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漠然地注視著那群太監忙碌地搬走寢宮里所有的東西。
發釵零亂，衣衫不齊，滿臉的狼狽樣。
那往日里華麗而又敦煌的宮殿都仿佛在嘲諷我。漢白玉雕刻的柱子，金色的紗簾迎風飄動，大理石砌成的地面，清澈甘甜的噴泉，還有那盛開如血的紅蓮——那是他曾經為我一人而修建的。曾經那樣熟悉的景物此刻都顯得那樣的陌生而淒涼。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後齊氏，天命不佑，華而不實，禍害皇嗣，有可諱之惡，焉得敬承宗廟，母儀天下？可廢為庶人，冷宮安置。刑于家室，有愧昔王，為國大計，事非得己。」李公公一臉淒然地看向我，說道，「其余宮女等，全部遣散，即日起，趕出皇宮，今後不可踏入一步。」
身旁的宮女們哭聲大作，我明白，我便是她們所依靠的那顆偎依生計的大樹，倘若我倒下了，她們的下場顯而易見。「娘娘，」我回頭，香草眼圈紅紅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奴婢們走了，你……」
我想她微微一笑，沒想到她哭得越發狠了︰「放心吧，我會好好的。」
香草是我從家里帶來的丫鬟，可以說我們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她所說的一切的一切，我都信，是的，我都信。
「娘娘……」李公公向我點了點頭，我也意會到，不發一語地跟從他們離去。留下一幫宮女們哭得撕心裂肺。
離去前，我回頭看了看那個囚禁了我一生的地方——鳳棲宮。
「二」
一路上，有宮女太監的閑言碎語。
有說︰「皇後那麼好的人，不可能會干出那樣的事啊。」我笑了笑，那人應該是剛剛入宮的，是那樣的純潔，那樣的天真。就像當初我剛入宮時，對這個地方充滿好奇，探頭探腦的愚蠢模樣。
當然，也有宮里的老人見勢連忙捂住那名小宮女的嘴呵斥道︰「你懂什麼？！那宮里的規矩多著呢，小心你一不小心說錯話，就等著腦袋和身體分家吧！」
那宮女一听其中的利害關系，馬上連連彎腰認錯︰「謝謝姑姑教誨，釧兒記住了。」
我回過了神，儀態端莊地向冷宮邁去。一邊的小太監們看見我那副架勢，也不忍心打擊，嘆了口氣。
我不在乎，母後說過，作為皇後，時時刻刻都要保持端莊的儀態，不可以失了分寸，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要拿捏好分寸。因為我是天朝的皇後！我是皇後齊血沁！——即使已經被廢。
涼風襲來，透出絲絲冷意，我冷的發抖。
冷宮就那麼嚴肅地屹立在我的面前，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了，淒涼又有絕望。仿佛我有什麼舉動，它就會立刻沖過來將我撕得粉身碎骨。
「娘娘。」李公公向我甩了甩他的拂塵，可能是考慮到我平時為人還是不錯，他決定十分委婉地對待我，「進去吧。」
「有勞了。」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剛剛踏進去，一個渾身污黑看不清模樣的人突然向我撲了過來，口里嚷嚷道︰「是皇上，皇上讓你們接本宮進去的麼？！是不是？！是不是？！」她突然神情激動，按住我的肩膀。
我嚇了一大跳，還未反應過來，李公公已經眼明手快地向旁邊幾名太監打了打顏色。便有太監將她一腳踢開，一邊怒罵道︰「快滾！你個瘋子！呸！」還吐了口口水。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那名太監，他會意道︰「她是一位貴人，因為毒害皇嗣而被打入冷宮。可不嘛，沒多久，就瘋了。」
這個答案讓我的心被撼動，可能，沒過多久，我也是她那副模樣吧。毒害皇嗣？！還會有人那麼傻呼呼地去送死？！呵，那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借口罷了。
我揮揮手，他們便離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氣，暗示自己︰沒事。
里面的一切都和我想的差不多，但是又比我想的恐怖很多。
一群發絲凌亂的女人圍聚成一堆，我看見她們有的人用手使勁撓身上。近了一看，她們哪里是癢癢，分明就是身上長了虱子，更加恐怖的是，她們還若無其事地扔進嘴里，看見我還傻兮兮地笑道︰「你要不要？！很美味的哦！」
我不禁大駭，退後間恍然看見了她脖頸出的那一朵花瓣一般的胎記，我認出來了，她是雅貴人！
一年前她哭嚎著跪了下來抱住我的腿不放，大聲辯解道︰「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你可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妾從來沒有踫過那些東西，那些東西……那些東西，臣妾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啊！皇後娘娘！」
我還記得當時我一臉的平靜用淡漠地話語說道︰「巫蠱之術是宮里的禁忌，既然被翻查出來，必然是有憑據的，雅貴人又何必來為難本宮？」
而如今，我譏笑。我們的下場不是一樣麼？！我從來都未對誰偏袒過一分，對母後，我溫婉謙虛，對那些個宮人，我也是親和有加。我從未有過任何去禍害他人的舉動，為何，為何你還是不肯放過我？！
「三」
夜里，暴雨傾盆。毫不留情地打在地面上，雨水因為太過大力而在地上迸濺。在冷宮森然的環境下引起一片朦朧煙霧，我坐在破碎的木椅上，遠遠觀望著那群瘋女人因為下雨而興奮地大喊大叫，一時間笑聲充滿了冷宮的每個角落，如此歡樂的笑聲卻透出了點點淒涼的冷意。
「哈哈哈哈！好開心，好開心！」
我愣了愣神，听見從窗外傳來的一聲歡快的話語。漸漸回憶起我曾經那個輝煌的日子。
那一年我十六歲，花樣的芳華。而今年我剛好二十六歲，十年過去了。
太後傳我和母親一起進宮，我興奮不已。早就听說了皇宮里好玩的東西很多，景色也美得驚人，愛湊熱鬧的我肯定是不會錯過的。
臨行前，母親在我耳旁不停地念叨︰「沁兒啊，一會兒可是要去面見太後，你必須得收起你那一副淘氣的性子！說話什麼的也必須要謹慎又小心，你……」不待母親嘮叨完，我便打斷道︰「我明白的，娘親，沁兒不可能會給你們丟臉的啦！」陽光閃在我的笑臉上，我笑得一臉燦爛。
「你明白就好。」母親嘆了口氣。
果然不出我所料，皇宮就是皇宮。富麗堂皇，閃閃耀人，好大的建築，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在湛藍的天空下，紫禁城那金黃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頂，顯得格外輝煌。
我不禁好奇地探頭探腦，問問母親那是什麼，又想讓將那些個我喜歡的東西回去都買一份。我還記得母親那怒嗔的神色，以及她那雙縴細柔膩的巧手拍了拍我的小腦袋。
見到母親的不滿，我連忙識趣地停了口，嘿嘿，要是惹怒了母親，以後想要出府去吃福香樓的美味糕點了。
一路的嘻嘻哈哈，倒也歡樂非常。
但是當我見到太後莊嚴地坐在高堂時，先前的嬉皮笑臉也不得不收斂下來，不由自主地嚴肅起來。
「太後吉祥。」看見母親往下蹲了蹲，平日里我就算如何地貪玩好耍，但也得掂量掂量如今面前的那位是誰。于是我也依樣畫葫蘆，恭敬地福了福身說道︰「沁兒給太後請安，願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後見了，抿唇笑了笑，連忙讓我們起來︰「哎喲，沁丫頭可懂事了呢！」
對于太後那熱烈的態度，我不禁疑惑起來。而太後也仿佛洞悉了我所想的事情，說道︰「本宮與你祖女乃可是打小就很要好的。」
我立刻反應過來，依稀記得好像我五歲那年，一位貴婦人來到我們家，祖女乃熱絡地叫她喝茶，她還夸過我長相乖巧呢！
「可惜你祖女乃去的早，不過就憑我們那樣要好的關系，本宮也得跟你們熱乎熱乎！」太後笑嘻嘻的，我打第一眼就對這位慈祥的老婦人有親切的感覺。對她也是說話乖巧的很，她一旁還夸我聰明，是個人精！
母親一旁听了也不禁抿唇忍笑。
那天我們和太後聊天到了下午太陽落山，太後看了一眼天色，十分抱歉地說︰「啊，已經那麼晚了。耽誤了你們一天時間來陪我一個老人呢！」
母親連忙惶恐道︰「那是哪般的話，能陪太後聊天解悶，是妾身幾世修來的福分。」
我一旁也笑嘻嘻地幫腔道︰「和太後娘娘說話，沁兒覺得很開心！」
「好好好！好好好！」太後一旁也笑得開心。
我一生也沒忘記那天我們其樂融融地畫面，若能回到當初，該有多好。
第二天從宮里傳來封後的聖諭，父親和母親惶恐地連忙跪下，也拉下了一旁傻愣的我一齊跪下。
如今我還記得當時那一道帶給我一家快樂的聖諭︰夫唯乾始必賴乎坤成健順之功，以備外治，兼資于內髒，家邦之化始隆。唯中台之久虛，宜鴻儀之肇舉，愛稽愁典，用協彝章。齊氏血沁，秀毓名門，祥鐘世德，事朕久年，敬上小心恭謹，馭下寬厚平和。含章而稽著芳型，晉錫榮封，受祉而克嫻內責。提躬淑慎，恂堪繼美于蘭帷；秉德溫恭，信可嗣音于椒殿。往者統六宮而攝職，從宜一準前規；今茲閱三載而屆期，成禮式尊慈諭。恭奉皇太後命，以金冊金寶禮法于深宮。逮斯木之仁恩，永綏後福；覃蘭館鞠衣之德教，敬紹前徽，顧命有寵，鴻麻滋至。欽此！
可是如今也同樣是一道冰冷的聖諭，將我們從天上打入了地上，永生永世都爬不起來！
「四」
我收回了游離的思想，嘆了口氣。看見窗外已經漸漸收勢的雨勢，來得快去得也快。
認命般地提起水桶，去冷宮里唯一一口井里打水。冷宮里沒有奴婢會來伺候你，一切都得靠自己。而對于從小從未做過這些粗活的我來說，要適應，確實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如果要問為什麼我會落此下場，那還要從幾天前的那次探望柔妃開始。
柔妃，柔妃，顧名思義，嬌媚柔美。她是君上的寵妃，一次機緣巧合下君上將她帶回來，寵愛有加，羨煞了一幫嬪妃。她的那種美，我無法用言語形容出來，她的媚氣，仿佛是天生就從骨子里散發出來一般。一開口說話嬌滴滴的，能讓听的人酥了骨頭。對我也算得上是恭敬有加，對此，她的一些事情我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模模糊糊就過去了。畢竟君上也沒有對她有什麼意見，我也不好去踩她痛腳，給君上難堪。
沒想到，她其實是一個蛇蠍美人，表面上對我好，背地里卻是虎視眈眈地盯著我的後位，為此她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還記得那天太醫一大早向我稟告柔妃懷有三個月身孕的事情，我想了想叫香草去備一些東西跟她賀喜。
她那雙笑眯眯的眉眼，嬌滴滴的聲音，以及那時不時的奉承，我都很受用。但也沒有太將心情的好壞表現在臉上，在宮里生活了漫長的十年，那里面的門道我豈會不明白？！
高高興興地讓香草將于先前備的小禮物讓她收下，並還將我親手做的蓮花糕給她放一旁，說她餓了也可以吃吃玩。她也欣然接受，一臉笑意地將我們送走。
但我卻沒想到，我們上午剛剛看望了她，下午就傳出了她小產的消息！
我一下就懵了，因為太醫檢查出來是因為吃了一塊蓮花糕而小產的。
還未等我理好情緒，皇上就滿臉怒氣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福了福身，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麼。卻見他揚手狠狠地甩了我一耳光，並且大聲地說︰「齊血沁！說，你為何要害柔妃！」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我知道，他下手可不輕，再用手擦了擦，看見上面的血跡，我默了默。
他也沒說什麼，拉起我就往外拖，我驚了驚，想要抽開我的胳膊，卻被他那雙充滿冷意的雙眸狠狠一瞪。
他一直講我拖到了柔妃的寢宮，然後驀地放開了拉我的手，十分厭惡地甩掉。將我往前推，突然而來的大力讓我沒有穩住身形，猝不及防狼狽摔倒在地。
柔妃驚叫一聲，說道︰「皇上，皇上，那不怪皇後姐姐的……是柔兒不小心，吃錯了東西罷了……」
我心里冷笑一聲，不小心？！一個不小心，就可以讓帝王如此對待我一個皇後麼？！恐怕你往里面加的料不少吧！
「說！」他一把扯過我，雙眼死死盯著我。
被他的眼神看得發毛，但是我還是沒有放下我皇後的儀態，盡管此時已經狼狽不堪，我還是依然可以很平靜地說道︰「皇上要臣妾說什麼？！」
「你干了什麼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柔兒為何突然小產，並且還是因為吃了你親手做的蓮花糕而小產的，那里面的貓膩，你比誰都清楚！如今什麼憑據都有了，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我沒有放過他臉上的譏諷，和……柔妃的一臉想看熱鬧，但又不得不扮出可憐的可笑模樣。
「臣妾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沒有什麼可說的。」我淡淡瞥了一眼柔妃，不卑不亢地繼續回道︰「但是愈加之罪，何患無辭！還請皇上明鑒，替臣妾還一個公道！」
「好一個愈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冷笑一聲，「皇後何以做出如此不卑不亢，良心耿耿的模樣？！你干出的事情，心里難道就沒有一絲的愧疚麼？！」
他放開了手，我慢慢起身來，淡淡說道︰「既然皇上如此斷定就是臣妾所為，那麼臣妾無話可說。」
「看來皇後的鳳位是時候該換個人了。」
我看見他拂袖而去的身影，離去的那句話讓我有如被天雷劈中一般，將我剛才所有的力氣和堅定的態度都劈得魂飛魄散。
我明白我的鳳位對我以及我的家有何影響，如果我倒台了，我們一家必然永遠不會受到君上的皇恩。那朝堂上，哪里會有我們齊家的一席？！
被廢的皇後，身上還落下了個禍害皇嗣的名聲，讓我的父親和母親從今以後如何有臉面去見人？！
他們會被恥笑，走到哪里都會被當成是飯後茶余的閑事兒來議論紛紛。我可以想象到他們的尷尬，他們的痛苦。
不，不可以！我可以不當什麼皇後，但是我絕對不允許我的父母收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不！
要去討個說法，要去討個說法！
我不顧形象地一路跑去皇帝的書房，香草她們一幫人等在後面使勁叫喊，我都不予理會。
但是當我到達門口的時候，卻被李公公他們攔下，饒是我不停地喊，不停地哭叫。他都沒有出來看我一眼！
最後我失魂落魄地光腳走回寢宮，一路上宮女太監們議論紛紛。更有的人驚呼，但卻被香草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接到廢後的聖諭後，我覺得我輸了。我賭輸了，並且還輸的很徹底。
我用我們十年的夫妻情誼來賭他會信我，但是，沒想到結果卻是慘敗！那麼多年的夫妻情誼，他都沒有感覺麼？！他都不在乎麼？！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如此無情？！
母親常說遇到難事不要灰心不要喪氣，不放棄就能夠看見陽光看見希望。
但是，為什麼，我看不到一點陽光和希望呢？！我感覺我的生命已經是灰蒙蒙的一片，哪來的陽光？
「五」
過了幾日，當我都快要接受如今的日子的時候，李公公帶了一幫太監，手上拿了一條白綾和一瓶毒酒，還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听完後，我驚愕不已，賜死？！
「李公公……」
「老奴沒有騙娘娘，那是皇上親口下的的詔書。」
我頓時跌坐在地上，渾身都仿佛是被人抽干了力氣一般爬不起來，兩眼愣愣地看向前方。我還不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李公公，你怎麼還不動手呢？！難道你想違抗聖上的命令？！」一聲嬌媚的聲音傳入耳中，柔妃一臉的容光煥發，洋洋得意地居高臨下看著我。
李公公誠惶誠恐地說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哼。」她輕哼一聲，然後看向我，說道︰「本宮想要跟姐姐說幾句貼己的話，姐姐臨去前，妹妹不可能會不在的，姐姐說是吧？」
其他人馬上心領神會地退了出去，李公公走之前回頭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也關上門出去了。
「我已經不是皇後了，你又想如何？！」
「呵呵呵。」柔妃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兩眼彎成月牙，美麗的模樣，說出的話卻是狠毒無比，「我要如何？我當然是送姐姐的啊。」
我冷笑一聲︰「呵，我與你曾經素未謀面，跟沒有什麼恩怨糾紛，你何苦來算計我？將我逼入絕地！」
「我來給姐姐講個故事吧。」
她避開我的問題，繼續笑眯眯地說道︰「從前有一位俊美的少年遇見了一名女子，誰知竟然一眼就互相吸引，後來慢慢形成了感情。」突然她瞪大了雙眼，幾乎是吼出來般︰「就因為那名女子並不是什麼富貴的人家的女兒，少年的家里人就生生拆散了他們倆。讓少年跟一個陌生女人成親！而那名女子就是我，那名少年就是君上！」
我痴痴地笑了，反問道︰「所以你就費盡心機地謀害我？！」
她漸漸收斂了激動的神情，說出的事讓我極進想要掐死她。「你還不知道吧，你的父親，勾結晉王想要謀反呢！已經被查出來了，過幾天就要被處決了。呵呵，誅連九族！」
驀地，我被嚇得回不過神。不可能，我的父親是不可能會干出那樣的事情的，她的女兒就是皇後，他有那麼大的權力。又何以來去勾結晉王謀反？！那麼……就一定是她誣陷的！
「你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全家！為什麼？！我何曾惹到你了，就算你是為了聖上，但是婚事並不是我們家所決定的！為什麼？！為什麼？！」我激動地跳起來，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頸，她想要猛烈地掰開我的手。
我怒極反笑︰「怎麼？那樣就受不了了？！那你當初謀害我們全家時的狂妄哪里去了呢？！啊……」
我沒有料到，她竟然會抬腳猛地踢上我的月復部，我疼得松開了手，捂小月復。
她喘了喘口氣，可能是我將她掐地太過用力了吧，她惡狠狠地說︰「呵呵，狗急了也會跳牆，來形容你本宮覺得恰當好處！」
「那也比不上你用自己的親生孩兒來謀害我！」
「呵呵。」她理了理衣衫，繼續說道︰「你知道為什麼你嫁給君上那麼多年，卻連個孩子都沒有麼？」
我愣了愣，孩子？！
她不等我回答，看見我臉上的錯愕後，繼續道︰「那是因為君上根本就不想讓你懷上他的孩子！」
「為什麼？！」我月兌口而出。
「為什麼？！呵呵，是啊，為什麼。為什麼君上會在你的每日的用香上加上一丁點的麝香呢？！你竟然還傻傻地每日焚點，哈哈，損傷了肌理，你還可笑地認為你能夠懷上皇嗣麼？那個老妖婆竟然還將你硬塞給了君上，竟然還跟君上吵了一架。呵呵，結果呢，她寵愛的沁兒被她當初那個錯誤的決斷害的好苦啊！」
我慢慢走出了屋里，微風徐徐地吹拂我的臉上，我閉上了眼楮慢慢享受那一片寧靜的安逸。
「你想要干什麼？」
我沒有理會她，踏上九重台階，遙望遠望，就像當年登上皇後寶位時那一份風臨九天的凝視後宮的威嚴。
那一天，陽光明媚，我身穿華服，頭戴鳳冠，唇邊含笑地接下鳳印。母後對我微微點頭示意，那一雙慈祥的雙目，讓我心里充滿了溫暖當時有一剎那的恍惚，以為她會護我一生一世，但是，世事難料，母後離去後，他們都來欺負我。
「想要干什麼？你可別忘了，你可是將死的人！」
我沒有听她唧唧歪歪地說些什麼，張開雙臂，唇邊還是噙著笑意，從台階下奮力跳下。像一只被牢籠困了很久的小鳥，張開翅膀，飛往它向往的藍天。
原來，人的一生，不過是浮生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