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與夢師 第三章 訓練營•噩夢 20

作者 ︰ 洛書箴

但是螣蛇那七米長的身體卻突然停住了,就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所攝住。雷鳴的聲音驟止,螣蛇發出的叫聲也戛然而止,翅膀無力地撲動著,卻無法讓身體前進,看起來更像是痛苦的掙扎。那很快就變成了真正的痛苦掙扎,巨大的蛇身在地上扭曲盤動,蛇頭不自然地轉動著,似乎想朝天嘶吼出聲,喉嚨里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那是一個極奇怪的畫面,細小得仿佛會被輕易擊碎的人站著,舉起的手遠遠對著巨大的有翼蛇半握拳頭,手跟蛇之間並無觸踫,而小山一樣龐大的蛇卻不停地在掙扎。

在蛇頭下方大約半米的位置,酒紅色的火苗突破蛇皮,燃燒到螣蛇身體外面。那是螣蛇的心髒位置,在那粗如柱子的體內,一只深紅色的手緊緊捏住了它的心髒,散發著稍高于人類體溫的溫度。

螣蛇的身體突然縮小,恢復到與正常人身高相若的長度。在痛苦之下,它身體的扭曲變得更加厲害,翅膀瘋狂地在地面拍打著,但是體內本來操縱自如的火焰元素卻完全失去控制,在子桓的力量之下聚集到螣蛇的心髒旁邊,然後讓酒紅色的焰手變得更為鮮艷。

那是一種仿佛掌握生命一般,生殺予奪的力量。子桓只是憑空抬著右手,五指緊緊握著掌心里並不存在的心髒,而曾經具有碾壓性實力差距的螣蛇卻在地上翻滾,就像是一條垂死掙扎的蟲子。透過頭骨狀的外骨骼,子桓的雙眼變成了紅寶石般的顏色,晶瑩剔透,那眼神就像屬于浸潤鮮血、殺伐果斷的君王。

連子桓也不知道自己這個第三技能的名字,因為那在教科書上從來沒有記載過。然而使用方式就像是記憶一樣突然出現在腦海,他隱約記得翱翔于天際的鳳凰將酒紅色的火焰附于雙爪,在它頹亡之際,火焰逐漸擴大,將整個身體化為沐浴于鮮血中一般的顏色。火焰中瀕死的鳳凰張開金色的鳥喙,發出玉碎一般的叫聲。

這記憶一閃而逝,卻讓子桓的頭整個疼痛起來。

他的右手依然在握緊,五只手指的指尖幾乎扣合到一起,而螣蛇體內的心髒已經處于被捏碎的邊緣。他沒有想過殺死螣蛇,但是在身體里涌動的力量逼迫著他。不把對手趕盡殺絕,死的就會是自己或者身邊的人,這樣的念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鐫刻在腦袋的皮層,迫使他的手指進一步發力,火焰燃燒得更加深紅。

然後他就听見了掌聲。略顯肥胖的男人從他的身後走出來,從右邊越過子桓,像是散步一樣走向瘋狂掙扎的螣蛇。他的手穩而有力地鼓著掌,頻率非常特殊,子桓想了想,發現和自己掌心里感覺到的「心髒」跳動頻率一模一樣。

「孟自清中校。」子桓認出了來者,訓練營的「監管人」。

「年輕人,你果然很不錯。不仿說是出乎意料。」孟自清說,他在螣蛇旁邊轉回身來,臉上帶著微笑,海藍色軍服熨得一絲不苟,恰好包裹著微微鼓起的肚子。他的雙手依然在鼓掌,聲音與螣蛇的心跳重合。

子桓還沒回答,掌心里的那種觸感突然消失了,五指順利地扣合起來。螣蛇在一瞬間就不再掙扎,一米多長的身體軟軟地癱倒在地上,蛇信從嘴邊垂落地面,也無力伸縮。中校于是停下鼓掌。

子桓突然想了起來。「研究院那次把我弄暈的人,是你?」他一直覺得那個聲音似曾相識,但並沒有能回想起孟自清,現在卻突然想了起來。

孟自清將雙手背在背後,微笑著點了點頭,同時說︰「糾正一下,那不是把你弄暈,只不過是讓你昏睡罷了,對身體全無**影響。現在如果想要,我一樣可以那麼做,不過那樣就沒有辦法跟你說話了。」

子桓將手的方向轉向孟自清。「你想干什麼?如果你也是來阻礙我們的,別怪我對你出手!」

孟自清看著子桓手上的深紅色火焰,看起來不慌不忙地說︰「你所覺醒的第三技能叫做‘生命之焰’,是鳳凰特有的火焰種類,屬于最高級別的‘源質火焰’之一。‘生命之焰’本質的力量是激發生物的肌體活力,所以你能讓姜小晴的身體恢復功能暴漲二十倍,在極短時間內修復致命性的損傷。而作為另一用法,‘生命之焰’跟一般火焰截然不同,被稱為‘擁有實體’的火焰。直接圍繞著心髒燃燒的特性,讓你可以直接掌握對手的心髒。在那樣的情況下,就算不直接把心髒捏碎,你也可以將肌體活動加速到超越身體的極限,導致對手的心髒提早衰亡。」

「生、死、盛、亡,這是一個帝王般掌控對手的技能。」孟自清說到這里,微微點了幾下頭,「這麼看來,你確實有威脅我的資格。」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阻礙我。我絕不會再放過這條螣蛇!」子桓說。事實上,第一次會面的時候,這個中校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他確實不想和對方動手。

「這可是個乖孩子,何必趕盡殺絕呢?」孟自清忽然彎下腰來,用手指點了點螣蛇面前的地面。出乎子桓意料的是,那條曾經瘋狂地追殺他們的巨獸,現在居然再次縮小,變成一條半米長的小蛇,然後沿著孟自清的手臂,一圈一圈地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它的頭枕著中校寬實的肩膀,看起來簡直像只乖巧的小寵物。

仿佛沒看見子桓驚訝的眼神,孟自清直起腰來,說︰「雖然你的能力不同凡響,但是也有弱點。不瞞你說,在這種情況下,你不可能打得贏我。」

子桓眯起眼楮︰「怎麼說?」

「首先,你依然是個一級夢師,你的鳳凰畢竟只是一級夢境。你不可能有力量使用第二次‘生命之焰’。」

子桓心里一跳。只是維持右手上的酒紅色火焰,他其實已經感覺頗為費力,只是表面上不動聲色。他確實沒有太大的信心使用第二次那個技能。

「第二點,也當做是微不足道的補償,我給你講解你的技能。」孟自清輕咳兩聲,開始說,「你的‘生命之焰’要在敵人體內燃燒,需要控制和轉化對手身上的火焰元素。因此,你對火焰的控制力要高于對方身體里火元素的等級。在剛才的兩次使用里,你操縱的都是這孩子使用的火。螣蛇是一種長壽的動物,這孩子才五歲,一般要十歲以後才能運用自身的火焰。他現在體內的火焰,全部來自于‘噬火’得來的鳳凰之焰,也就是你自己的火。因此,你操縱起來自然易如反掌,效果不凡。」

他抬起手輕輕撫模螣蛇被燒毀的那只眼楮,螣蛇不閃不避,任憑他拭去那些發干變硬的血跡。

「如果你要對我使用那個技能,首先,需要讓我的體內有一定分量的火元素。直接用鳳凰的火焰燒我固然是一個方法,我能不能躲避和防御姑且不論,燒傷必須達到一定程度,才能順利進入我的體內。另一個方法,則是直接調用我體內的火元素——我正好有一個夢境是螣蛇,不是這樣的小孩子,而是來源于真正成年的螣蛇。發動出來之後,夢境里滿滿的都是可以被調用的火焰。但是你依然沒有辦法對我用出‘生命之焰’,因為作為幻獸,螣蛇的火焰一樣達到了‘源質火焰’的程度。根據《山與海》記述,‘螣蛇主欺詐’,它的火焰是‘欺詐之焰’,與‘生命之焰’同級。」

孟自清的話里有很多子桓未曾听說過的詞語,無論是「源質火焰」,還是「欺詐之焰」。他也未曾讀過那本著名的《山與海》,只知道那是記述眾多幻獸的一本古代奇書。

「說起來,」孟自清忽然補充道,「關于火焰的等級和種類,正是蘇雨航博士進入研究院時的考核論文的主題。作為鳳凰的持有者,你應該去好好閱讀一下。」

自從使用第三技能以來,子桓的頭一直隱隱作痛。听見蘇雨航的名字,他心里恍惚了一下,右手的火焰頓時保持不住,突然散開到空氣當中。焰火在空中湮滅,他的右手一下子被抽光了力氣,像是軟布一樣垂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裝腔作勢了,只好咬咬牙,問孟自清︰「研究院為什麼想殺了我們?」

「不,」訓練營的監管人搖搖頭,「不管研究院還是訓練營,從沒有想殺掉你們。」

「胡說!難道你還想說螣蛇不是你們放出來的?」

「螣蛇確實是研究院放出來的,你們也是被故意帶到這個地方。但是目的不是殺了你們,只是讓你們盡快覺醒技能而已。」

子桓緊緊捏住拳頭,好不容易才忍住沖上去揍孟自清的沖動。「我們差點就死了啊。就在剛才,小晴的心跳幾乎就停住了,溫庭允現在還躺在你後面!這是你們訓練夢師的方法?」

-------------------------------------------------------------作者︰今天兩更,終于要把第三章完結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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