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酮在車前連抽了兩根煙,才打開車門,坐到了架勢座位上。
我也跟著上了車。
不等我系好安全帶,他就一踩油門,車子「轟」一聲沖了出去,我被慣性甩的撞到了腦袋,額頭起了個包。
「你開那麼快干什麼?」我很憤怒。
任酮說︰「是你反應太慢了。」
「有你那麼開車的嗎?你故意的吧。」他被那個尖臉貓眼的貴婦刺激到了,所以變著法兒的在我這邊出氣。
肯定是這樣。
錯不了。
「哼。」任酮勾起了嘴角,沒承認也沒否認。
在電梯口,我們遇見了杜蘅飛,杜蘅飛還是那麼一副影帝樣子。他朝我眨眨眼楮,眼神多情,黏黏膩膩的,刺激的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冷嗎?」杜蘅飛無視任酮的存在,明知道我是被他眼神刺激的,卻故意裝作關心的模樣詢問我。
他右手還搭在最下面那顆扣子上,那架勢,仿佛只要我點頭說冷,他就會把外套月兌下來給我。
我搖頭,「不冷。」
杜蘅飛輕笑了幾聲,斜依在電梯壁上,眼神在我身上打轉。他目光像是太陽光線似的,帶著某種奇特的熱度,盯到哪兒,我身體的哪部分就會發燙。
我緊繃著身體,鎮定著情緒,盡量無視他的存在。
電梯總算到了任酮住的這一層,我搶先沖出了電梯,換來任酮一個冷瞥和杜蘅飛的笑聲。
按照任酮的吩咐,給他倒了杯冰水之後,我坐到了他身邊,並把在常月花園看到人形煙霧的事情,告訴了任酮。
「是鬼。」任酮將冰水放到茶幾上,抽出兩張面巾紙,細細擦著手指頭。
他擦指頭的模樣有些病態,像是電視上演的有潔癖的病態醫生似的。
「你也看到了?我還以為你沒看到呢。」我朝任酮湊了湊。
任酮將擦完手指的面巾紙遞給我,用眼神示意我扔到垃圾桶里。
我快速起身,扔掉了面巾紙,回到他身邊坐下,凝視著他的眼楮,等著他給我解開疑惑。
任酮抬起右腿,松松搭在左腿上,右手拇指在太陽穴的位置上用力揉了幾下
他半寐著眼楮,眼皮遮住了大半的眼珠子,露在外面的那線眼珠,被睫毛遮擋著,光線照射不上去,顯的十分暗沉。眼白和眼黑混淆成一片,有些詭異。
倦態的情緒席卷到了他的眼角眉梢,讓他的表情多了幾分慵懶,少了幾分冷酷和攻擊性。
他略有些沙啞的回答我,「我沒看到。」
「你不是能看見鬼嗎?」我有些驚訝。他能力那麼強,能收鬼能看見鬼,怎麼會看不到呢。
任酮懶懶的倚靠到沙發背上,目光幽深的看著我,「我身上有煞氣,絕大多數鬼都不敢靠近我。」他上下審視著我,緩慢的對我說︰「你身上有吸引鬼的能力,自然更容易看到他們。」
我微微皺眉,「那只鬼,不會是壞鬼吧?」
「不是。」任酮搖頭,「如果是惡鬼,身上會有腐臭的味道,我會聞到。」
我想到那只鬼曾沖我招了招手,不解的問任酮,「他朝我招了招手,然後就消失了。他是不是,想讓我幫它什麼忙啊?」
任酮拄著沙發背邊,站了起來,「嗯。」了一聲,沒有正面回答我。
他頭也不回的朝洗手間走,「一會兒來電話了,就說我在洗澡。」
「哦。」我應了一聲。
可能是因為想男鬼的事情想多了,我做了半晚上噩夢,最後活生生把自己給嚇醒了。
夢里,我進了一間詭異的別墅,里面昏昏暗暗,有著難聞的腐朽氣味以及隱隱的血腥氣。
鬼別墅的構造十分奇怪,一樓大廳左右兩側各有一面巨大的鏡子,鏡框的顏色特別招搖,是血紅色。一樓所有的建築和擺設顏色都很暗淡,唯有鏡框顏色那麼艷麗,一下子就能抓住人的眼球。
我也被這血紅色的鏡框吸引住了,心底隱隱知道這地方古怪,有著未知的可怕的鬼怪,但是卻不受控制的朝右邊鏡子那里走。
我情不自禁的想要模模鏡框,仿佛那是什麼稀世珍寶似的。
站在鏡子前,我能從里面看到完整的我自己,以及對面牆上那面鏡子。
鏡子里的我,模樣有些奇怪,像是我,卻又不像是我。
我右手迷戀的撫模著鏡框,左手模向鏡子里面的我自己。我仿佛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心底大喊著不要模上去不要模上去,那不是我,那是鬼,是可怕的鬼。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運動著,心里也有著奇特的痴迷的感覺。
在我手指踫到鏡面的那瞬間,我在鏡子里面的影子突然變了。
它臉上的五官扭曲了起來,眼楮到了耳朵的位置,鼻子卻到了頭頂上,而嘴巴,被流沙一樣的肌膚淹沒了。
我大叫一聲,收回手指,想逃離這里。
身後的那面鏡子突然發出「 嚓」一聲,一個穿著披頭散發穿著血紅色衣裳的女鬼從鏡子裂縫里沖了出來。
她雙手像是僵尸一樣平舉著,手上的指甲血紅尖長,比鏡框的顏色都要艷麗。
面前鏡子也發出「 嚓」一聲,我的影子變化成一個沒有五官的女鬼,也從鏡子的裂縫中沖了出來。
她齊肩的短發,像是被羊啃過了似的,參差不齊,頭頂露出一塊一塊的禿斑。
她雖然沒有五官,但卻能發出尖銳淒厲的嘶吼聲。
短短幾秒鐘,兩只鬼同時從鏡子里沖出來,都奔向我,想取我的性命。
我驚駭莫名,想從大門逃出去。
可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那里成了灰蒙蒙的牆壁。
我躲開紅衣女鬼的攻擊,別腳朝樓上跑,一路沖到了二樓。
二樓兩邊走廊牆壁上的燈,像是電力不足似的,光芒暗淡,僅僅能照亮道路。
沒臉的女鬼已經追到了我身後,我來不及選擇方向,按照慣性,沖向了左邊的走廊。
走廊盡頭是黑暗的,兩邊有著數不清的門。我跑一段距離,就撲到一扇門前,試圖打開門鎖,躲避進去。
可沒有一扇門能夠被打開,都被緊鎖著。
我大口的喘息著,耳朵里充斥著我喘息的聲音,我急促的心跳,以及兩只女鬼淒厲嘶吼和哀怨哭泣的聲音。
在夢里,我這是在夢里,我在心里大聲朝自己喊著。
可我呼吸的時候,嗓子里有疼痛感,腿腳也有酸痛的感覺,一切都那麼真實,根本不像是在夢里頭。
我終于找到了一間能打開的門。
拉開門,我快速閃了進去,將兩只女鬼隔絕在門外。
女鬼的指甲在門上劃著,發出恐怖的撕拉聲。我背對著門,後背使勁頂著,然後眯眼警惕觀察著房間。
房間里面的光線很暗淡,右邊是一張巨大的床,床上的枕頭床單被子都是灰黃色,有種腐舊感。
床頭靠近窗的那一側,有一只巨大的落地燈,燈具的造型很怪異,像是一顆大南瓜,但上面有兩個凸起的小角。
落地燈沒有打開,所有的亮光,都來源于那扇半拉著窗簾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