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華歸 第39章 瘟疫

作者 ︰ 行走的葉子

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陳皎兒一早就知道,這些粗使婆子們最擅長探听八卦,誰家要是出點什麼事,就恨不得兩眼發光,往死了碎嘴。

所以才派了櫻桃時時去听她們閑聊,以她現在管著周媽媽,櫻桃又就是她的貼身大丫鬟,如果表示出對什麼感興趣,她們還不得一五一十都講出來。

更何況,閑聊又不用花錢,這順水的人情她們不會做就怪了。櫻桃倒也聰明,除了李大風,將他兒子媳婦的差事名字都一一打听了,李大風的兒子李路在馬房負責刷馬,兒媳婦春花在洗衣房洗衣。

想個什麼辦法去見見這個李大風就好,可男女大防,她一個內宅小姐想去外院見一個門房,怕是難了。而且以什麼身份去見,又怎麼才能讓他講出當初的事呢。

新的章程最終是安安穩穩落了下去,很多干重活的婆子媳婦拿高了工錢,對陳皎兒是感恩戴德。而拿少了工錢的,也少不了在背後刺幾句,倒是周媽媽直接放話,嫌少了直接去她那里換一等的活計好了,多的是事情可做。如此一來,嫌工錢少的也閉了嘴。

這日,陳皎兒又帶了櫻桃習慣性的到處巡視,這段時日以來,大家都習慣了表小姐的舉動,也不以為意。

才走到洗衣坊,就里面雜嘈嘈一堆人聲,待二人走前,便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有叫著說抬人的,也有喊著要去請周媽媽的。

還是洗衣坊的管事看到櫻桃和身後站著的陳皎兒,這才大聲壓下眾人的喧鬧。上前稟道「皎兒小姐,是春花得了急癥暈倒了,正譴了人去請周媽媽來作主。」

「病了先將人抬回家里才是,請周媽媽來作甚。」櫻桃奇道,府里這麼多人,那天沒個人頭痛腦熱的,都去請管事還不亂了套。

「這……」管事欲言又止,正急得腦門冒汗,見周媽媽已進了院門,這才松了一口氣,喊道「周管事……您看……」

周媽媽先到陳皎兒,先福身行了禮,又去看了眼昏迷的春花,這才對陳皎兒道「皎兒小姐,春花得的可能不是一般的病。」

「哦……」陳皎兒隨著周媽媽的眼神,走到一邊,那廂洗衣坊的管事也打發走了圍觀的眾人。

「是這樣……春花家里有個兒子,前二天忽然發了急癥,又是發燒又是說胡話,請了郎中來也沒看好。這才二天時間,春花發了病……」周媽媽為難的看了一眼陳皎兒。

「媽媽是懷疑,是瘟疫……」陳皎兒睜大了眼楮。

「倒不一定,但是畢竟二個人都得了一樣的急癥,所以……」周媽媽也是一頭汗,要是真的,那……

「難怪周媽媽掌管雜役這麼多年,從來沒出過差錯,的確心細如發,不過,我病我小時候見一個鄰居發過,後果應該不嚴重。」陳皎兒可不能讓周媽媽將此事報上去,事情月兌離了掌控,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果真。」周媽媽自然不希望事情真如此嚴重,見陳皎兒很有把握的樣子,喜不自勝。

「不如,帶我去看看春花,看是否真與我見過的那人一樣。」

春花已被人抬到一間單獨的屋子里,雙頰潮紅,嘴唇發青,嘴里說著胡話,咋一看,的確與發燒的病癥一般無二。

可發燒都有個過程,沒有這樣忽然人好好的,直挺挺倒下去,就開始昏迷說胡話的道理。陳皎兒上前,仔細觀察後,回頭道「櫻桃,去廚房刮點鍋底灰,沖了水端過來給她灌下去。」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一個婆子撬了春花的嘴,把這碗黑乎乎的鍋底灰泡水,灌了進去。眼瞅著沒一會兒,春花就悠悠轉醒過來,雖然全身發熱,但已經不說胡話了。

眼神也漸漸清明起來,扶著婆子的手問道「我,我這是怎麼了。」

待婆子一一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春花立時激動起來,掙扎著爬起來,跪到陳皎兒面前,道「皎兒小姐,您菩薩心腸,救救奴婢家的響兒吧。求求您,求求您……」

自從響兒發病起,家里請了好幾回郎中,可沒有一個看出是什麼病癥,大多連藥方都沒留下就讓他們另請高明。留下的也多是退熱的方子,連喝幾日,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陳皎兒忙讓婆子扶起春花,溫言道「我只是以前見過這種的病例,依樣畫葫蘆而已,你趕緊回家試試吧,如果……嗯,如果不行,再想其他辦法吧。」

春花得了方子,有些疑惑,不敢相信這麼簡單的方子就能治病,可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她不信。千恩萬謝的告了假,準備馬上回去就給響兒服下。

回去的路上,櫻桃幾次欲言又止,又自己憋了回去。看得陳皎兒忍俊不已,笑道「有什麼不明白的,問就是了,何苦擺出這副憨樣來。」

櫻桃嘻嘻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了小姐,您對林大的事怎麼就這麼上心呢,陳家的小姐雖然慘死,可都過了十年了,與我們也沒什麼相干的。還有,這春花的病,郎中都沒有辦法,您是怎麼治好的。」所謂的鄰居,櫻桃自小伺候小姐,自然知道是子虛烏有的事。

陳皎兒將之前在五華寺說給蘇媽媽的說辭,又跟櫻桃重復了一遍,道「雖說媽媽已經給她做了超度法事,可是,答應過的事如果就這樣放手,也不知道今後會如何。至少,先搞清楚事情始末,再說。至于病,那個書上學來的偏方,順手用上了,也不知怎麼就見了效。」

櫻桃並不識字,對書本有著本能的敬畏,並不疑有他,至于夢到鬼神之事,櫻桃倒是比蘇媽媽鎮定了許多。反而還義憤填膺的聲討起林大,「這樣的人,就該告到官府,五馬分尸才對。」

「大周朝早就沒了五馬分尸,只有斬首和絞刑。」陳皎兒笑,大周朝的開國皇帝,也是個殺伐決斷的馬上皇帝,上位後卻廢除了很多前朝過于暴虐血腥的刑罰,更減輕了賦稅,不然大周朝也不會在戰火綿延後,這麼快恢復元氣。

「天氣真好呀,二夫人又帶著四小姐出了門,每次都是等出門了咱們才知道,擺明了不想帶您一起去。」櫻桃有些氣悶,小姐已經十三了,雖然這個年紀不用太急,可老被藏在家里,有了合適的人家也不會有人想到小姐。

陳皎兒卻心知肚明,陳綺珊議親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自己跟出去豈不是添亂。雖說自己的身份跟陳綺珊天差地別,可容貌上一對比,總會惹人閑話,萬一因這個讓親事有何偏差,豈不是自毀長城。

等陳綺珊納吉一過,以二夫人做事的性格,想必自會帶著自己招搖過市,標榜一下陳家的仁義。

這些,都不是她操心的問題,听櫻桃說春花的孩子按她的法子,服了鍋底灰的水,也清醒過來。只是,這幾天,怕是又要登門了吧。看著外面的好天氣,陳皎兒也放下書,準備在院子里曬曬太陽。

還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櫻桃的勸慰聲和一個婦人悲戚的哭聲。很快看到櫻桃領著春花進了院子,看小姐坐在樹下,櫻桃還未開口,春花上前就跪下嗑頭,道「表小姐,表小姐,求求您,都說您是菩薩心腸,救救奴婢,奴婢家的響兒……」

「響兒怎麼了……」陳皎兒明知故問。

「本來當天按您的法子,已經好了,可是……可是昨天又忽然昏迷過去,接著灌著二大碗,都沒有用……到現在,還在說著胡話,郎中們也都沒有辦法。」春花一臉憔悴,鼻涕眼淚混雜在一起,要多兒狼狽有多狼狽。

陳皎兒心中有些不忍,大人的錯卻讓小孩子來承擔,可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現如今也只有硬著心腸道「這個,我也沒有辦法了,當時那家的情況倒也是反反復復,可是……可是……」一副難以啟恥的樣子。

春花一見,連連嗑頭「奴婢一家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指望您了,不管多為難,看在,看在奴婢一家三代都在府里當差的份上,求求您了……」

「既然你執意要听,那……隨我到屋里來吧。」暗示櫻桃站在門外守著,陳皎兒進了待客的正屋,坐下後說道「是你一定想知道的,我只能說說當時鄰居家發生的事,但對不對癥,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自己回去琢磨吧。」

春花跪在廳前,顫抖道「表小姐,不管怎麼樣,奴婢一家子都會感謝您的大恩大德。」

「我也是後來听我娘講的,當初,這一家人經營著一家生意極好的鋪子,家里也是只有一個獨子,忽然一日,好生生的便暈了過去。他們家請了我們當地最好的郎中,換了無數藥方,孩子也沒醒過來,眼看就要準備後事了。一日,來了一個化緣的和尚,說他家陰雲罩頂,是有冤魂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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