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倣說記不清確實是記不清並非托詞,這類回憶過往的法術多是用來逼供,專門用來對付不肯吐露軍情的魔族。m他出生時仙魔大戰已經結束了,只有天宮的書樓內還保存著記載,他匆匆略了幾眼,大約記得個輪廓和法則,從來沒想過會有用到的一天。
殷倣關起門,吩咐任何人都不可進內,把這個法術的用法和目的詳細地解說了一次。
「這個法術原是用來對付魔族的,不知道對神族有沒有效。其次,這個過程十分痛苦,要是承受不住,輕則識海撕裂,重則完全失去記憶。」
殷倣嚴肅地說︰「我不希望你用這個法術,我也知道若是封印不解,你就多一分危險。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代替你承受所有的痛苦。」
殷玉寧看進他眼中,堅定地說︰「我不會有事的。我們開始吧。」
殷倣在杉木地板上灑了一層土,用指尖在上面畫了一個繁復的陣型。這個陣法本來是一個符印,他是凡人,沒有靈力畫出符印,只能用陣法來代替。即使這樣,他畫完後,全身的力量都似被吸走,差點軟到在地。
殷玉寧扶他坐下,他深深吸氣,顯得比殷玉寧還緊張。
「站進中央,輸入神力啟動陣法。阿寧,如果實在不行,你不要硬撐,只要中斷神力這個陣法就會停止。」
「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殷玉寧走入陣中,注入神力,金色光芒像個牢籠把他困在其中。
識海被無數金芒刺入,殷玉寧的手顫了顫,識海被強行入侵的感覺說不好,這點疼痛還是在可承受範圍。
他謹記殷倣的話,反抗越少痛楚越輕,但是這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識海下意識地反抗這些入侵者,而疼痛則促進了身體本能的抵抗。
記憶一點一點被挖出,撕裂,金芒越進越深,殷玉寧緊閉雙目,陣法發出的光芒把殷玉寧包進金色的繭中。
殷倣看得一陣緊張,他其實隱瞞了一點沒有對阿寧說。這個陣法原是審訊用的,施法時不單會令承受者感受萬針穿心的痛苦,還會勾起最黑暗最不想回憶的痛苦記憶。
對阿寧來說,最痛苦的記憶莫過于他出世那日,本該是備受祝福的時刻卻被輝太子弄得似有血海深仇。
若是可以,他希望能承受阿寧所有的痛苦,他希望阿寧快樂自由,不用受任何約束。
他的阿寧……
如果他再強大一點,再多一點力量……
殷倣痛苦地握住拳頭,所有的如果,所有的假設,都不過是自我安慰的借口。在天宮中,只要他還是安瑢,他就什麼都不能做。只有在凡間,他才可以放任自己沉淪在這唯一一次的愛戀中。
徐靜方回到老梗阜時已是入夜,他站在緊閉的家門前,院中的老杏樹隔牆伸出枯枝在風中搖曳,他莫名地緊張起來。
這是自己家,他緊張什麼!
徐靜方唾棄自己幾下,鼓起勇氣拍門。沒有印像中的何月娘連聲說著‘來了來了’匆匆趕來開門,開門的是一個陌生婆子。
「我、我走錯門了。」徐靜方結巴地說著,木然轉身就走,也許自己有雞盲眼走錯了門。
婆子狐疑地看著他同手同腳地走開,突然問︰「哎,您是不是徐靜方徐老爺?」
徐靜方鉲uo碌廝擔骸拔沂牆行煬卜劍?剎皇鞘裁蔥炖弦?!包br />
婆子頓時換了一張臉,堆滿笑容打開門,把他拉扯進去。
「哎喲,老爺,您還真是三過家門不入啊。您哪有走錯門,這就是您家。」
徐靜方甩了幾次手都沒把婆子甩開,納悶這婆子力氣真大,轉念一想,鄉下女人懷孕了都還下地干活,挑水挑土什麼的一點不遜于男人,也就沒在上面多想。
進了院子才發現家里根本沒變,那缺了一角的屋檐依舊像個狼頭對月嗚嚎。他每次回來都說要補,何月娘說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別淨是找活干,把他伺候得跟太爺似的,結果這缺了一角的屋檐一直保留至今。
徐靜方總算找回一點這是自己家,自己才是主人的感覺。
「婆婆怎麼稱呼?月娘呢?」
婆子笑答︰「老婆子叫蘭姑,徐夫人雇了老婆子打雜,她一個人忙著地里的活都忙不過來,老婆子就打個下手,挑水送飯什麼的。」
徐靜方听著有點不對,他人已經被蘭姑拉進屋,往前一推,身後的門被利落鎖上。
「開門!快開門!蘭姑!你在搞什麼鬼!!」
他急得亂拍一通,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要是陳德在,一腳就能把這破門踹倒。
「別拍了。」女子幽幽的聲音從暗處傳來,一點燈火照亮室內。
徐靜方回頭一看,他的妻子一臉蒼白坐在桌前,額前幾根發絲凌亂地垂下,雙眼通紅浮腫。
「月娘,這究竟是怎麼了?他們是土匪?!」
他緊緊捉住妻子的手,何月娘身上幾乎沒有溫度,手心冰冷得嚇人。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低聲說︰「不是,徐郎,听我說。他們是京城來的御史,說安王密謀造反,你是同犯,要拿你歸案。」
「什麼?!這不可能!月娘,你信他們說的胡話?!」
徐靜方大驚,安王造反這是多大的帽子扣上來,難道袁韶清帶了什麼情報回京?明明他什麼都沒查到也沒看到啊?他忘了,世上還有一種叫‘造假證’。
相較于他的震驚,何月娘反而鎮定多了。
「我不信,但是這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認定了的事實,就算沒有,他們也會把你屈打成招。」
何月娘隨父親上任,有時衙門忙不過來,她也會幫忙整理一下文書,對于官場上的東西並不陌生。
徐靜方被她一說,心中涼了半截。但是他不能先亂了陣腳,他娘子和他弟弟都指望他呢。
這時門外有人輕敲兩下,陌生的男音道︰「徐大人可與徐夫人敘舊完了?本司主可以進來與徐大人說幾句麼?」
夫妻二人相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信任和勇氣。
徐靜方定下心神,沉聲道︰「請進。」
門外一陣開鎖聲,一名黑瘦的男人走進來,笑嘻嘻地拱手說︰「久仰大名,本司主乃鑒御司吳承光,想必徐大人已經從洪九那里听說過了吧?」
「原來是你。」徐靜方鎮定地說︰「吳司主,多謝你照看我家妻子弟弟,不知有德在哪里,可否讓他出來與兄長說句話?」
吳承光眼神閃爍,笑道︰「這是自然,來人,把徐小公子帶過來,讓他們闔家團圓。」
一名黑衣人拉著徐有德從側廂房出來,推進屋內,關上門。
徐靜方按住弟弟的雙肩,低聲問︰「有德,他們有沒有對你怎樣?有沒有受傷?」
徐有德搖搖頭,急切地問︰「大哥,他們說你和安王要造反?是真的嗎?」
「沒有。」
徐靜方匆匆回了他,壓低聲問何月娘︰「他們有多少人,可都在我們家,村子里有沒有他們的人?」
他對何月娘很有信心,當年他娘子被土匪劫持還能臨危不亂找到空隙逃跑,只有這樣的奇女子才叫他傾心,不顧一切只為求娶佳人。
「家里只有吳承光,蘭姑和一個黑衣人,至于村里有沒有他們的人,我想是沒有。有一次我偶爾听到蘭姑說漏嘴,要調多幾個人過來,吳承光說怕會驚動安王,等捉了你再佈置。」
吳承光挾持了徐有德留在家中,要何月娘照常外出,以免村人起疑。他帶來的人都懂武,還怕對付不了一個小孩子和一個女人,所以也沒有特別注意。誰想到何月娘膽大心細,已經憑著平日簡單對話的一點蛛絲馬跡模出他們的底細。
徐靜方知道對方只有三個人後,馬上有了計劃。
「你還記得當初你藏身的地方?」
他指的是何月娘當年從土匪窩逃出來藏身的地方,是靠村後山邊的一個小山洞,入口只有半人寬,需要側身才能進去,洞口的石頭長得巧妙,看起來像尋常的山壁,要不是徐靜方小時候曾經誤打誤撞發現那地方,又听說土匪在附近找人沒找著,才把何月娘救回家。
何月娘點點頭,她擔心地握住徐靜方的手,已經明白他要做什麼了。
徐靜方對一直安靜待著的弟弟說︰「有德,一會無論出了什麼事,你都要跟著嫂子跑,不要回頭,懂嗎?」
徐有德眼神閃了閃,勉強點頭。
徐靜方用力握了握何月娘的手,她曾經有一雙令村里女子羨慕的柔荑,卻因操持家務而變得粗糙,如今模著,指尖指節掌心上都有一層薄繭。當年她明明可以離開朱安去京城,卻甘願為他留在這窮鄉僻壤,他虧欠她良多。他無力給妻子一個安逸的生活,至少不能讓她淪為謀逆家屬身陷囚牢。
徐靜方大聲道︰「我可以和吳司主在外說兩句嗎?」
門打開,黑衣人不知去了哪里,徐靜方想他可能去把風了,院子中只有蘭姑和吳承光。
蘭姑請他出來,關上門,卻沒有上鎖,也許她覺得自己有一身武藝,對付屋內的兩人綽綽有余。
要是來的是陳德,吳承光也許會小心,對著個書生,他自信自己單手也能制住對方。他以為徐靜方不想拖累家人,不想他們知道太多,便同意了對方的提議,卻沒想到徐靜方另有目的。
徐靜方開門見山地問︰「不知吳司主想從我這里拿到什麼?」
吳承光贊嘆︰「徐先生果然是個聰明人,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要徐先生平日辛苦些,把安王的舉動記錄下來,抄一份給鑒御司。」
「這太危險了,王爺府中佈置森嚴,若無許可,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先生倒不必擔心,只要先生願意,其他的都不成問題。」
「哼,你說得輕巧,我憑什麼相信你!」
「先生要怎樣才能相信?」
「我替你辦事,若是安王倒了,我和家人會如何?還是吳司主打算過河拆橋?」
「先生到時自然是大功臣,加官進爵光宗耀祖。」
「說得好听,口說無憑,還望吳司主加點籌碼才好。」
吳承光有點意外,徐靜方這麼輕易就被說服了?看來他夫人和弟弟對他很重要,重要到他願意背叛安王。
他志滿意得地一笑,「這又有和難,不知先生想要何等籌碼?」
徐靜方一字一句說︰「我要你立下字據,保證事成後我不會受牽連,你可敢寫?」
「這有何難。」
吳承光準備叫蘭姑去拿筆墨,徐靜方道︰「不必了,我自己帶了有。」
他從懷中拿出一套小巧的筆墨,又從袖袋中抽出紙,手忙腳亂中紙飄落在地上。吳承光下意識地彎腰要撿起來,徐靜方猛然踢起一腳沙石!
農人家中的院子不似城里那般講究用青磚鋪地,就是一塊打掃干淨的泥地。
吳承光哪想到突然生變,吃了一臉細沙石,眼楮被塵土糊住,刺痛得根本睜不開眼。
蘭姑見情形突變,正要過來,何月娘抽起板凳沖出來往她後腦勺狠狠一砸,似見了血。蘭姑跌跌撞撞走了幾步撲倒在地上,何月娘拉住徐有德的手就往外跑。
吳承光只是眼楮被糊住了,耳朵沒有失聰,听見動靜不對,勉強睜開紅腫的雙眼,見兩條身影跑出去了,也跟著要追去。
徐靜方猛然撲上他背後,拳打腳踢拖延時間。
何月娘的胸口像揣了只兔子,拉住小叔的手跑進樹林里。
清亮的月光灑了一地慘白,怪石嶙峋的山地似張牙舞爪的妖怪要吃掉二人。
徐有德跑著跑著,猛然甩開何月娘的手。
「有德,怎麼了?扭到腳了?沒關系,堅持一下我們就能休息了。」
徐有德拍開她的手,月色下少年的面孔顯得有些扭曲。
「我不走,嫂子。我都听見了,大哥要幫安王謀逆,這可是連坐九族的重罪。當今皇上聖明,天下安居樂業,安王卻要引起戰火禍亂國家。嫂子應該規勸大哥棄暗投明才是,怎可失了大義,為了眼前一點蠅頭小利而棄天下百姓于不顧?!」
何月娘一拍額頭,「你這是書傻了嗎?!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好不好?」
徐有德固執地說︰「大嫂,你一個婦道人家不懂國事,不知忠義,還是我回去和大哥說清楚。我們不能助紂為虐,讓安王的陰謀得逞。」
何月娘當場傻了,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徐有德已經撒腿往回跑,她氣得兩眼一陣發黑,只能拔腿追趕。
她不知道吳承光趁著她不在家的時候,對徐有德宣揚忠君之道。徐有德平日被哥哥嫂嫂護得好,沒吃過一日的苦,安王來朱安後不斷剿匪,村里太平了許多,他根本不知道朱安以前是什麼樣子的。再加上他自幼沒了父親,吳承光博學多才,什麼貴重東西都任他把玩,對他極為縱容,正符合他心目中父親的樣子。幾天下來,只覺得吳承光比他大哥大嫂對他還好,又是身居高位的大官,被他幾番鼓動後,徐有德甚至暗暗發誓要做像吳承光這樣的忠臣。
他被吳承光花言巧語顛倒黑白地說了一通,立刻同仇敵愾,認為安王用錢財收買了大哥,大哥為了能讓家里過得好些才被迫幫助安王。徐有德認為自己才是深明大義的那個人,他要去拯救大哥。
徐靜方這邊為了給二人爭取時間,自己引吳承光往反方向跑,終于還是被把風的黑衣人捉住。
不料再進家門,吳承光正拍著徐有德的肩膀,得意地說話,何月娘一臉絕望地望向他。
「有德,月娘!」
徐靜方驚駭萬分地看著二人,沒料到吳承光還有別的人手捉住了妻子和弟弟,他壓根沒想到是徐有德自己走回來的。
「你想對我弟弟做什麼?!放開他!」
徐靜方一陣亂踢亂打也沒能甩開黑衣人的鉗制,他一夜奔波只為早點回家團聚,板凳都沒來得及沾又上演了午夜逃亡,體力早就耗盡。這一陣掙扎泄去了他最後的力氣,黑衣人輕蔑地松開手,他便只有難堪地癱在地上。
吳承光松開徐有德,拉起何月娘拽到他面前。吳承光的眼楮用水洗過,還是紅腫得厲害,眼內佈滿血絲,配著他陰沉的面孔恍如地獄惡鬼。
「徐先生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莫怪我吳某人沒有憐香惜玉之心了。」
「你、你放開、開月娘!」
徐靜方掙扎著站起來,黑衣人狠狠一腳踩在他手中,腳跟還用力攥兩攥,只听得幾聲細響。十指連心,徐靜方痛得眼淚都出來了,臉色慘青。
徐有德倒退幾步,不知是害怕還是後悔,別開臉不敢看他。
吳承光從靴子里拔出一把泛著烏光的匕首,慢慢橫在何月娘的脖子上。
「你傷了我一個屬下,我傷你的月娘算是冤有頭債有主,你且好好看著。」
他輕輕一按,一道血痕出現在白淨的肌膚上。
何月娘明明很害怕,淚水滾落面龐,卻對徐靜方說︰「徐郎,烈女不嫁二夫,和忠臣不事二主是一樣的。」
吳承光沒想到這女子被威脅下還能說出這種話,當下揪住她頭發強迫她抬頭對著自己。
「你可好好想清楚,別胡說八道連自己性命都罔顧了。徐靜方,你還想要你的妻子和弟弟,就最好乖乖與我合作,日後皇上收復朱安,也可算你一份功勞,否則現在就叫你的嬌妻命赴黃泉!」
徐靜方痛得視線模糊,看不清妻子的臉,卻感覺到她身上一股決然的氣勢。
「月娘,一切有我,別擔心!」他咬牙對吳承光說︰「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先放開月娘!」
吳承光哈哈一笑,在何月娘的脖子上比劃匕首。這女人著實可惡,一板凳打得狠極了,蘭姑現在還昏昏沉沉走不動,他可不想就這麼算了。自此他上任鑒御司司主以來,只要是和安王沾邊都叫他吃了虧,徐靜方詭計多端,差點從他手上跑掉,不給他點教訓實在是不顯自己的手段。
他陰笑道︰「在京中教那些不听話的妓女,就是把她們的手筋腳筋挑斷,再用奇藥抹身,日日夜夜叫男人伺候著,一個月後便是離了男人活不下去的蕩婦yin娃。我看徐夫人姿色不錯,興許可以教一二,日後先生可以就有艷福了。」
徐靜方全身一震,破口大罵︰「你、你——!我、我……跟你、你……啊——!!」
何月娘渾身顫抖,看著丈夫在黑衣人腳下狼狽地掙扎,眼中掠過一絲毅然,她趁著吳承光享受著丈夫的難堪時,猛然捉住他手中的匕首,自己湊上去一抹。
吳承光這把匕首看著無奇,卻是吹毛斷發的利器,何月娘又是自己沖過去的,他連抽手都來不及,溫熱的血液噴在他手上,又順著匕首的把柄流到地上。
他手一松,何月娘軟軟地滑落地上,頭向著丈夫,嘴張張合合了幾下,緩緩闔上雙眼。
徐有德平日連殺雞都不敢看,更何況是殺人,嚇得雙腿哆嗦得幾乎站不住,顫聲連說︰「別殺我、別殺我……」
吳承光愣怔了片刻,馬上被徐有德的聲音提醒了。他用血淋淋的手捉住徐有德的衣襟,滿臉猙獰地對望著妻子尸體發呆的徐靜方說︰「你還有個弟弟,如果你想他活命,就乖乖照我說的去做!」
徐靜方木然失神地抬起頭,對上弟弟驚恐萬分的雙眼。
何月娘的尸體就在一旁,她身下淌的血水慢慢蔓延,幾乎要沾上徐有德的鞋子。
徐有德失聲痛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哀求道︰「大哥,我不想死!大哥,救我!!」心中卻是恨死了大哥!要不是他犯了事,自己現在還好好的在家書考功名,吳大哥說他必定能高中的。如今卻因為大哥,自己也成了從犯,什麼前途都沒有了!!
徐靜方垂下頭,抱起何月娘漸漸開始僵硬的身體,像困獸般嗚嗚低泣。
吳承光冷眼看著,無動于衷地冷譏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