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又搖了搖頭道︰「老夫剛才想了一想,其實你爹說得也有道理,目前家里還是應該以和為貴,再說內有楊福的護衛隊外有牧場楊吉的飛騎,暗中還有虎衛,只要你爹沒事,量他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咱們現在只需把眼楮睜大,維持住現在的優勢就行,你二叔比你爹小不了兩歲,等他們百年後,這楊家還不是你說了算,倒也不必急在一時。」
楊炎听了想了一下,點頭道︰「還是老師想得周到。」
不提楊家雙方各有各的算計,單說張揚這一醉直到次日早上方才醒來。
伸左手敲了敲依然有點昏昏沉沉的腦袋,張揚試圖讓腦子清醒一下,右手順手將擱在胸口的手甩開。
嗯?等等!怎麼又有一只手?!
張揚嚇了一跳,一下子清醒過來,側頭一看,自己的右側身邊正躺著一位面容嬌好的年輕少女,正如同睡美人般躺在張揚身邊,因為手臂被甩開的緣故,蓋著的錦被被敞開了一個口子,從張揚這個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粉女敕飽滿的酥胸,張揚的呼吸頓時一窒。
這時正在熟睡的少女顯然剛被張揚甩動手臂的動作驚醒,見張揚正盯著自己的身子看,臉上不由得一紅,身子下意識地往下縮了縮。
張揚猛地驚醒,忙不迭地將頭轉向另一側,因為用力過猛,倒轉得脖子生疼。
正有點不好意思,忽然想起昨天醉酒的事,頓時「騰」地一下子從榻上蹦了起來,指著那少女,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地問道︰「你,你是誰?是莊上的什麼人?怎麼,怎麼會睡到這兒來的?」
一邊心中暗叫「菩薩保佑!」千萬別是被自己酒中亂搞上的,要知道這里可是楊權的地方,倘若不巧是楊家的家眷,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那少女顯然被張揚突然而又奇怪的樣子嚇了一大跳,怔了怔,忙爬起身來拜伏在地,怯生生地道︰「小婢嬌娥,乃是莊中舞姬,昨晚公子醉了,老爺便讓小婢前來侍候。小婢雖是第一次服侍客人,不過一切都是按莊中規矩做的,若有,若有什麼做錯的地方,請公子千萬恕罪!」
顯然她以為是自己哪里做錯了,惹怒了客人,這可是大罪,因此說到後來,嚇得連聲音也變了,嬌小的身軀更是在地上簌簌發抖。
張揚一听原來是這麼回事兒,一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里,驚懼之心一去,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條短胯,而那位少女竟然身無寸縷,伏在地上的白晰嬌美的身軀頓時給了他強烈的刺激,下面不由地開始蠢蠢反應起來,張揚怕自己忍不住,慌忙對少女道︰「你,你快快把衣服穿好。」
少女不明所以,不過客人吩咐了她也不敢不從,忙起身穿衣,張揚把眼光轉開。
其實張揚也知道,讓婢女侍寢乃是豪門大族招待貴客的規矩之一,就算他真把這個叫嬌娥的美貌少女給怎麼了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過他畢竟身為現代人,二十多年來受到的現代文明社會的教育和道德意識燻陶下,讓張揚下意識地對這種將人的身體當作贈品的做法產生了抵觸感,不管這種抵觸感在這個專制主義盛行的世界顯得是多麼的虛偽可笑。
嬌娥穿好了衣服,又待上來服侍張揚穿衣,卻被張揚斷然拒絕。要知道張揚雖限于自己的習慣意識,不願意去踫這個可憐的婢女,到底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剛才那番香艷的刺激早讓他大起生理反應,如何再敢讓她接近。
等嬌娥滿臉不解和擔心地退出了房間,張揚這才爬起來,以從未有過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便和嬌娥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剛打開門,便看到胡車兒居然靠著門檻在睡著了,張揚喚了一聲,他才迷糊的驚醒,向張揚告罪,還打了一個嗝,一口酒氣,張揚也不怪他,想必他昨晚也喝酒了,睡著也理所當然,便讓嬌娥領自己去向楊權告辭。
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一段路,終于來到了內宅門前。把門的婢女進去通報不久,出來將張揚請了進去。
又穿過兩層院子,終于來到了一個池塘邊,說是池塘,卻足有二三個標準泳池那麼大,雖論規模遠不如外宅的人工湖,卻顯得更精致。池塘的一側臨水建了一座水閣,楊權正和沮授在水閣內端坐對弈,楊權在一旁觀戰,楊安國則一如既往地跪坐在孫成的側後,楊志高雅之卻不見蹤影。
除鞋登閣(漢代進入室內一般要月兌鞋,越是有身份的人家越是如此,貴賤的區別在于穿不穿襪子),見禮已畢,張揚想起自己昨晚的失態,又長揖告罪道︰「在下昨天飲酒無狀,還要請老大人多多恕罪。」
楊權笑著擺了擺手道︰「少年人本應揮灑自如,大醉而臥,正顯英雄本色,何罪之有?對了,賢佷昨晚休息的還好吧?」眼角掃了一下垂手侍立在閣外的嬌娥,又道︰「老夫和賢佷一見如故,倉促間也沒什麼好東西做見面禮,這個舞姬倒也姿色不俗,便送與賢佷吧。「
這時一旁的楊炎接上來,嘿嘿一笑對張揚道︰「賢弟,嬌娥可是莊中最出色的舞姬,從小便經過高人教,容貌舞技都是上上之選,小兄向家父討了多次家父也沒舍得給,說起來還是賢弟面子大呢。」
張揚不免一愣,因為他早上剛剛親眼見識過如姬身體的美妙,听說楊權要把她送給自己,要說沒有一點動心那是自欺欺人。
不過,他自從來到這個東漢亂世以後,雖然有時候還忍不住有些幼稚沖動的舉止,但身為另類的孤獨感以及由此產生的生存危機感已經開始慢慢促使這個來自未來世界的人學著用更加小心更加現實的眼光來看待問題。
張揚也知道,有道是「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楊家父子如此賣力氣地向自己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窮小子示好,想必不會只是因為「愛才」那麼簡單,而身為堂堂中山國郡大豪族的家主,這位楊老爺子所圖的東西,用腳去想也能知道不會是件容易的事。
張揚此時雖然年輕,但在後世也活了三十年,對這一點倒是看的很清楚,盡管他對嬌娥這個肌膚似水般的美貌歌姬也有點動心,但如果自己接受了,那就等于缺了他一個人情,在自由和之間,張揚還是選擇自由的。
因此,張揚忙笑著婉言謝絕道︰「老大人,炎兄,老大人的盛情,張揚心領了,只是在下一向不習慣受人服侍,還請老大人收回成命。」
孫楊家父子見張揚竟然拒絕,都不由一愣。
楊權當然不相信會真的有人不願意享受這樣一位如此嬌女敕美女的服侍,他是個非常現實的人,因此在他看來對方不願意接受禮物的原因只有兩個,一是對方有更好的選擇,二是禮物本身有問題。嬌娥是他精心培養出來專門用來拉攏重要人物的尤物,只怕全並州都找不出幾個能勝過她的來,所以答案只能是後者。
當下楊權轉頭仔細打量了嬌娥一眼,以他的經驗眼光當然看得出嬌娥還保留著處子之身,于是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輕聲道︰「嬌娥,看來是因為你沒有盡心侍候好客人吧,來呀,帶這個賤婢去安樂坊。」
楊權聲音雖輕,卻象在嬌娥耳邊響起一個炸雷,嚇得她趕緊跪倒在地,大叫道︰「老爺饒命」。
張揚雖不知「安樂坊」是個什麼地方,但見嬌娥嚇成那樣,楊炎的眼中也是隱隱有不忍之色,便知道決不是個什麼好地方。
他可不想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為自己而送命,忙出言阻止道︰「且慢!老大人,此事和嬌娥無關,只是在下深受家尊父母和外公教誨,不敢無功受祿,這才出言拒絕,還請老大人恕罪。」
楊權見張揚開口為一個舞姬求情,不禁微微有些詫異,迅速和沮授交換了一下眼色,忽然哈哈一笑道︰「賢佷還真是重情重意之人啊,好!沖賢佷的面子,便饒了這個賤婢,不過老夫平生向來說一不二,說送了給你她便是你的人了,賢佷莫要再提什麼‘無功不受祿’,難道在賢佷眼里老夫是施恩望報之人嗎?」
張揚看到楊權這個老油條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由不得他不受了,更何況楊炎又在旁邊不住地好言相勸,在他們父子的加工之下,當下張揚只好再次施禮拜謝,答應了下來,心想給婉兒找一個半也不錯。
見張揚終于識趣地收下了禮物,楊權大喜,閣中的氣氛也重新和諧了起來。
幾人又閑聊一會兒,張揚以家中尚有事情為由請辭,楊權也不強留,只說過兩天牧場有個賽馬大會,乃是整個中山國郡每年都要舉行的盛會,希望張揚有空參加,張揚也滿口應了,當下領了嬌娥告辭而出,楊炎親自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