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雲溪的巴掌即將落在連翹的臉上時,站在連翹身邊的秦晚猛然迸出一聲低喝,冷冷低喝的同時,也閃電般地伸手扣住了秦雲溪的手腕,硬生生攔截住了這一耳光。
秦雲溪怔了一怔,隨機怒目而視,目光咄咄地瞪著秦晚,恨聲道︰「你給我放手!」
「四妹,息怒啊。」秦晚凝眸看著秦雲溪,雙眼中布滿恐懼,滿是祈求地看著她,口吻哀求地說道,「是我管教下人不周,言語冒犯了你。這都是我的錯,三姐求你饒過連翹,你要是生氣就沖我來,不要打下人撒氣。」
她的身板,和秦雲溪的相比並不強壯,在宗府生活那些年一直飽受摧殘,身體發育的緩慢,比起同齡的秦雲溪,她的個頭矮了一截,臂膀也顯得縴弱很多。
可就是這樣的身板和看似弱小的她,硬是攔住了那勢在必行的一掌。
剛才,秦雲溪第一次打連翹,她沒能及時攔住,是因為她畢竟身板弱小,不比前世習武以後的身手矯健。
秦雲溪突然欺身上前動手,她的身體也反應不過來。
而這次,有了剛才的教訓,秦晚時刻注意著秦雲溪的一舉一動,一看到她手掌揚起,立即做好準備,凌空攔截。
「我說了,你給我放開,我是相府四小姐,只是管教一個區區三等丫鬟又怎麼了?」根本不听秦晚說了什麼,秦雲溪囂張的氣焰毫不遞減,反而火苗又竄了起來,眼看秦晚不肯放手,便甩動胳膊,使勁掙月兌起來,「你這煞星,離我遠點,誰準你踫我的!快給我放手!」
放手?好讓你揚起胳膊又動手打連翹一耳光?
秦晚的臉上是苦苦哀求的表情,可心里卻一陣發狠地冷笑,這秦雲溪如今真是愈發的刁鑽了,首次見面,就當著她的面這樣責打她的丫頭,要是今天不給她一點教訓,讓她吃點苦頭,以後她只會更加變本加厲跋扈囂張。
秦晚非但不放手,反而五指緊扣,將手掌收得更加緊了,緊緊攥著秦雲溪的手腕。
「你耳朵聾了?我說的話你沒有听見是嗎?」連說了兩次,秦晚都沒有放手,秦雲溪僅存的耐性用盡,對著秦晚抖著嗓子地喊叫起來,手臂來回扭動掙月兌的同時,沒有被束縛的左手也伸過來去掰秦晚的手指。
秦晚仍然是單手扣住秦雲溪的手腕,論個頭力氣,以她現在的身板,的確敵不過秦雲溪,可是……
扣著秦雲溪手腕的拇指微微一動,拇指移到了手腕橫紋橈側凹陷處,然後略一施力,只是輕輕一捏,用了不到三成的力氣,正在劇烈掙扎的秦雲溪立刻「啊」地一聲痛呼出來,手腕立刻變得老實了,不敢再隨意亂動。
「好疼,你快放手!」秦雲溪一點痛都吃不得,從小都沒受過什麼皮肉之苦的她,在感到手腕疼痛以後,蠻橫的氣勢陡然就消失了,又驚又怕地看著秦晚,問道︰「你給我施了什麼妖法,快些放開我,不然我就喊人了!」
「四妹,我什麼也沒有做啊,我是在求你放過連翹,連翹同我一起來的相府,還沒正式學府里的規矩,言語冒犯沖撞了你,的確是她的不是,但請你看在她頭天入府,不懂規矩的份上,你就不要再責打她了。」秦晚眨動了一下眼眸,神情誠懇,期期艾艾的望著秦雲溪,嘴上說著軟話,可手上卻又施壓了一分力氣。
雖然身體力量,皆不能和秦雲溪相比,雖然武功內力,她現在都沒有了。
但是以前學過的武學知識還在,拳腳腿法的招式套路,人體穴位的分布和作用,她都可記得清清楚楚。
手腕遍布多個穴位,其中一個穴位,乃手腕命門所在。
她的拇指,正扣在這個穴位上。此穴,名喚太淵穴,是手腕主要穴位之一,但是整個小臂使力的地方,一旦被扣,稍一用力,整個手就會劇痛無比,要是扣穴的手法狠一點,力道一重,就會使人的手腕疼得麻木半天。
雖然比力氣,她不一定比得過秦雲溪。但是比武功過招,相府之內的這些小姐丫鬟,無一人是她的對手。
「哎呀……」這一下,可真是疼到了秦雲溪,一雙杏眼立即疼得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水,身子僵硬地站在秦晚面前,手都不敢亂動一下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秦雲溪也明白這個道理,一直強橫的語氣終于柔軟了下來,撅著嘴,悻悻地說︰「好好好,她沒學過規矩,我不再計較就是了,現在你趕緊把我放開吧。」
「有四妹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秦晚安心地舒了一口氣,做出一副放下心來,又有些不安的表情,怯生生地對秦雲溪說道,「剛才我也是急糊涂了,才會一直拽著你的手不放,可能是力氣太重了,把你抓疼了。你可……可別生我的氣啊。我給你陪個不是,要不然……你也抓我一下?」
見好就收,畢竟這里還有一個二姐秦元箏看著,她不能做得太過,只要讓秦雲溪吃點苦頭,秦雲溪就會長個教訓,有點記性。
說話的同時,秦晚已經慢慢松開手,放開了秦雲溪的手腕。
秦雲溪趕緊抽回自己的手腕,捧到眼前仔仔細細地瞧著,查看手腕上是否留有什麼印記傷口。
然後盯著手腕看了一整圈,也沒再手腕上看到有任何異常,除了攥得太緊,讓手腕處的皮膚微微發紅,就沒別的變化了。
怎麼會沒有傷口呢。
秦雲溪心里驚奇地想著,剛才秦晚扣著她的手腕,手腕上傳來那樣劇烈的痛,可卻一點掐過的痕跡都沒有,這怎麼可能?
剛才秦晚把她捏得那樣痛,痛的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可手上怎麼一點痕跡也沒見到呢?
眼中的疑惑慢慢轉化為憤怒,她秦雲溪活到現在,連母親都舍不得捏她一下,可卻竟然被賤婢生的丫頭給捏痛了,這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右手一恢復自由,不到眨眼的功夫,秦雲溪就變臉似的換回之前凶悍的嘴臉,尖聲怒道︰「秦晚你給我等著,真當我的手是這麼好捏的?父親這時候已經下朝回來了,我這就去找他做主,把你從相府里趕出去!」
畢竟是個孩子,耍起了孩子氣,怒氣沖沖地說完這句話後,轉過身沿著鵝卵石小路,朝主院那邊跑去……
「四妹要跑去告你的狀了,你不追上去跟著她一起到爹面前解釋清楚?」
秦雲溪的身影剛一消失在眾人視線,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空氣中又飄出一聲柔美婉轉的女聲。
秦晚視線一轉,投到還沒走的二姐秦元箏身上。
秦元箏在相府,也是很受寵的女兒,繼承了她母親蔣氏嫵媚嬌艷的美貌,就連性子都和她母親相似,最喜歡隔岸觀火,然後又若有若無地參與其中,但卻又可以很快抽身而退。
剛才,整整小半天的功夫,她和秦雲溪吵的那樣厲害,秦元箏都是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看熱鬧。
不管怎麼說,秦元箏也是和秦雲溪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不出面幫她也就算了,竟然連秦雲溪也不幫。
就在剛才,她緊扣秦雲溪太淵穴的時候,秦雲溪吃疼,叫喚得那麼厲害,秦元箏還是跟個雕塑一般,依舊站在原地看熱鬧。
可是,在秦雲溪動手打人的時候,秦元箏也適時地出面阻止了一番。
而現在,秦雲溪剛一走,秦元箏就馬上開口,‘好意’提醒自己。
從這些事來看,就充分說明了秦元箏為人狡猾多變。
隔岸觀火還不夠,還要變相的‘煽風點火’一把,好像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
而且秦元箏的話,說得很有技巧,听起來像是為她著想,給她好心提醒,實際上是企圖把事情挑大。
要是秦元箏真的關心自己,早在剛才吵架最為激烈的時候,就應該出面勸和。
可秦元箏是怎麼做的?跟看大戲似的,淡然的頭從看到尾。
她看得出來,秦元箏也跟府中其他人一樣,骨子里是瞧不起她乃婢女所出,都沒盼她會好心。
「二姐,我看這事就這麼算了吧。我想帶我這挨打的丫頭回去,給她的臉上些藥。」秦晚看了一眼貌美如花的秦元箏,淡淡地笑了笑,「四妹只是人小不懂事,等過些日子相處的熟悉了,她也不會在生我的氣了。」
「是嗎?」紅唇一勾,秦元箏狀似無意地諷笑了一下,柔媚的聲音像江南三月里的春風,輕渺婉轉,「三妹真是好脾氣,被人這樣罵了也不氣惱。只是你脾氣好,未必別人也是如此。妹妹你初來乍到的,不知道那雲溪的臭脾氣是有多厲害。我就跟你明說了吧,雲溪在姐妹之中雖然年紀最小,可那脾氣卻是最大的。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雲溪從小受到爹娘溺愛,跋扈慣了,什麼出格的事,她都做的出來。我就這麼和你明說吧,她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主,誰惹到她,日後可有苦頭吃。你剛才那樣對她,估計等會她就要在你身上報復回來,你可要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