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些不太懂。」沈溪笑得靦腆。
「你這人可真有意思,就沖你這句話,我倒是挺喜歡你的。」說話的是坐在劉如情左手邊的人,方才已經互相介紹過名字。她的名字叫武良玉,據說是因為她的母親喜歡一個女將這才給她取了這個名字。
武家是行伍出身,在盛京城里有這樣的說法,據說武家一家老小不拘男女都是上得了戰場,出得了廚房的。
或許正是如此,武良玉的性情有些不同一般地豪邁。
她說的喜歡,那絕對就不是客氣話。
沈溪心里歡喜,又有些不自在,半晌後說道︰「我……我也挺喜歡你的。」
「哈哈。」武良玉拍著桌子大笑︰「你這人真逗,我若是個男子,就把你娶回家,每天是不是就能這麼高興了。」
「快別了,你以為誰都同你這般的性格。」劉如情同武良玉是閨友,怕她的行為嚇到沈溪,忍不住替她解釋道︰「她是沒有惡意的,就是挺喜歡你的。」
武良玉又笑︰「我們這叫兩情相悅。」
沈溪跟著一笑。
「這可不行,若是二姐同你兩情相悅了,董哥哥可怎麼辦。二姐與董哥哥可是已經有婚約了,就準備來年成親呢。」
武良玉的笑容一窒,隨即表情古怪地看了說話的沈澤芝一眼。
這種明顯姑娘家在開玩笑的事情,沈澤芝突然說上這麼一句話,是要當真還是不當真?本來歡快的氣氛立刻為之一僵,眾人互相看了看,不太確定是不是要說話,或者說值不值得。
沈溪自嘲笑道︰「看來我是要辜負武姐姐的一片真心了。」盡管恨著董齊平,不願意被人提起自己與他的婚事,可沈溪知道此事她不得不忍著。
她這自諷的話讓武良玉心里一動,同劉如情交換了一個眼神。劉如情捂著嘴笑︰「就是你不辜負我也是不許的,怎麼也是良玉同我認識在先啊。你們倆再一見如故,可也好歹要分個先來後到的。」
武良玉撫掌大笑︰「行了,辜負誰也不會辜負劉大姑娘啊。」她笑得開懷大氣,不似一般規格女子喜歡捂著嘴偷笑。
沈溪偷偷地想若是她有這樣的嫂子,或許之前暗暗苦惱的姑嫂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這想法剛一出現,就被她自己打消掉。
沈溪輕輕搖了搖頭,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
「是梨花釀,味道如何?」劉如情問。
「好極了。」沈溪想了想又道︰「不過我喝過更好的。」
「怎麼可能。」武良玉眼楮亮亮地︰「你在哪里喝過的。」見沈溪困惑地望著她,武良玉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這梨花釀是進貢的。」
沈溪懂了,進貢的就是給皇帝喝的。
「我母親姓錢。」
書香世家的錢家在盛京城中有一座最大的梨園,那里面常年開著梨花,是因為園里埋了一眼溫泉。同樣的,梨園盛產梨花釀。
「我听人說梨園里面的梨樹下埋了梨花釀,有沒有這一回事。」武良玉眼里的光彩讓沈溪覺得仿佛她一說是,興許今夜梨園就會有女飛盜出沒。
「是有的,不過不多。」沈溪好意提醒道︰「梨樹至少有千顆呢,不是每一顆都有,數量不多。而且從外公……」垂下眼眸︰「已經許久沒有打開梨園了。」
「看吧,你又提起提起人家的傷心事。」劉如情忙打圓場︰「快,你不是愛喝嗎,自罰三杯。」
武良玉酒量很好,果真一連三杯下去,眼神依然清明如初。
這麼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另一頭的沈澤芝卻是黑了臉。她被無視了不說,同桌的幾個人甚至寧可同柳月冰說上幾句話,也不理她。
砰地一聲,椅子倒地。
沈溪循著聲音望過去的時候,沈澤芝紅著臉把椅子扶了起來,忽而丟下一句話︰「我出去透透氣,就跑了。」
沈溪沒多想就站了起來。
「沈二姑娘別擔心,府里都有下人在,不會丟了你家妹妹的。」劉如情安撫道。
沈溪勉強一笑。
「叫什麼沈二姑娘,你是叫沈溪吧。看你最小,我們叫你溪兒,你叫我們姐姐就是了。」武良玉大大咧咧地說道。
沈溪自然是歡喜地,不過她還是不確定地看了劉如情一眼。
劉如情抿嘴笑道︰「這樣好。」
冬葵悄悄走過來,彎腰小聲說道︰「瑪瑙已經跟過去了,奴婢要不要去同太太說一聲。」
「不用了。」沈溪搖頭。樓上在的那些貴婦身份不低,冬葵一個下人過去實在是不妥當。而且就像劉如情說的,在恭王府里又能有什麼事情呢。她本就心里不喜沈澤芝,自然不願意跟個老媽子一樣在她旁邊伺候。
好不容易能出來一次,交到上輩子從來沒有過的朋友,沈溪還是非常珍惜的。
等三層那邊開宴後,這邊陸續也開始上菜了,等了許久依然不見沈澤芝回來,沈溪慢慢有些坐不住了。
略略動了動幾筷子,她起身告罪。
劉如情並不為難她,叫了丫鬟來領她去找。
樓閣的位置實在恭王府花園旁邊,恭王府的格局是在西邊建的花園,出了樓閣往左走是恭王府的正院,而在正院後面是老太妃住的院子。至于往右走的話就是恭王府的圍牆,前方則是可以通向外院。
從樓閣里出來,沈溪深呼一口氣,問被劉如情送來領路的黃衣丫鬟︰「府里的路我並不熟悉,剛才下來問了問,似乎我那三妹是出了樓閣。只是……」眉頭輕輕蹙起︰「恭王府這般大,也不知道如何找起。」
黃衣丫鬟說道︰「這不難辦,奴婢去問問這院子看門的婆子,或許能知道沈三姑娘往哪邊去了。」
這正合沈溪的意思。
畢竟是恭王府,又不是沈家,就是她願意再府里亂走,怕這府里人還不願意呢。至于沈澤芝,沈溪輕輕搖頭,但願她別惹出什麼太大的亂子。沈澤芝的離開,是她故意不去攔下的。她希望祖母和母親對她們母女更加失望。
可若是真的什麼都不做,祖母估計能看出她的心思。
黃衣丫鬟離開的時候,沈溪問冬葵︰「你沒看到三姑娘往哪邊跑?」
「奴婢不確定似乎往前院去了。」
前院,她去前院做什麼?沈溪凝神思索,突然腦海里一閃,想到了原因。隨即臉上出現了似哭似笑的表情。
冬葵不經意地一瞥,心里顫了一顫。眼尖地發現黃衣丫鬟過來了,忙輕聲說道︰「姑娘,她來了。」
沈溪剛剛斂容,就見那丫鬟走了過來。
「沈姑娘,似乎听說往前面去了。」
「前面?」沈溪踮腳看了一看,當然是什麼都看不見,她不確定地問道︰「前面難道有什麼休息的地方?否則我三妹怎麼會過去。」
黃衣丫鬟也有些苦惱,可她總不能說她覺得那沈家三姑娘可能是去了前院。這內外有別,特別是今日外院那邊可是來了不少的年輕才俊。抬頭看了沈溪一眼,想著許是自己多慮了,即是姐妹,規矩上應該不差吧。
黃衣丫鬟之前一直在一樓伺候著,故而不知道在二樓發生的事情,否則她也不會這樣認為,更是不會同意帶著沈溪沿路去找一找。
畢竟沈溪說了,興許沈家三姑娘走得累了,在那里休息。
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的。
經過兩處不大的小院,都是空置的,並無人居住,不過院子里依然都有下人留守。黃衣丫鬟一一問過都確定沈澤芝並沒有來過,同時也都說過似乎有一位穿著豆綠襦裙的姑娘從院門前經過。
黃衣丫鬟說完看向沈溪。
沈溪抿了抿嘴唇,冬葵替她說道︰「我們三姑娘的確是穿了豆綠色的裙子。」也是因為如此,早上的臉色還不太好。許是覺得綠葉襯了紅花,原本吵鬧著要回去換了衣服再來恭王府的。若不是沈老夫人當時臉色不好,何氏說不得還真由了她去。
「那再去前面看看。」說這話的時候,黃衣丫鬟有些猶豫。
沈溪奇怪,問你了一句。
黃衣丫鬟說道︰「前面還有一座小院,再過去一些就是假山,假山後面的那一堵石牆後面就是前院了。」見沈二姑娘表情依然不解,只好含糊地說道︰「那邊人多。」
也就是說今日前院那邊的人都在那一堵牆後面。沈溪的臉色變了好幾變,分不清心里是激動還是難堪。
「姑娘。」冬葵喊了一聲。
沈溪皺了皺眉頭︰「三妹總是不能去了前院才是,何況這恭王府也不是沒有人看著門,她一個姑娘家總不能做爬牆的事情。」遂想了想說道︰「我們慢慢過去,就走到那里。就怕大家都不過去,若是三妹在那邊拐了腳,就是不妥了。「
黃衣丫鬟想著那牆還真不能隨便爬了出去,又覺得不過是到假山那邊看一眼,到時候立馬把人帶走就是了。其實若不是因為沈溪是劉如情親自吩咐黃衣丫鬟好生伺候地,她興許就不會應肯了。
可有時候正因為這樣那樣的巧合,才會有了後面的發展。
同樣剩下的一座院子毫無收獲,只是得知的確沈澤芝是從這邊走過。此時,三個人的臉色都已經有些不好了。
「沈姑娘。」黃衣丫鬟輕輕喊了一聲。
沈溪絞著巾帕,離開樓閣沒有炭盆在,加上出來的著急,忘記準備了手爐出來。雖是身上穿著厚實的披風,可她的臉還是因為寒冷被凍得有些發白。
「我們過去看看,若是再沒有發現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