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世纪 008 你一定不信

作者 : 李琛李琛

钱辉的手突然从后面友好的搭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走吧”。

那一刻,小云留在洞内的双脚也消失在了眼际,现在她整个人已经完全处在峭壁上了,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她已经开始了一场攀岩游戏,再爬一会,退会比进更加的艰难,每走一步都意味着下了一个赌注,而这个游戏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我屏息凝神,只希望不要出现什么异样的声音,尤其是坠落的声音,这种心情就好比在看一个高空走钢丝的表演一样,整个心都是悬着的,而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就如同在洞外的是自己的身体。

与此同时,我们也已经出发向着原路返回。现在走在最前面的是钱辉,两个女生夹在中间,我跟在最后。由于走过一遍的缘故,我们已经深知这条路的情况,只要能正常行走,这条路上最大的危险恐怕就是一不小心跌个跟头了。

别了洞口,我们又开始进军黑暗。在黑暗中,大家只察觉的到彼此的气息,我们想保存体力,走的非常慢,现在最大的欣慰就是我们几个能够相互依靠了。

为了避免生变,以应对以后在山体世界内的重重危险,我提出现在我们大家彼此应该紧紧团结在一起,再也不能产生内讧了,如果在某些事情上产生分歧,我们就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可是我们是四个人,如果持平的话,该如何把持?

这个致命的问题被我解决了,钱辉和于小因为彼此非常亲密,今后如果要投票表决的话,他们俩共同算一票,我和江月再一人一票,这样这个问题就得到解决了。

因为社会经验的缘故我很“荣幸”的被大家推举为小队伍的首领,以后的大事小事恐怕就要我对他们负责了,想想还真是可笑,自从高一时候当过一次课代表以来,领导位子一直都没有与我邂逅,反倒到了绝路上,我的价值才被体现了出来。在被大家推举为首领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为这三人负责的准备了。

这一路不像先前时候,气氛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我们开始聊起天来,尽量彼此之间敞开心扉,可能今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我们需要一个稳固的朋友关系,甚至是比朋友更为密切的战友一样的关系。

随着离来时的那个瀑布后的洞口越来越近,渐渐的我们都隐隐约约听到了水流倾泻的声音,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碧绿的水潭,湍急的瀑布,还有水帘洞一样的洞口。我们一路聊着,似乎也没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但愿小云一路顺利。

只是奇怪的是,尽管听到水流声越来越大,我们却迟迟不见光线有所改善,按说快到洞口,我们应该能够感受到那边传来的光亮的,而现在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有相当长的时间了,我都担心再这么下去出去了自己会变成瞎子。

黑暗笼罩的环境下,我们只有继续前行,盼望着早些抵达洞口,一如我们当初跟随小云的逃亡心情。可上天似乎是在有意考验我们的耐心,我估计都快过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是不见一点光亮。

终于,狭窄的洞道到了尽头了,我们身边的空间一下变得开阔,想必一定是到了之前那个水帘洞洞口了。

可是,光呢?

除了满耳的水流声,周围却依旧漆黑一片,我敢断定这确实就是来时的洞口,因为这整个山洞只有这么一条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错的。

我心怀忐忑的在整个石洞的洞壁上模索起来,这也是本能反应,手刚接触到洞壁,就听钱辉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呼。

“糟了!洞口被封住了!”

34

应该说,我们都是幸运的,上天给了我们一个不苟活的机会。

一开始我还有些怀疑钱辉的话,他说洞口被堵住了,他怎么会发现的这么快?我很快凭着感觉找到了他的方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也就站在他那个位置的时候,我才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从他的那个视角正好可以看见在漆黑一片的空间中,有一小条一小条的光孔,外面世界的光芒从那个光孔透进来,由于外面并不是我们世界中的阳光,因此投she进洞里的光线远远不能照亮整个洞里,甚至我几乎没有发现那边有亮光。透过那些亮孔,可以往外窥视,我眯着一只眼,另一只眼睁大着向外看去。

待适应了光亮,我赫然发现,外面就是我们来时那个湍流的瀑布,甚至仔细看还可以发现瀑布下潭水周边的林木,我擦了擦眼睛,继续换了几个孔观察那边的情况,结果都一模一样。

没错了,外面就是我们来时经过的瀑布,如假包换,现在我们已经完全被困在这个山洞里了,唯一的出路,就是走到洞道的那边,尝试跟小云一样攀登悬崖。

我模了模那些细小的空洞,堵住我们洞口的是一些沉重的大石,那些空洞就是堆积的大石彼此之间的空隙。我们试图去推那些石头,任由我们四个人如何用力,那些石头如同拔根于地下,硬是纹丝不动。我们疲惫的身体本身就没剩下多少jing力,现在这么一搞,我感觉自己的手筋都在颤抖。

最后只剩下钱辉一人还试图去推动那些大石块,不仅仅是推,他还想了其他各种各样的方法,比如用东西撬。“那个谁谁谁不是说过吗,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动整个地球。”于是便四下寻找,最后支点是不缺,缺的是撬棍。

后来他又想用火来烧,至于怎么生火嘛,那当然是用最原始的摩擦起火,两块石头在一起摩擦。见他真的要去试,我慌忙制止。“疯子!你想把我们都烧死在这个洞里面啊?”

钱辉不说话了,垂头丧气的坐到一边,耷拉着脑袋。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桀骜不驯充满想象力,我有些后悔这样粗暴的打断他了。可是形势不一样了,现在亡命时刻,不是他发挥创造力的空间,我们最明智的选择还是歇下来,保存体力,并想办法。

又会是谁将大石堵住洞口的呢,难道张兴已经发现我们的行踪了,想困死我们?不无这个可能,我们从他的牢狱中逃出来,这么长的时间他很有可能已经察觉,至于为什么知道我们到了这个地方,我就不好说了,他对这一片都非常熟悉,可能会利用一些特殊手段跟踪到我们。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并没有发现我们到了这个洞里,只是单纯的因为某些原因想把这个通到外面世界的唯一通到封住罢了。

终觉无论怎么想,我们现在已经被困住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的脑中又回想起小云艰难攀登的景象,我到现在为止还深深震撼,由衷的佩服这个看似较小的女孩。

靠在洞壁上,我万念俱灰,全身呆滞,有一瞬间,我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至少舒服,安逸。

赶了这些路,我口干舌燥,又听到外面哗哗的激流声,这种感觉就愈发浓烈了。我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唇,虽说我们离上次在张兴安排的洞中用餐也并没有过很长的时间,但经过这些劳累,肚中又已经开始迈入饿的国界了。

我模了模肚子,安慰肚中的肠胃一番,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能活着,以后一切都好办,还望内脏们多多争点气,挺挺住,我就不信天要绝我。

“队长,我们该怎么办啊?”

江月的质问一下将我拉回到现实中,我几乎差点忘了自己已经是这三个人的头领了,但我没想到才过这么一点时间,就有了一个天大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是啊,现在该怎么办呢,阵阵恐惧袭来,我全身忍不住开始颤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宁愿就这么坐着靠在这里,慢慢的睡一觉,至于醒不醒得来,那就随便好了。

通过洞中微弱的光线,我能感觉到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我。我头皮发麻,懦弱寡断的秉xing还是难以除却,幸好他们看不清我的表情,不然一定会从心底鄙视我,我只好不断的对他们说:“没事,没事,还有办法,还有办法……”

这句话大概连安慰我自己的效果都达不到,我的思想不知道抗争了多久,终于,嘴里不由自主的吐出几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字来。

“回到悬崖,爬上去,现在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我说的也是事实,这个洞道内没有任何其他的岔道,这是我们来回两趟可以证实的,眼见洞口被封住,如果我们再不行动,恐怕真的会死在这里,变成一堆几百年上千年都不会有人发现的枯骨,连灵魂都无法得到救赎。

求生yu再度占据全部身心,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怎么样,你们敢不敢去冒这个险,小云一个弱女子都能办到的事,我们如何办不到呢。”

我的问题得到的是一片沉默,我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们甚至说服自己去爬悬崖,但眼下已经只剩下这一条路,如果不去冒冒险,恐怕死了都不会安心闭眼的,不如就去冒这个险,如果真的不幸遇难,那就是我们的宿命。

三人又沉默了很久,终于第一个人站了出来,钱辉的影子闪到我的面前。“我也去。”

“好了,现在已经两票赞成了,如果不想坐在这个等死的话,待会就跟我一起去悬崖。”

“谁说的!”于小的声音突然间高亢激动起来。“钱辉,你不要命了吗,从那里爬上去会摔死的!我不同意你去爬!”

这下糟了,没想到这一对的意见会如此极端,我将希望投到了江月那里,却发现她早已开始啜泣,根本暂时无法思考了。

现在麻烦了,如果他们不去的话,我大可以一个人去冒这个险,但我总感觉现在已经融入了这个集体,就这么撇下他们,我真的感觉内心不安。

可能这就是人有别于动物的地方吧,情感。

最终,于小屈服了,同意和钱辉一起去登悬崖,但有一个条件,如果其中的一个不小心跌了下去,在跌下去的那一刻要抓住另外一人的手,两人一同掉下去。

他们的爱情让我深深感触,到了生死关头还能患难与共,如果他们能活着回去,以后一定是对羡煞旁人的伴侣,并且会一辈子相守。

我们小坐了一会,就站起身子,准备新的征程。这时我才发现我们把江月遗漏了。一直在谈攀登过程中的种种事项,却忘记问江月的意见,她到底是同不同意去攀登这个危险的悬崖。

我们又问了好几遍,她都一直沉默着,最后被问到实在没办法了,她才声音微弱的发出一句话:“你们去吧。”

显然话的意思就是她不去了,难道她就这么在这个地方等死,我实在无法想象,我真想告诉她,与其就这么饿死渴死,倒不如从悬崖上摔下去痛快。

经过我们三人几番苦口婆心的劝诫,江月照样立场坚定,坚决不走了,我知道她已经完全绝望了,从我们从悬崖返回洞口的时候她就显得非常的黯然,也没有说过几句话,现在这种绝望的意念已经达到顶峰,她终究完全放弃了。

如果说第一次走进那个洞道满怀的是死里逃生的希望,第二次就颇有烈士赴死的气概了。

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可能我现在有所领悟,那就是不惜一切的活着,只要是活着,一切都有希望改变。我想不通江月为何要这样轻生,她本身的秉xing中就带有一些伤感的成分,如同葬花的黛玉,当希望破灭,倒希望自己一个人孤单的凋零。

没有了江月的队伍无疑使我们此行蒙上了一层yin霾,我觉着这一次的路程比上一次还要长的多,驱使我们不断前行的力量就是仅存的那一点求生yu,到当我们终于抵达洞口时,忐忑感将心脏敲击的如同节奏强烈的架子鼓。

往上爬,接下来就是不顾一切的往上爬了。

35

当我鼓起勇气来到洞口边的时候,心境反倒平静了下来。趁着沉着,我小心翼翼的往悬崖边靠近,一边扶着洞壁,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地貌。

其他人则站在我身后,手也已经开始扶上洞壁,想必大家都做好了攀爬的准备,我们的手心都是火热的,微汗自掌中渗出,将干燥的洞壁微微湿润。

经过漫长的挪行我终于到达了洞口的最边缘,再往外多迈一步,就真的要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我稳稳停下脚步,将头伸出洞外并往洞口上方的洞壁处看去,这才发现这一片的地势的确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就在我们洞口的上方,真的有一道沟槽附着在崖壁之上,那沟槽的宽比我们当初来时的洞道还要宽,深度则有半个人深,因为深度的原因,沟槽底的走势有些明显的坡度,显得没有其他地方那样悬直,整个沟槽曲曲折折的一直往崖壁上方延伸,看不到顶。

看到这幅景象我心中竟有些小小的窃喜,这样的地带,如果有足够的勇气能战胜自己,往上爬行还是很可能实现的。

他们两个见我看了半天,也战战兢兢过来观望,我们通通把头扭到洞口之上,就像楼上的掉了钱在楼下的窗沿上。

“钱辉,我不敢!”于小看了几眼后狠狠抱住了钱辉的胳膊。

钱辉有些犹豫和茫然,看得出他还是跃跃yu试的,却又不知道于小该怎么办,我不禁暗叹单身真是好。钱辉无奈只好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于小,生怕于小像江月那样完全放弃了生的希望,不时引用“死也死在一起”来增添共存感。我也在旁边有口无心的说服于小试图让她不要轻易放弃,尽管这个关头她放不放弃跟我都没有多大关系,可能仅仅是出于自己的责任感了。

迟疑了三分钟之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的大脑开始不受控制的驱使身体开始慢慢活动,摆月兑死人状态。我的头脑开始强制自己沉着下来,当上半身已经像小云那样攀到洞的上方的时候,我发现上面的空气比地面上的要清新很多。

“小心点。”下面一对情侣小声关心我。

“放心好了,人类能支配这个世界,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爬着爬着,我的眼睛已经能够看到洞上方的那个沟槽口了,现在到了一个关键的转折点,这一步困难却至关重要,我必须将身体从洞口完全转移到凹槽当中,双手紧紧抓牢上面的凸起,稳稳贴住岩壁,将整个身体慢慢往上挪,直到完全进入凹槽之中,就算摆月兑了洞口,真正向着顶端前行了。

这一步稍不留神就可能完全掉下去,我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下面的小情侣已经开始攀登了,钱辉在前,于小紧跟后面。我真为钱辉担心,到时候这个小女生会不会拖累钱辉,会不会在万难的时候死拽住钱辉的衣服,然后两个人一起掉下去。

很显然我低估了这个女生了,他们攀爬的时候几乎一声不响,甚至连喘气的声音也不显得粗重,只有步子稳稳落在岩壁上的声音。可能人在生死关头,隐藏的潜能就会慢慢散发出来,就像现在几乎身处半空中的我。

他们的移动虽然慢但是很稳,因为洞口向上的岩壁有坡度的原因,可以为我们的攀登稍稍省些力气。见他们爬的还算比意料中的顺利,我心中也慢慢沉稳下来,慢慢的往上挪动着。

这一步果然艰难,我有一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觉。这时候双脚还在洞口上方,几乎全部身体都处于洞口上方的那个凹槽里了,也就是说只要将双脚月兑离洞口,这一步就算是完成了。可我足足折腾了有十几分钟,就是不能顺利的将双脚移过来,这又不像爬梯子。身处这样的境地,动作稍微大一点整个身体可能就会失去重心和稳定感,从而粉身碎骨。

就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感觉原本悬空的双脚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支撑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钱辉用一只手架住了我的脚,趁着支点的供应,我找到了感觉就顺势用力往上窜,两脚踩住了岩壁,身体一下就完全匍匐在了凹槽之中。

我真想回头好好感谢一番,却发现回头看去已经是万丈深渊了。因为已经月兑离了洞口,现在我完全看不到洞口内的情况,眼下只有抬头,向着那一个方向殊死前行。前行的过程中,我始终在祈祷身后的两人赶快跟上。

两人出乎意料的不负所望,竟然用了比我还短的时间就完全进入了深槽之中,两人一前一后,对我做着怪笑。我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前行了不远的距离了,距离那个洞口,差不多已经有十米的距离了。

所幸这里有一定的坡度和坑洼供我们攀登,越往上走,感觉就越良好,速度也就越快。我们几人几乎喜上眉梢了,没想到看起来死狱一般的悬崖,真爬起来也就那么回事,看来人类最大的敌人还是自己。

我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崖壁,那边的崖壁比起这边就显得猿难攀登鸟飞不过了,几乎是完全的垂直与地面,如果这最下面真的有地面的话。

我不禁奇怪,这里的地势如此诡异,偏偏就在我们洞口的上方就有一个深且平缓的凹槽,就像人为专门为我们设计好一样。经过这么多天的离奇遭遇,我开始对有些事情保持戒心,我开始怀疑是不是一开始就有人将我们引来这里,甚至那个小云究竟是不是想她自己写的那样,我又凭什么要相信她?

想到这里,我后脊梁不禁一阵发寒,谁知道这条沟槽的尽头是不是真的通往水面之上,如果是什么更恐怖的地方,那又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就算想回头,身体也无法旋转一百八十度,一直后退更是无稽之谈,何况即便我们退到了洞口,,洞的另一边已经被堵死,等待我们将的是江月凄苦的尸体。

所以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向前了,不管那里是通向死亡还是光明,我们只有一直走下去。

“喂,看前面!”钱辉的大喝声吓了我一跳,要知道这种情况下这样是会死人的,这个小子害得我一直平稳的心脏一下子狂跳不已,还好手脚没有放松,我刚想回头骂他,眼前的东西就将我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顺着眼前的坡度,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个洞口。当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全身寒毛直竖,以为自己又遇到了鬼打墙,爬了半天又回到了我们之前往上爬的那个洞口,但观察了一会我就放心了,这洞口无论形状大小都与之前那个全然不同。

到了洞口跟前,我才发现这个洞只是崖壁上的一个浅坑罢了,没有洞道。洞口也就两米高点儿,里面的面积不大不小,目测有五六个平米,容下我们三人是绰绰有余的。

我们爬到洞里坐下,开始担心起一个问题:刚才的凹槽到了这个洞的下方就被截断了,接下来的路我们该怎么走?

稍微观察一下洞口周围的环境,我发现在洞口的左边紧靠着一条开凿于岩壁之上的“山路”,那路就犹如我们刚才的凹槽由竖变横,横在了崖壁之上,倒和从前课文里面高尔基看ri出的那条小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小道高和这洞平齐,至于宽度,就显得有些寒酸了,只容得下一只脚多一点的地方,我们只有一只脚前一只脚后,紧贴着崖壁,才能稳当的走过这段小路,走的时候还不能总往下面的万丈深渊看,以免乱了心神。

其实一开始看到这段路的时候我们还是比较欣喜的,因为可以不用像刚才那样几乎是匍匐着前行了,路也必定会好走很多。于是我们没坐多久,由我打头阵,开始趁着满腔热血继续前行,而当我真的踏上那条小路的时候,心中不禁强烈的打起鼓来。

刚才的那段路虽然走起来有些慢,但几乎全身伏在上面,又看不到下面,只知道一直往前挪,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可现在的路走起来就感觉自己在几百米的高空上走钢丝,即便双脚稳稳踩在小道上,身体贴在崖壁上,心中还是非常发虚的,况且这一路几乎低头就能看到下面的无尽的空洞,不看还好,一看就让人头脑深深眩晕,有几次我都怕自己会无意识的因为眩晕而掉下去。

到了离那个洞口差不多五六米的地方,我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慢。身后两人的处境也没好多少,两人的粗喘声越来越大,同时夹杂着因为害怕而产生的低泣声,也不知道是钱辉的还是于小的,或许是两个人共同发出的吧,而我现在基本上连哭的勇气都没有了。

“钱辉……我们……我们回去吧。”看来于小真的哭了。我回头看他们两个,发现这次是于小在前钱辉在后,可能他们对这段路过于自信了,我现在这么一回头都觉得非常不协调,转身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好在钱辉也知道不可能回头,虽然极度惊慌,却也结结巴巴的安慰于小,他的声音就如同得知自己吃了下了毒的饭菜,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感觉。

我的心也开始发慌起来,虽然脚步还在往前挪动,力不从心感却越来越强烈了。

真正打破僵滞的是身后一身犀利的尖叫,那尖叫回荡在整个山壁中,我全身颤抖一番,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不远处于小的位置已是空空如也,钱辉呆呆的贴着一身,惊得脸se发白,一动不敢动。

于小掉下去了!

不对,没有!身后不远处的小道上,仔细看去有几根手指紧紧的抓住上面,于小并没有掉下悬崖,而是掉下了这段路,现在她的双手还紧紧抓住小道,全身悬在半空,拼命的哭喊着,紧紧挽住最后的一段生命。

我一时浑身呆滞,我和钱辉于小之间有两三米的距离,在这上面已经算很长的,即便我想帮于小,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甚至可耻的希望她刚才就那么掉下去了,别再受这样的折磨。

所以现在钱辉是非常揪心的,他更是不知道怎么办,随着于小不断的哭喊,他也不顾形象的哭喊起来,如同一个得不到零食的幼儿一般。

“钱辉!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掉下去!好不好!”眼见她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终于完整的说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我却看到钱辉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将脸移到了崖壁上,拼命哭泣,不再去看于小的方向。

终于,最后一声尖叫拉的漫长,似乎是从崖壁底下的地狱中传出,小道上那几根手指,已经随着一个温婉的身躯悄然陨落了。

36

站在悬崖小道上,我已经忘记了回头,仿佛一回头,于小的yin魂就会窜到我的面前,跟我说下面的风景真不错,要不要过来玩玩。

我和钱辉都久久不能回神。他本来就走的僵硬,现在于小掉了下去,他更是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当然了,前面没几步就是于小坠崖的地方,要想他这么快挪步子,恐怕非得他生生在肚中长出几个胆来。

我的血液凝滞了,生命就在一瞬间化为尘埃了,看不见抓不着的魂灵,好像就在身边不停的环绕,向我们无声诉说着她的哀伤。现在江月不寂寞了,如果于小真的死了,就能去陪她了,谁叫钱辉没有履行诺言去陪她呢。

在生死关头,钱辉终究还是选择了用理智战胜感xing,我不知道他是否会后悔,如果当事人是我的话,我也不敢确认自己会怎样做出选择。在残酷的面前,诺言如同暖巢里的泡泡,一出来就破碎了。

站的时间久了,双腿就开始发了,我心中一阵发怵,不敢怠慢,试图慢慢移动双腿试试,一移动不要紧,我的身体一下失衡,已经有一只脚迈了一个悬空,还好我及时将全身重心完全贴住岩壁,否则我就要步于小后尘了。

见我险象环生,身后的钱辉开始慢慢的低声哭喊起来,我大骂一句没出息,虽说自己心中也全然没底,但也不至于成他那个鬼样子,一个堂堂一米八几的男生,哭的如同一个幼儿一样。我想骂他几句解解气顺便调解下气氛,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了,要是一开口说话,声音就如同全身放进了冰箱,上下牙都在打颤。现在我明白了,不是自己牛逼不会哭,是我连哭都给吓退了。

就这样,我们僵持了整整有七八分钟的功夫,其间身体一动不动,如同雕像。等我觉得不能再这么耗下去的时候,钱辉已经在后面问我该怎么办了。

现在我们只剩下两个人了,如果就这么僵持,恐怕一个都活不成了。可眼下的局势进退两难,我缓缓向前挪动了一下步子,尽量将脸看向崖壁而不往悬崖下面看,不知不自觉已经在向前行进。我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如此沉静,想必钱辉那个小子还是不敢动一步。

我找个机会回头瞧瞧,果真如此,他就站在原地那么眼巴巴的看着我慢慢往前走,眼神像失去双腿的人看着健全人走路那样的可怜、盼望。

“别犯傻了,不想死就走!走慢点,别看下面,稳一点,没事的!”我耐心的安慰他,如同父亲在教刚满岁的儿子走路,就差没叫出“乖“了。

匆匆回头之后我就正脸过去不去理他,现在重要的是自己逃出生天,我不想因为帮助别人而使自己落入绝境甚至濒临死亡。我慢慢的朝前走,每一步都要付出相当的勇气和小心,在这两种催化剂的作用下,我终于在一点点的进步,我相信小云不会骗我们,路的尽头绝对会是一片坦途。

小道在前方一个地方出现了一个缓缓的拐弯,因为我是贴着岩壁的,所以感觉不是那么明显,等到我转过那个弯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双脚一下变得轻松了,我大喜,小道居然陡然变宽了!

它现在的宽度可以容得下我的两只脚并排放在上面,我心中将佛祖耶稣安拉等各个山头的神都称赞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世界真美妙!

尽管小道现在的宽度依旧窄小,且下面还是万丈深渊,这样的地方如果放在我以前的生活中我连看一眼都要发慌很久,而现在我走起来已经如履平地,经历了刚才那样的险境,我想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了。

因为拐过了一个弯道,所以我回头的时候看不到来时的路,不过听那边细细碎碎的声音,想必钱辉已经开始行走了。

“钱辉?”我试探xing的往那边喊了一句。

“嗯嗯,我还活着。”听他的语气心情已经安定了不少,看来他已经找到感觉了。我转念一想,这家伙自己的爱人刚死,心态就能调整的过来,ri后不是个人才,必然也是个穷凶极恶。

我还在为于小的死忧伤着,那边拐弯地方就看到钱辉的手指慢慢模了过来,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能够这么快就到这里,简直比我要快上一半的速度,万一等下他走到我身后离我很近的地方,到了什么比较险峻的地方,从背后推我一把,那我岂不是死的太窝火了?不行,休息够了,现在的路又好走,我得加快步子继续前进了。

现在的路相比刚才简直可以堪称坦途,路一往直前,看不到头,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沿着弧形的悬崖崖壁,好似在万丈高空行走,现在真恨手机没电,不然掏出来拍几张,羡煞那些整天窝在城市庸庸碌碌的上班苦熬族,让他们知道人生除了赚钱还能怎么过。

走了大概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我突然看到路的远处出现了一个洞口,那洞口与我们之前见的又不同,是往上通的,等于说我们将向上爬才能进去那个洞里。钱辉发现之后兴奋之极,一边指着一边大叫着:“洞!洞!”,我真怕他一个不稳摔下悬崖,在地狱里和他的小女朋友吵架。

实话说我的血液也在沸腾,现在走到了这一步,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我们就到了洞口前,这个洞口的大小与前两个差不多,都能容下三四个人进入,也不高大,我们往上爬进了洞,这才发现这个洞还是没那么好爬的,眼前的洞道大致呈圆形,直径一米多,几乎垂直向上有五六米,我们像处于一口井的下面,现在要爬出井去。

还记得小时候在家很喜欢两只脚左右踩在左右门框上,双手并立,然后身体往上移动,直至头顶到门框的最顶端,现在想想这项运动还真是危险,如果一不小心那么高摔下来,痛起来就不好玩了。眼下我们就要用到这项运动了,并且这次是玩大了。

没有停留多久,我们就向着“深井”往上爬去。这次我们换了一下,钱辉在前我在后。他对此很是得心应手,本来就四肢强健,攀登这样的地貌不在话下。还好这个洞口比较小,容得下我们手脚并用慢慢挪上身子。

他很快就将我甩下一段距离,率先抵达了“井口”。然后我看到他双手搭在上面顺便带上双腿,身体就消失在我眼前了。

“喂,快点!这上面是平地!”他朝下面喊过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不管这平地是荆棘地还是野兽窝了,至少我们摆月兑了悬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空乏肯定会慢慢消除,我们也能安心的休息一下,准备接下来的行程。

今天走的路可能是我一辈子走过最长最艰险的路了,安全爬到了“井口”,我的双手还没抓稳,身子就一滩烂泥似的一下拖到地面上,衣服裤子都被地面上的石头刮得破旧如同叫花子。

我就这么躺在实地上,不远处钱辉也正坐着,牛一样喘着粗气。

等心跳稍微平稳,我才发现这里其实还是一个洞穴的内部,只是这个洞穴的空间非常之大,且就在我们不远处横着一条四五米宽的流水,我们现在其实是躺在河滩上,身后就是刚刚从下面爬上来的那个“井口”。

虽然洞内黑暗,我却能看清周围环境,说明光线就在这里不远的地方。面前中等流速的流水顺着洞的走向流去,我们再往那边看,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我心中渐渐有了一些眉目,如果小云没有骗我们的话,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可能是这段路的最后一关了,我几乎可以肯定,过了这一关,我们就一定能看到阳光。

“钱辉,你会游泳吗?”

这个问题在之前已经问过,但我现在就怕这家伙突然犹豫起来,如果现在他说不会游泳,那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会啊,怎么?”他两眼放光的看着我,看来他知道我可能已经有些眉目了。

“那你游得好不好?”

“开玩笑!”他一下子坐直身子。“当年我参加全市比赛都拿过第二,那时候我才十三岁,我们整个初中游泳都没诞生过这么高的奖项!”

听着他的炫耀我慢慢的安心下来,虽说我的游泳没有得过什么全市第二,但自小在河湖沿岸长大,对水还是有一种归属感的,到了水里,我就全身畅快淋漓。只是没想到,今天要用这个来逃命了。

“如果小云没骗我们的话,现在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这一定是一条地下暗流,我们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到时候洞口变得越来越窄,我们就下水,一直游过去,这条河一定是跟山顶的那个湖泊相连的,等我们到了湖泊浮上去,阳光就在上面迎接我们了!”

这番话说的我自己都热血沸腾,钱辉更是急不可耐的就站起了身子,也不理会我还躺在地上,就径自一个人往流水的那个方向走过去了。

37

顺着暗流的河滩往水流的方向走,果然如我所料,洞泾开始变得越来越窄小,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功夫,我们需要低着头才能继续往前走。

钱辉火急火燎的走在我前面,我都几乎跟不上他的节奏,真想在洞壁上挂一块“小心碰头”的牌子。后来我一想挂牌子也不一会会有多大用处,钱辉这么个走法已经让他撞了好几次头了。

随着洞泾越来越小,河滩的面积也越来越小了,再往前走已是举步维艰,我们必须下水了,尽管我还怀念空气的味道。虽说自己水xing不错,但真的要在这样一个不知福祸的地方贸然下水,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做到的。

我看钱辉尽管刚才大步流星,却也持有和我同样的想法,他的脚步渐渐就慢了下来,我刚想讥讽他几句,他忽然一个纵身就进了水里,水花溅了我满身。

我暗骂一句,看来这家伙已经完全顾着自己逃命,哪管什么同伴不同伴,我心说也好,这样一个喜欢走极端又xing情不稳的人,跟在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个祸害,就让他一个人走了算了,这样我也好一个人ziyou。

他下水有一段时间了,我还没有下水,我想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等了半天,那边除了水流声基本没有其他的异响了,他应该还在往前游着。这地下暗流到前面很可能完全变为黑暗,到时候如果水xing不到功夫,可能很难坚持下去,况且我也并不知道这段暗流究竟有多长,水中有没有什么危险生物,我又能不能顺利游过去。

顾不了许多了,就在那注定的一刻我一闭眼就跳下水去,顿时全身一股刺痛从脚底直冲上大脑,我浑身猛地一缩,这水真不是一般的凉,幸好现在不是冬天,否则就算出了暗流我都不确定会不会冻死在湖水中。

适应好水温,我开始恢复大脑,向前游去。游了一段,洞泾已经小到只容得下暗流的宽度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只能潜水了。因此现在我尽量多的抬头呼吸,储藏氧气。

随着黑暗的加剧和空间的骤缩,我在水中开始感觉越来越压抑,等到完全黑暗的时候,我也已经完全潜入水中了。在没有任何潜水设备的情况下,我是否能在顺利度过这段暗流之前忍住呼吸,我不敢保证,我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一旦情况不妙,就立马回头,宁愿饿死也不活活憋死。

黑暗中的时光感觉是世纪的长度,我在水中平稳潜行着。这水不深,水底生长着些杂乱无章的水草,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乱石,每当我触模到它们,心中都会一怵,生怕是个巨鳖水蛇之类的毒物。游鱼都算比较小,有的从我身边游过时候滑溜溜的贴着我的身体,免不了又要吓我一大跳。

就在这种惊吓和压抑双重摧残的环境下,我经历着人生最为黑暗凄冷的一段时光。我感觉自己已经游了很久了,现在回头,绝对不能让我憋住气到达岸上,所以唯一的退路不知不觉就被自己给断掉了,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一直向前追寻可能的生机。

我突然发现视网膜上出现了一个拥有脑袋和四肢的影子,那影子就在我的前方不远处,蛤蟆一样的划拉着水。追上钱辉倒没有让我感到什么喜悦,令我喜悦的是,我能在黑暗之中看到他的影子。

这就说明,前方或者上方有光亮出现!

随着月复中逐渐吃紧,我赶忙加快了速度。前方的钱辉想必也快憋不住了,突然一下子加快了游动速度,梭子鱼一样的又将我甩下几米,要是去参加奥运会游泳,可能得的就不仅仅是全市第二这种小奖了。

怎奈我平时窝在房中忽视了锻炼,现在拼命游动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见钱辉的影子越来越小,我急的如同在热水中煮。但极具**的是前方水中的光线越来越明亮了,亮光将水照的呈现黄绿se,借着光线,我观察着周边的地貌,这暗流的洞壁似乎也如同一个喇叭口,正在慢慢变大。

钱辉的小影子忽然往前方右边一拐,一下子消失不见。

我不顾一切的往前游,等到我也到了拐弯地方的时候,身边的暗流突然仿佛一下子消失了,我感觉一下子从江流汇入了大海,眼界顿时宽阔无比。

因为头顶上没有了暗流洞壁的限制,我本能的向上游去,果然钱辉也正拼了命的往上游,现在可好,钱辉成了我的引路人,不过也顾不了许多了,这片水里上面的光线比起刚才在暗流中,更显得灿烂夺目了。

果然没错,这暗流真的是通往山顶那个湖泊的,我现在就身处这个湖泊之中!

死里逃生的英雄感一下子激荡在自己胸中,到了现在这一步,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我飞一般的往上游去,纵然水的阻力强烈,但怎能压住我冲破牢笼的心呢。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我的头率先冲破水牢,贪婪的享受着阳光的馈赠。头上,青天白云,身边,波光粼粼。湖岸上是苍翠的野林。

我们终于逃出生天了,这种感觉是任何表达都无法尽述的。我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享受着阳光的恩赐,一时间竟然有一种刚刚来到世上的感觉,现在尘世间的那些纷纷扰扰,无论再怎么激烈,想我也能丝毫不为之撼动了。

不远处钱辉也早已将头露出湖面,发出年轻人特有的尖叫、狂呼和乱唱,双手拍打着水花,我真怕他一不小心就疯掉了。谁想他转过头,就朝我这边游过来,狠狠用手臂挽住了我的肩膀,我们就这样一起在水中狂笑疯闹着,一直拉拉扯扯到了湖岸边,

上了岸,我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吐了出来,双脚也仿佛退化,走不了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可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美妙啊,我们ziyou了,感觉现在脚下的每一寸泥土都是那样的可爱。

我月兑了鞋和上衣,发现自己的脚底已经泡的发白发涨,用手去捏,几乎都没有知觉了。身上也大大小小遍布伤疤,要不就是发红发紫,找不到一块像样的好肉。再去看钱辉,他蓬头垢面,在山内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看来,他的这副尊容完全可以去疯人院里当大哥了。我忍不住大声笑骂他的样子。

他也毫不客气的还击,我们就这样心怀激动的通过脏话将压抑了几天的神经完全释放出来,等释放完毕,我们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的胃脏了,这器官最矫情,别的器官都不吭声,就它叽叽喳喳,将我全身的难受感都勾了起来。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我们疲劳过度,再不找个可靠的地方落脚,恐怕在山体内没死,反倒死在了外面,那岂不是死得太委屈了。

现在正是皓ri当空,已我的判断应该是一天中午左右的时候,如果现在能找到下山的路,在天黑前下山绝对没有问题,况且如果找到了山路就可能遇到行人,我们就能彻底摆月兑险境了。

我就跟钱辉商量,别睡了,赶快下山去吧,现在虽然出了山体内,万一张兴从什么方向追过来,我们还是难逃一死。

钱辉起身拍了拍尘土,虽然他拍了跟没拍没有多大关系。我们月复中**,喝了几口湖水后,饥饿感却愈发浓重了。

钱辉眼尖,突然往湖边丛林的其中一个方向冲去,到了近前我发现这里是一大片矮树,树上长着红彤彤的的果子。

“这是什么,能吃吗?”我摘下一个果子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这果子红的晶莹剔透,有些像草莓,却比草莓小很多,也闻不出什么味道。

“我小时候在乡下见过,大家都叫它‘蛇泡’,说是蛇吃的,味道很不错呢!”钱辉边说话已经边摘了满满一手的“蛇泡”,一下子全塞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嘴边就一片腥红,阳光照she下恐怖之极。

看他吃的这么有味道,我也忍不住摘了一个尝了尝,还别说,味道酸酸甜甜很是爽口,特别是在这种饥肠辘辘到几乎走不动路的时候,我终于不再矜持,像他那样看到多少就摘多少,摘多少就吃多少。

我们一直吃到周围一片几棵矮树上完全见不到一点腥红,实在没得吃了,这才罢口,可这么一点点果子哪里够填饱肚子,我们又在附近找了找,希望还有新的发现,找了半天,无非都是些植物。

绝望之际,我想到下水去捉鱼。钱辉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划拉了半天,一无所获,却已是jing疲力竭。这时候阳光不像先前那么强烈了,慢慢变得温婉,我感觉情况不妙,不能在这里过多的耗下去了,否则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赶下山,还不如就死在山体里算了,还白受了这么多活罪。

我们不再迟疑,靠着刚才吃野果催发的一点能量,朝着密林里一个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太阳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湖就消失在视线里,回过头去已是莽莽荒原。

也许太阳真的能将我们引领到光明的方向,我们在密林中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居然真的发现了一条山路!

踏上白石板铺就的山路,我才真正有了回到人间的感觉。这山路上不见一个行人,我们便一路向下狂奔,胸中的小宇宙轰然爆发,这才叫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我们一路下山,奔向山门,奔向家的方向。

等我们冲到下面的时候,人烟渐渐多了起来,一双双注视疯子一样的眼光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着,我们也顾不得许多了,闷头就往山下冲,等我们看见山门的时候,门却被铁栅栏关住了。

我们被截断去路,生生望着山门那边的世界。

两个身穿jing官制服的微胖男人一下出现在了山门边,拦住我们去路,对我们吆喝了几句,像是在试探我们听不听得懂人话。

“你好哇,jing察同志!”我傻笑着看着两人,慢慢就感觉jing神空洞,体力不支,一下子就瘫倒了铁门边上,失去知觉。

38

我晕倒了,说好听点叫睡着了。等我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一辆疾驰的车上,钱辉也同我一起靠睡在后排的门边上,还在昏沉。

前排主驾驶和副驾驶坐的是两位jing官,微胖。我仔细一想,正是不久前在弯月山山门口拦截住我们去路的那两个人,一下子所有的回忆都瀑布一样涌入脑海,从我初到弯月山,到我逃出生天,多么jing彩的一段旅途,有了这段经历,我一辈子不出门都不会觉得想要去旅游了。

刚醒来,全身酸痛,我根本就不想说一句话,就靠睡在车门边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享受死里逃生带来的慰藉。

看着看着,我发现外面的风景并不陌生,赫然就是我第一天来弯月山时被那个黑司机送来的那条路,所谓的东路。这条小路很不好走,车子颠簸的厉害,我怀疑自己就是因颠簸而醒来的。

这路与山脉平行,离山体还有一定的距离,这段距离中的空间大多是些杂草丛生的地带,或是一些小小的坑洼,有的还积了水,成为小鱼小虾的一方乐园。走了不久,我眼中一刺,忽然发现在道路那边紧靠山体的远方,出现了一处古风小楼,孑然立在那里。

这不就是当天我迷路时,张伯收留我的地方,也就是小云的家么。看着房子孤独的立于荒郊野外,前面的jing官也一下子诧异起来。

“诶,你看那还有个房子!”副驾驶的jing官朝那边指过去。

驾驶室的jing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那边看过去,没几秒钟就正了头,好像见多识广,对这样的小稀奇并不感冒。“这有什么,我跟你说我见过真正的鬼屋,你信么,那是真的有鬼,我亲眼见过,不是那些恐怖小说里的瞎扯。”

“老梁你专心开车啦,这荒郊野外的说这些,你就不怕路前突然冒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

“胡扯,现在又不是晚上,怕个吊!”

听着两人一言一语的闲聊,小云的身影挥之不去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逃出来,说到底,我和钱辉的命,都算是她救的,如果不是她将我们带到那个水帘洞,我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出不了山。

靠在车上我竟有一股冲动,想要下车去那个宅中拜访张伯和小云,我误解他们了,起先还以为他们都是鬼。不过车开着开着就走远了,那房子也消失在视野内,我归心似箭,只盼回到自己的城市,然后回到自己挂满海贼王的小窝。

这段路显得有些漫长,车那边的风景又变得单调起来,苍茫荒野,风声瑟瑟。我感怀是自然造就了人类,人类却一直畏惧自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矛盾的关系,就像自己的孩子怕自己的妈,可能也算是一件好事吧,毕竟孩子就不会为非作歹了。

颠簸的车程倒没有震醒旁边的钱辉,这小子熟睡的如同死猪,要不是鼾声阵阵,他看起来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想这小子也可怜,本是城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又有个美丽善良的女友为伴,现在九死一生出了险境,与另一半却已是生死两重天了,不知道他重返社会后会不会xing格改变,无非沉默闭塞,要么凶恶狠毒,沦为社会一害。

但愿他不要成为后者,现在的我不知有多羡慕他这种尚在教室的学生,可惜逝去的终究不能复返了。

我胡思乱想着,感觉自己越来越累,马上又要闭眼了。突然,一刹那视野里的小点将我全身一震,我回神一看,发现远处紧靠山脚的远方,再次出现了一座小楼。

这小楼与我方才看到的小云家楼周围的环境非常相似,同样是二层仿古,同样的楼前有一大片田地,同样是孑然一楼孤立于荒野山脚下。不同的是,这楼残砖破瓦烂旧不堪,屋顶和内部杂草丛生,楼前的田地也完全荒废了。如果在晚上看到,还真以为是到了鬼屋了,就算没有鬼,心里也要给吓出几只鬼来。

“诶诶,老梁你看奇怪了,又有一座房子,你看这个是不是就是你见得那个鬼屋。”前面的jing官小孩子一样再度激动起来。

与之形成反差的是身边的主驾驶小小的瞥了一眼那幢破楼。“**,老房子有什么好稀奇的,你这点点阅历,怪不得在局里混了这么久还在这给我打下手。”

“切,死一边去,搞得自己官多大样的,你见过有打下手的坐车领导开车的?”

“那不一样,我就是好久没开车,想找找开车的感觉,两码事,你别拿来就说,你那技术我怕把车弄坏,到时候上面还怪我!”

两人又开始拌起嘴来,真是一对可爱的死党。我此刻却无心玩笑,想起那天我被张兴张盛救到东兴盛旅馆,第二天张兴就带我去看过一个荒废的老楼,就是刚刚所见,我当时还真以为自己遇鬼了,以为到了聊斋里的世界。没想到是张兴给我玩滑头,带我去了一个周边其他的废弃老楼,这边周围的地貌和张伯那个楼又极为相似,我居然信以为真的遇见鬼楼了。看来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是没有证明出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

想到张兴那副嘴脸,我就不免咬牙切齿,这个家伙一开始就骗我,后来又想方设法玩弄我,谋害我,他可能死也想不到我会逃出去吧。

想到此我心中就不免狂笑,得知我逃跑,他的脸可能比苦瓜还要难看,他所守护的弯月王陵寝居然让两个外人当成旅游景点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虽然其间受了一点磨难,就当是野战游戏吧,培养心智毅力,何乐不为。

jing车的呼啸声在荒郊野外显得刺耳无比,即便如此,困意还是再度侵袭了我的身心。随着车子渐渐驶入正途,路越来越平顺,困意也越来越浓重,不知何时,我再度合上了倦眼。

没有了弯月王sao扰的睡眠是如此美妙,这个梦光怪陆离:由怪物组成的小岛被水淹没,三个漂泊者从海上到了这里,一个找水,一个爬树,还一个被恐怖的拿刀小女孩追杀,很不幸我就是那最后一个。在逃跑的过程中我总是碰到那个找水的同伴和爬树的同伴,他们都乐此不疲,最后我将我发现的秘密告诉他们:这个岛是由蛇怪组成的!我们这才发现岛上的房子全是大蛇怪物的眼睛和身体,我们三人吓得一起跑,一下跑到了学校,我找不到自己的班级,却在一个阳台上发现了自己的一群以前的同学正在有说有笑……

这个梦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租的小窝的床上。

床上的被子皱的很有男生的生活气息,那些大笑的海贼王海报注视着我,书架上满满的是我得意的收藏。是的,不但没死,我还好好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身上的确还是有些伤痛的,但也不至于不能下床行走,等我回过神来,发现那些伤不过是些很小的皮肉伤,皮肤青紫的情况也没有我当ri在湖边看到的那么可怖,我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起床看了看时间,离我去弯月山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天的时间,现在正是早上六点四十。

天还不是很亮,窗外昏沉沉的,等待晨曦完全破开黑暗。现在正是天下苍生享受睡眠的大好时候,如果是上班族不小心醒来看看时间,一定会感激老天还没有亮的那么快,好让他们可以接着享受一下懒觉。我此刻却睡意全无,自然反应的起身穿好衣服,快速洗漱完毕,反正现在也辞职了,不享受白不享受,打开电脑,就出门吃早点去了。

刚打开门,邻居徐nainai正好买油条从我门口上楼去,老人一般起得早,见了我满脸的惊讶,然后徐徐的开口:“夏全你去哪了,没事吧?”

我连说没事没事,我可不想对她说自己的那些经历,可能就算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刚想离去,她却突然又开问:“昨天晚上是一个女孩子送你回来的,你不是在我这留了一把备用钥匙吗,我看是你就给你开了门,她说是你同学,还说你喝醉了。把你放到家里,她就走了。夏全啊,我看你身上这么重伤,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妈妈?”

“啊,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昨晚我是跟朋友多喝了一点酒,走路不稳摔了几跤,千万别告诉我妈,不然我就死定了!徐nainai,昨晚送我回来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啊?”我和她撒了个小谎。

“嗯……她穿蓝衣服,还是连衣的,头发又黑又长,脸蛋长得蛮不错的,夏全,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哇?”

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八卦,我连忙回答她不是不是,说那就是个普通同学,最后交待她千万不要打电话给我爸妈,这才放心的出门。

从徐nainai的话中我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昨天我记得自己逃出弯月山之后坐着两个jing官的车就出了山区,慢慢就在车上睡着了,醒来却是自己家里。

她说的那个女孩子,我怎么也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同学,况且除了我妈,哪还有别的女人这样关心过我,还把我送到家里来,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住所告诉几个人,告诉的都差不多是自己死党。

我在脑中紧紧搜索着徐nainai的描述,过了半天,我已经走到了早点摊前,心中的眉目也慢慢出来了,我知道她说的那个女孩子是谁了。

小云。

39

如果真的是小云送我回来的,我可能难以接受。就算她没死并去jing察局找到了我,又怎会知道我的住所,想想都匪夷所思,但我实在想不出徐nainai描述的人除了小云还能是谁。

我感觉这次的事情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小云也绝非一个普通人。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前后的因果,索xing不再去想,既然我安全到了家里,小云也没有死,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我在每天早上吃早点的地方要了一笼包子、两个鸡蛋和一大碗粥,刚刚睡醒清醒过来只觉得肚子好像永远也装不满,三两下就将这一堆食物吃得干净。这里老板认得我,见我今天这样食yu大增也觉得奇怪,就问我怎么今天这么能吃,我说前几天出去旅游了,在外面钱掉了,忍饥挨饿,好不容易到了家怎么能不吃得饱点呢。

我以为老板会一笑置之,谁知道他听完我的话就紧锁眉头盯着我看,看的我浑身难受,急忙问他干嘛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刚才出门急了忘了洗脸还是怎么的。

“你小子就蒙人吧,什么旅游了,你昨天还来我这吃早点来着,你天天上班,哪有时间去旅游!”

我听完他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老板认错人了,或者是脑袋抽风了,我明明辞职已经一个礼拜了,又出去弯月啥“旅游”了一趟,哪来的闲工夫去上什么破班,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我难以置信的耸肩笑了笑,老板因为店里早上人多,忙着招呼客人于是不再和我闲聊。我吃完早点,擦了擦嘴,开始往家里走去。

我边走边回味着老板的话,如果他没有骗我的话,我天天来他店里吃早点,他没有理由认错人的,况且就我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两个长相酷似的人被人认错是几乎没有的事情,除非是双胞胎。这么一想,我的胸中一下子沉闷起来了,如果他说的话没错,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身在弯月山的我会在现实世界里继续上演人生?

难道,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我??

我惊愕的浑身猛抖了一下,幸好周围人不多。这样的想法我只会付诸于欧美的悬疑电影,如果现实世界里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并取代自己原来的位子,家庭、事业、人脉全部被另外的那个自己篡夺了,那我本身的自己还算什么?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就相当恐怖了。我心里一遍遍的默念“没事的,没事的,那就是老板认错人了,或者是他抽风跟我开这种低级趣味的玩笑。”

不知不觉回到了家中,家里这台旧电脑还是以前从父母那里搬来的,现在笔记本电脑没有了,我只好插上网线用这台蹩脚的电脑上网。一到网上,那些纷乱杂绪就烟消云散了,其实不是上网给我带来多大的快感,只是死里逃生之后的享受让我感觉到活着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令人心旷神怡,更何况是现在的享受了。我慵懒的坐在电脑桌前,手指跳跃在鼠标键盘上。

玩了几把游戏,一看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半了,累了,买些熟食,接着边看电影边吃。人生多么美妙啊,我辞职之后的工资还能够我支撑两三个月有余,挥霍吧,管它呢,等到钱真的不够的时候再去找别的工作,反正世界之大,我有手有脚,不怕养不活自己。

等到玩电脑也玩累了,我索xing瘫倒在床上,眯着眼回忆着这些天的点点滴滴,那些生死追逐,如同电影一样从头到后在我的脑海里回放,直到落幕。我不禁一阵唏嘘,这段特殊的旅程,现在想来都太过凶险诡异,慢慢的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自从我回到家里,似乎有些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身上的伤明显消退,还有徐nainai和早点店老板的那些话,怎么想都感觉他们说的都不是自己。

难道说弯月山的一切都是梦境?

不不,绝不可能!弯月山之旅是如此的深刻入脑,如果让我现在从头到尾将这段经历写下来,那绝对会是一本jing彩的故事,许多细节现在还记忆犹新,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现在想来还相当后怕。梦境是绝对不可能做到如此感同身受的。

想得越多,心就越乱,我索xing不再去想。现在的自己有血有肉,生龙活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想起去弯月山的前几个晚上在东兴盛旅馆度过的ri子,那几天我脑海中文思泉涌,如果不是后来的变故,我一定能完成一部自己非常满意的小说。回到社会上我依然没有动摇自己的梦想,可是那几天那种造字如飞的感觉,已经离我远去了,这喧嚣的城市难以带给我灵感,也可能自己能力不够,以此为借口吧。我在电脑前坐了半个小时,只打出了一行几十个字。

这种灵感消逝的感觉是令每一个写手最抓狂的事情,我关了电脑,又躺床上,躺了半天,又去开电脑,折腾了好几遍,一天基本上就这么过去了。

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一个人去肯德基大吃了一顿,满意而归。就在回来的路上,我萌生出了一个念头:何不将自己在弯月山里的这段经历添油加醋,写成小说呢?我真是太蠢了,要是这么好的题材都不用,那还真是对不起自己这几天所遭的罪了。

回了家我就迫不及待开了电脑,飞快的将小说的大纲打好了,一些简单的人物设定也安排好了。文思泉涌的感觉似乎又降临了,我很钦佩沉入写作中的自己,并在心里鄙视那些连个小论文都不会写而去百度的所谓大学生。

大纲写好了,小说该叫什么名字呢。小说的主体就是围绕山体世界中的空间,阻隔空间且能活动的东西,最为常见的就是门了。我的第一部小说,就叫《弯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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