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輝的手突然從後面友好的搭在我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走吧」。
那一刻,小雲留在洞內的雙腳也消失在了眼際,現在她整個人已經完全處在峭壁上了,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她已經開始了一場攀岩游戲,再爬一會,退會比進更加的艱難,每走一步都意味著下了一個賭注,而這個游戲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的,代價就是自己的生命。
我屏息凝神,只希望不要出現什麼異樣的聲音,尤其是墜落的聲音,這種心情就好比在看一個高空走鋼絲的表演一樣,整個心都是懸著的,而現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就如同在洞外的是自己的身體。
與此同時,我們也已經出發向著原路返回。現在走在最前面的是錢輝,兩個女生夾在中間,我跟在最後。由于走過一遍的緣故,我們已經深知這條路的情況,只要能正常行走,這條路上最大的危險恐怕就是一不小心跌個跟頭了。
別了洞口,我們又開始進軍黑暗。在黑暗中,大家只察覺的到彼此的氣息,我們想保存體力,走的非常慢,現在最大的欣慰就是我們幾個能夠相互依靠了。
為了避免生變,以應對以後在山體世界內的重重危險,我提出現在我們大家彼此應該緊緊團結在一起,再也不能產生內訌了,如果在某些事情上產生分歧,我們就投票表決,少數服從多數。
可是我們是四個人,如果持平的話,該如何把持?
這個致命的問題被我解決了,錢輝和于小因為彼此非常親密,今後如果要投票表決的話,他們倆共同算一票,我和江月再一人一票,這樣這個問題就得到解決了。
因為社會經驗的緣故我很「榮幸」的被大家推舉為小隊伍的首領,以後的大事小事恐怕就要我對他們負責了,想想還真是可笑,自從高一時候當過一次課代表以來,領導位子一直都沒有與我邂逅,反倒到了絕路上,我的價值才被體現了出來。在被大家推舉為首領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為這三人負責的準備了。
這一路不像先前時候,氣氛反倒沒有那麼緊張了,我們開始聊起天來,盡量彼此之間敞開心扉,可能今後相處的時間還很長,我們需要一個穩固的朋友關系,甚至是比朋友更為密切的戰友一樣的關系。
隨著離來時的那個瀑布後的洞口越來越近,漸漸的我們都隱隱約約听到了水流傾瀉的聲音,我的腦海中再次浮現了碧綠的水潭,湍急的瀑布,還有水簾洞一樣的洞口。我們一路聊著,似乎也沒听到什麼異樣的聲音,但願小雲一路順利。
只是奇怪的是,盡管听到水流聲越來越大,我們卻遲遲不見光線有所改善,按說快到洞口,我們應該能夠感受到那邊傳來的光亮的,而現在已經伸手不見五指有相當長的時間了,我都擔心再這麼下去出去了自己會變成瞎子。
黑暗籠罩的環境下,我們只有繼續前行,盼望著早些抵達洞口,一如我們當初跟隨小雲的逃亡心情。可上天似乎是在有意考驗我們的耐心,我估計都快過了一個多小時了,還是不見一點光亮。
終于,狹窄的洞道到了盡頭了,我們身邊的空間一下變得開闊,想必一定是到了之前那個水簾洞洞口了。
可是,光呢?
除了滿耳的水流聲,周圍卻依舊漆黑一片,我敢斷定這確實就是來時的洞口,因為這整個山洞只有這麼一條路,無論如何也不會走錯的。
我心懷忐忑的在整個石洞的洞壁上模索起來,這也是本能反應,手剛接觸到洞壁,就听錢輝發出一聲絕望的驚呼。
「糟了!洞口被封住了!」
34
應該說,我們都是幸運的,上天給了我們一個不苟活的機會。
一開始我還有些懷疑錢輝的話,他說洞口被堵住了,他怎麼會發現的這麼快?我很快憑著感覺找到了他的方位,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也就站在他那個位置的時候,我才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從他的那個視角正好可以看見在漆黑一片的空間中,有一小條一小條的光孔,外面世界的光芒從那個光孔透進來,由于外面並不是我們世界中的陽光,因此投she進洞里的光線遠遠不能照亮整個洞里,甚至我幾乎沒有發現那邊有亮光。透過那些亮孔,可以往外窺視,我眯著一只眼,另一只眼睜大著向外看去。
待適應了光亮,我赫然發現,外面就是我們來時那個湍流的瀑布,甚至仔細看還可以發現瀑布下潭水周邊的林木,我擦了擦眼楮,繼續換了幾個孔觀察那邊的情況,結果都一模一樣。
沒錯了,外面就是我們來時經過的瀑布,如假包換,現在我們已經完全被困在這個山洞里了,唯一的出路,就是走到洞道的那邊,嘗試跟小雲一樣攀登懸崖。
我模了模那些細小的空洞,堵住我們洞口的是一些沉重的大石,那些空洞就是堆積的大石彼此之間的空隙。我們試圖去推那些石頭,任由我們四個人如何用力,那些石頭如同拔根于地下,硬是紋絲不動。我們疲憊的身體本身就沒剩下多少jing力,現在這麼一搞,我感覺自己的手筋都在顫抖。
最後只剩下錢輝一人還試圖去推動那些大石塊,不僅僅是推,他還想了其他各種各樣的方法,比如用東西撬。「那個誰誰誰不是說過嗎,給他一個支點,他能撬動整個地球。」于是便四下尋找,最後支點是不缺,缺的是撬棍。
後來他又想用火來燒,至于怎麼生火嘛,那當然是用最原始的摩擦起火,兩塊石頭在一起摩擦。見他真的要去試,我慌忙制止。「瘋子!你想把我們都燒死在這個洞里面啊?」
錢輝不說話了,垂頭喪氣的坐到一邊,耷拉著腦袋。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桀驁不馴充滿想象力,我有些後悔這樣粗暴的打斷他了。可是形勢不一樣了,現在亡命時刻,不是他發揮創造力的空間,我們最明智的選擇還是歇下來,保存體力,並想辦法。
又會是誰將大石堵住洞口的呢,難道張興已經發現我們的行蹤了,想困死我們?不無這個可能,我們從他的牢獄中逃出來,這麼長的時間他很有可能已經察覺,至于為什麼知道我們到了這個地方,我就不好說了,他對這一片都非常熟悉,可能會利用一些特殊手段跟蹤到我們。還有一種可能是他並沒有發現我們到了這個洞里,只是單純的因為某些原因想把這個通到外面世界的唯一通到封住罷了。
終覺無論怎麼想,我們現在已經被困住了,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我的腦中又回想起小雲艱難攀登的景象,我到現在為止還深深震撼,由衷的佩服這個看似較小的女孩。
靠在洞壁上,我萬念俱灰,全身呆滯,有一瞬間,我真想就這麼死了算了,至少舒服,安逸。
趕了這些路,我口干舌燥,又听到外面嘩嘩的激流聲,這種感覺就愈發濃烈了。我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唇,雖說我們離上次在張興安排的洞中用餐也並沒有過很長的時間,但經過這些勞累,肚中又已經開始邁入餓的國界了。
我模了模肚子,安慰肚中的腸胃一番,現在是非常時期,只要能活著,以後一切都好辦,還望內髒們多多爭點氣,挺挺住,我就不信天要絕我。
「隊長,我們該怎麼辦啊?」
江月的質問一下將我拉回到現實中,我幾乎差點忘了自己已經是這三個人的頭領了,但我沒想到才過這麼一點時間,就有了一個天大的問題擺在我的面前,是啊,現在該怎麼辦呢,陣陣恐懼襲來,我全身忍不住開始顫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我寧願就這麼坐著靠在這里,慢慢的睡一覺,至于醒不醒得來,那就隨便好了。
通過洞中微弱的光線,我能感覺到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我。我頭皮發麻,懦弱寡斷的秉xing還是難以除卻,幸好他們看不清我的表情,不然一定會從心底鄙視我,我只好不斷的對他們說︰「沒事,沒事,還有辦法,還有辦法……」
這句話大概連安慰我自己的效果都達不到,我的思想不知道抗爭了多久,終于,嘴里不由自主的吐出幾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字來。
「回到懸崖,爬上去,現在只剩下這一條路了。」
我說的也是事實,這個洞道內沒有任何其他的岔道,這是我們來回兩趟可以證實的,眼見洞口被封住,如果我們再不行動,恐怕真的會死在這里,變成一堆幾百年上千年都不會有人發現的枯骨,連靈魂都無法得到救贖。
求生yu再度佔據全部身心,我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定。「怎麼樣,你們敢不敢去冒這個險,小雲一個弱女子都能辦到的事,我們如何辦不到呢。」
我的問題得到的是一片沉默,我知道自己無法說服他們甚至說服自己去爬懸崖,但眼下已經只剩下這一條路,如果不去冒冒險,恐怕死了都不會安心閉眼的,不如就去冒這個險,如果真的不幸遇難,那就是我們的宿命。
三人又沉默了很久,終于第一個人站了出來,錢輝的影子閃到我的面前。「我也去。」
「好了,現在已經兩票贊成了,如果不想坐在這個等死的話,待會就跟我一起去懸崖。」
「誰說的!」于小的聲音突然間高亢激動起來。「錢輝,你不要命了嗎,從那里爬上去會摔死的!我不同意你去爬!」
這下糟了,沒想到這一對的意見會如此極端,我將希望投到了江月那里,卻發現她早已開始啜泣,根本暫時無法思考了。
現在麻煩了,如果他們不去的話,我大可以一個人去冒這個險,但我總感覺現在已經融入了這個集體,就這麼撇下他們,我真的感覺內心不安。
可能這就是人有別于動物的地方吧,情感。
最終,于小屈服了,同意和錢輝一起去登懸崖,但有一個條件,如果其中的一個不小心跌了下去,在跌下去的那一刻要抓住另外一人的手,兩人一同掉下去。
他們的愛情讓我深深感觸,到了生死關頭還能患難與共,如果他們能活著回去,以後一定是對羨煞旁人的伴侶,並且會一輩子相守。
我們小坐了一會,就站起身子,準備新的征程。這時我才發現我們把江月遺漏了。一直在談攀登過程中的種種事項,卻忘記問江月的意見,她到底是同不同意去攀登這個危險的懸崖。
我們又問了好幾遍,她都一直沉默著,最後被問到實在沒辦法了,她才聲音微弱的發出一句話︰「你們去吧。」
顯然話的意思就是她不去了,難道她就這麼在這個地方等死,我實在無法想象,我真想告訴她,與其就這麼餓死渴死,倒不如從懸崖上摔下去痛快。
經過我們三人幾番苦口婆心的勸誡,江月照樣立場堅定,堅決不走了,我知道她已經完全絕望了,從我們從懸崖返回洞口的時候她就顯得非常的黯然,也沒有說過幾句話,現在這種絕望的意念已經達到頂峰,她終究完全放棄了。
如果說第一次走進那個洞道滿懷的是死里逃生的希望,第二次就頗有烈士赴死的氣概了。
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可能我現在有所領悟,那就是不惜一切的活著,只要是活著,一切都有希望改變。我想不通江月為何要這樣輕生,她本身的秉xing中就帶有一些傷感的成分,如同葬花的黛玉,當希望破滅,倒希望自己一個人孤單的凋零。
沒有了江月的隊伍無疑使我們此行蒙上了一層yin霾,我覺著這一次的路程比上一次還要長的多,驅使我們不斷前行的力量就是僅存的那一點求生yu,到當我們終于抵達洞口時,忐忑感將心髒敲擊的如同節奏強烈的架子鼓。
往上爬,接下來就是不顧一切的往上爬了。
35
當我鼓起勇氣來到洞口邊的時候,心境反倒平靜了下來。趁著沉著,我小心翼翼的往懸崖邊靠近,一邊扶著洞壁,一邊觀察著外面的地貌。
其他人則站在我身後,手也已經開始扶上洞壁,想必大家都做好了攀爬的準備,我們的手心都是火熱的,微汗自掌中滲出,將干燥的洞壁微微濕潤。
經過漫長的挪行我終于到達了洞口的最邊緣,再往外多邁一步,就真的要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了。我穩穩停下腳步,將頭伸出洞外並往洞口上方的洞壁處看去,這才發現這一片的地勢的確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就在我們洞口的上方,真的有一道溝槽附著在崖壁之上,那溝槽的寬比我們當初來時的洞道還要寬,深度則有半個人深,因為深度的原因,溝槽底的走勢有些明顯的坡度,顯得沒有其他地方那樣懸直,整個溝槽曲曲折折的一直往崖壁上方延伸,看不到頂。
看到這幅景象我心中竟有些小小的竊喜,這樣的地帶,如果有足夠的勇氣能戰勝自己,往上爬行還是很可能實現的。
他們兩個見我看了半天,也戰戰兢兢過來觀望,我們通通把頭扭到洞口之上,就像樓上的掉了錢在樓下的窗沿上。
「錢輝,我不敢!」于小看了幾眼後狠狠抱住了錢輝的胳膊。
錢輝有些猶豫和茫然,看得出他還是躍躍yu試的,卻又不知道于小該怎麼辦,我不禁暗嘆單身真是好。錢輝無奈只好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誡于小,生怕于小像江月那樣完全放棄了生的希望,不時引用「死也死在一起」來增添共存感。我也在旁邊有口無心的說服于小試圖讓她不要輕易放棄,盡管這個關頭她放不放棄跟我都沒有多大關系,可能僅僅是出于自己的責任感了。
遲疑了三分鐘之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我的大腦開始不受控制的驅使身體開始慢慢活動,擺月兌死人狀態。我的頭腦開始強制自己沉著下來,當上半身已經像小雲那樣攀到洞的上方的時候,我發現上面的空氣比地面上的要清新很多。
「小心點。」下面一對情侶小聲關心我。
「放心好了,人類能支配這個世界,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爬著爬著,我的眼楮已經能夠看到洞上方的那個溝槽口了,現在到了一個關鍵的轉折點,這一步困難卻至關重要,我必須將身體從洞口完全轉移到凹槽當中,雙手緊緊抓牢上面的凸起,穩穩貼住岩壁,將整個身體慢慢往上挪,直到完全進入凹槽之中,就算擺月兌了洞口,真正向著頂端前行了。
這一步稍不留神就可能完全掉下去,我的心髒開始劇烈的跳動。下面的小情侶已經開始攀登了,錢輝在前,于小緊跟後面。我真為錢輝擔心,到時候這個小女生會不會拖累錢輝,會不會在萬難的時候死拽住錢輝的衣服,然後兩個人一起掉下去。
很顯然我低估了這個女生了,他們攀爬的時候幾乎一聲不響,甚至連喘氣的聲音也不顯得粗重,只有步子穩穩落在岩壁上的聲音。可能人在生死關頭,隱藏的潛能就會慢慢散發出來,就像現在幾乎身處半空中的我。
他們的移動雖然慢但是很穩,因為洞口向上的岩壁有坡度的原因,可以為我們的攀登稍稍省些力氣。見他們爬的還算比意料中的順利,我心中也慢慢沉穩下來,慢慢的往上挪動著。
這一步果然艱難,我有一種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覺。這時候雙腳還在洞口上方,幾乎全部身體都處于洞口上方的那個凹槽里了,也就是說只要將雙腳月兌離洞口,這一步就算是完成了。可我足足折騰了有十幾分鐘,就是不能順利的將雙腳移過來,這又不像爬梯子。身處這樣的境地,動作稍微大一點整個身體可能就會失去重心和穩定感,從而粉身碎骨。
就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感覺原本懸空的雙腳一下子被什麼東西支撐住了,回頭一看,原來是錢輝用一只手架住了我的腳,趁著支點的供應,我找到了感覺就順勢用力往上竄,兩腳踩住了岩壁,身體一下就完全匍匐在了凹槽之中。
我真想回頭好好感謝一番,卻發現回頭看去已經是萬丈深淵了。因為已經月兌離了洞口,現在我完全看不到洞口內的情況,眼下只有抬頭,向著那一個方向殊死前行。前行的過程中,我始終在祈禱身後的兩人趕快跟上。
兩人出乎意料的不負所望,竟然用了比我還短的時間就完全進入了深槽之中,兩人一前一後,對我做著怪笑。我抬頭,發現自己已經前行了不遠的距離了,距離那個洞口,差不多已經有十米的距離了。
所幸這里有一定的坡度和坑窪供我們攀登,越往上走,感覺就越良好,速度也就越快。我們幾人幾乎喜上眉梢了,沒想到看起來死獄一般的懸崖,真爬起來也就那麼回事,看來人類最大的敵人還是自己。
我轉頭就能看到對面的崖壁,那邊的崖壁比起這邊就顯得猿難攀登鳥飛不過了,幾乎是完全的垂直與地面,如果這最下面真的有地面的話。
我不禁奇怪,這里的地勢如此詭異,偏偏就在我們洞口的上方就有一個深且平緩的凹槽,就像人為專門為我們設計好一樣。經過這麼多天的離奇遭遇,我開始對有些事情保持戒心,我開始懷疑是不是一開始就有人將我們引來這里,甚至那個小雲究竟是不是想她自己寫的那樣,我又憑什麼要相信她?
想到這里,我後脊梁不禁一陣發寒,誰知道這條溝槽的盡頭是不是真的通往水面之上,如果是什麼更恐怖的地方,那又該怎麼辦。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回頭的余地了,就算想回頭,身體也無法旋轉一百八十度,一直後退更是無稽之談,何況即便我們退到了洞口,,洞的另一邊已經被堵死,等待我們將的是江月淒苦的尸體。
所以現在唯一的路就是向前了,不管那里是通向死亡還是光明,我們只有一直走下去。
「喂,看前面!」錢輝的大喝聲嚇了我一跳,要知道這種情況下這樣是會死人的,這個小子害得我一直平穩的心髒一下子狂跳不已,還好手腳沒有放松,我剛想回頭罵他,眼前的東西就將我的注意力轉移了過去。
順著眼前的坡度,不遠處竟然出現了一個洞口。當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我全身寒毛直豎,以為自己又遇到了鬼打牆,爬了半天又回到了我們之前往上爬的那個洞口,但觀察了一會我就放心了,這洞口無論形狀大小都與之前那個全然不同。
到了洞口跟前,我才發現這個洞只是崖壁上的一個淺坑罷了,沒有洞道。洞口也就兩米高點兒,里面的面積不大不小,目測有五六個平米,容下我們三人是綽綽有余的。
我們爬到洞里坐下,開始擔心起一個問題︰剛才的凹槽到了這個洞的下方就被截斷了,接下來的路我們該怎麼走?
稍微觀察一下洞口周圍的環境,我發現在洞口的左邊緊靠著一條開鑿于岩壁之上的「山路」,那路就猶如我們剛才的凹槽由豎變橫,橫在了崖壁之上,倒和從前課文里面高爾基看ri出的那條小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小道高和這洞平齊,至于寬度,就顯得有些寒酸了,只容得下一只腳多一點的地方,我們只有一只腳前一只腳後,緊貼著崖壁,才能穩當的走過這段小路,走的時候還不能總往下面的萬丈深淵看,以免亂了心神。
其實一開始看到這段路的時候我們還是比較欣喜的,因為可以不用像剛才那樣幾乎是匍匐著前行了,路也必定會好走很多。于是我們沒坐多久,由我打頭陣,開始趁著滿腔熱血繼續前行,而當我真的踏上那條小路的時候,心中不禁強烈的打起鼓來。
剛才的那段路雖然走起來有些慢,但幾乎全身伏在上面,又看不到下面,只知道一直往前挪,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可現在的路走起來就感覺自己在幾百米的高空上走鋼絲,即便雙腳穩穩踩在小道上,身體貼在崖壁上,心中還是非常發虛的,況且這一路幾乎低頭就能看到下面的無盡的空洞,不看還好,一看就讓人頭腦深深眩暈,有幾次我都怕自己會無意識的因為眩暈而掉下去。
到了離那個洞口差不多五六米的地方,我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慢。身後兩人的處境也沒好多少,兩人的粗喘聲越來越大,同時夾雜著因為害怕而產生的低泣聲,也不知道是錢輝的還是于小的,或許是兩個人共同發出的吧,而我現在基本上連哭的勇氣都沒有了。
「錢輝……我們……我們回去吧。」看來于小真的哭了。我回頭看他們兩個,發現這次是于小在前錢輝在後,可能他們對這段路過于自信了,我現在這麼一回頭都覺得非常不協調,轉身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好在錢輝也知道不可能回頭,雖然極度驚慌,卻也結結巴巴的安慰于小,他的聲音就如同得知自己吃了下了毒的飯菜,掙扎在死亡線上的感覺。
我的心也開始發慌起來,雖然腳步還在往前挪動,力不從心感卻越來越強烈了。
真正打破僵滯的是身後一身犀利的尖叫,那尖叫回蕩在整個山壁中,我全身顫抖一番,回過頭去,卻發現身後不遠處于小的位置已是空空如也,錢輝呆呆的貼著一身,驚得臉se發白,一動不敢動。
于小掉下去了!
不對,沒有!身後不遠處的小道上,仔細看去有幾根手指緊緊的抓住上面,于小並沒有掉下懸崖,而是掉下了這段路,現在她的雙手還緊緊抓住小道,全身懸在半空,拼命的哭喊著,緊緊挽住最後的一段生命。
我一時渾身呆滯,我和錢輝于小之間有兩三米的距離,在這上面已經算很長的,即便我想幫于小,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甚至可恥的希望她剛才就那麼掉下去了,別再受這樣的折磨。
所以現在錢輝是非常揪心的,他更是不知道怎麼辦,隨著于小不斷的哭喊,他也不顧形象的哭喊起來,如同一個得不到零食的幼兒一般。
「錢輝!拉著我的手,我們一起掉下去!好不好!」眼見她快要支撐不住了,她終于完整的說出了生命中的最後一句話。
我卻看到錢輝並未有任何反應,只是將臉移到了崖壁上,拼命哭泣,不再去看于小的方向。
終于,最後一聲尖叫拉的漫長,似乎是從崖壁底下的地獄中傳出,小道上那幾根手指,已經隨著一個溫婉的身軀悄然隕落了。
36
站在懸崖小道上,我已經忘記了回頭,仿佛一回頭,于小的yin魂就會竄到我的面前,跟我說下面的風景真不錯,要不要過來玩玩。
我和錢輝都久久不能回神。他本來就走的僵硬,現在于小掉了下去,他更是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當然了,前面沒幾步就是于小墜崖的地方,要想他這麼快挪步子,恐怕非得他生生在肚中長出幾個膽來。
我的血液凝滯了,生命就在一瞬間化為塵埃了,看不見抓不著的魂靈,好像就在身邊不停的環繞,向我們無聲訴說著她的哀傷。現在江月不寂寞了,如果于小真的死了,就能去陪她了,誰叫錢輝沒有履行諾言去陪她呢。
在生死關頭,錢輝終究還是選擇了用理智戰勝感xing,我不知道他是否會後悔,如果當事人是我的話,我也不敢確認自己會怎樣做出選擇。在殘酷的面前,諾言如同暖巢里的泡泡,一出來就破碎了。
站的時間久了,雙腿就開始發了,我心中一陣發怵,不敢怠慢,試圖慢慢移動雙腿試試,一移動不要緊,我的身體一下失衡,已經有一只腳邁了一個懸空,還好我及時將全身重心完全貼住岩壁,否則我就要步于小後塵了。
見我險象環生,身後的錢輝開始慢慢的低聲哭喊起來,我大罵一句沒出息,雖說自己心中也全然沒底,但也不至于成他那個鬼樣子,一個堂堂一米八幾的男生,哭的如同一個幼兒一樣。我想罵他幾句解解氣順便調解下氣氛,卻發現自己根本開不了口了,要是一開口說話,聲音就如同全身放進了冰箱,上下牙都在打顫。現在我明白了,不是自己牛逼不會哭,是我連哭都給嚇退了。
就這樣,我們僵持了整整有七八分鐘的功夫,其間身體一動不動,如同雕像。等我覺得不能再這麼耗下去的時候,錢輝已經在後面問我該怎麼辦了。
現在我們只剩下兩個人了,如果就這麼僵持,恐怕一個都活不成了。可眼下的局勢進退兩難,我緩緩向前挪動了一下步子,盡量將臉看向崖壁而不往懸崖下面看,不知不自覺已經在向前行進。我仔細听著身後的動靜,如此沉靜,想必錢輝那個小子還是不敢動一步。
我找個機會回頭瞧瞧,果真如此,他就站在原地那麼眼巴巴的看著我慢慢往前走,眼神像失去雙腿的人看著健全人走路那樣的可憐、盼望。
「別犯傻了,不想死就走!走慢點,別看下面,穩一點,沒事的!」我耐心的安慰他,如同父親在教剛滿歲的兒子走路,就差沒叫出「乖「了。
匆匆回頭之後我就正臉過去不去理他,現在重要的是自己逃出生天,我不想因為幫助別人而使自己落入絕境甚至瀕臨死亡。我慢慢的朝前走,每一步都要付出相當的勇氣和小心,在這兩種催化劑的作用下,我終于在一點點的進步,我相信小雲不會騙我們,路的盡頭絕對會是一片坦途。
小道在前方一個地方出現了一個緩緩的拐彎,因為我是貼著岩壁的,所以感覺不是那麼明顯,等到我轉過那個彎去的時候,突然發現雙腳一下變得輕松了,我大喜,小道居然陡然變寬了!
它現在的寬度可以容得下我的兩只腳並排放在上面,我心中將佛祖耶穌安拉等各個山頭的神都稱贊了一番,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世界真美妙!
盡管小道現在的寬度依舊窄小,且下面還是萬丈深淵,這樣的地方如果放在我以前的生活中我連看一眼都要發慌很久,而現在我走起來已經如履平地,經歷了剛才那樣的險境,我想自己已經無所畏懼了。
因為拐過了一個彎道,所以我回頭的時候看不到來時的路,不過听那邊細細碎碎的聲音,想必錢輝已經開始行走了。
「錢輝?」我試探xing的往那邊喊了一句。
「嗯嗯,我還活著。」听他的語氣心情已經安定了不少,看來他已經找到感覺了。我轉念一想,這家伙自己的愛人剛死,心態就能調整的過來,ri後不是個人才,必然也是個窮凶極惡。
我還在為于小的死憂傷著,那邊拐彎地方就看到錢輝的手指慢慢模了過來,這小子果然有兩把刷子,能夠這麼快就到這里,簡直比我要快上一半的速度,萬一等下他走到我身後離我很近的地方,到了什麼比較險峻的地方,從背後推我一把,那我豈不是死的太窩火了?不行,休息夠了,現在的路又好走,我得加快步子繼續前進了。
現在的路相比剛才簡直可以堪稱坦途,路一往直前,看不到頭,我們一前一後的走著,沿著弧形的懸崖崖壁,好似在萬丈高空行走,現在真恨手機沒電,不然掏出來拍幾張,羨煞那些整天窩在城市庸庸碌碌的上班苦熬族,讓他們知道人生除了賺錢還能怎麼過。
走了大概有一百多米的距離,我突然看到路的遠處出現了一個洞口,那洞口與我們之前見的又不同,是往上通的,等于說我們將向上爬才能進去那個洞里。錢輝發現之後興奮之極,一邊指著一邊大叫著︰「洞!洞!」,我真怕他一個不穩摔下懸崖,在地獄里和他的小女朋友吵架。
實話說我的血液也在沸騰,現在走到了這一步,即便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我們就到了洞口前,這個洞口的大小與前兩個差不多,都能容下三四個人進入,也不高大,我們往上爬進了洞,這才發現這個洞還是沒那麼好爬的,眼前的洞道大致呈圓形,直徑一米多,幾乎垂直向上有五六米,我們像處于一口井的下面,現在要爬出井去。
還記得小時候在家很喜歡兩只腳左右踩在左右門框上,雙手並立,然後身體往上移動,直至頭頂到門框的最頂端,現在想想這項運動還真是危險,如果一不小心那麼高摔下來,痛起來就不好玩了。眼下我們就要用到這項運動了,並且這次是玩大了。
沒有停留多久,我們就向著「深井」往上爬去。這次我們換了一下,錢輝在前我在後。他對此很是得心應手,本來就四肢強健,攀登這樣的地貌不在話下。還好這個洞口比較小,容得下我們手腳並用慢慢挪上身子。
他很快就將我甩下一段距離,率先抵達了「井口」。然後我看到他雙手搭在上面順便帶上雙腿,身體就消失在我眼前了。
「喂,快點!這上面是平地!」他朝下面喊過來。
听他這麼一說,我的心終于安定了下來。不管這平地是荊棘地還是野獸窩了,至少我們擺月兌了懸崖,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空乏肯定會慢慢消除,我們也能安心的休息一下,準備接下來的行程。
今天走的路可能是我一輩子走過最長最艱險的路了,安全爬到了「井口」,我的雙手還沒抓穩,身子就一灘爛泥似的一下拖到地面上,衣服褲子都被地面上的石頭刮得破舊如同叫花子。
我就這麼躺在實地上,不遠處錢輝也正坐著,牛一樣喘著粗氣。
等心跳稍微平穩,我才發現這里其實還是一個洞穴的內部,只是這個洞穴的空間非常之大,且就在我們不遠處橫著一條四五米寬的流水,我們現在其實是躺在河灘上,身後就是剛剛從下面爬上來的那個「井口」。
雖然洞內黑暗,我卻能看清周圍環境,說明光線就在這里不遠的地方。面前中等流速的流水順著洞的走向流去,我們再往那邊看,卻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我心中漸漸有了一些眉目,如果小雲沒有騙我們的話,那麼我們現在所處的可能是這段路的最後一關了,我幾乎可以肯定,過了這一關,我們就一定能看到陽光。
「錢輝,你會游泳嗎?」
這個問題在之前已經問過,但我現在就怕這家伙突然猶豫起來,如果現在他說不會游泳,那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了。
「會啊,怎麼?」他兩眼放光的看著我,看來他知道我可能已經有些眉目了。
「那你游得好不好?」
「開玩笑!」他一下子坐直身子。「當年我參加全市比賽都拿過第二,那時候我才十三歲,我們整個初中游泳都沒誕生過這麼高的獎項!」
听著他的炫耀我慢慢的安心下來,雖說我的游泳沒有得過什麼全市第二,但自小在河湖沿岸長大,對水還是有一種歸屬感的,到了水里,我就全身暢快淋灕。只是沒想到,今天要用這個來逃命了。
「如果小雲沒騙我們的話,現在擺在眼前的只有一條路。這一定是一條地下暗流,我們順著水流的方向走,到時候洞口變得越來越窄,我們就下水,一直游過去,這條河一定是跟山頂的那個湖泊相連的,等我們到了湖泊浮上去,陽光就在上面迎接我們了!」
這番話說的我自己都熱血沸騰,錢輝更是急不可耐的就站起了身子,也不理會我還躺在地上,就徑自一個人往流水的那個方向走過去了。
37
順著暗流的河灘往水流的方向走,果然如我所料,洞涇開始變得越來越窄小,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的功夫,我們需要低著頭才能繼續往前走。
錢輝火急火燎的走在我前面,我都幾乎跟不上他的節奏,真想在洞壁上掛一塊「小心踫頭」的牌子。後來我一想掛牌子也不一會會有多大用處,錢輝這麼個走法已經讓他撞了好幾次頭了。
隨著洞涇越來越小,河灘的面積也越來越小了,再往前走已是舉步維艱,我們必須下水了,盡管我還懷念空氣的味道。雖說自己水xing不錯,但真的要在這樣一個不知福禍的地方貿然下水,還是沒有那麼容易做到的。
我看錢輝盡管剛才大步流星,卻也持有和我同樣的想法,他的腳步漸漸就慢了下來,我剛想譏諷他幾句,他忽然一個縱身就進了水里,水花濺了我滿身。
我暗罵一句,看來這家伙已經完全顧著自己逃命,哪管什麼同伴不同伴,我心說也好,這樣一個喜歡走極端又xing情不穩的人,跟在身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是個禍害,就讓他一個人走了算了,這樣我也好一個人ziyou。
他下水有一段時間了,我還沒有下水,我想看看他那邊有沒有什麼異樣的反應,等了半天,那邊除了水流聲基本沒有其他的異響了,他應該還在往前游著。這地下暗流到前面很可能完全變為黑暗,到時候如果水xing不到功夫,可能很難堅持下去,況且我也並不知道這段暗流究竟有多長,水中有沒有什麼危險生物,我又能不能順利游過去。
顧不了許多了,就在那注定的一刻我一閉眼就跳下水去,頓時全身一股刺痛從腳底直沖上大腦,我渾身猛地一縮,這水真不是一般的涼,幸好現在不是冬天,否則就算出了暗流我都不確定會不會凍死在湖水中。
適應好水溫,我開始恢復大腦,向前游去。游了一段,洞涇已經小到只容得下暗流的寬度了,過不了多久,我就只能潛水了。因此現在我盡量多的抬頭呼吸,儲藏氧氣。
隨著黑暗的加劇和空間的驟縮,我在水中開始感覺越來越壓抑,等到完全黑暗的時候,我也已經完全潛入水中了。在沒有任何潛水設備的情況下,我是否能在順利度過這段暗流之前忍住呼吸,我不敢保證,我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一旦情況不妙,就立馬回頭,寧願餓死也不活活憋死。
黑暗中的時光感覺是世紀的長度,我在水中平穩潛行著。這水不深,水底生長著些雜亂無章的水草,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亂石,每當我觸模到它們,心中都會一怵,生怕是個巨鱉水蛇之類的毒物。游魚都算比較小,有的從我身邊游過時候滑溜溜的貼著我的身體,免不了又要嚇我一大跳。
就在這種驚嚇和壓抑雙重摧殘的環境下,我經歷著人生最為黑暗淒冷的一段時光。我感覺自己已經游了很久了,現在回頭,絕對不能讓我憋住氣到達岸上,所以唯一的退路不知不覺就被自己給斷掉了,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一直向前追尋可能的生機。
我突然發現視網膜上出現了一個擁有腦袋和四肢的影子,那影子就在我的前方不遠處,蛤蟆一樣的劃拉著水。追上錢輝倒沒有讓我感到什麼喜悅,令我喜悅的是,我能在黑暗之中看到他的影子。
這就說明,前方或者上方有光亮出現!
隨著月復中逐漸吃緊,我趕忙加快了速度。前方的錢輝想必也快憋不住了,突然一下子加快了游動速度,梭子魚一樣的又將我甩下幾米,要是去參加奧運會游泳,可能得的就不僅僅是全市第二這種小獎了。
怎奈我平時窩在房中忽視了鍛煉,現在拼命游動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見錢輝的影子越來越小,我急的如同在熱水中煮。但極具**的是前方水中的光線越來越明亮了,亮光將水照的呈現黃綠se,借著光線,我觀察著周邊的地貌,這暗流的洞壁似乎也如同一個喇叭口,正在慢慢變大。
錢輝的小影子忽然往前方右邊一拐,一下子消失不見。
我不顧一切的往前游,等到我也到了拐彎地方的時候,身邊的暗流突然仿佛一下子消失了,我感覺一下子從江流匯入了大海,眼界頓時寬闊無比。
因為頭頂上沒有了暗流洞壁的限制,我本能的向上游去,果然錢輝也正拼了命的往上游,現在可好,錢輝成了我的引路人,不過也顧不了許多了,這片水里上面的光線比起剛才在暗流中,更顯得燦爛奪目了。
果然沒錯,這暗流真的是通往山頂那個湖泊的,我現在就身處這個湖泊之中!
死里逃生的英雄感一下子激蕩在自己胸中,到了現在這一步,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呢,我飛一般的往上游去,縱然水的阻力強烈,但怎能壓住我沖破牢籠的心呢。
終于在某一個瞬間,我的頭率先沖破水牢,貪婪的享受著陽光的饋贈。頭上,青天白雲,身邊,波光粼粼。湖岸上是蒼翠的野林。
我們終于逃出生天了,這種感覺是任何表達都無法盡述的。我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享受著陽光的恩賜,一時間竟然有一種剛剛來到世上的感覺,現在塵世間的那些紛紛擾擾,無論再怎麼激烈,想我也能絲毫不為之撼動了。
不遠處錢輝也早已將頭露出湖面,發出年輕人特有的尖叫、狂呼和亂唱,雙手拍打著水花,我真怕他一不小心就瘋掉了。誰想他轉過頭,就朝我這邊游過來,狠狠用手臂挽住了我的肩膀,我們就這樣一起在水中狂笑瘋鬧著,一直拉拉扯扯到了湖岸邊,
上了岸,我幾乎要將五髒六腑都嘔吐了出來,雙腳也仿佛退化,走不了路,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可這種感覺是多麼的美妙啊,我們ziyou了,感覺現在腳下的每一寸泥土都是那樣的可愛。
我月兌了鞋和上衣,發現自己的腳底已經泡的發白發漲,用手去捏,幾乎都沒有知覺了。身上也大大小小遍布傷疤,要不就是發紅發紫,找不到一塊像樣的好肉。再去看錢輝,他蓬頭垢面,在山內的時候沒覺得什麼,現在看來,他的這副尊容完全可以去瘋人院里當大哥了。我忍不住大聲笑罵他的樣子。
他也毫不客氣的還擊,我們就這樣心懷激動的通過髒話將壓抑了幾天的神經完全釋放出來,等釋放完畢,我們躺在地上,一動都不想動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的胃髒了,這器官最矯情,別的器官都不吭聲,就它嘰嘰喳喳,將我全身的難受感都勾了起來。
不行,不能這麼下去了,我們疲勞過度,再不找個可靠的地方落腳,恐怕在山體內沒死,反倒死在了外面,那豈不是死得太委屈了。
現在正是皓ri當空,已我的判斷應該是一天中午左右的時候,如果現在能找到下山的路,在天黑前下山絕對沒有問題,況且如果找到了山路就可能遇到行人,我們就能徹底擺月兌險境了。
我就跟錢輝商量,別睡了,趕快下山去吧,現在雖然出了山體內,萬一張興從什麼方向追過來,我們還是難逃一死。
錢輝起身拍了拍塵土,雖然他拍了跟沒拍沒有多大關系。我們月復中**,喝了幾口湖水後,饑餓感卻愈發濃重了。
錢輝眼尖,突然往湖邊叢林的其中一個方向沖去,到了近前我發現這里是一大片矮樹,樹上長著紅彤彤的的果子。
「這是什麼,能吃嗎?」我摘下一個果子放在鼻子上聞了聞,這果子紅的晶瑩剔透,有些像草莓,卻比草莓小很多,也聞不出什麼味道。
「我小時候在鄉下見過,大家都叫它‘蛇泡’,說是蛇吃的,味道很不錯呢!」錢輝邊說話已經邊摘了滿滿一手的「蛇泡」,一下子全塞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嘴邊就一片腥紅,陽光照she下恐怖之極。
看他吃的這麼有味道,我也忍不住摘了一個嘗了嘗,還別說,味道酸酸甜甜很是爽口,特別是在這種饑腸轆轆到幾乎走不動路的時候,我終于不再矜持,像他那樣看到多少就摘多少,摘多少就吃多少。
我們一直吃到周圍一片幾棵矮樹上完全見不到一點腥紅,實在沒得吃了,這才罷口,可這麼一點點果子哪里夠填飽肚子,我們又在附近找了找,希望還有新的發現,找了半天,無非都是些植物。
絕望之際,我想到下水去捉魚。錢輝一個猛子扎進水里,劃拉了半天,一無所獲,卻已是jing疲力竭。這時候陽光不像先前那麼強烈了,慢慢變得溫婉,我感覺情況不妙,不能在這里過多的耗下去了,否則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趕下山,還不如就死在山體里算了,還白受了這麼多活罪。
我們不再遲疑,靠著剛才吃野果催發的一點能量,朝著密林里一個自認為正確的方向——太陽的方向走去,沒過多久,湖就消失在視線里,回過頭去已是莽莽荒原。
也許太陽真的能將我們引領到光明的方向,我們在密林中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居然真的發現了一條山路!
踏上白石板鋪就的山路,我才真正有了回到人間的感覺。這山路上不見一個行人,我們便一路向下狂奔,胸中的小宇宙轟然爆發,這才叫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我們一路下山,奔向山門,奔向家的方向。
等我們沖到下面的時候,人煙漸漸多了起來,一雙雙注視瘋子一樣的眼光在我們身上來回掃視著,我們也顧不得許多了,悶頭就往山下沖,等我們看見山門的時候,門卻被鐵柵欄關住了。
我們被截斷去路,生生望著山門那邊的世界。
兩個身穿jing官制服的微胖男人一下出現在了山門邊,攔住我們去路,對我們吆喝了幾句,像是在試探我們听不听得懂人話。
「你好哇,jing察同志!」我傻笑著看著兩人,慢慢就感覺jing神空洞,體力不支,一下子就癱倒了鐵門邊上,失去知覺。
38
我暈倒了,說好听點叫睡著了。等我不知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在一輛疾馳的車上,錢輝也同我一起靠睡在後排的門邊上,還在昏沉。
前排主駕駛和副駕駛坐的是兩位jing官,微胖。我仔細一想,正是不久前在彎月山山門口攔截住我們去路的那兩個人,一下子所有的回憶都瀑布一樣涌入腦海,從我初到彎月山,到我逃出生天,多麼jing彩的一段旅途,有了這段經歷,我一輩子不出門都不會覺得想要去旅游了。
剛醒來,全身酸痛,我根本就不想說一句話,就靠睡在車門邊上,靜靜的看著窗外的風景,享受死里逃生帶來的慰藉。
看著看著,我發現外面的風景並不陌生,赫然就是我第一天來彎月山時被那個黑司機送來的那條路,所謂的東路。這條小路很不好走,車子顛簸的厲害,我懷疑自己就是因顛簸而醒來的。
這路與山脈平行,離山體還有一定的距離,這段距離中的空間大多是些雜草叢生的地帶,或是一些小小的坑窪,有的還積了水,成為小魚小蝦的一方樂園。走了不久,我眼中一刺,忽然發現在道路那邊緊靠山體的遠方,出現了一處古風小樓,孑然立在那里。
這不就是當天我迷路時,張伯收留我的地方,也就是小雲的家麼。看著房子孤獨的立于荒郊野外,前面的jing官也一下子詫異起來。
「誒,你看那還有個房子!」副駕駛的jing官朝那邊指過去。
駕駛室的jing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朝那邊看過去,沒幾秒鐘就正了頭,好像見多識廣,對這樣的小稀奇並不感冒。「這有什麼,我跟你說我見過真正的鬼屋,你信麼,那是真的有鬼,我親眼見過,不是那些恐怖小說里的瞎扯。」
「老梁你專心開車啦,這荒郊野外的說這些,你就不怕路前突然冒出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來。」
「胡扯,現在又不是晚上,怕個吊!」
听著兩人一言一語的閑聊,小雲的身影揮之不去的浮現在我的腦海中,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逃出來,說到底,我和錢輝的命,都算是她救的,如果不是她將我們帶到那個水簾洞,我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出不了山。
靠在車上我竟有一股沖動,想要下車去那個宅中拜訪張伯和小雲,我誤解他們了,起先還以為他們都是鬼。不過車開著開著就走遠了,那房子也消失在視野內,我歸心似箭,只盼回到自己的城市,然後回到自己掛滿海賊王的小窩。
這段路顯得有些漫長,車那邊的風景又變得單調起來,蒼茫荒野,風聲瑟瑟。我感懷是自然造就了人類,人類卻一直畏懼自然,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矛盾的關系,就像自己的孩子怕自己的媽,可能也算是一件好事吧,畢竟孩子就不會為非作歹了。
顛簸的車程倒沒有震醒旁邊的錢輝,這小子熟睡的如同死豬,要不是鼾聲陣陣,他看起來真跟死了沒什麼區別。想這小子也可憐,本是城里養尊處優的公子,又有個美麗善良的女友為伴,現在九死一生出了險境,與另一半卻已是生死兩重天了,不知道他重返社會後會不會xing格改變,無非沉默閉塞,要麼凶惡狠毒,淪為社會一害。
但願他不要成為後者,現在的我不知有多羨慕他這種尚在教室的學生,可惜逝去的終究不能復返了。
我胡思亂想著,感覺自己越來越累,馬上又要閉眼了。突然,一剎那視野里的小點將我全身一震,我回神一看,發現遠處緊靠山腳的遠方,再次出現了一座小樓。
這小樓與我方才看到的小雲家樓周圍的環境非常相似,同樣是二層仿古,同樣的樓前有一大片田地,同樣是孑然一樓孤立于荒野山腳下。不同的是,這樓殘磚破瓦爛舊不堪,屋頂和內部雜草叢生,樓前的田地也完全荒廢了。如果在晚上看到,還真以為是到了鬼屋了,就算沒有鬼,心里也要給嚇出幾只鬼來。
「誒誒,老梁你看奇怪了,又有一座房子,你看這個是不是就是你見得那個鬼屋。」前面的jing官小孩子一樣再度激動起來。
與之形成反差的是身邊的主駕駛小小的瞥了一眼那幢破樓。「**,老房子有什麼好稀奇的,你這點點閱歷,怪不得在局里混了這麼久還在這給我打下手。」
「切,死一邊去,搞得自己官多大樣的,你見過有打下手的坐車領導開車的?」
「那不一樣,我就是好久沒開車,想找找開車的感覺,兩碼事,你別拿來就說,你那技術我怕把車弄壞,到時候上面還怪我!」
兩人又開始拌起嘴來,真是一對可愛的死黨。我此刻卻無心玩笑,想起那天我被張興張盛救到東興盛旅館,第二天張興就帶我去看過一個荒廢的老樓,就是剛剛所見,我當時還真以為自己遇鬼了,以為到了聊齋里的世界。沒想到是張興給我玩滑頭,帶我去了一個周邊其他的廢棄老樓,這邊周圍的地貌和張伯那個樓又極為相似,我居然信以為真的遇見鬼樓了。看來我活了二十多年,還是沒有證明出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鬼。
想到張興那副嘴臉,我就不免咬牙切齒,這個家伙一開始就騙我,後來又想方設法玩弄我,謀害我,他可能死也想不到我會逃出去吧。
想到此我心中就不免狂笑,得知我逃跑,他的臉可能比苦瓜還要難看,他所守護的彎月王陵寢居然讓兩個外人當成旅游景點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雖然其間受了一點磨難,就當是野戰游戲吧,培養心智毅力,何樂不為。
jing車的呼嘯聲在荒郊野外顯得刺耳無比,即便如此,困意還是再度侵襲了我的身心。隨著車子漸漸駛入正途,路越來越平順,困意也越來越濃重,不知何時,我再度合上了倦眼。
沒有了彎月王sao擾的睡眠是如此美妙,這個夢光怪陸離︰由怪物組成的小島被水淹沒,三個漂泊者從海上到了這里,一個找水,一個爬樹,還一個被恐怖的拿刀小女孩追殺,很不幸我就是那最後一個。在逃跑的過程中我總是踫到那個找水的同伴和爬樹的同伴,他們都樂此不疲,最後我將我發現的秘密告訴他們︰這個島是由蛇怪組成的!我們這才發現島上的房子全是大蛇怪物的眼楮和身體,我們三人嚇得一起跑,一下跑到了學校,我找不到自己的班級,卻在一個陽台上發現了自己的一群以前的同學正在有說有笑……
這個夢好像做了很長很長,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了自己租的小窩的床上。
床上的被子皺的很有男生的生活氣息,那些大笑的海賊王海報注視著我,書架上滿滿的是我得意的收藏。是的,不但沒死,我還好好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身上的確還是有些傷痛的,但也不至于不能下床行走,等我回過神來,發現那些傷不過是些很小的皮肉傷,皮膚青紫的情況也沒有我當ri在湖邊看到的那麼可怖,我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起床看了看時間,離我去彎月山已經過去了整整八天的時間,現在正是早上六點四十。
天還不是很亮,窗外昏沉沉的,等待晨曦完全破開黑暗。現在正是天下蒼生享受睡眠的大好時候,如果是上班族不小心醒來看看時間,一定會感激老天還沒有亮的那麼快,好讓他們可以接著享受一下懶覺。我此刻卻睡意全無,自然反應的起身穿好衣服,快速洗漱完畢,反正現在也辭職了,不享受白不享受,打開電腦,就出門吃早點去了。
剛打開門,鄰居徐nainai正好買油條從我門口上樓去,老人一般起得早,見了我滿臉的驚訝,然後徐徐的開口︰「夏全你去哪了,沒事吧?」
我連說沒事沒事,我可不想對她說自己的那些經歷,可能就算說了她也不會相信。剛想離去,她卻突然又開問︰「昨天晚上是一個女孩子送你回來的,你不是在我這留了一把備用鑰匙嗎,我看是你就給你開了門,她說是你同學,還說你喝醉了。把你放到家里,她就走了。夏全啊,我看你身上這麼重傷,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你媽媽?」
「啊,不用不用,我連忙擺手,昨晚我是跟朋友多喝了一點酒,走路不穩摔了幾跤,千萬別告訴我媽,不然我就死定了!徐nainai,昨晚送我回來那個女孩子長什麼樣啊?」我和她撒了個小謊。
「嗯……她穿藍衣服,還是連衣的,頭發又黑又長,臉蛋長得蠻不錯的,夏全,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哇?」
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八卦,我連忙回答她不是不是,說那就是個普通同學,最後交待她千萬不要打電話給我爸媽,這才放心的出門。
從徐nainai的話中我隱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昨天我記得自己逃出彎月山之後坐著兩個jing官的車就出了山區,慢慢就在車上睡著了,醒來卻是自己家里。
她說的那個女孩子,我怎麼也不記得自己有這樣的同學,況且除了我媽,哪還有別的女人這樣關心過我,還把我送到家里來,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沒把自己這個住所告訴幾個人,告訴的都差不多是自己死黨。
我在腦中緊緊搜索著徐nainai的描述,過了半天,我已經走到了早點攤前,心中的眉目也慢慢出來了,我知道她說的那個女孩子是誰了。
小雲。
39
如果真的是小雲送我回來的,我可能難以接受。就算她沒死並去jing察局找到了我,又怎會知道我的住所,想想都匪夷所思,但我實在想不出徐nainai描述的人除了小雲還能是誰。
我感覺這次的事情絕對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小雲也絕非一個普通人。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前後的因果,索xing不再去想,既然我安全到了家里,小雲也沒有死,我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了。
我在每天早上吃早點的地方要了一籠包子、兩個雞蛋和一大碗粥,剛剛睡醒清醒過來只覺得肚子好像永遠也裝不滿,三兩下就將這一堆食物吃得干淨。這里老板認得我,見我今天這樣食yu大增也覺得奇怪,就問我怎麼今天這麼能吃,我說前幾天出去旅游了,在外面錢掉了,忍饑挨餓,好不容易到了家怎麼能不吃得飽點呢。
我以為老板會一笑置之,誰知道他听完我的話就緊鎖眉頭盯著我看,看的我渾身難受,急忙問他干嘛這麼看著我,是不是我剛才出門急了忘了洗臉還是怎麼的。
「你小子就蒙人吧,什麼旅游了,你昨天還來我這吃早點來著,你天天上班,哪有時間去旅游!」
我听完他話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老板認錯人了,或者是腦袋抽風了,我明明辭職已經一個禮拜了,又出去彎月啥「旅游」了一趟,哪來的閑工夫去上什麼破班,他一定是認錯人了。
我難以置信的聳肩笑了笑,老板因為店里早上人多,忙著招呼客人于是不再和我閑聊。我吃完早點,擦了擦嘴,開始往家里走去。
我邊走邊回味著老板的話,如果他沒有騙我的話,我天天來他店里吃早點,他沒有理由認錯人的,況且就我二十多年的生活經驗,兩個長相酷似的人被人認錯是幾乎沒有的事情,除非是雙胞胎。這麼一想,我的胸中一下子沉悶起來了,如果他說的話沒錯,那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身在彎月山的我會在現實世界里繼續上演人生?
難道,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我??
我驚愕的渾身猛抖了一下,幸好周圍人不多。這樣的想法我只會付諸于歐美的懸疑電影,如果現實世界里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並取代自己原來的位子,家庭、事業、人脈全部被另外的那個自己篡奪了,那我本身的自己還算什麼?
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那就相當恐怖了。我心里一遍遍的默念「沒事的,沒事的,那就是老板認錯人了,或者是他抽風跟我開這種低級趣味的玩笑。」
不知不覺回到了家中,家里這台舊電腦還是以前從父母那里搬來的,現在筆記本電腦沒有了,我只好插上網線用這台蹩腳的電腦上網。一到網上,那些紛亂雜緒就煙消雲散了,其實不是上網給我帶來多大的快感,只是死里逃生之後的享受讓我感覺到活著的每一件事都是那麼令人心曠神怡,更何況是現在的享受了。我慵懶的坐在電腦桌前,手指跳躍在鼠標鍵盤上。
玩了幾把游戲,一看時間已是中午十二點半了,累了,買些熟食,接著邊看電影邊吃。人生多麼美妙啊,我辭職之後的工資還能夠我支撐兩三個月有余,揮霍吧,管它呢,等到錢真的不夠的時候再去找別的工作,反正世界之大,我有手有腳,不怕養不活自己。
等到玩電腦也玩累了,我索xing癱倒在床上,眯著眼回憶著這些天的點點滴滴,那些生死追逐,如同電影一樣從頭到後在我的腦海里回放,直到落幕。我不禁一陣唏噓,這段特殊的旅程,現在想來都太過凶險詭異,慢慢的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自從我回到家里,似乎有些事情就開始不對勁了,身上的傷明顯消退,還有徐nainai和早點店老板的那些話,怎麼想都感覺他們說的都不是自己。
難道說彎月山的一切都是夢境?
不不,絕不可能!彎月山之旅是如此的深刻入腦,如果讓我現在從頭到尾將這段經歷寫下來,那絕對會是一本jing彩的故事,許多細節現在還記憶猶新,那些驚心動魄的場面,現在想來還相當後怕。夢境是絕對不可能做到如此感同身受的。
想得越多,心就越亂,我索xing不再去想。現在的自己有血有肉,生龍活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想起去彎月山的前幾個晚上在東興盛旅館度過的ri子,那幾天我腦海中文思泉涌,如果不是後來的變故,我一定能完成一部自己非常滿意的小說。回到社會上我依然沒有動搖自己的夢想,可是那幾天那種造字如飛的感覺,已經離我遠去了,這喧囂的城市難以帶給我靈感,也可能自己能力不夠,以此為借口吧。我在電腦前坐了半個小時,只打出了一行幾十個字。
這種靈感消逝的感覺是令每一個寫手最抓狂的事情,我關了電腦,又躺床上,躺了半天,又去開電腦,折騰了好幾遍,一天基本上就這麼過去了。
下午五點的時候我一個人去肯德基大吃了一頓,滿意而歸。就在回來的路上,我萌生出了一個念頭︰何不將自己在彎月山里的這段經歷添油加醋,寫成小說呢?我真是太蠢了,要是這麼好的題材都不用,那還真是對不起自己這幾天所遭的罪了。
回了家我就迫不及待開了電腦,飛快的將小說的大綱打好了,一些簡單的人物設定也安排好了。文思泉涌的感覺似乎又降臨了,我很欽佩沉入寫作中的自己,並在心里鄙視那些連個小論文都不會寫而去百度的所謂大學生。
大綱寫好了,小說該叫什麼名字呢。小說的主體就是圍繞山體世界中的空間,阻隔空間且能活動的東西,最為常見的就是門了。我的第一部小說,就叫《彎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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