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洛戈大人,作為薩盧姆家族資歷最老的陸戰隊指揮官,你要知道,為主君承擔罵名也是你的義務之一。」走在陰暗的連接通道中,黑袍人依然在試圖化解法洛戈對這次任務的抵觸心理。agx-4已經被卡多爾家族廢棄了相當一段時間,連接通道年久失修,幾盞燈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為這里增添了一絲詭異的氛圍。
法洛戈停下腳步,直視著黑袍人的雙眼。幾秒鐘後,他轉過頭,擺了擺手。
「好吧,既然這麼說……」他頭也不回地向前方走去,「那麼就由你來為主君承擔這個罵名吧!執行任務期間,由你來全權指揮我的部下!」
「是的,大人。」黑袍人微微抖動了幾體,似乎是在冷笑。然後他低下頭,低聲說道︰「可惜啊,我這種行走在陰影里的,沒有名字的人,是沒辦法承擔任何名望的,無論是美譽還是罵名啊。法洛戈大人,這次還是要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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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異教徒號的指揮席上,沙克爾隔著作戰服揉捏著自己酸麻的雙腿。在瑪塔爾行星那種石質荒漠上狂奔接近一個小時到達最近的發射場,這真是個令人沮喪的體驗。不過,為了不給這群殺人犯逃跑的時間,這麼做是值得的。他眯起眼楮,看著前方全息顯示屏上投射出的影像。薩盧姆家族的「魔符」級運輸艦和強襲登陸艦毫無防備地停泊在agx-4周圍,只有兩艘未經過現代化改裝的奧格諾級巡洋艦護航。
「十二艘災難級,應該足夠在短時間內消滅掉他們了。」沙克爾默默盤算道。除了旗艦異教徒號之外,他將大部分艦況不好的戰艦都留在了已成鬼蜮的瓦基爾空間站,只帶了十二艘戰列艦前來封鎖agx-4。現在看來,鑒于對方的護航力量接近于無,自己應該可以很輕松地在短時間內毀滅掉agx-4,以及駐泊在這里的那群殺人凶手。
他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高高舉起右手,然後用力地劈下,似乎是要斬盡這世間的不平之事。
「全艦隊,急速射!」
熾烈的光雨在一瞬間就覆蓋了agx-4周邊的空域。絕大多數「魔符」級運輸艦和強襲登陸艦在第一輪炮擊中就被撕成了碎片。災難級戰列艦上搭載的超級脈沖光束在幾微秒的時間里就穿透了它們孱弱的裝甲,強大的熱效應讓它們的外殼爆碎開來,如同開春時節破碎的冰面。兩艘奧格諾級巡洋艦遭到了重點照顧,幾乎沒有留下任何一塊大于一毫米的碎片。在這輪炮擊之後,喪失了幾乎所有運載工具的薩盧姆家族陸戰部隊已經沒有任何逃月兌的可能了。一輪又一輪的炮擊如同潮水一般沖刷著agx-4,在它蘑菇狀的岩石外殼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坑洞。即使是沒有被直接擊中的部位,也已經被能量光束帶來的巨大熱量灼燒成了熾熱的熔岩。被爆炸迸射出的紅熱碎片在真空中無聲地飛舞著,把整個agx-4的表面變成了火之地獄。
「沙克爾大人,從agx-4傳來通訊請求,是否接入?」艦橋上的通訊士官摘下戰術耳機,回頭詢問自己的指揮官。
沙克爾擺擺手,示意通訊士官拒絕。幾秒鐘後,通訊頻道里傳來了法洛戈的怒吼聲。
「這里是薩盧姆家族陸戰指揮官法洛戈?曼蘇努!你們為何攻擊友軍?為何攻擊友軍!」
沙克爾輕蔑地笑了笑,沒有理會法洛戈的咆哮聲。「加緊攻擊!不要讓他們留有任何幻想!」他下令道。
幾秒鐘之後,怒吼聲又冒了出來︰「卑賤的奴隸崽子!你會為此而後悔的!費薩爾殿下會為我報仇的!」
沙克爾嘆了口氣。報仇?好吧,那麼先讓我為瓦基爾空間站里那三十四萬具冰凍的尸體報仇吧。他揮手示意通訊士官屏蔽掉了法洛戈的頻率,然後下達了另一個命令。
「‘阿卡博’號全體乘員請設置完自動航線之後棄船!」
阿卡博號戰列艦,這艘在之前的戰斗中主反物質反應堆事故熔毀,主電容器熔毀的戰艦在經過緊急搶修之後終于勉強擁有了常規航行能力。現在,沙克爾要用它來給予agx-4最後一擊,確保沒有任何人能活下來。攻擊友軍?確實,即使自己有證據證明這些薩盧姆家族的陸戰部隊是屠殺瓦基爾空間站三十四萬人的凶手,但自己也無權隨意處置他們,更何況自己手頭其實並沒有任何實實在在的證據。但是……他盯著阿卡博號蒼藍色的尾焰和一點一點接近agx-4的龐大艦身,忍不住笑了起來。
「費薩爾?薩盧姆,你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消滅了這些人啊!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帝國的規則啊,只要沒有證據,任何罪行就等于沒發生過!」沙克爾狂笑著。這種邏輯听起來荒謬無比,但實際上卻是帝國內部通行的規則。沒有證據,即使全宇宙都知道你是個殺人犯,但你還是能照樣優哉游哉地身居高位。
阿卡博號一千四百米長的艦身重重地撞上了agx-4的岩石外壁,然後堅固地艦身擠開了層層岩石,插入了agx-4內部。與此同時,沙克爾也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
「引爆阿卡博號的反物質反應堆!」
預先安置的定時炸彈在瞬間起爆,阿卡博號反物質反應堆的保護性外殼被強烈的爆炸撕裂了開來。反應堆中封閉的巨量反物質燃料在一瞬間月兌離了束縛,開始向外噴涌,與一切它們所遇到的東西發生反應,產生巨大的能量,泯滅成熾烈的光和熱。agx-4與阿卡博號踫撞的地點在剎那間產生了比太陽更加耀眼更加熾烈的強光和高溫。一個比太陽耀眼一萬倍的光球出現在了那個位置,就像是由三十四萬人的靈魂所凝聚成的復仇的火焰。巡防艦隊的全體戰艦在這一刻收起了全部的光學傳感器,同時將艦橋的入光量調整到了最低,防止在這奇跡一般的熾烈光芒中遭到損壞。幾分鐘之後,泄露的反物質全部反應完畢,光芒漸漸暗淡了下去。在曾經是agx-4補給據點的地方,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球形空曠區域,那里面沒有任何東西,沒有任何物質。在那個漆黑死寂的區域中,所有的物質都被阿卡博號反物質反應堆泄露的燃料所中和、泯滅,化成了剛才人們所見到的光和熱。
沙克爾看著那塊似乎是被黑洞吞噬掉了的死寂區域,點了點頭,命令艦隊返航。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殺人凶手們沒有一個逃月兌。當然,自己也沒有被人抓到任何把柄。薩盧姆家的幾萬陸戰部隊消失了,但除了巡防艦隊的成員之外,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是怎麼回事。正義得到了伸張,即使這正義,是如此的黑暗,如此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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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前,agx-4內部。黑袍人看著對著沙克爾發出氣急敗壞地咆哮的法洛戈?曼蘇努,低聲冷笑著。
「果然沒錯啊,法洛戈大人。就請麻煩您為費薩爾大人獻出您那寶貴的生命吧!你應該知道,自己在費薩爾大人還是家族繼承人的時候,都做過些什麼事吧。不過,那個米瑪塔爾人也來得太快了一些……」
他略微有些奇怪,因為自己在唯一了解這支部隊行蹤的星系空域管制中心里,埋下了足夠的暗探,確保沙克爾不會在短時間內咬住自己的尾巴。不過,這些細節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自己的目的達成,也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可以離開這里了。他最後用憐憫的目光掃視了一眼法洛戈和他的衛兵,然後悄悄地後退了幾步,消失在通道一個陰暗的拐角處。
拐過幾處密道,打開一道暗門,一個狹小的房間出現在了黑袍人的眼前。房間里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聞起來就像是發霉面包和苦杏仁的混合物。除了一架古怪的機器之外,房間中空無一物。他走了過去,坐在機器的下方,解開罩袍,將機器上伸出的電極極其仔細地貼在了自己光頭的各個部位上,然後躺了下來。
「真神保佑,這個新玩意不要出什麼問題。」他嘀咕道。于是他開始默誦聖典里的那些經文。幾分鐘後,他的身體隨著agx-4上的所有人一起,消失在了那團耀眼的光和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