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奔流 開元名相張九齡 太監之禍從伊始

作者 ︰ 楚人

張九齡是個嶺南人(廣東人),他曾經在714年,致書給姚崇,議論國家的用人之道。張九齡說道︰「用人時,主要看對方的才學,宰相需要與眾人共同治理,過去的宰相,不是沒有知人之明,而是太過于感情用事。

宰相有用人的權力,很多淺薄諂媚之徒,就會紛紛前來獻媚,這些人即使有才,但卻是無恥之人,應該加以提防。」姚崇很欣賞張九齡的說法。

736年,唐玄宗打算從東都出發,到長安去,張九齡反對說︰「現在正是農作物尚未收割結束的季節,請陛下到了隆冬季節,去長安不遲。」

一個叫做李林甫的家伙善于揣摩李隆基的心思,他建議道︰「長安、洛陽是陛下的東宮、西宮而已,隨時可以走動,哪里需要等待季節?假如擔心妨害農人收割,免除所經之地的租稅即可。」李隆基很喜悅,按照李林甫說的去做了。

朔方節度使牛仙客恪盡職守,朔方的武器精銳鋒利,府庫充足,李隆基想將牛仙客升為宰相,張九齡反對道︰「只有名揚天下、有崇高德行威望的人才能擔任宰相。」

李隆基問道︰「能加封嗎?」

張九齡說道︰「也不可以。牛仙客所做的,都是平常之事,可以賞賜糧帛,不可以封賞爵位。」

過了幾天,李隆基又對張九齡提到加封牛仙客的事情,張九齡堅持反對,李隆基生氣了,說道︰「事情都得由你做主嗎?」

張九齡說道︰「陛下不嫌棄我愚昧。任命我為宰相,臣待在宰相的職位,不說該說的話,是對陛下犯罪,我覺得不合適,必須對陛下說。」

李隆基說道︰「你覺得牛仙客出身低微,不像你這樣出身名門。」

張九齡答道︰「臣是嶺外孤陋寡聞之人,比不上牛仙客是中華物華天寶之地。但是,我在台省,對中央樞紐部門工作,耳聞目濡各種制度,而牛仙客卻只是在邊疆任小官,不識文字,如果擔任宰相,恐怕會被嘲笑。」

李林甫說道︰「天子用人,用誰都行。」李隆基封牛仙客為隴西縣公,不理睬張九齡的反對。

李隆基想任用李林甫為宰相,征求張九齡的意見時,張九齡說道︰「宰相之職關系著國家的安危,陛下任用李林甫為宰相,會導致國家的憂患。」

李隆基在位已久,漸漸喜歡奢侈享受,張九齡喜歡與李隆基爭論,從來不做讓步,李林甫窺探李隆基的心意,想盡辦法中傷張九齡。

李隆基任用的太子李瑛,武惠妃得寵,她向李隆基哭訴說︰「太子要害死我。」李隆基大怒,與張九齡商量廢黜太子李瑛之事。

張九齡說道︰「陛下登基三十年。太子受到皇上的教訓,從來沒有大錯,怎能因為一些沒有根據的話,就輕易廢黜呢?況且天子關系著天下的根本,不可以輕易動搖。從前,晉獻公輕易听信驪姬的讒言,殺害太子申生,導致晉國大亂;漢武帝听信江充的鬼話,害死了戾太子,造成中原戰亂死難;隋文帝殺死太子楊勇,導致隋朝滅亡,從這些話來看,陛下不能不慎重,假如陛下一定要廢太子的話,我不會執行陛下的命令的。」

武惠妃派人說服張九齡,說︰「假如能夠幫助廢了太子李瑛,張相的職位可以保持長久。」張九齡大聲斥退說客。

李林甫說道︰「廢立太子是陛下的家事,不需同張九齡這個外人商議。」

李隆基認為張九齡太過耿直,漸漸厭倦,李林甫很能夠迎合李隆基的心意,李隆基終于下決心,將張九齡罷相,任用李林甫為宰輔,張九齡的退出,預示著開元盛世走到了盡頭,唐朝由盛轉衰的節點就是從張九齡下、李林甫上位開始的。

張九齡作為一代名相,在文學上也是有響亮的名聲的。請欣賞他的幾篇作品。其中,有兩篇是被收錄在《唐詩三百首》的首篇的。

感遇十二首(其一)

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感遇十二首(其二)

幽人歸獨臥,滯慮洗孤清。持此謝高鳥,因之傳遠情。日夕懷空意,人誰感至精?飛沈理自隔,何所慰吾誠?

感遇十二首(其三)

魚游樂深池,鳥棲欲高枝。嗟爾蜉蝣羽,薨薨亦何為。有生豈不化,所感奚若斯。神理日微滅,吾心安得知。浩嘆楊朱子,徒然泣路岐。

感遇十二首(其四)

孤鴻海上來,池潢不敢顧。側見雙翠鳥,巢在三珠樹。矯矯珍木巔,得無金丸懼?美服患人指,高明逼神惡?今我游冥冥,弋者何所慕!

太監是皇帝身邊的人,沒了男人的功能,對皇帝的女人不構成任何威脅,太監沒有子女,一般不會產生對皇帝位置的覬覦之心。

太監善于察言觀色,熟悉皇帝的性情,有很多機會接近皇帝,還了解皇帝的嗜好與弱點,他們侍候皇帝,能夠得到皇帝的好感與信任、親近,具有其他人沒有的優勢。

為了防止東漢時期的宦官之禍在唐朝的重演,李世民時期規定,內侍省不舍三品官,宦官只能負責供應皇帝的膳食、守衛宮門、傳達詔命而已。

武則天時期,所依仗的仍然是朝官,宦官從來沒有得到實際權力。唐中宗的時候,宦官的位置開始得到提升,七品以上的宦官得到一千多人,不過,身穿紅衣的高級宦官仍然不多。

李隆基登基之後,為了除掉太平公主,就開始自己的親信,得到李隆基最信任的人是一個叫做高力士的大宦官,高力士被授予較高品級,後來,又有很多宦官穿上了紅衣,身穿紅衣的三品宦官多達一千多人,小宦官增加到三千人以上,宦官勢力大增,這是皇權加強,中央核心權力樞紐部門走向腐朽的標志。

李隆基比較信任宦官,經常冊封一些得寵的宦官為三品將軍,派遣他們出使地方,各地的州府官員巴結賄賂他們,至少得一千貫錢,楊思勖曾經多次帶兵征討,十分顯貴,連高力士都比不得。

另一個大宦官毛仲得到李隆基的恩重,做到了開府儀同三司、霍國公的高位,驕傲恣肆,當年,毛仲做壽,滿朝官員大都去慶賀,毛仲對李隆基說︰「真遺憾,只有一個人請不動。」李隆基說道︰「是宋璟。」毛仲點點頭,毛仲想做兵部尚書,李隆基不同意,畢竟是個刑余之人,不太上得了台面。

毛仲的老婆生孩子,李隆基派高力士送去酒食、金錢、絲帛,還授予毛仲的兒子五品官。高力士回來後,李隆基問道︰「毛仲高興嗎?」

高力士回答道︰「毛仲舉著尚在襁褓之中的兒子說道,難道我的兒子不能做三品官嗎?」李隆基有些生氣,將毛仲降職到外地,當毛仲到達永州時,被唐玄宗派人賜死。

毛仲死後,高力士的勢力增大,李隆基晚年耽于朝政,他將宮內之事都交給高力士處理,他曾經說過︰「高力士在宮中值班,我就睡覺安穩。」四面八方送到皇上那兒的奏章,總是先交給高力士過目,然後再送給唐玄宗,如果是一些小事,高力士就可以直接作出決定,不用給皇帝奏報。

748年,高力士被加封為驃騎大將軍。高力士收到的恩寵達到了高峰,朝廷內外之人都很懼怕高力士,太子稱呼高力士為哥哥,王公稱呼高力士為翁,公主駙馬要巴結高力士為爺爺,就連宰相李林甫、節度使安祿山之流,也是靠著巴結高力士爬上高位的。

高力士家中的財產多得難以統計,很多太監都置辦莊園,長安一帶的三分之一的田地都成了宦官的私產。

高力士靠著對李隆基的察言觀色,模清皇帝的心思,爬到權力的頂峰,這是唐朝統治機構腐化墮落的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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