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的一個清晨,艷陽高照,天空中不見一絲雲朵,明朗潔淨的好似一面巨大的藍色鏡子,映照著青山綠水。昨夜剛下過一場雨,驅散了悶熱,清爽宜人空氣中不夾絲毫粉末與塵垢,令人暢快無比。
簡彤一早就起床了,與煙翠還有小六子在廚房和飯堂之間忙里忙外的給客人準備早點。自從史香蘭領著李老太回了雲州,凌玉兒不止一次的勸簡彤回仁和藥堂去,李時桐也來看過她幾次,但簡彤卻表示自己還是更想呆在天香樓,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至于仁和藥堂,反正就在天香樓對面,僅一步之遙,她只要每天一忙完就會到對面去看看哥哥,他也就依了她。
這會兒簡彤坐在櫃台後面,埋頭翻閱賬冊,儼然天香樓老板娘。
「簡彤,今天李大哥會來吃早餐嗎?」煙翠跑到簡彤面前,隔著櫃台笑說,「他現在可是天香樓的常客哦。」
「這我哪知道,」簡彤調皮的用毛筆輕敲了一下煙翠的腦殼,微笑道,「如果他過會兒還沒來,也許是嫂子給他做飯了,還來這兒干嘛。」
「來看你唄。」煙翠笑得更歡,在簡彤從櫃台後面追出來時跑開了。
這時,天香樓門外忽然出現一列身穿紅黑勁裝、腰間佩劍的人,共十個,各個人高馬大,分成兩列站在門口兩邊,像是有什麼重要人物到訪。
還不等簡彤和煙翠上前問個明白,只听為首的一個聲如洪鐘的喊道——
「皇-上-駕-到——」
簡彤一愣,繼而心上一驚︰皇上怎麼會到這來?
但隨著皇帝邁著沉穩的步伐踏入天香樓出現在眾人視線的那一霎,簡彤驚愕的瞪圓水眸,紅唇微啟,難以置信的看著朝她越走越近的人︰寧王?!他不是在大岳邊境嗎?怎麼不到一月的時間成了大岳皇帝了?莫名惶惑間,只有耳邊時起彼伏的伏地叩拜行禮之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又一瞥皇帝身旁那個頭束金冠、身穿黑色勁裝、臉上帶著陽剛之氣的美男子。簡彤險些沒驚叫出聲︰公孫訣!這怎麼回事?簡彤蒙了!
「大膽,見到皇上竟然不下跪行禮!」一個腰間佩劍的護衛聲色俱厲的叱喝,「還不快跪下。」
簡彤仿佛回過神似的扭頭看了看,這才發現她四周空無一人——全都跪在地上了。只有她一個人「傻乎乎」的像根木頭呆愣在原地。
方才對簡彤大聲呵斥的那個護衛看到簡彤這麼不懂「規矩」,火冒三丈,欲要沖上前,卻被已然登上皇位的寧王制止,只見他信步走到簡彤跟前道︰
「怎麼,還不到一個月時間,就認不出朕了。」兮瑞桃花眼迷蒙,赤唇含著淺淺的笑意,親切的笑問。可那俊秀的臉上卻盡顯著不容侵犯的皇家威嚴。
「寧……皇上,」簡彤差點口誤。幸而腦子轉的快,「我……」
簡彤其實是想說「我不跪」,不知為何沒說出口。
「無妨,朕許你殿前免跪。」皇帝看出簡彤那看似畏怯實則倔強神情就明白了幾分,不露情緒的說。
殿前免跪?!趴伏在地的眾人嘩然。但攝于皇帝在場,沒敢「多嘴多舌。」
「謝皇上!」簡彤微一頷首算過了禮節。
「平身!」皇帝側過身子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後仿佛像在做重要宣言一般道,「擬旨,從今天起,簡彤免去一切下跪叩拜等禮數,不但是在在朕的面前。還有其他皇親貴族、文武百官皆是如此,不可違逆。」
「皇上聖明!」最先發話的是公孫訣——他的一雙眼楮始終沒離開她。
眾人驚詫之余跟著響應︰「皇恩浩蕩!」
「怎麼還傻站在這里,」皇帝看著簡彤,詼諧的笑言,「朕今天早朝完畢,第一件事就是來探望你這個老朋友。你怎麼著也得表示一下吧。」
「是,皇上,請跟小女子來。」簡彤渾噩的說著在前方引路。
到了二樓雅間,皇帝兮瑞只讓公孫訣一人陪同進入,其他護衛在門口守著。
原本在兮瑞還是王爺的時候。簡彤就感覺與他之間有疏離與隔膜之感,與兮瑞之間沒法像常人那樣無拘無束的談笑風生,平常心相處,大抵是因為他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王權,雖不懼怕和屈服但會受其威懾,並且「伴君如伴虎」這句話被她奉為「真理。」
「簡彤,你也坐下。」皇帝微側頭,桃花眼閃著親和的笑意,「咱們三個是老相識了,私底不必講究君臣之禮。」
「謝皇上。」公孫訣看簡彤一眼,大大方方落座。
「不,皇上,這不合適。」簡彤依然固我的低著頭說。
「簡彤,你一定要朕命令你才肯坐下嗎?」兮瑞加重語氣,面露不悅——暗自思忖她為何總是對他若即若離的呢。
「皇上,你已經很久沒吃到小女子做的點心了,」簡彤抬起頭,水眸里閃著狡黠不安的光,「現在大熱天的,我去給您做點防暑的點心,如何?」
兮瑞能感覺她在躲他,還是放她走了,但必須快去快回。
簡彤跑下樓,沒顧上去留意飯堂秩序就一溜煙跑進廚房,用手按住胸口,生怕跳出來似的。
「嚇死我了,這寧王怎麼成皇帝了?」簡彤氣喘吁吁的自言自語。
「簡彤,你還沒听說嗎?數天前,被困在大岳邊境的寧王帶軍隊潛回滄州,與宮內部將里應外合發動政變了,大岳王朝已經江山易主,現在的皇帝就是你之前看到的寧王兮瑞,滄州城早都傳遍了。」煙翠迎上簡彤說。
這些天她一心撲在哥哥身上,沒去注意那些小道傳言,偶爾也有從食客嘴里听到一些「風言風語」,當時還以為那不過是人閑著沒事隨便聊的……
「簡彤,你和皇上以前就認識嗎?」此前發生在飯堂的的情形,煙翠看得真真切切,對于皇帝對簡彤‘失禮’的態度竟如此寬容而驚訝,「為什麼他會對你這麼好?居然免去你的下跪之禮,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煙翠,我現在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這事,」簡彤無語的笑了笑,「現在先給他們做點心吧。」
「那我們準備些什麼好呢?」
「涼面,冰碗,綠荷包子,綠豆湯,西瓜。」
「冰碗?」煙翠詫異的問。
「等下你就知道啦。」簡彤眨了眨水眸神秘的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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