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啵, 啵……」
暗沉光線下,隱約可辨遠處有一株尤為與眾不同的參天巨樹。晨風泠泠,花溪打了個寒顫。
「那處有些古怪。」嚴平君面色一沉。「運防御陣。」
花溪便捏出訣法,將自己和師傅都鎖于防御陣中。
二人謹慎地前行,卻沒遇到什麼阻礙,很順利就到達那巨樹前。
這巨樹長在一窪水窞中央,樹干上細密的紋理清晰可見,樹干下半部剛長出不少粉女敕的小片樹葉,上半部是深褐紅色的繁茂枝葉,幾可遮天,直沖雲霄。水窞黑黝黝難以見底,地底不斷冒出涓涓細流,泉水泠泠。 啵啵的響聲就是從這窪小小的水窞下面傳出的。一股陰寒之氣自水窞里散發開來。
「這地勢……」嚴平君皺著眉,先是從上到下仔細地研究巨樹,然後又慢慢地繞著水窞走了一圈,最後盯著黝黑的水面沉思起來。
花溪跟著師傅也繞著水窞走完一圈,除了覺得這里陰沉沉讓人不適之外,卻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她看看師傅,還在沉思之中,便蹲在一旁,順手揪起地上的雜草來。
嚴平君取出一個符盤,上刻陰陽鳥獸以及八卦爻圖。
「靠後。」
花溪忙站起來躍到幾丈之外。
嚴平君豎起右手食中二指向陰陽八卦符盤里注入靈力。隨著靈力注入,符盤里的陰陽鳥獸似有了生命,開始活動起來。或搖頭或擺尾,蹲伏的站了起來,靜臥的張口作嘶吼狀,蟒蛇扭動著展開盤踞的身子,開始游行,神犀瞪大眼楮蹬著蹄子開始踹粗氣。
嚴平君還在注入靈力,符盤上活動的鳥獸行動間漸發出白光。白光愈見熾熱,光暈不斷擴大,把執著符盤的嚴平君整個人都裹了進去。
嚴平君突然將符盤翻面朝水面映去,仍持續注入靈力,符盤暈出的白光便籠罩住整片水窪。
花溪緊張地看著。
不到半炷香,符盤竟躁動起來,激動得跟什麼似的,雖然這符盤翻了一面,花溪看不到鳥獸在盤面上的情況,但執于師傅手中的那符盤卻不斷蹦噠,好像努力想掙月兌束縛,暈出的白光也是一圈圈光紋擴出來,顫動著,不斷強逼向水面。
嚴平君心頭一跳,猛地頓住,迅速收回符盤。光暈就此消失,這一片復歸暗沉。他抿緊唇,目光沉沉地看出水窞,這里居然是……
花溪撥開長得高高的雜草,躍過來︰「師傅,怎麼了?」她緊張地望向平靜地顧自汨汨冒出泉水的水面,不知這里到底有何古怪。師傅雖向來嚴肅,但她也從未見過他這樣沉重的表情。
嚴平君搖搖頭,正要開口,另一邊密林卻 哨一聲,箭一般接連躍下三個人來。
當先一個男修,劍眉星目,神態傲慢,上下打量了嚴平君和花溪二人一番,大約見嚴平君修為與他差不多,才不情不願地朝嚴平君略施一禮道︰「有禮了。」
嚴平君神情淡淡,不動聲色,擋在花溪前面,打量著突如其來蹦出來的這三個修士,見這人施禮,便也回了一禮。
後面是一男一女兩個修士,都身著月白袍服。花溪注意到他倆的袖口和衣襟處均繡有相同的雲狀圖案,與前面那修士的青藍道袍完全不同。
其中那女修樣貌天真,嘴角微微上翹,天生一副笑模樣,黑泠泠的眼珠卻轉來轉去,她瞄了一眼身邊的男修,那男修便走上前來,笑得親切︰「剛才看到這邊有白光,不知是什麼情況,可否請修士告知一二?」
嚴平君袖手淡定道︰「無事。」
那男修面皮一緊,想想又帶著幾分自傲道︰「修士,我與師妹是申首山門人」,他誠懇地接著說︰「我師妹才入金丹期,我這趟來禹穴純粹是陪她歷煉,長長見識,尋不尋得到寶都在其次。」
花溪心道這倒與我與師傅的情形相同,不過听上去感覺完全就是裝蒜,哄誰呢?
那男修又道︰「這位道上遇到的兄弟是嶼寧門的劍修,我們與他半路上相逢。」說著,他緊緊盯著嚴平君和花溪,留意他二人的神色。
嶼寧門?花溪心頭一動。豈不是與彭遠同門?這麼巧?
她看了眼據說來自嶼寧門的那個男修,見那人服飾整潔,神色如常,身上卻不見什麼傷痕,也絲毫沒有打斗的痕跡。花溪按捺下心里的異樣,垂下眼瞼。
嚴平君自然也記得彭遠說過自己正是嶼寧門的,不過他也是一臉若無其事。
那男修看了半晌,也沒瞧出嚴平君和花溪對他說的話有何異狀,心里微微一松,卻又馬上惦記起之前在遠處見到的一角光暈。師妹說,那異樣的靈光為上古神器所特有。師妹可是掌門之女,私下里有機會見到的寶物靈器比他們多多了,想來不會認錯。
上古神器!他一想到就覺得心潮澎湃。眼前此人修為高于自己與師妹,但是加上那半道搭上的魏之光,三人合力也許能對付這男修。至于那個小姑娘……居然也是金丹初期的修為,不過悶不吭聲的一臉弱雞樣,明顯是沒有經驗的新手,師妹的天真面孔哄這樣的小女孩最是不在話下!
雖然嚴平君沒吐露任何消息,但申首山這二人已認定上古神器就在他二人手中,心中轉過無數個卑鄙陰狠的念頭,若不是礙著修為有限沒把握直接硬搶到手,早早便出手了。
嚴平君淡定如山,花溪無知懵懂,申首山那男修無跡可尋,和女修對視一眼,熱情詢問︰「禹穴之地危機四伏,不如我們五人一同上路如何?」他又看看嶼寧門的那個修士,笑著說︰「想來寧修士也願意路上多幾人同行的,對吧?」先前那人冷著臉點點頭。
那女修也上前來笑得親切,她對花溪道︰「我是申首山掌門座下譚姬鳳,妹妹喜歡什麼?我跟著師兄這一路過來,可長了不少見識,我家師兄懂得真是多,先前我們還抓到過一只寐兔,乖巧得很,妹妹想不想看?」
花溪搖搖頭。那女修臉上略一僵,轉轉眼珠又想說什麼,嚴平君打斷她︰「一起上路也好。」譚姬鳳和那男修便一喜,嶼寧門的那個修士聞言冷眼瞟過來說道︰「那便走吧,不要在這里耽擱了。」
他口氣不怎麼客氣,譚姬鳳和她師兄卻不在意,嚴平君自然更不會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他已用符盤探得這處水窞的異狀,也並不想讓這幾個外人在這里糾纏,他們要離開正合他意。幾人離開時,嚴平君瞅空給了花溪一個眼神。師徒二人早已配合默契,心意相通,花溪便知道師傅要自己留神防備,見機便溜。她也早便發覺這三人稀奇古怪,尤其是申首山的兩個修士心懷不軌,只奇怪師傅為何不直接把他們打跑?自己雖是金丹初期,可是氣靈根與眾不同,遠甚同階修為,要與師傅一起斗這三人不在話下。她想不清楚便不去想了,只配合師傅指示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