爾軌道外側的小行星帶當中,有點不太好找。薩盧姆家族的陸戰部隊和運輸艦三個小時之前離開了瓦基爾的補給空間站,進入了agx-4,截止兩分鐘前,他們還沒有離開。具體的信息和坐標都在這個數據盤里了。好了,話說完了,我該回去繼續上班了。」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看上去就是個猥瑣小職員的男人回過頭,向門內走去。沙克爾注意到了他缺掉了半邊的左耳以及手臂上一道焦黑的痕跡。

「你的耳朵這是……」

「啊,沒什麼。」男人回過頭來對沙克爾笑了笑,「我有幾個同事是薩盧姆家族派來的,他們不太贊同我的看法,所以我和他們商量了一下。」

沙克爾看著男人遠去的身影,注意到了他腰帶後別著的大口徑射彈手槍。恐怕,這個看上去面相猥瑣的男人是在用。5英寸口徑的子彈和他那幾個薩盧姆家的同事商量事情吧。他笑著看著手里的全息數據盤,不敢相信自己突降瑪塔爾行星要做到的事情這麼容易就辦到了。不過,這個宇宙中,終究還是有堅信正義的人存在的啊。「仗義每多屠狗輩」,薩盧姆家族那些天天把真神的旨意掛在嘴邊的大人物們為了滅口和讓自己難堪,可以一次性殺死三十四萬無辜的人。而一個空域管制中心的小職員,卻會為了自己心中的正義,冒著遭到殘酷報復的危險,向自己泄露情報。

他目送著那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關閉的大門之後,把全息數據盤接入自己的個人終端,然後開始向正在瓦基爾上空待命的艦隊發布命令。

「全體注意,封鎖agx-4,封鎖agx-4!坐標已上傳!擊沉被封鎖地點任何敢于出港的船只,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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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位于瓦基爾外側軌道,圍繞著帕特恆星運行的小行星帶。無數大大小小的碎石和小行星依照著冷酷的物理法則在這里飄蕩著。曾經,這里出產的各種礦石是帕特星系重要的經濟來源之一。在最鼎盛的時期,每天都會有上千艘采礦駁船和運輸艦來往于這里,挖掘和運輸礦石,為這個星系的控制者帶來無數的財富。但是,在礦藏早已枯竭的現在,這里只是一個由無數冰冷的岩石和被廢棄的采礦點、精煉站構成的太空迷宮而已。

agx-4,卡多爾家族曾經的秘密補給據點,就位于這個迷宮的最深處。數十艘「魔符」級工業艦和由「強制者」級驅逐艦改裝而來的強襲登陸艦正停泊在agx-4那蘑菇形的岩石外殼之外,就像一群趴在羚羊尸體上進食的豺狗。無數密密麻麻的通道與星艦們的過渡艙連接在一起,將這些星艦與agx-4的本體聯系起來。

而隸屬于薩盧姆家族的數萬陸戰部隊,正在這個太空迷宮深處的巢穴內,舌忝舐他們沾滿血腥的爪牙。即使是一直在與死亡為伴的軍人,在同時面對數十萬具尸體時,也少有人能夠不感覺到戰栗和恐懼。而酒精和女人,則是消除恐懼的最好方法。

這些陸戰隊員們幾十個一群,聚集在屬于他們的房間內,痛飲著agx-4內作為補給品儲備的烈酒,互相嘲諷著,講著葷段子,或者炫耀著自己身上的傷疤,試圖忘卻三個小時前在瓦基爾的補給空間站內看見的那一幕。有的神經脆弱者已經那一堆堆柴垛般的尸體擊垮了心防,只知道一邊豪飲一邊痛哭。有的陸戰隊員被烈酒所吸引,卻不小心喝過了量,在走廊上朗朗蹌蹌地走著,嘴里不知在胡言亂語什麼。有的陸戰隊員卻不滿足于狂吃豪飲,試圖從戰友身上找點樂子,于是引發了一場又一場的斗毆。

法洛戈?曼蘇努搖著頭揮了揮手,知趣的手下立刻關上了投射在控制大廳正中央的監視器畫面。他冷笑地看著大廳角落里站著的那個黑袍人,語氣里滿是憤怒。

「這下你滿意了嗎?我的部隊至少要花上半年的時間來休整、調節心態,才能夠恢復戰斗力!他們中甚至有一部分人會留下終身的陰影,不得不提前退役回家抱孩子!」

「但我們達成了目的。補給空間站內的物資全部被搬運到了這里,那個米瑪塔爾人連一滴水都沒有得到,而且也沒有任何證據顯示是我們做的。而且,我們還大大的嘲諷了他,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一般來說,這樣的行為要麼會嚇破他的膽,讓他能乖乖地知難而退,要麼就會激起他的怒火,讓他急于在我們身上報復回來。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我倒是希望他的怒火能夠燒得更旺一些。」站在陰影里的黑袍人用一種听不出人類感情的聲音回答道。

「你夠了!」法洛戈不想再在這個毫無人性的家伙身上多浪費哪怕是一秒鐘了。他確認了一下時間,帶著衛兵快步走向了通往自己旗艦的連接通道。

黑袍人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地冷笑,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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