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觀年淡淡笑道︰「多謝太太了。原是我的不是，事前應該說一聲才是，只是心里惦念著家里人，忍不住想要回來。」
何氏的態度把沈觀年做了客人來看，沈觀年不欲理會。難道他身為沈家嫡長子的身份，會因為何氏的幾句話就改變了？那也太小看他了，別說那可是記在族譜上的，除了自己的父親，還有誰能改動。沈家單獨分支，沈淵即是族長又是沈家大家長。
沈淵似乎並未注意到妻兒之間的暗涌，沈溪老老實實地低頭同沈老夫人小聲說話，時不時就爆發出清脆的笑聲。
何氏開始還能端著笑容，可久了，特別是在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就像看陌生人一樣尷尬地站在那里，這笑容就越發地僵硬。
「就是你們大哥回來了，也別歡喜傻了，還不給老太太請安。」比起沈溪，對于錢氏生的兒女，何氏更恨的是沈觀年，只要他一出現，其他人的存在感就會下降。可沈觀年不是她能隨便對付，也不是那麼好對付。
何氏目光一閃，瞥了一眼正笑得小臉紅潤的沈溪。這樣子，怎麼看怎麼讓她心中作嘔，恨不得撕下她的臉皮。
「給祖母請安，父親好、大哥好。」沈澤芝這幾天的擔子比較小，在沈淵面前沒有了以前的肆無忌憚，被何氏一說，立馬請安。
沈淵听了抬頭看了沈澤芝一眼。
一旁雖說在同沈老夫人聊天，可其實一直在暗中注意的沈溪心中冷笑，真是作死。果然她感覺到自己的小手被沈老夫人輕輕拍了一拍，似在安撫。
「都吃飯吧。」沈淵道。
大家長發令，祝媽媽很快就讓人上了菜，之前只擺了一部分的冷菜，熱菜還是要現做熱乎乎地好吃，何況還是冬日。
「去把梨花釀拿一小壺過來，難得觀年回來，讓他陪著父親小酌幾杯。」沈老夫人開了口，沈溪就站了起來︰「祖母，我去拿吧。」
「有你什麼事情。」沈老夫人拉著她走到桌子邊，往自己旁邊的椅子一放。「就讓銀簪她們去，別多拿了，可不行多喝。」
沈淵坐在沈老夫人的另一邊，過去一個則是沈觀年的位置。
沈觀年笑道︰「孫兒不愛喝酒，可一直饞著祖母您這里的梨花釀呢。」這梨花釀非常難得，整個沈府也不過一小缸。
「你哪里是喝不到。」沈老夫人笑眯眯地看了沈溪一眼。
沈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似不小心看到何氏還站在那里，表情先是一愣，有些疑惑，隨後臉一白，慌張站起身，因為嚇壞了，甚至在起身地時候把椅子帶倒。
砰地一聲響，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沈溪。
沈溪的臉色白得更加厲害了，整個人好像一張白紙，輕飄飄地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飄走，亦或是破成碎女圭女圭。
想到這，沈觀年心里突然一痛。
他怎麼會有這種的想法，沈觀年再一次看向沈溪。
「二姐，你怎麼老是這樣，做事咋咋呼呼地，幸好是在自家，要是去了外面可如何是好。」沈澤芝在因為沈溪受了罰後，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奚落她的機會，哪里會放過，當即第一個人跳了出來。
沈溪只是低頭，小聲道︰「我……我是想讓了位置。」
盡管沈老夫人心中已經有猜想，她這麼一說，就更明顯了。何況她如今只要沈溪和何氏母女在的時候，就會仔細小心觀察，自然把沈溪剛才的表情給看得一清二楚。原本其樂融融地聊天，先是不小心看到何氏還站在那里，似乎就下意思地站了起來，被嚇到了。
沈老夫人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又朝旁邊坐著的沈淵搖頭。
「溪兒，家里人知道你孝順，可也不用這般緊張，難道還能有誰吃了你不成？」沈觀年微笑著走過來，把全身僵硬的沈溪拉到自己身邊，剛想要彎腰把椅子扶了起來。
「大少爺，這奴婢來。」冬葵搶先一步把椅子扶好。
沈觀年看了她一眼。
冬葵解釋︰「奴婢是新來伺候姑娘的。」
「是……是祖母給我的，她很好。」沈溪此時已經不再那麼僵硬了，只是依然不敢抬頭。
沈觀年點了點頭，看來他不在的時候，應該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不過現在不急。他拉著沈觀年往自己方才坐的椅子上推，自己則往後面看了一眼。
沈觀朝立馬站了起來。
沈觀年笑︰「多謝二弟了。」
沈觀朝只能搖頭，看到沈澤芝不起來，只好坐到了末尾。
何氏表情有些扭曲，沒有一個人叫她坐下，眼看著大家都落座了，飯菜也已經上齊了，她在站著反而更難堪。
「太太，是不是該開飯了。」祝媽媽從外面進來看到這模樣，心思一轉，就想到原因。
有了台階下，何氏矜持地微抬著下巴︰「把那道甜釀魚擺到大哥兒前面，是他愛吃的。」
祝媽媽笑著說是，不用她動手，就有伶俐的丫鬟上前。
何氏坐下後，沈淵舉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到沈老夫人的碗里︰「娘，吃飯。」
沈老夫人呵呵笑著，只是突然碗里又多了一只菌菇。
「祖母吃。」沈溪做完後，又分別給沈父和兄長夾了他們喜歡吃的菜後，才捧著碗開吃。
沈淵和沈觀年見狀，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笑意。
沒一會兒，沈溪碗里也多了幾筷子的菜。
只是……沈淵心里隱隱還覺得有些可惜，他竟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沈溪喜歡吃什麼，好在沈觀年體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沈澤芝看得心里委屈，端著碗等了半天沒見從前更喜歡自己一些的父親看向自己。難道真如母親所說的那樣，父親被沈溪給搶走了。
吃飯的沈溪很敏感的感覺到有兩道惡毒的目光看向自己，她並未抬頭，只是估量了一下位置，就能知道是誰。
好好的一頓飯，因為兄長的回來，沈溪心情實在太好，她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與哥哥說，實在不願意浪費時間與何氏等人計較。
只是其樂融融的氣氛很快就被打破。
沒一會兒，外面就听到有人大喊大叫的聲音。
祝媽媽眉頭一皺︰「老太太，奴婢出去看看。」等她出去後，屋子里的人也沒什麼心思計息吃飯。
外頭隱隱約約有聲音傳進來。
沈溪听到幾個字眼，突然心中一冷，若有所思地看向嘴角噙了笑心中想來定是在洋洋得意的何氏。
其實這屋里坐著的人自然不會只有她一人耳聰目明，听到外頭的聲音，就是沈老夫人看她面色一沉，想來也是听到了。
只是一時誰也沒有說話。
沈淵不說話，沈觀年把桌子上的梨花釀往身後一遞。很快就有人上前去接過。
「老太太。」祝媽媽進來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先是看了沈溪一眼，才走到沈老夫人身邊，彎腰靠近耳邊。
「祝媽媽，外頭是怎麼了？」何氏是一心要把事情鬧大，自然不願意祝媽媽這樣，在她看來若是被沈老夫人私底下處理了，固然會有懲罰，可她那里咽得下那口氣。
祝媽媽一怔，有些猶豫。
「說吧。」沈老夫人聲音平靜，舉著帕子擦了嘴︰「咱們這樣的人家，我也想知道那些什麼鬼怪之事是哪來的。」
什麼借魂、黃道婆、發現……
只听見這幾個詞就已經足夠了。
祝媽媽等了一會兒，見其他人並未說話，似無反對，也就應了是︰「方才太太那邊的下人來說，在荷院里挖到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