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當,直到自己也覺得天衣無縫了,看看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七點,我朝後伸了個懶腰,準備吃點夜宵看看電影打打游戲就去睡覺。當我去冰箱拿夜宵的時候,正在充電中的手機忽然響了。
那天我辭職以後就新換了號碼,除了爸媽和兩三個玩的不錯的死黨,其他的人都沒有告訴。而一看來電顯示,我就被深深震住了。
來電顯示,聯系人︰王汕。
王汕是我在以前那個辭職了的公司里關系最好的一個同事了,因為我們上班的位置靠在一起,xing格也比較相似,相互間也比較談得來。但我記得那ri換掉手機卡的時候並沒有把號碼告訴他的,他又如何會打來找我?
可能是我死黨告訴他的吧,我心中暗想,就疑惑的開始接起電話。
王汕的聲音依舊沒變,廣東腔,听來抑揚頓挫。我還沒開口,他就主動問我︰「夏全啊,你今天怎麼沒去上班?」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頓了幾秒鐘,堅定的說︰「上什麼班啊,我不是都辭職好幾天了嗎,前幾天我旅游去了,嘿嘿,旅途很jing彩呢,明天我請你吃飯我們聊聊天,你有時間不?」
「有沒有搞錯哇,你腦子進水啦?你昨天還來上班來著,怎麼可能去旅游,你是不是剛剛起來,還沒睡醒啊?」
我听得一陣恍惚、迷幻,但他的話確實真真切切一字一句敲擊在我的耳中。
不等我回過神來,王汕又在電話那邊接著說。「我不管你什麼旅游不旅游了,你今天一天沒去上班,也不請假,也不打電話,組長都發火了,還好老板欣賞你就說算了,算是你這個月一天假,我們一組現在在花旗大酒店,老板也在,你趕快過來吧,我們這邊聚餐呢。」
我越听他的話越覺得心里沒底,好像墜入了無底深淵。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我真的人格分裂,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等到王汕掛了電話好久,我還痴呆的坐著,擺弄著自己的手掌身體,神經質的照鏡子,我在確認自己現在不是在夢境中,或者另外一個自己中。
我不能接受彎月山的事情是在夢中,那麼就只能是另一個人格的自己這種解釋了,這種東西高深玄妙,以我這種平庸之軀,可能一直想到腦袋炸掉都不能得出個什麼結論。我拿了件風衣,就出門直奔花旗大酒店,我要一點點揭開事實的真相。
等我疲憊的從聚會回到家里,已經是夜里十二點半了,我關了燈,將全身窩在被子里,黑暗能使我的頭腦稍稍冷靜,可以靜下心來細細分析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就算不能得出什麼結論,至少也能讓我在紛繁的事件中稍稍理出頭緒。
通過揣摩同事們的言語,這次的聚會讓我得知了一些驚人的真相。在我那天辭職之後,我在他們眼中的經歷與我自己所經歷的彎月山之旅完全背道而馳,好像出現了一個分身,在城市中繼續著我的生活,而我自己則在彎月山身陷險境。
如果真的要解釋,只能解釋為世界上出現了兩個我。
最完整的關于另一個自己的描述來自醉醺醺的王汕之口,他的大致意思是這樣的︰那天我從公司辭職以後,還換了手機卡,那天其實老板也非常的沮喪,雖然他平ri里對我沒那麼熱情,但還是從心里欣賞我的,我這一走,公司就留下了一個缺口。後來王汕第二天去我家里拜訪我,要到了我的新號碼,勸我重回公司,我當時心里也有些後悔,畢竟這份工作待遇怎麼看都算不錯,假期也都完整,我在他和父母的勸導下重回公司,給老板道了歉,老板不計前嫌接納了我。沒想到我在復職的第三天就創造了一個半年以來最好的業績,讓全公司上下歡欣鼓舞,老板和上司都非常高興,許諾在這個月聚餐為我慶賀,也就選在了今天晚上。
天哪,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瘋狂的世界!
40
王汕的話傳遞給我的信息是我不但不是無業游民,反而是在工作上有些起se的社會大好青年,而且當時我的很多同事也在場,老板和組長也在,他們不可能開如此無聊的玩笑。
可我始終也想不通究竟為什麼會這樣。在被窩里苦思冥想了半天,我最後作出了一個決定︰再次前往彎月山,但不是去旅游的,而是去拜訪小雲。
只有先去拜訪她,才有可能從她那里找到一點突破口,探明關于我辭工以後的種種蹊蹺,我相信這其中多少會和她有一些關系。
這次我不一個人去,我想邀請自己的死黨衛川同我一起去,這個人有些神經兮兮,喜歡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加上我全程費用資助,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拒絕我的理由。
想著想著半天,這個計劃就先這麼定下來了,關了燈,就此開始沉睡。
不行!一個念頭襲來,將我的睡意驅散的支離破碎,既然現在我都已經有工作了,那明天還要去上班呢,這可該怎麼辦,是去還是不去?
我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能cao之過急為好,既然另一個自我在社會中扮演著我的角se,將我指引到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我索xing就順著這個方向先過一段時間,再慢慢揭開所有事情的真相。
我真有些佩服自己的英明了,可能經過彎月山一劫,收獲了一段歷練和成長。
其實失去這份工作我多少還是有些後悔的,我也不是那種完全不做後面考慮的人,那時的辭職只是一時沖動,長遠來看,如果真的辭職,還是得不償失的。
好吧,尋找小雲的事暫且放放,先睡覺,明早還要趕那八點鐘的班呢。
第二天到了公司,繼續回到原來的崗位,還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好像我一直都不曾離開過這里。昨夜的晚睡也並未對我的工作產生多大影響,我jing力充沛的投入到工作中,當經歷了生死的逃亡,再做些曾經覺得有些麻煩的事情,就顯得非常輕松容易了。
下班時我上了王汕的車搭順風車,王汕每天下班都走一條小路回家,大路堵車太厲害,讓他頭暈目眩。我們沿著市里的環河公園前行,一來這里不堵車,二來環境好,下了班走走也可稍微緩解下一天的疲憊。
我坐在副駕駛,看著外面三三兩兩的市民已經開始在公園邊悠閑的散步,城市也從各個角落開始了夜生活的序幕。
到了快入夜的時候,一種不安全感卻席卷了我的全身,我不知道這種危機感從何而生,好像身邊的黑暗處隱藏了一雙冰冷的眼楮,緊緊的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即便是在王汕的車上,我還是能感覺到這種氣氛,似乎那雙眼楮正快速追逐著我們的汽車,我們走到哪,它就跟到哪,讓我無處躲閃,這時我居然有了一種害怕的感覺。
那眼楮的神se我都能在腦海里想象出來,它極像前幾ri那個每天困擾我的夢,夢中彎月王似乎也是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殺氣騰騰,即便是在他笑的時候這種殺機不但沒有消散,反倒更濃了。
我擔心今天晚上會不會又做那個夢,一下子萌生了通宵的想法。可是明天還要上班,今晚不睡,明天就沒辦法工作了。可能是我太需要傾訴了吧,這幾天來所有的事情都壓抑在自己心里,再這麼下去,自己遲早會瘋的。
見我默默愣神,王汕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猛的一震,恍然看著他。
「看你跟見了鬼樣的,我感覺你昨天晚上有點不太對勁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失戀了?」
「沒有,怎麼可能,我連戀都沒有戀,怎麼可能失戀。」我正兒八經的回答他,一下子從冥想中回過神來,發現他的車子駛向的前方越來越黑暗了,兩邊的路燈已經亮了,映she著公園邊界亂蓬蓬的草木影子。
「你跟我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呢,你從來沒這個樣子過,跟失了魂似的。好吧,你要是有苦衷不說我也不強求你,下次我請你吃飯,慰藉一下你。」
「哪里哪里,昨晚沒睡好,剛才困了。嗯,等下回去就洗澡睡覺。都是你們昨晚害的,一個個瘋子,知道我酒量就那麼多還死命給我灌。」
「昨晚還真是盡興啊,都是托你的福,好久沒這麼放縱了。」
還好我把話題岔開了,本來我今晚想和王汕傾訴下自己的遭遇,但想想還是算了,他這個人不算是我的真正死黨,充其量就算個相待如賓的朋友,如果我把事情通通跟他講搞不好他會懷疑我jing神出了問題,我還要花大把時間通過簡單的計算題和基本常識來耐心的驗證自己並不是白痴給他看,可能他最後都還不一定認同我,給他留下一個怪人的印象,那就不好辦了。
所以還是找衛川來傾訴吧,他與我是大學室友,關系最好,我醞釀著到了家就跟他打電話,我們找家小餐館邊吃邊聊。
車子拐入一條更為僻靜的小道,這是我住所後面的一條小路,昏黃路燈的照映下筆直的路上沒有一個行人,路的兩邊盡是些毫無美感相互堆砌的露磚老房,基本上房門緊鎖,偶爾四五家的窗戶閃著燈光,其他的通通黑暗,沒人在住。往常我一個人下班無論如何也不會走這條路的,今天因為搭順風車,順著順著就到了這了。
眼見自己的住所已經能看見屋頂了,車子繼續往前開著,這時原本空無一人的路邊上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一個人影,我和王汕都被嚇了一跳,王汕的車猛地一偏,差點撞上牆去。
「我靠,是人是鬼啊,大晚上嚇人折壽啊!」幸好王汕反應快回過神來,車禍才得以避免。
我看那低矮的屋檐下的確是站了一個人的,不是鬼,而是一個女人,為什麼如此斷定她不是鬼呢,因為,我見過她。
小雲,沒錯,就是她。她換了身衣服,身著一身黑se的風衣,但她那張臉和長發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認錯的。按照她自己的說法,她又戴上了張盛送她的那層面具,所以看上去並不恐怖,反而顯得孤獨動人,讓人想要擁抱的感覺。
她本來是在沿著路邊行走的,與我們的車子相向而行,見面前突然開來一輛汽車,便本能的朝車里面望過來,她的眼在我的臉上踫撞了一下,原本淡然的臉上立刻變得驚慌失措起來,猶如逃課的學生遇見了自己班主任那般惶恐,掉頭就往車子相反的方向跑去。
「王汕停車!」我突然大喊一聲,這次王汕被我嚇了一跳,慌忙停下車,一下車,我就匆忙朝著小雲逃離的方向追過去。她的速度極快,我下車的一刻僅僅能看到她一個小小的背影,沒追多久,步伐就越來越吃力起來。
她順著我們車開過來的方向跑。這片沿河公園的附近都沒有多少行人,我們倆在昏暗的燈光下追逐著,有一瞬間我問自己︰為什麼要去追她?
難道她貿然出現在我家附近讓我覺得難以置信,還是為了探知真相,我不顧一切的想要追上她一問究竟。當我跑了足有一百多米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干嘛要王汕停車然後我再下車去追她,干嘛不直接開車去追,那樣追起來就省力多了。
我暗恨自己愚蠢,心想算了,誰叫自己看多了電視小說,那里面男生追女生哪有開車去追的。不過現在不是玩浪漫的時候,前面的小雲跑的很快,完全不像她看上去那樣小家碧玉。我不禁想起了她在彎月山體內攀登懸崖的情形,那一刻我真的被深深震撼了。
既然她連那麼艱險的懸崖都能去爬,區區跑幾步又能算什麼。我追著追著就感覺雙腿不听使喚了,內髒也痛的厲害,剛才的幾百米我幾乎是以極限的狂奔在追逐,現在感覺再跑下去今天吃的東西都要全吐出來了,而她的速度卻還是沒有怎麼慢下來,前面的影子還在不知疲倦的朝著前方沖去,越來越小。
終于,我放棄了,跑到公園大門商業街的時候,人煙已經密集了起來,我再也無心去追,坐到路邊長凳上大口喘起粗氣。
面前的人流逐漸熙熙攘攘,華燈初上,店鋪燈火通明,這座城的夜生活已經拉開了序幕。
坐了一會身下的長凳差不多熱了,我就失落的往回走去。王汕打了個電話過來問我剛剛怎麼了,我說看到一個好久沒見的同學就忍不住想追上去,王汕會意的壞笑了幾聲,沒說什麼我們就掛了電話。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看來我在外面追逐然後晃蕩回家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全身乏力,打開電腦急忙去沖了個澡,等洗完澡,藍天白雲的電腦屏保已經在等著我了。
家里寂靜的感覺時常會帶給我一些跳躍的靈感,我想起昨天還寫了一篇小說的大綱呢,今天就開始一點點的去完成吧,我打開rd,在最上面打上幾個加粗的大字︰彎月門。
隨後,就是第一章了。
雖然在家的寫作不如在彎月山旅館那樣打字如飛,但也不失我當年的文采,一兩個小說過去,洋洋灑灑幾千字也躍然紙上了。
打好了字,我伸了個懶腰,看看才九點來鐘,就準備出去買點夜宵來吃。剛要起身,就猛拍了一下腦袋︰哎呀,怎麼忘記了,不是要和衛川喝酒的麼!
現在都這麼晚了,算了,還是明天我們再吃飯喝酒吧。
夜幕下,小雲的兩張臉同時浮現在我的腦海中,無比神秘悠然。
41
第二天剛下班我就打了個電話給衛川,叫他過來我這邊我請他吃飯。听聞此消息,他在電話那頭突然怪叫一聲,差點震破我的左耳。「他媽的,一個月不見你變大方了,這個社會真的害人不淺啊!」
我不听他瞎扯,叫他過來便是,他連連答應,說保證半個小時之內趕到。
衛川的家同我一個城市,同樣也是租住。我們大學是室友,畢業之後我的專業對口而他的專業不對口,又因為他人有些喜愛獵奇事物,比如收集骨架和佔卜書什麼的,他的人脈幾乎一片空白,也就只有我算他唯一一個真正的朋友吧。
果然二十分鐘後我家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的如同債主催債,我打開門,他低著頭雙手插袋來了,還是以前的打扮,酷酷的。
「你女朋友呢?」他一來我沒有切入主題,而是關心我最關心的問題,這才算是真正的朋友。
「分了!」他毫不客氣的闖入門去,一**坐下沙發,看看茶幾上放著一些香蕉,迫不及待的剝開來吃,順手又把電視打開。我隨手把門關上,好像他是主人我卻成了客人。
「這都是今年你談的第四個了,靠,總這麼搞來搞去有意思麼。」
衛川一時間顧著吃香蕉,沒理我,我耐心的等他吃完,他才從含滿香蕉的嘴中吐出幾個字︰「這就是生活態度的問題了,現在年輕不瘋狂,等以後哪來的機會!就像你總想寫什麼小說,那就寫唄,工作學習算個鳥蛋,那些都是虛的,那不叫生活。」
我想想也是,他這樣沒心沒肺的活著,比我成天到晚憂心忡忡的好,听完他的話我竟然有些釋然了,好多東西放不下,又有什麼意思呢。
我帶他去附近我比較喜愛的一家火鍋店去啃了一頓。一大鍋沸騰騰的火鍋加上幾瓶好酒,對于我這樣基本每天吃工作餐的上班族來講,真算是久違的享受。
今天之所以破費,還是想找這個老朋友一起來傾訴下我的遭遇,這樣悶在胸中實在難受。酒過三巡,我們舊也敘了,玩笑也開了,慢慢的我就開始一點點的將彎月山的事情講給他听。
開頭還是最難的,因為我不知道要如何表達,才能讓我听懂我的意思。我嘰嘰喳喳了老半天,衛川撈著涮肉魚丸粉絲,也不插嘴,耐心的听著。他這一點我最欣賞,不管誰和他說話,他總能听進去。
講到後面,他的表情就開始變得有些嚴肅了,不斷的抬頭看我,吃的節奏也明顯慢了下來。等到我的故事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已經停下了筷子,完全將注意力轉移到我的臉上了。
我講完了有半分鐘的時候,他夾了一塊年糕蘸著醬放進嘴里,不緊不慢的問我︰「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確定你jing神沒受什麼打擊?」
「現在又不是過年過節,你以為我有毛病沒事讓你吃我這幾百塊錢啊?你居然跟他們一樣的說法,不信拉倒!」
見我急了,衛川慌忙擺上壞笑。「嘿嘿,我說你怎麼無緣無故變這麼好了,說吧,什麼事求我?」
我差點被氣岔過去,弄了半天他居然還沒有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悶頭吃了一頓,擺了擺手。「沒什麼別的意思,你不覺得我的遭遇很糾結嗎,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說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科學不可探明的事情,比如穿越了時光隧道空間隧道什麼的,還是出現了兩個相同人格?」
衛川煞有介事的連連搖頭。「什麼亂七八糟還隧道,我還防空洞呢。我以前看過一本書,說是一個人本來過的好好的,有一天醒來卻發現身邊的人和事都和昨天不一樣了,他不知道究竟哪一段生活才是真實的,就跟你一樣陷入恐慌了。可是過了幾年,某一天他醒來發現生活又回到原來沒改變時的樣子了,而且一切照常進行。」
「真的?」我佩服他淵博的獵奇知識。「後來呢?」
「後來,他發現原來是一個人對他的潛意識進行cao控,以至于強加給他了一段並不存在經歷,並且使他相信了那段經歷。而他身體本體還在按照以前一如既往的在現實中生活著,但他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我一時間有點听懵了,覺得火鍋也淡然無味了。「那個人為什麼要cao縱他的潛意識?「
「那個人是個科學家兼心理學家,想拿個人做做實驗,玩玩。這件事當時被一些學者揭露出來了,那個科學家就隱退不見了。」
「這麼玄乎,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小說?」我問出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
「呃……這個嘛,當然是真的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哈哈,你說是不是啊。」
看著他那張因為免費的大餐而興奮的滿面紅光的臉,我熾熱的大腦開始變得冷靜起來了,如果真的如他所說,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我也被一個人cao縱了潛意識,強加給我了一段並不存在的經歷。
可是鬼知道他的話是不是真的!
並且誰會這麼無聊,找誰不好偏偏找我這樣一個資質平平的無名小生,而且我認識的那麼多人中,也沒有搞科學的或者搞心理學的。
我將我的困擾告訴了他,這時火鍋吃的也差不多了,桌上的酒菜基本上都被我們消滅光了。我還想再聊聊,就又叫了一些吃的。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小雲一定有問題!」衛川一本正經的告訴我,也正印證了我心中的懷疑。
「我也覺得是小雲,昨天在我家附近我還看到她了,等我追過去,她就跑的沒影了,好奇怪啊,她從彎月山大老遠跑來這里,肯定是來跟蹤我的,你說我們是不是抽個時間一起去彎月山她的那個家去看看?」
他听完話就一直搖頭。「千萬別去,如果真的是她cao縱了你的潛意識,肯定不會讓你輕易識破的,搞不好還可能有意料不到的危險,況且如果真的是她cao控了你的意識,也就是說你在彎月山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可能那邊根本就沒有她的那個房子。你也不想想,荒郊野外的就一座孤樓,水電,還有生活基本用品,怎麼搞?太假了。」
我的世界觀完全被顛覆了,如果曾經有一段自己認定經歷過的事情,後來被告知那完全是不存在了,那就根本無法辨別此時此刻自己到底是存在于真實世界還是自己的意識中,那樣的話未免就太杯具了。
「其實你只要留意身邊的一些事情就能辨別了,比如說你剛剛說彎月山體內的那個世界,湖是懸空于山體世界之上的,那就一定有一個屏障將湖水和山體的空間隔開來,你又怎麼會看到上天有魚在游,這明顯就解釋不通嘛。」
「我當時以為古人的智慧深不可測嘛,那個時候又特殊,哪里會冷靜下來想這些,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哈哈,求我了?」衛川點了一根煙,白煙直沖我的鼻息,感覺有些嗆人。
「說正經的!你要是到了我這個地步,搞不好被抬進瘋人院或者干脆死了。為什麼大學我們都叫你‘大神’,就是大jing神病的意思。」
衛川努了努嘴,做不屑一顧狀。「什麼該怎麼辦,你還能干什麼,既然已經回到現實世界,就好好過ri子吧,以後別動不動搞什麼辭職耍個xing。下次我請你吃飯,給你看幾個妹子。」
我想想也是,都這樣了,我還能怎麼辦呢,索xing安心過下去吧,那段經歷,就當是一個絕妙的小說素材好了。
吃完火鍋,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本來我們還想打打牌看看電影的,他酒實在喝得多,我怕他吐的我家滿地都是,勾肩搭背將他送回住所去了。等我轉頭回來,已經快十點鐘了。
今天又弄得這麼晚,回去碼碼字就該睡覺了。
幸好我沒有喝他那麼多的酒,尚能平穩清醒的走回家。因為我的住所位于市區一個巷子內,所以每次從大路回家的時候都要從馬路旁拐進一條幾十米的小路,再上一段樓梯,就到家了。
當我從大路轉身拐進小巷的時候,就在那一瞬間,忽然一陣香風鋪面而來,我走的很急差點在拐彎的地方撞上一個女子,那女子也同時停下步子,微喘著氣與我四目相對。
燈光下,她的眸子清澈明亮,臉se卻急驟慌張。
小雲!又是她!
我又一次再自家附近偶遇她,絕對不能讓她跑了,我必須好好問問清楚!
當時愣神了有十幾秒的時間,當我反應過來,小雲已經撥開我的身子奪路而逃,我被她一推,猝不及防險些摔倒,追她的速度又慢了一拍。
又要玩這招嗎!這次我與小雲的距離遠不如昨天那樣遙遠,且大街之上人流密集,她也不方便跑太快。我反應過來之後就不顧一切追了上去,我們之間大概只有一兩步的距離,我感覺自己再快一些就能伸手抓住她了。
直奔了兩條街的距離,我終于按捺不住,邊跑邊伸手企圖抓到她。這樣的場面僵持了幾秒鐘的時間,我感覺手中不再空乏,我居然抓住了她的衣角,我抓住她了!
她卻靈巧的猶如一只小兔,當我以為真的抓住她了,慢下腳步,她卻干脆來個金蟬月兌殼,將外套整個月兌下留給了我,穿著里面的黑se毛衣接著不知疲倦的往前跑去。
夜空中,只剩下我孤身一人,抓著她的衣服暗暗發呆。這番倒吸引了不少路人圍觀指點,看他們的音容笑貌,我分明是一個想挽留卻未遂的痴情小伙。
誰又知道這里面的不同尋常呢。
正當我拿著小雲的外套愣神的時候,從外套口袋里滑出一個紙片來。我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張名片,上面印著︰
恆遠生物工程科技有限公司江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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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士之,多有意境的名字。
不知道這是不是小雲的原名,可能原本就沒有小雲這個人,一切都是那個暗中cao縱者給我開的一個玩笑,江士之才是那個女孩真正的名字。
我將風衣架在胳膊上,順手將名片揣進口袋,心中仿若釋然了,既然一切都是塵煙,好好生活吧,再沉重的回憶也不足未來的萬分之一秒。
我全身一下輕松下來了,算了,以後如果真的看到她,就當是從未相識好了。
夜的冷風撓動著,人chao中我一人煢煢,猶如穿梭了不明真相的空間,從遙遠的世界潛入到曾經的故鄉。
好吧,忘記吧,就當是曾經的一場夢。回去繼續耕耘,然後睡覺。
我的心髒終于在打開房門的一刻安寧了下來,它在狹小的胸腔內乖了很多,不似方才要命的想要掙月兌。我將小雲的風衣撫平,用衣架掛起來放置于衣櫃中。我還是習慣叫她小雲,我內心的潛在還是希望時過境遷在某個街頭巷尾再度邂逅她時,她能不像兔子般的逃跑,那樣我就能將這件衣服還給她了。
男生的衣櫃很寬敞,還有一大半的位置是空著的。那件風衣擺在那里,竟有些蓬蓽生輝的感覺。這的確是件款式不錯的衣服,雖然看不出牌子,衣料手感卻非常好,我忍不住取下衣服穿在自己身上,還真的挺合適。
也許這並不是一件女式的風衣,又或許是我太瘦了,無論如何,衣服還是比較合身的,我暗喜省下了一筆買衣服的錢。我沒有將風衣月兌下,而是就那麼穿著它坐到了電腦前,手指就不自覺的開始 里啪啦的打字了,每一個字都離這部小說的完成更近一步了,我幾乎不停歇的打字,夜幕下孤獨的影子渺小又高大。
當我終于覺得累了差不多了的時候,看看鐘不知不覺已經十二點了,又是文思泉涌的一晚,我的大腦還處于興奮狀態,這種感覺是絕妙的,感覺自己完成了一件光榮使命。月兌下風衣,我就洗洗睡了。
通常這種時候應該是睡意最濃的時候,但奇怪的是今夜我卻失眠了。直到體溫都將被子捂熱了,翻來覆去變換姿勢,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終于我實在不想睡了,心說明天上班,無非就是犯犯困,不礙事。順手就開了電腦,到樓下小賣部買夜宵去了。
也是半夜昏了頭,我走到一半才想起了這麼晚了小賣部哪還營業啊,真是蠢貨!就冒著風寒再度回了家,不是很餓就行了吧,吃夜宵,無非是嘴饞的托詞。
因為我的電腦設置了開機自動qq登陸的功能,所以當我回到家做回電腦前的時候,顯示屏已經一片鮮艷了,再看任務欄右下角,頭像已經在那里躁動的閃來閃去。
又是那些煩人的群,本來我想直接點「忽略全部」按鈕的,卻在十分之一秒剎住了單擊鼠標左鍵的食指,因為我發現,在那一列群的頭像中,夾雜了一個好友的頭像。
會是誰找我呢?其實現在我上qq無非也是升升級,或者玩玩游戲什麼的。聊天麼,這業務已經滯怠了,隨著歲月堆積,越覺空曠無味,所以慢慢的不想故意去交什麼網友,久而久之qq好友便只成為一個名符其實的列表。
所以今天一看有人找我,小小的心動了一把。
我點開,那好友名叫「運塵」,看xing別是女,年紀也跟我相仿,但卻不再我的好友列表內,想必是通過條件查找找來的。
她給我發了一行字︰好久不見你上線了哦,你還在寫小說嗎?
我實在想不起她到底是誰,又是如何知道我寫小說的,言簡意賅的回復她︰你是誰?
邊回復著,這邊手已經開始在rd上碼子了,看來今夜真是造字如飛的節奏。晚上空氣冷,我再度披上小雲的那件風衣,邊與她聊著邊寫作。
運塵故作嬌嗔的回復︰什麼嘛,你都忘了人家!無良的。
我有些反感此類的做作,本想關掉窗口專心寫作,她卻不等我點叉,粉紅se的正楷再度發過來了︰我是運塵啊,以前痕彩書社里我們是筆友啊,還是一個群的!
停住手中的敲擊,看著那行字愣了好久,記憶被一只飛鳥一下叼了過來,想起來了,陳年舊事了,可能再過那麼幾年我就真的不記得了。
高一那年,家中狠心買下一台電腦,那年暑假實在是個夢幻般的時光。除了遨游在網絡無窮無盡的樂趣中,我將自己的專長擺上屏幕,開始人生第一次網絡寫作。
而彩痕書社是我第一個投稿的文學網,我一天天的在上面連載自己的作品,那時候文筆稚女敕,意志也不堅,在寫作的同時又加了一個彩痕書社的qq群,小說寫了沒幾天就丟下去那個群里談天說地,賣弄自己的文采。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對寫作的熱情也漸漸淡卻,又不忍放棄,就四處去別人的作品處評論希望能找到一個筆友共同欣賞,促進寫作。
沒想到過了不久還真讓我尋到了,那就是運塵。她的文采不錯,筆名和網名一樣,也是群里的。我當時感覺遇到了知音,實際上還是聊天為主,寫作為輔。ri漸長久,連一部完整的作品都沒有完成。運塵卻時常在耕耘,有時找她聊天,都不理不睬的,慢慢的也不怎麼聯系了,到後面就索xing刪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來,她還沒有忘記我!
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有種想哭的感覺,時光好像回到了夢幻般的曾經,那個無憂無慮天大的事也不過是考試的時代。我的文思戛然止住,保存一下關了rd,開始與昔ri舊友語氣生疏的敘舊,或許我們都找不回當初那種無話不談的感覺了。
經過聊天我得知這麼多年來運塵還在堅持寫作,她本來當初注冊彩痕書社是比我晚的,寫作技巧也不如我,當年對她的不屑一顧,換來今朝的無比悔恨,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她到今天已經出版了九本書了!
九本書的戰績使她被一所名牌大學破格錄取,現在的她正在學習之余準備她的第十本書,書照樣是在彩痕書社上連載,才短短幾千字,已經有不下幾千條的粉絲留言了。
我大腦呆滯,慢慢去看她的主頁,她的照片比以前更好看了,幾年的時間讓她從一個滿鼻子灰的小孩蛻變為出水芙蓉。照片一張張的翻著,我卻越覺無地自容。
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勵志的呢?
我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我卻覺得比剛才失眠時更為不想睡覺了。我給她發了一行字︰我最近也在寫作,能勞你大駕看一看嗎?
運塵回復︰沒問題,發來吧,我正好閑的都快出鹽了。
我將自己大作《彎月門》發去,十分鐘後,運塵終于回復我了︰這真是你寫的?
我發了個不屑的表情給她,緊接著她就發來三個大拇指的贊揚。
隨著語氣越來越輕松,我們之間這麼多年的隔閡也慢慢消退,似乎又回到了當年說到嘴破也不嫌話多的時光,我再度加她為好友,她也問了我的電話,說以後我們還是筆友,千萬不能放棄哦。
對于這樣的囑咐,我還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就在我們都準備睡覺的前一刻,運塵再度發來消息︰有沒有興趣把你的文再傳到彩痕書社來,我能給你積分。你文筆一點不減當年,好好努力吧!
我想了想,心說也好,有這樣一個知心的筆友,更能促進我的上進。
之後運塵下線,我也關了電腦準備睡覺去了。月兌下小雲的風衣,疲憊感這才撲面襲來,我急不可耐的鑽入了被窩,看看時間已經四點半了,離天亮沒幾個點了。
外面的程曦即將破暗而出,我深埋在枕頭中因為熬夜而生油的大腦,卻滿是運塵一字字的溫暖。我在意識中歡笑,不知多久沒這麼開心了。
43
六年零五個月之後,當我收到出版社的稿酬單時。離《彎月門》的完稿已經過去了五年零三個月。
盡管當時在筆友運塵的鼓勵下,我所萌生了前所未有的創作熱情,但不可否認我的**作的確是部失敗的作品,除了字數只有區區九萬,遠不是商業文學所能接受的篇幅,還有別的諸多緣故。但好歹是完本了,那部小說在彩痕書社雖然有些稀客前來光顧賞臉,但基本是屬于門可羅雀的狀態,實在與期望相差甚遠。
但這個結果我早就有預料,所以沒做過多憂慮,繼續開筆第二本作品,然後是第三本,第四本。
六年後的今天,我終于拿到稿酬了,不高,區區幾千,但這已經是我寫過的第十三本小說了。
驚喜之余,我開始懷疑自己,曾經自認為是強項的東西,究竟能創造多少價值呢,如果不能,追尋它還有沒有意義。
答案大概是肯定的,因為你想去追尋,所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即便是失敗,也沒有理由停止繼續追尋。
想通了這一點,我興沖沖拿著稿費叫了三五個好友,先大吃大喝了一頓,余下的錢,一部分存下來,一部分給父母,再剩下的,就有些糾結了。
該怎麼處理剩下的這些錢呢。
不如去旅行吧。
一想到旅行,六年前那段不明真相的經歷再度浮上腦際,這幾年來我最忌諱的就算旅行了,我寧可花錢買上一堆零食,也不願意花錢去旅行了,旅行已經給我留下不可磨滅的yin影。
但是在城的牢籠中囚困久了,心也不隨人願,想去遠方看一看。
我在網上飛速的搜索著關于旅游的消息。六年的社會閱歷讓我擁有了比以往更高的生活質量,雖然依舊是租住,但房子的裝修已經比以前那個貼滿海賊王海報的低矮小屋要好上幾個檔次了,我的電腦也換成了大屏的液晶,曾經盼望的穩定生活,已經離我越來越近了。
找了半天,毫無頭緒,索xing關了網頁看看最近新上映的電影。電腦的網速不賴,看電影不需緩沖,點開就來。
看了半天,那些所謂的大導演,拍出的東西越來越不合胃口了,故作高深,又想娛樂大眾又想解讀深層文化,弄得整部電影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想表達什麼。覺得沒意思,剛想關了不看,qq清脆的「滴滴」聲就傳來了。
一看頭像,就知道還是那個運塵。這麼多年來,我們始終是最好的網友,盡管我的好友列表更新過無數次,她的名字始終都在最顯眼的位置。
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經不僅僅是網友那麼簡單了。
得知我得到了稿費,她顯得比我還要開心,非叫我給她買禮物郵過去。剛開始我還不好意思在她這樣一個真正的作家面前賣弄自己這麼一點點酬勞,但話說到興起就收不住了,給她買禮物也是我一直的願望。答應了她之後,我就將我這些錢的打算通通告訴了她。
她羅列了一大堆旅游景點給我,我卻都不甚滿意,覺得滿意的地方,資金又不夠,那種深山老林我是絕對不會去的。就這樣專家咨詢一樣的討論了半天,一個念頭敲擊心門︰為什麼不去看看運塵呢?
雖然我們相識了這麼多年,但因為相距甚遠,始終沒有機會見一面,我與她只在qq上或電話上交流過,至于對她的印象,也只有在她主頁里的照片中才能窺見一斑。冒出這個想法,不禁霎時間怦然心動。
以前怎麼沒想到找個機會去見見她呢,以前工作繁忙,為生計cao勞憂慮,心也被現實禁錮了,加之彎月山的黑暗經歷始終揮之不去,我連呆在城市中都不怎麼敢去人煙稀少的地方。
我告訴她這個想法時,她沒有立刻回復我,等了差不多一分鐘她才不冷不熱的回復我︰來吧,我請你吃飯。
她的慢動作令我有些生疑,莫非她不願意我去找她?或者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不方便?思來想去,本次的行程就這麼擱下了,還是不要這麼著急的為好,可能運塵也是因為太突然的緣故,一時間沒做準備,或者她還有自己的事情。
她要寫作便下了線,我的qq也便安靜下來。忽覺身上有些寒意,雖然現在是五月份,但中南地區chao濕多山,冷暖不定,一個人在家里坐的久了就會覺得有些冷。今天正好也是休假,我打開衣櫃,想加件外套,拿了外套剛想關門,角落里一件黑se的衣物就勾住了我的眼球,往事一幕幕的輪番上映。
小雲的風衣,靜靜的被我掛在衣櫃的最里面,已經好幾年沒穿過了。現在我已經不同當年,衣裝打扮雖不至于耀眼,但也月兌離了寒酸。衣櫃中最zhongyang的位置掛滿了不同味道的衣物,反客為主,將那件風衣排擠出我的關注行列。
我將風衣慢慢小心取出來,猶如在取一件珍貴的文物。我將風衣平鋪到床上,細細觀察著,還好我喜歡懷舊,否則這件早已穿小又款式落後的衣物可能早已變成一堆破布爛棉,在垃圾堆中腐化雜糅,結束自己的歸宿。
將手慢慢撫在上面,面料依舊溫柔舒適,湊上去聞一聞,還是當年的陳香。舊的東西能給人短暫的回到過去的微妙感覺,所以我幾次都舍不得丟棄它。
這件衣服我穿了兩年,也就是這兩年,我重新確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夢想上永不止步,工作上積極進取。想想好像是這件風衣賜予了我一種無形的力量,直到我穿不下它,將之好好珍藏,我的人生已經開始綻放出燦爛的微微火花。
小雲的臉又浮現在我的腦中,她有兩張臉,無論是破敗不堪的那張,還是俏麗動人的那張,我都還深深記得。她的名片還被我放在風衣的口袋中。
自從那次她逃月兌我的追趕,她就完全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不曾有一絲音訊。這幾年的時間我也試圖尋找她,僅僅是好奇。循著名片上的「恆遠生物工程科技有限公司」為線索,我在網上苦苦搜尋,幾乎找不到有這一家公司的存在,我沒轍了,只有放棄,並記住「江士之」這個名字。
或許我只要記住「小雲」這個名字就夠了,謝謝她給了我這件風衣,給了我寒夜里duli奮戰的勇氣和面對生活的自信。
唏噓半天,我娘們似的將那風衣再度撫平,用衣架掛好,放置于衣櫃中的老位置。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一看來電顯示,運塵打來的。
這丫頭倒一點也不心疼電話費,我按了接听鍵,她就急匆匆告訴我︰你快點來我這吧,我請你吃飯,包你玩,真的。
她的語氣很興奮,看來真是希望我去她那里,我也一陣高興,沒多考慮就連連答應下來說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出發。掛了電話,我就開始急不可耐的打點行裝。
等我冷靜下來,卻有些後悔了。運塵的家在一個北方省份,相距遙遠,且還是一個小縣城,要說玩的話,能有什麼玩的呢,主要的目的還是見運塵一面。打點行裝的時候,那種危機感就又竄上胸腔了,還是六年前揮之不去的夢靨,過去了這麼久,那種yin影還是沒有消散。
此生都不要再去旅游了,干什麼都不要去!我不止一遍的在心中對自己吶喊,千萬不要去旅游了,現在不免猶豫,該不該走呢?
我在電腦上打開一首勁爆的歐美搖滾,落寞的仰躺在床上,還真是為難了,如果沒有彎月山那段經歷,我可能現在就會拿起電話給組長請假,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經變了,變得事事小心謹慎,遠游對我來說絕對是一個敏感詞,不踫還好,一踫,就如貓玩毛線一樣越來越亂。
傍晚時分叫來衛川,現在的他成了一個藝術家派頭,背把吉他和自己狐朋狗友組成的樂隊,四處賣唱,可喜,這也是他想要的生活。
還是來到那家火鍋店,點了一大桌菜,衛川不耐煩的說︰「有什麼事快說,久了我等下還要去新加坡開演唱會呢。」
我深知他口中的新加坡,是我們市郊的一個叫「秦家坡」的片區,不理會他,動作反而變得更慢了,慢條斯理的喝酒吃肉,半天了才慢慢回他的話。
衛川瞪大了眼楮︰「好機會啊哥們!你不是去年又單身了麼,正好去見見你的那個什麼筆友啊,干嘛不去,你腦子被驢踢了,這麼弱智的問題還用專程勞我大駕,你賺到了,要知道我出場費可是很高的!」
我懶得跟他斗嘴,就將心中的憂慮告訴他了,還好關鍵問題上他沒有再挖苦我,義薄雲天的跟我說︰「我陪你一起去,看看美女,你死了我也把你的尸體扛回來。」
「真他媽喪氣!」我大罵一句,心中暗笑,其實找他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我們約定後天一起啟辰前往運塵所在的城市,一睹心中的那個她。有了衛川為伴,心中的顧慮也少了許多,反倒涌起了一股期待感,這麼久沒離開所在的城市,仿佛世界都變小了很多。
後天早上,我已經準備好了足夠的錢和物品,背上一個旅行包,和衛川一同登上了前往遙遙北方的火車。
44
臥鋪的旅途漫長又充滿期待,當第二天的曙光初現的時候,我們已經能望見目的地火車站的大字牌了。火車隨之越來越緩慢的行進,帶動車廂的陣陣躁動。
下了車,衛川就急不可耐的找地方吃東西,泡面的旅程委屈了我們久居都市的胃,也不管火車站附近貴不貴了,我們挑了一家生意不錯的餐館,點了兩道葷腥大菜,叫了兩瓶啤酒,開始慰藉奔波之苦。
從火車站再轉了兩趟長途汽車,我們最終才到達了運塵所在的縣城。剛下車站,就能感覺到與剛才下火車完全不同的寧靜,可能久居喧囂,到了一個比較空曠寧靜的小城,還顯得有些不太適應。衛川拉著行李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腦袋亂轉,我不敢跟他說話,怕一說話又打破了他所謂的沉浸于藝術的冥想而遭致一頓不明就里的挖苦,索xing邊走邊感受北方粗狂大氣的空氣分子。
雖然是個縣,但這里的路卻非常寬闊,車又不多,就顯得空間很大。路旁的房屋矮小jing致,比那些高樓大廈更有親和力。衛川跟我說他有點困了,要不我們還是先找個小旅館放下行李吧,畢竟那個什麼運塵也不是一下就能找到的,就算找到了我們也不能就這麼搬東西住別人家吧。
這早在我的旅途計劃中,我們就選了一個小旅館,開始搬東西進去。旅館的環境不錯,價錢也公道,北方還是沒有南方那麼勢利冷漠。
旅館老板是個胖子,在櫃台電腦上看韓劇。一個大老爺們居然整天窩著看韓劇,生意也實在是夠閑的,因此見了我們遠方的客人便熱情的立馬起身,帶我們一起去看房間,他的好意反倒令我們有些不自在了,看了幾間,干脆選了一間還差不多的房間住了下來。
那胖老板實在話多,听說我們是從南方專程趕過來的,問這問那,勢頭好像接待外國貴賓。最後問及我們來這里的目的,我也沒想那麼多,就說是來找一個朋友的。
衛川的嘴更管不住話,月兌口而出︰「來找一個大作家的!」
「哦?是誰?」出人意料的是那個胖老板听說是個作家,竟然提起興趣來追問我們,看他樣子一點不像會拿起書本放在面前看的那一類人。
然後沒等我開口,衛川就滔滔不絕將我和運塵是網友的事情通通說了出來,我已經氣急敗壞了,胖老板卻越來越兩眼放光了。
我就知道,事情肯定會被這家伙弄得不像預期的那樣順利。
老板听完,就高呼自己知道那個叫運塵的作家,說她在他們當地可是一等一的名人,可以說是家喻戶曉,因為他們這樣的小地方幾乎沒出過什麼名人,但凡是有一點成就的,在這里都能傳的神乎其神。
更令我驚訝的是,老板說自己知道運塵的具體住址,因為上次也有幾個人來這個找過這個作家,當時老板順便問了句知不知道她住在哪,那幾個人就隨口說了一個地名,就被老板記了下來。
原來她的住處還不是在縣城,而是縣城周邊的一個小鎮上。
我打電話給運塵,說自己已經到了縣城了,運塵說出了一個名字,要去乘車來這邊,正是老板說的那個小鎮。
入了房間放好行李,我就準備立即去找運塵,沒想到衛川如此不爭氣,**剛沾上床就賴著不起來了,非要睡一覺再起來,可能實在困得不行了。
我因為急切想見運塵,也顧不得困意了,與他爭執不下,看著他滿臉朦松似乎再多的好處也比不上現在好好的睡一覺了,索xing依了他,先睡睡再說,誰叫他陪我大老遠的到這個小地方來呢。
通宵火車最為勞神,雖然是臥鋪,一整夜的轟鳴加之心中興奮一趟下來基本沒有真正睡上多少時間,所以這一覺沉沉的一直睡到下午三點,醒來之後渾覺全身月兌胎換骨jing神充沛,這種感覺非常痛快。我下床好好的梳妝打扮了一番,一看手機,發現已經錯過了四個未接來電,來電顯示均為運塵。
慘了,這下給人留下污點了,我趕緊回撥過去,幸好听運塵的語氣並沒有真的生氣,她理解我一路奔波身困體乏,並叫我現在過去,她都買好了菜,晚上就在她家里吃飯。
我連連感激,哪敢怠慢,已經將房門鑰匙揣進口袋準備出門了,剛要拉把手,一下想起似乎還忘了什麼東西沒有帶。
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來了︰衛川。
衛川睡在另一張床上,死豬一般,陣陣yin里怪氣的鼾聲從被子和枕頭的夾縫中傳出,我看了實在厭惡,剛想叫他起來,轉念一想,就讓他一個人睡吧,我自己去,他去了到時候不知道又說出多少蠢話來了。
運塵不同他人,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一直是神秘而高大的,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女神。因為她的鼓勵陪伴,我一度挺過最孤獨的時光,在冰冷的空氣中尋到難得的一點溫暖,可以說,我做夢都想見她一面。
那還干嘛非要衛川同去,還不如我一個人去,等他睡醒了一定會打電話給我,到時候我再和他解釋,他肯定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愉快的,他跟我來這里無非也是想看看花花世界罷了,什麼運塵,他才沒多大興趣。
我拿了鑰匙就出了旅館門,出門時候正好被胖老板瞧見,胖老板的臉從韓劇中轉移出來微笑看著我︰「出去注意安全!」
北方人還真是熱情,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都這樣。我愉快的出了門,當我在車站旁等車的時候,轉念一想,他剛才跟我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那幾個字,分明是父母對尚值年幼要出門的子女交待的話,哪有一個大老爺們對客人這麼說話的。
可能也是韓劇看多了,外粗內細,人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
我心中暗笑,開往運塵所在小鎮的公交車就緩緩駛來了。正好小鎮是終點站,可以多看看這個北方小城的風景。
這一路走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直到離小鎮還有一站車程的時候,車上卻只剩下司機和我一個乘客了,看來去這個小鎮的人寥寥無幾,平ri里應該更無多少人前往那里,車速也變得慢了下來,司機慢條斯理的點了根煙,邊抽邊開。
一個人做公交車的感覺不是很好,下了車,我立刻給運塵打了個電話,說到了。
她說︰你就呆在車站別動,一下都別動,我去找你,你等著啊。
我就開始獨自一人在這個小小的車站帶上耳機等了起來,我想給她一個酷酷的印象,想必即便是作家也不喜歡書呆子模樣,為此,來之前我還特意花錢做了一個瀟灑的發型。
等了一會兒,身體就開始發冷了。我仔細看了看這個小鎮,的確可以用小來形容,就我站在這個車站朝著鎮上唯一的公路望過去,都能看到小鎮盡頭的河水,整個鎮子的房屋幾乎都靠著這條公路,另有小小的巷子夾雜在房屋之間,這一點倒有些像南方的小鎮格局。
大概等了五分鐘的樣子,視野內都不見運塵朝我這邊走來。此刻的等待無比激動興奮,短短五分鐘像是過了大半個小時,運塵沒來,卻見一男子朝車站這邊走來。
男子身形高大,一身棕se外套,頭戴一藍se鴨舌帽,帽檐拉的很低,遮住了他一半的臉。他雙手插褲袋中,和我一樣,雙耳各有一白se軟線垂下衣袋,也是在听mp3。
一定是當地的青年來等車準備去外地約會了,我這樣想著。青年果真來到車站處,站定,與我並排而站,只是與我的距離顯得有些過近了,我不明白有那麼大的地方他何為偏偏站離我這麼近的位置,站了許久又一言不發,真是個怪人。我因為緊張摘下了耳機,馬上又听見了他耳朵里耳塞傳出的躁動的搖滾樂聲,這家伙把聲音開得真大。
「別動。」我的耳際傳來冷冷的兩個字,當我反應過來兩字出于他之口的時候,已經感覺腰間一疼,當即嚇得身心顫抖,低頭一看,一把亮晃晃的尖刀正抵在我的腰間處。
我嚇得不知所雲,冰冷的愣在原地。看來老板告誡我出門注意安全,此話沒錯。我沒想到這里居然民風彪悍到這個地步,大白天的都敢公然搶劫勒索。
因為被他挾持,我只得任他擺布,听從他的指示慢慢走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巷子中,如果他只是索要錢財的話,也算我倒霉,化點財消點災也就算了,今天這麼一弄,看來是見不到運塵了,能安全回家就已經不錯了。
難道此生真的不能去旅行了?經過這次的事情,可能我又會有幾年不敢出遠門了。
真後悔沒叫上衛川了,現在想什麼都是徒勞,還是看看這個歹徒要將我如何吧。
那巷子是個死路。兩邊是兩幢房屋的牆壁,勉強容得下兩人並肩通過。我走在前面,他走在後面,直到我被他完全逼到了巷子盡頭,這才敢回頭看他。
論體型,我是萬萬敵不過他的,更何況他手中還有把明晃晃的管制刀具,那刀具一半藏在袖子里,一半露在外面給我看,想必還是忌諱外頭人多眼雜,現在到了這樣一個角落處,他便將刀子完全露了出來。
「身上有多少,都拿來。」他壓低帽檐的臉上傳出冰涼的幾個字,充滿混混味道。
我的心稍稍安了些,看來他只是要錢而已,干脆身上還剩的幾百塊,給他算了,算我上輩子做的歹這輩子還。
正當我掏著口袋拿錢時,看著眼前這個**少年,突然有一擊閃電直沖我的內心深處,這麼一個人,看樣子,貌似似曾相識。
可此人帽檐太低,看不到臉,無法進一步辨認,通過直觀的體型認知,揣測糾結,只覺得好像什麼時候真的見過這麼個人,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了。
「誒!」青年等的不耐煩了,粗聲粗氣的吼了一句,同時摘下藍se鴨舌帽,他的面孔終于完全暴露于我的眼中,我只覺大腦一下被劈成兩半,思維混沌,全身麻木。
彎月山與我逃出生天的唯一一人,錢輝,是他!
好像有一陣陣的錘子敲擊在我柔軟的心髒上,當我看到面前的那個「錢輝」猙獰的盯著我時,自我的感覺消失了,感官細胞也近乎僵滯的不懂得分裂結合了。
「錢……錢輝,你……」我口中不由自主的發出幾個顫音。
「錢輝」的臉變得愈發凶狠,身體帶動刀尖越來越逼近我本尊。滿以為在彎月山鍛煉出的錚錚鐵骨被幾年的都市生活再度磨合的如同河里的鵝卵石,我竟發覺自己害怕的連動一下都動不了了。
「什麼灰不灰的,老子要錢,不是他媽的灰!」話音未落,這酷似錢輝的青年便氣勢洶洶的拿刀向我閃了過來,我感到一股寒意在面前形成一道銅牆鐵壁,逼得我無法掙月兌,只有睜眼待死。
「好好,我給,我錢都給你!」生死時刻我發出了最後的哀嚎,空氣中的刀尖也恰到好處的停頓了下來,青年熟練的一下將刀子藏進袖子,外面看上去不留一點破綻。「早說嘛,都是明白事的人,何必搞得這麼打打殺殺。」
他點了根煙煙,將手伸到我面前。不多一會兒嗆人的煙味就直撲鼻腔,我也基本將身上的百元大鈔都掏了出來,心說再怎麼也得給我留點坐車回去的零錢吧。
他粗暴的將那些票子揣進口袋,還不罷休,硬生生的搜我上衣和褲子的幾個口袋,我就知道,他向我伸手的那一刻起這些僅存的零錢也要易主了。那些黃黃綠綠的鈔票和硬幣一點不少的被青年揣進自己口袋,吹著小曲立馬轉身離去了。
我目送他走出巷子盡頭,消失在視野中,等我慢慢走到巷子盡頭的時候,兩邊已經不見了那青年的影子。
我只覺心中寒冷,世間人情冷漠,還是自己的家鄉最好。
抓了抓頭,憤恨的蹲到地上,低沉了好久,忽然心中猛地一驚︰糟了,運塵還在等我!
我慌忙沖到剛才等車的車站,那邊依舊不見半個人影,再打電話過去,卻是無人接听。
我傷心yu絕,想不到滿懷希望的一次行程,居然落魄到這個蒼涼的地步。
我從未覺得人生如此失敗,一如當初去彎月山之前的感想。
以前的那些不得志,現在都可以釋懷了,畢竟年輕時代的落魄本身就可以當做一筆財富。而今天的錯過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我不知道運塵是如何看待我的,我真的已經不想跟她解釋自己因為某某原因錯過了與她見面的機會,即便她肯原諒我,我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的綿軟無力。
回去吧,今天真的累了,只希望旅館里的那只豬不要太過挖苦才好。
懷著烏雲遍布的心情我在車站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車,漸漸的,天越來越暗了,我不禁擔心起來,會不會連末班車都等不到了。
看來這個小鎮真的是來客稀疏。這麼久了,與我一同等車的人都不超過十個人,我們等的是同一趟車,開往縣城的公交車。
當鎮上的燈光已經星星點點的時候,我終于盼到了公交車刺眼的前照燈光。司機急躁的將車停到車站邊上,揚起一陣塵土,當雙腳完全踏上車內的時候,我的心髒才稍稍安定了下來,老天終究沒有將我逼上絕路。
不如,就跟衛川說我的錢在坐車時候弄丟了吧,然後約好和運塵明天再見面,至于見不見得成,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看著手機上沒有提示消息的熟悉的待機界面,我暗想運塵一定是生我的氣,連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了。
也罷,誰叫我這麼不爭氣呢。我暗錘自己的大腿。
這趟車開過來的時候除了司機以外,空無一人,我就近坐到了司機對面靠窗的一個位子,緊鄰前車門。車外的世界已經開始天黑了,北方的夜晚也顯得壯闊大氣,灰黑的一大片不見一點雜雲。外面因為遠離鬧區沒有一點燈火,連路燈都沒有,路上的車也少得可憐。
車上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沒有人說話,其余的六七個人想必都是鎮上的人去縣里辦急事,不然的話也不會硬要等到最後一趟車才出去鎮子。
我只感覺月復中饑餓,回旅館的心情更加迫切了。這時候車上的售票員拿著個小包從後到前開始收錢了,我被猛地一驚︰身上的錢剛才都被那個酷似錢輝的人拿走了!
怎麼辦,這下可算完蛋了,沒錢坐車,不知道司機會不會在半路上把我攆下去,要真是這樣的話麻煩就不止一點點了,我不敢想下去了,因為售票員已經到我面前,面無表情的對我說︰「縣上兩塊。」
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向車里的其他乘客借個錢,說難听點就是幫我墊墊算了,滿以為北方人xing情豪爽,不會在乎這區區兩塊錢,沒想到當我厚著臉皮說出自己的哀怨時,半天居然沒有一個人理我。
其實這也沒什麼抱怨的,是啊,人家憑什麼幫你,憑什麼給你兩塊錢?要是我在車上遇到這種上了車才發現自己沒帶錢的乘客,我也會從心底里發出鄙視的。
售票員開始不耐煩了,罵罵咧咧起來,我無言以對,只能一遍遍的求情,就差沒掉淚了,兩塊錢有時真的是能要人命的,她說了半天,那句我最擔心的話終于被她說出來了。
「沒帶錢坐什麼卵車,下車下車,停車叫他下。」售票員望著司機那邊,顯然看樣子就是跪下來求她都不管事了。
這荒郊野嶺的,天又黑了,下了車,叫我一個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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