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麼商量的,清歡索性全部不管了。
似乎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她能觸踫的範圍內,從丹陽公主府離開之後,容忱也暗示了幾回,意思自然是這事情在她這就到此為此,且以後就同她沒有任何關系。
是徹底的摘除自己在里面的干系?
是好是壞呢?
清歡總覺得接下來他們似乎想憑借今年的這一場冬寒做一件大事。
「你說我若是……」話只開了個頭就戛然而止。
一旁候著的蔓草听著糊涂,道︰「什麼?」
清歡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突然輕聲一笑,搖頭︰「沒什麼。」能有什麼呢?容忱不管做什麼是好是壞,自己本就不該在里面有什麼干系。
方才也不過是一時魔障了。
當然……這話……
清歡錯開話題問道︰「珺兒這幾日不曾過來?」
從那一次之後,只是初始來了幾次,後來就來得少了。
清歡只听說他如今課業愈發的繁重,生怕耽誤他的功課,也不敢去讓人找他。
「不曾來過。」蔓草想了想,說道︰「要不去叫了夏草過來問問?」
「夏草?」
清歡眯眼︰「她是不是嫁人了?」
在出閣前,夏草就定親了,不過自打嫁人之後,她也很少插手管娘家的事情了。齊家治國平天下,這首重的就是齊家。
若是連家的都齊不了,顏珺日後必然只能庸庸碌碌一生。
雖說也不是很介意。
但提早讓他受挫也好。
只不過這大半年的時間,一直不曾听他說起這些事情。
在清歡看來,應該沒有難倒他的樣子,心里是滿意地緊,漸漸地也就忘記了那邊的許多事情。
除了夏草,還有春枝冬木等人的事情。
說來還是挺多的。
「沒有呢。」蔓草同夏草關系不錯,如今雖不在一個府里,但偶爾也是有聯系的,只是如今不在一個府里,很少拿所在府里的事情來當話題。通常也只是談論一些女兒家的事情,故而對于她的婚事還算了解。
「……少爺是想早一點的,不過夏草不放心,再加上男方那邊也好,想在外頭買了一處小院子,在正經娶了夏草。」
說起這個,蔓草幾個人都是羨慕的,雖說夏草還是要在府里做事,可外面也有自己的家,這種感受是不同的,也說明男方家的重視。雖說這一份重視里面定然摻假,里面有因為顏珺對夏草的重視。
可她們幾個都不是什麼貪心的人。
自然是覺得滿足了。
清歡點點頭︰「那看來得明年了。」
蔓草不解。
清歡沒有解釋。
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自己都是要不知道了,這些下人干脆也是不知情來得好。
免得日後有個什麼事情,倒是惹來麻煩事情。
清歡心里想通了也就不去管。
府里的兩位姨娘則因為這段時間容忱幾乎早出晚歸,常常不在府里。就是在府里也只是在書房住著。
她們兩個自然看得高興。
倒有一種我過得不好,也見不得別人過得好。
容忱的不在,倒是讓府里面著實安靜了好一陣子。
而這段時間,清歡則著實正式接受了容府的產業。
容忱自己置辦的產業,婆母生前的嫁妝,還有丹陽公主暗地里給得,加加減減比起大太太給清歡看過的賬冊來看,大抵是比顏府來得好。
顏府里外人口數十個人,而自己這邊大小主子姨娘太太,也不過四個人。清歡自己又有嫁妝鋪子,打理得也還好。
每年的支出反而是個小賬目,倒是容忱暗地里拔走的銀錢是一筆巨項。
清歡嘆了一口氣,合上賬本。
也難怪這些賬本除了夏媽媽那里,就是容忱自己收著。
這放到誰那里都是不合適。
夏媽媽如今越發的年邁了,已經慢慢開始放手了。
清歡是不得不接手過來。
且夏媽媽幾次明里暗里地暗示想要小主子,以後想照看小主子的事情。
只是關于孩子……
清歡低下頭模了模月復部。
前一陣子信期才走呢。
對于孩子,她也是焦急的。
只是請了太醫來看,藥也在吃,卻遲遲沒有身子。
難道真的要……
清歡閉上眼楮,眼里的一絲痛苦被遮蓋住。
容家總不能無後。
若是真的沒有孩子,看來那幾位姨娘那邊也是要好好安排了。
想到舅母許氏的意思是讓身邊的丫鬟提拔成通房,日後生了孩子寄養在名下的事情。清歡卻是怎麼也不樂意。
只是不知道她們時不時也如自己這樣想。
……
「姐夫,我先回去了。」在容府門口,顏珺跳下馬車跺腳來驅除身上的寒氣。
容忱隨後也跳了下來。
「你不進去看看你姐姐?這段日子雖沒有念叨,可應該沒少想你。」
顏珺面色猶豫,往大門里看了一眼,不舍得轉過頭搖晃︰「不了,姐夫。我還是先回去了。姐姐這里不著急。不過,你還是要多多陪陪姐姐才是。」
說著說著語氣也不滿起來了。
雖說是為了辦差,可到底是自己的姐姐,顏珺怎麼不心疼呢。
容忱面對小舅子的指責是哭笑不得,上前幾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顏珺被拍得踉蹌幾步,心里嘀咕著姐夫這絕對是故意報復。
「行了,你先回去吧。今晚就不用忙了,黃大儒那邊的功課也不能忘記知道嗎?不然你姐姐就該真的擔心了。」
顏珺低聲應是,笑著揮手︰「姐夫,你進去吧。」
說完直接跳上馬車,讓車夫開走。
容忱無奈搖頭。
屋子里,清歡正在吃飯。
看到容忱進來,忙起身迎接。
「吃了沒?」
「沒呢。」說著容忱朝桌子上的飯菜看了一眼,皺眉。
「我中午吃得多了。」
清歡笑了笑,朝香濃使了個眼色。
香濃下去廚房讓人準備飯菜。
既然是兩個人吃,桌子上的清粥小菜就被撤了下去。
清歡暗地里覺得可惜。
一來,是真的想吃一些清淡的,只是看容忱的反應明顯是不相信的。二來,從一點點收到的消息,糧價已經慢慢開始上升了。
也不知道前一世這個時候是不是就是如此。
廚房的人動作很快。
容忱梳洗好,飯菜就已經準備好了。
屋子上燒了炭火,哄得暖洋洋地。
容忱揮手。
香濃帶著幾個小丫鬟退了下去。
「燒了兩個炭盆?」
「是,一個不夠。」
容忱沒有說話,夾了幾口菜到清歡的碗里。
清歡低頭安靜地吃著。
晚年這個時候,燒著炭盆不過是一個,有時候還覺得熱,會開了窗戶和大門。如今卻已經早早地關了窗戶了。
只怕接下來還有得熬。
「過一陣子搬到那個有炕的房間里去吧。」容忱擔心清歡的身子被凍著了。
清歡點頭。
「夏媽媽早就安排好了,屋子都打掃過了,這幾日就在通風中,不過天氣不算好。估計還要幾天。」
容忱頷首︰「也不算著急。」
至少還不需要一定去拿吧住著的時候。
清歡嗯了一聲。
容忱道︰「回來的時候,珺兒說讓我多陪陪你呢。」
珺兒?
顏珺和容忱在一起?
清歡錯愕地看著他。
容忱忙解釋道︰「他是做完了功課的。」
清歡想笑又笑不出來,只能點頭。
「我讓他回去了。黃大儒那邊過陣子要出院門,這陣子的功課比較緊。」加上其他的事情,這個小舅子可是瘦了不少。
清歡微微一笑︰「賬本我看過了。」
容忱點頭。
「日後你看著吧。」
換了個人他也不放心。
就是丹陽公主那邊的人,容忱也是不放心的。
清歡聰明但不會多事。
容忱相信她已經看出一些問題來了,卻不見她問自己,想來也是知道里面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
想到這,容忱總是感嘆自己可真是下手為強了。
不然的話,豈不就是……
容忱抿了抿嘴角,夾菜的動作卻是更加殷勤了。
清歡看著不是滋味。
想著想著,就會想到下午那些內容過去。
許久不見的夫妻二人共眠。
容忱是一夜好眠。
清歡是睜著眼楮一直到天亮了,才剛睡著。
只是睡著沒多久,就被身邊的動靜吵醒。
只听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海藻,你再多睡一會兒吧。」
清歡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容忱看著她眼皮子底下的烏青,暗暗嘆了一口氣,出門囑咐外頭的零露不要吵著里頭的清歡。
「讓你主子多睡一會兒,另外再去請了太醫來看看。」
看她的樣子,似乎身子不太好。
容忱是有心多陪著一會兒。
可如今是緊要的關頭,卻是真的忙得月兌不開身。
零露輕聲應是。
容忱回頭看了關著的房門一眼,接過一旁的大氅,穿著就準備離開。
清歡听著外頭的安靜下來,才繼續沉沉地睡著。
這一覺睡得很久。
直到听到外頭的動靜,才迷迷糊糊轉醒過來。
蔓草和幼圓攔在門口。
「兩位姨娘,夫人還在休息呢,你們請先回去吧。」
許嵐厲聲罵道︰「滾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夫人怎麼可能還在睡覺,不會是你們做了什麼對不起主子的事情吧?」
說著朝小吳氏使了個眼神。
小吳氏道︰「可不是,這背主的事情,我們可沒少听過。」
蔓草和幼圓兩個人氣得滿臉通紅。
昨晚是零露守夜。
換人的時候,零露重復了容忱離開之前說過的話。
為此蔓草心里擔心,幾個人還進去看了一眼。
卻見到清歡真的沉沉地睡去,才關了房門守在外面。
這一覺就到了晌午,若不是容忱的吩咐,她們也早就急了,可也想到主子最近心事重重的模樣,又不忍心叫醒。
哪知道……她們這邊還沒有想好。
許嵐和小吳氏卻是闖了過來。
蔓草自然是不能放了她們進去。
別說清歡還沒有醒,就是醒了,也沒有姨娘這種態度的。
「蔓草……」
對峙的四個人听到里頭的聲音,均是臉色一變。
許嵐和小吳氏雙雙皺眉。
蔓草對幼圓點點頭。
幼圓道︰「蔓草姐姐,你先進去看看夫人。」等蔓草進去了,就挺著胸膛攔在門口。
許嵐和小吳氏眼神交流,還沒有想出個主意,是否離開的時候。
屋子里再一次傳來清歡的聲音。
「幼圓,帶兩位姨娘去偏廳吃茶。」
這就是走不了了。
清歡本來就听了許嵐的話,蔓草進來之後只是老老實實地說了外頭發生的情景,也沒有加了自己的情緒在內。
可清歡卻是惱了。
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更何況蔓草幾個丫鬟可是自己實打實的心月復。
在府里除了夏媽媽之外,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任務了。
許嵐和小吳氏若是安安生生地過活。
清歡說不得真的有意向勸了容忱過去。
可如今……
清歡輕輕捶了捶胸口。
蔓草忙上前扶了一把。
「夫人,你可別氣壞身子了。」
蔓草是真的不在乎。
當下的確是感到生氣,可隨後又覺得無所謂。
至少看清歡這幅反應,她倒是覺得做丫鬟做到這份上也是值了。
清歡沒有應話。
蔓草去娶了衣服過來。
等出去的時候,香濃也出現了,手里還拿著一只手爐,正好塞給清歡捧著。
清歡走在前頭。
香濃朝蔓草看了一眼。
蔓草好笑地搖頭,心里卻知道她會過來,定然是許姨娘和小吳氏的事情傳到她的耳朵里面去了。
香濃這才沒有跟上。
清歡甫一進屋,許嵐就起身。
小吳氏慢了一步,心里暗自懊惱。
「夫人好。」
清歡冷冷一笑。
小吳氏道︰「夫人可是病了?要不要去請了大夫來看。」
清歡坐到位置上。
蔓草說道︰「夫人,老爺早上離開前說等你醒了,就去請了太醫來看看呢。」
清歡嫌麻煩。
蔓草又道︰「方才我已經讓香濃去請了。」
清歡這才無奈嘆氣。
小吳氏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心里覺得這兩主僕就是故意在她面前這樣說的。太醫可不是誰都能看的,她才說了大夫,人家就給她變出一個太醫,這不是存心的嘛。
清歡看在眼里,心里更是覺得好笑。
她是存心的沒有錯。
可許嵐和小吳氏今日的動靜難道不也是故意的嗎?
左右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再者,做人最要緊的是要知事。
什麼樣的身份說什麼樣的話。
在姨娘妾室面前,清歡可不允許自己先彎下了腰。
別說府里的容忱還對這些姨娘沒有什麼想法,自己容忍是一回事。可是對方準備欺上門來,還是一言不發,那可就是真正可笑了。
這要換了一個府里。
那可不是要被欺負到死。
清歡心里不禁地打了個寒噤,她莫名的想到了汝陽伯府。
蔓草見狀忙端上了一杯熱茶。
一口下去,胃也暖了。
清歡才覺得舒服一些。
「今日應該不是你們請安的日子吧?」
也正是因為如此,清歡才肆無忌憚地躺在床上昏睡。
只是不知道這兩個人是為何事過來。
像她們今天的行為,看起來著實有些愚蠢了。
許嵐說道︰「夫人,是這樣的。府里面送了信過來,家里母親病了。我想回去看一看,這心里一著急就……」
清歡挑眉。
這可沒有姨娘妾室還回娘家看病了的母親的道理。
但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
清歡看向小吳氏︰「你呢?也是家里有人病了?」
跟了清歡許久的蔓草注意到她眼里不含溫度的笑意,悄悄垂下頭。
小吳氏楞了一楞,隨即很快搖頭。
「不是的,是姐姐。」
清歡嗯了一聲,示意她繼續。
小吳氏才道︰「家里姐姐正在議親,母親想讓我回去幫忙看看,也給姐姐提個意見。正好路上踫到許姨娘,就一塊過來了。」
「沒想到,听說夫人還沒有醒。」
許嵐接話︰「是啊,夫人從不曾這樣的。雖說來府里也才大半年,可夫人每日都是早起,想近日這般,我們還以為你病了呢。」說完不滿地瞪了蔓草一眼︰「偏偏那幾個丫鬟攔在門口,說什麼也不讓我們看一眼。」
「這不,我們就著急了。」
清歡蹙了蹙眉頭。
原本以為是別的,沒有想到兩個人說的會是回娘家的事情。
這是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呢。
總覺得事出突然……
許嵐同小吳氏悄悄地對望一眼。」夫人,你看,我母親那里?「許嵐面帶焦心。
清歡無奈說道︰「蔓草讓人備些藥材送了許姨娘回去。」
「到底府里有規矩,今晚之前,許姨娘可記得要回府。」
雖同自己想要留宿一晚的想法有出入,許嵐到底還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一只羊是放,兩只羊也是放。
隨後的小吳氏,清歡也讓人準備了一些賀禮。
等兩人離開後。
清歡吩咐蔓草︰「去看看,這幾日有沒有人找上兩位姨娘,或者她們院子里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動靜。」
事出反常必有妖。
特別是眼下這種情況下。
容忱早出晚歸,說不得也入了別人眼里。
想到許嵐成為容忱姨娘的原因以及小吳氏的出身。清歡不得不多心。
蔓草很快下去,找人查詢。
在等待的過程中,清歡開始算著日子。
若是沒有錯的話,十二月初的時候,天氣就開始陡然下降。
也是沒有多少時間了。
不知道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