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的夜晚過去,整個沛京都知道皇宮遭了竊。一個膽大包天的飛賊夜闖皇宮,模走了不少寶物,御林軍漏夜出城追趕,至今尚無消息。
盛帝大發雷霆把御林軍的將領挨個訓斥一通,又臭罵了九門提督,揣了一肚子火氣上朝。
早朝上列位大臣如履薄冰,生怕怒火發在自己身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是有奏本的也當沒奏本,不疼不癢的事提一提,趕快散朝了事。
但是總有個人特別沒眼色,不知怎麼想到小靖王在宮中長住和飛賊拉上的關系,奏了一本,當場被盛帝剝了官服打二十大板,此生永不錄用。
盛帝怒火高燒地回御書房。
吳承光早在內里等候,遠遠就感覺到皇上的震怒,等皇上進了御書房屏退宮人後,他跪著用雙膝走到盛帝面前。
「皇上,您可要保重龍體啊!」
他低聲嗚嗚,眼中涌出淚光,一副情深意切的樣子抱住盛帝的腿。
盛帝本想一腳踹開他,但是這個人對他實在是太有用了,再大的火氣也不能撒在他身上。要不是小靖王……
他下意識地模模腰間,不禁暗自苦笑,那一腳的力道不小,竟然把他踢下床。就算把人捉回來,他們已經是撕破臉皮,除了幽禁別無他法。
幽禁也不會太差,既然得不到心,那也要得到他的人。想到小靖王光著身子躺在床上任他為所欲為,盛帝突然充滿干勁。
「現在還沒人知道小靖王逃走的消息,必須保持這樣,否則有些人听了,免不得要動心眼。」
吳承光見盛帝的心思轉回來,偷偷抹了把冷汗,收回手規矩地繼續跪著回答︰「微臣知道,金鷹軍和黑虎軍中有鑒御司的耳目,他們一有動靜,我們馬上就會知道。倒是捷鹿軍比較麻煩,他們那里全是高岵國舊人,再不然就是他們的子女,要安插耳目又不能讓他們起疑十分困難。」
盛帝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是明白這人的心思。
「只要是人就有弱點,承光你是最清楚不過的,若是辦好了,一座國公府都是等閑。」
吳承光的手顫了顫,能混到了一品大員入駐內閣就已經是他能想像的最高點,國公府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品級,那歷來都是嘉獎護國有功的大功臣,品級僅次于王爺。吳國公府,他一想到那金匾額,沒喝酒都覺得醉醺醺,跪著都跟飄起來似的。
盛帝眼中掠過一抹滿意的冷光。
「你繼續派人去追小靖王,務必生擒,不可傷害他。這件事要悄悄辦,萬萬不可張揚。」
「那淮靜宮中怎麼辦?」
「那里都是朕的人,朕會放個假小靖王在淮靜宮中,這些你都不用管,只要處理好宮外的事。」
「微臣尊旨,微臣告退。」
吳承光揣著激動的心情,從密道離開御書房,出了宮門,立刻召集屬下緝拿小靖王。
他這廂忙著找人,殷倣那廂都快操碎了心。
離開了廢棄采石場,殷倣帶著昏迷不醒的殷玉寧一路向西。
途經一家農戶時,殷倣悄悄模進去偷了人家一套衣服。
他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偷東西,殷倣頂著一臉羞愧放下一錠碎銀在箱底,只希望這家人發現銀子時,風頭已經過了,不會給他們招禍。
殷玉寧從皇宮出來穿的那套衣服被血滲透的前襟,再者太過華麗,誰會穿著這種明顯不屬于小市民的衣服奔走在外。
也幸得北郡是山地,找個小山洞還是挺容易的。殷倣把人安置好,便到山下小溪邊汲滿一羊皮袋的水,回去給殷玉寧處理身上的血跡。
大慶國的秋天已到,北郡這種偏北的地方冷得比較快,殷倣特意生了火,擔心換衣服時讓殷玉寧著了涼,那可真是傷上加傷。
殷倣化整整一炷香的功夫才完全解開那套不算大復雜的玄服,他看都不敢看一眼殷玉寧雪白的身體,趕快倒了點水在汗巾上,幫他擦干淨臉,脖子,還有一些滲到胸口的血漬。
這下是不看都不行了。
殷倣的手抖得厲害,汗巾都捉不住,尤其是擦到胸前那兩點櫻紅時,他額頭上出了一層厚汗。
若是清心寡欲的安瑢,或許還能自持。偏偏他是殷倣,年少時最是放蕩不羈,早識**的滋味。他這世的性子又是極為乖戾偏執,骨子里更是離經叛道視禮教為無物,否則當初也不會在明知殷玉寧的身份下,仍想著勾引他。
豆大的汗珠滑落鬢角,滴在少年的月復上。
殷倣著魔地盯著那點汗珠,恨不得是自己貼在這平滑的月復部。
氣息有些粗重,他拿起汗巾飛快地擦去那顆汗珠,視線卻一下定住,少年干淨的**沒有一根體毛,粉女敕的玉根斜斜躺著,修長美腿也是同樣光潔無毛。
殷倣重重喘了一口氣,硬拉回視線,動作帶著幾分粗魯地把從農家偷來的衣服套在殷玉寧身上。即使他刻意不去觸模少年的身體,穿衣時還是不可避免的踫到,少年身上的肌膚光滑細膩如上好綢緞,他好幾次都想把衣服撕了扔了,直接把人揉進懷里。
你這個混蛋!阿寧受傷了你還有心情想這些東西!!
殷倣猛然回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臉上頓時留下火辣辣的五條手指印。頂著臉上的疼痛,他沉著臉把殷玉寧身上月兌下來的衣物扎成一團,到山腳下挖了洞埋起來。
看著天色又近黃昏,正好趁著夜色趕路。
也是他運氣好,盛帝派出了四隊追兵分四個方向追蹤,兩隊錯過了他的侍衛,一隊被洪九引去錦城,一隊被蕪花拖延了一天一夜後直奔向北,竟然沒一隊追對人。
殷倣抱住殷玉寧向許家集匯集,之所以選那里是因為許家集是個渡口,左有運河右有涇河,連著官道,最重要的是,這里每日的人畜流量太大,找個外地人堪比海底撈針。
他們到達許家集時正是第六日清晨,天色才朦朧亮,整個許家集已經忙碌起來。小販忙著擺攤,伙計往外掛招牌擺貨物,農人挑著新鮮的菜叫賣,官道下來的大車小車來歇腳的打尖的都有,大批腳夫挑夫正去碼頭上工,嘈雜的人聲畜牲嘶鳴中夾著戲子的吊嗓子,樂師調弦的絲竹之音。對于走了六天路刻意避開人煙的殷倣來說,簡直像重回人間。
他尋到侍衛留下的印記,找到大街後一間小客棧。
三名侍衛全是昨天到的,他們故佈疑陣把御林軍引到沛京附近的小城中,搖身換了馬換了一套行頭,有驚無險地甩了追兵。
蕪花早就到了,不過她不需要住店,跑到許家集外面的亂葬崗上和當地的鬼頭打聲招呼,請他們幫忙通風報信。
許家集的鬼頭是個死了五六十年的老頭子,生前是個游方道士,見著鬼修差點嚇死,哪有什麼不答應的,立刻指使手下一群小鬼去集外放哨。
殷倣一進許家集蕪花就得了通報,立刻趕快見尊者。
殷倣才坐下,蕪花突然出現,三名侍衛嚇得小心肝亂跳,表面上的鎮定功夫還行,沒有當場出殠。
「尊者怎麼了?」
蕪花大驚小怪地尖叫,伸手要模殷玉寧的額頭,被殷倣攔下。
「他需要休息,不要吵。」
殷倣淡淡地說著,連日趕路讓他十分疲倦,眼底下的黑圓圈很濃重。
黑貉扯扯蕪花的袖子,吱吱兩聲。蕪花嘟起嘴,很無奈地說︰「好了,我知道。」
殷倣終于發現少了個人,問︰「洪九呢?」
「他……呃……和個修真者打起來了,應該沒事吧。」蕪花支吾了一下,「洪九那麼厲害,肯定會沒事的。」也不知是安慰別人還是安慰自己。
殷倣想了想說︰「我們在這里等到明天清晨,若他還不回來,我們還是按計劃去雁過縣。」
他的軍隊還在剿匪,雖然有陳德看著,侯子平也不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但是久了也瞞不住他不在軍中的事實。
「你們三人輪值,有情況立刻回來報告。若是突發狀況無法回來,就分頭各自行動回雁過縣。」
「是,王爺。」
三人拱手領命退出。
黑貉拉拉蕪花的袖子,蕪花對殷倣做了個鬼臉,抱起黑貉也跑了。
到了無人的地方,蕪花才對黑貉說︰「我才不告訴他我已經安排好鬼放哨了。哼,叫他忙去。」誰讓他攔住自己不許踫尊者。
黑貉撓撓耳朵,吱吱了幾聲。
蕪花嘆氣,「我也不知道啊。尊者那樣子像是睡著了,可是又不太像,他收斂了所有的氣息,要不是親眼看見,我根本不知道尊者就在身邊。」
黑貉吱吱。
「好煩啊!」
蕪花苦惱地托住下巴,她又不是萬事通,怎麼知道尊者是不是出事了。對了,也許可以去問問地藏菩薩。話說哦,她好久都沒和菩薩聊天了。
她抱著黑貉去找城隍廟,只要有通判的地方就能給菩薩傳信。
殷倣把殷玉寧放在床上,輕輕掃去滑落在臉上的發絲,少年白得像一尊玉雕,沒有一點生氣,要不是胸膛還有微微起伏,定會以為不是個死人就是個假人。
他不知道該如何幫殷玉寧,凡人的丹藥對殷玉寧的傷無效,仙丹他也沒有,真是一籌莫展。
唯一能做的是保持殷玉寧的身體溫暖,雖然他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沒有作用。
殷倣緊貼著殷玉寧躺下,目光細細描繪他的五官,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和他靠得這麼近。
他捧著殷玉寧的臉,輕輕吻在他眉梢,眼角,臉頰,拇指壓著他的唇瓣來回摩擦,眼中變得深幽。
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做,抱住少年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