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蝕之後,是連日陰雨。
夜殤已經不用再睡在冰棺里,他安靜的躺在房間里,昔日蒼白的臉也開始有了血色。
魅幽歡喜得落下淚來︰「夫人,公子真的好了!你看他的臉色!」
「是啊,終于好了。」夜傾城嘆口氣,多年來緊繃的神經終于得以放松,空前的疲憊向她襲來。十五年了,為了維持夜殤的生命,她嘔心瀝血。不過,還是多虧了華煜……
華煜!
夜傾城臉色大變︰「現在什麼時辰了?」
「現在是巳時。」
「巳時!」夜傾城起身就往外沖。
魅幽不解的皺了皺眉,坐到夜傾城剛坐過的*邊,深情款款的看著夜殤,溫柔低喃︰「公子,快些醒來吧!」
結界已經被人破除,千影和千行被人暈倒地上,秘閣里人去樓空。
夜傾城頹然的靠在門框上。
千行和千影相繼醒來,看看夫人的表情,又看看閣中,也變了臉色。千行第一次跳了起來,足尖一點就掠空而去。
「夫人,快,去攔住他啊!」
夜傾城這才如夢初醒,急急的跟上去。千影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跟了上去。
三道影子快如光電,一路南下。細雨霏霏,濕了衣衫也不自覺。
密林里,銀面的公子閉著眼楮打坐。雨絲在他周身打了個轉,又變了方向——衣裳頭發沒有一絲濕意,連身下盤坐的土地都是干的!
「少主,有三個人出了傾夜山莊一路南下。」
「一定是華煜!呵呵……」銀面公子發出疹人的低笑,睜開眼,「可笑!不過就是習得一兩招上古法術,他以為他還真能與月宮為敵?」
「少主,要不要阻止?」
「不用。不但不用,還要替他引路!」銀面公子輕笑起來,「風盡那老頭也閑得太久了,該讓他動動了!順便讓他看看,蝶舞給他惹了什麼麻煩!」
「屬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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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外細雨霏霏,洞里,雪冥已經灰飛煙滅。經歷了這場變故,年輕的雪空*之間就成長起來了。陳淼淼的傷口已經愈合,正在華煜懷里安睡。他默默的把師父遺下的黑色法袍小心收起,綁在身後。
這個包袱一綁,就是數十年。
華煜默默的看著雪空。
在為他梳理筋脈的時候他就發現,雪空骨骼清奇,極具潛力。如今得了雪冥真傳,假以時日定是迷族史上最具聲望的大祭司。
只是這成長的過程,必定痛苦萬分。
心里生出些許同情,華煜出聲喚︰「雪空。」
雪空回過頭來漠然的看著他。他還沒有從師父仙逝的悲痛中走出來。
如果不是為了他懷中的女人,師父也不會死!可是,他還不能恨她,因為她是他們的聖女!師父窮盡一生不就是為了她嗎?一百多年的隱忍、孤寂、尋覓、再到最後的犧牲,都是為了她!
湛藍色的眼晴里閃爍著各種情緒。
華煜太了解這種感覺了,他看著他,目光憐憫而深遠︰「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因為我也經過這樣的事情。最敬重最親近的人為了別人舍棄自己的生命……」
提起那段久遠的往事,華煜的心異常平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隔得太久,讓他忘記了當初刻骨般的痛。
「你也經歷過?」雪空終于開口,啞聲問。
「恩。」華煜點點頭,溫柔的注視著懷中的女子,「她就是雪玲瓏轉世,真正的迷族聖女。一百多年前,雪冥就立誓要為她效命,如今也他以自己的命換下她的命,也算此生無憾了。你不要怪他們……」
「我知道。」雪空垂下眼,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一個是大祭司,一個是聖女,他自然不能責怪。可是這華煜到底是什麼人?竟讓師父放心的托付?
似乎看穿他的疑慮,華煜說︰「算起來,我還比你師父要年長些。」
「啊?」雪冥吃驚的瞪大了眼楮。
迷族不在凡人之界,活個一兩百年不在話下,這華煜又是什麼特種,能活這麼久?
「以後你會知道的。只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雪空問。
華煜低眸,看著懷中呼吸漸穩的女子,聲音異常的溫柔︰「玲瓏她的神智還沒有蘇醒,她什麼也不知道。我之所以把她的身世告訴你就是想和你結成同盟,一起保護她,你能做到嗎?」
「我會把她帶回極北雪域。」雪空答非所問。
華煜擰了擰眉︰「外面很多人在找她,在她能力恢復之前,我們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的身分,否則她會有危險……」
「你不想她回雪域?」雪空終于揚起眉,湛藍色的眼眸冰冷似箭,已然看穿一切,「這不可能,她是我迷族的聖女。師父為了她付出自己的生命,我必須把她帶回去!」
真是個執著的年輕人呢!
華煜苦笑,抽出一只手來織成水鏡︰「你看看吧!」
水鏡里是一間普通的客棧,但是房間里坐著一位白衣白裙的絕子,雪空驚叫出聲︰「雪意聖女!」
「別激動,你再看看那是誰。」
順著雪意的目光看去,她身前跪著一個黃衣女子,竟是蝶舞!
因為只是以發絲織的水鏡,他們听不到聲音,只能從她們的動作來判斷。
蝶舞不知對雪意說了什麼,雪意大怒,拍了她一巴掌。緊接著蝶舞捂著臉又說了些什麼,雪意面露驚訝,卻扶起了蝶舞。
「她就是使用傀儡術的那個人,我听到你叫她左護法,她是南疆月宮的人,她怎麼會和我們的聖女在一起?」雪空慌亂的問,「自古迷族、巫真族皆有規定,不得與南疆邪派有染。她們怎麼……」
「她是迷族後裔,被雪意留在人間很多年了。至于她為什麼成了南疆月宮的左護法,我想大概是你們聖女在隱居雪域前就與月宮宮主達成了某種協議。」華煜道,「而這一切都是針對真正的聖女雪玲瓏!你明白了嗎?」
「我……」
「雪意並非真正的迷族嫡系,為了坐上這個位子,天知道她費了多少苦心。如今黑靈珠現世,真正的聖女即將出現,她能不慌嗎?否則何必跟蹤你們師徒來到西陵?」華煜追問,桃花眼凌利如刀,「這個局,你看明白了嗎?」
「好像明白了……」雪空訥訥的回答,只覺得口干舌燥,心慌意亂。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華煜,「你怎麼會……我迷族的水鏡?」
「因為這個。」華煜收了水鏡,攤開手心,掌中有一根頭發,「除了迷族的跟蹤術,天下還有另一種跟蹤術。只要有那個人的一根頭發,就能在織起水鏡。只是這水鏡脆弱些,用上一次就沒了。」
「竟然還有這種邪術?」雪空大駭,眼神迅速變幻著。
在極北雪域他還覺得自己挺厲害的,現在卻覺得自己真是一只井底之蛙。以他現在的見識、能力,要從南疆月宮、雪意眼皮底子下把聖女安全帶回雪域簡直是痴人說夢!
惟一的辦法就是同華煜聯盟。
雪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師父死前讓我在聖女蘇醒前听從你的吩咐,我會做到的。」
「很好!謝謝!」華煜松了口氣,釋然的笑了。算算時間,淼兒也快蘇醒了,他抱著她站起來,「走吧,我們先回傾夜山莊,以免被她發現。」
雪空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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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該死,還是沒有找到聖物。」
悅來客棧,蝶舞跪在地上,半低著頭。前方端坐著一個白衣白發的絕子,湛藍色的眼楮像蔚藍的天空——正是雪意!她的身後站著以「月」為代號的四大侍女。
跟隨著雪冥大祭司的蹤跡一路西下,卻半路把人給跟丟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奈何靈力不如大祭司破不了止跡術。她把希望都寄托在蝶舞身上,結果蝶舞竟一無所獲,怎能叫她不生氣?
「飯桶!」雪意大怒,巴掌大的臉緊緊的繃著,「本宮是因為大祭司的止跡術才跟丟人的,你混跡人間這麼久,竟然還沒有眉目,留你何用?」
「聖女,都怪那個叫陳淼淼的女人,壞了屬下的好事。不過因為女人,屬下知道了一個秘密。」蝶舞抬起頭,嬌媚的眼中泛著絲絲陰毒,「天下第一公子華煜竟然會使用上古邪術,這可是大事啊!」
「什麼上古邪術?」雪意愣了愣。
「凝水成冰,聖女可曾听說過?」蝶舞森森的笑了,「這門邪術只有三百年前的巫主和五百年前的南疆大祭司修成,華煜一介凡人,怎麼會這個?」
雪意驚恐的睜大了眼楮︰「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若非親眼所見,屬下也不敢相信呢!」蝶舞道。
凝水成冰……雪意瘦削的身材微微顫抖。難道巫主還有後裔存在?
蝶舞察言觀色,試探道︰「聖女,您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雪意收回心神,平復了下情緒,冷冷道︰「沒有。」
蝶舞失望了。
「本宮要見一見那個凡人。他現在哪里?」雪意問。倘若那人是巫主後裔,那可就麻煩了!
「這天下能解尸毒的只有月宮宮主,此刻他定已經帶著陳淼淼南下。我們只管去半路上等便是!」
「好!」雪意點點頭,招來侍女如月附耳叮囑了幾句什麼,如月迅速帶著荷月離去。她起身親自扶起蝶舞,「我們即刻南下!」
「是!」
**************
陳淼淼醒來已經身在傾夜山莊。
綿綿雨絲像神的淚水,落在她心上,酸酸澀澀的難受極了。雖然撿回一條命,但她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丟了,再也拾不起來。
「淼兒,你怎麼又出來看雨了,要是著涼了怎麼辦?」
華煜不知何時來了,溫柔的為她披上一件袍子。
陳淼淼偏頭看著華煜。
為什麼,我總破不了詛咒……為什麼,我們不能好好在一起……
你為我冒險,我為你種下心盅……你還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怎麼可以再次離開我……
中毒後他痛苦自責的低喃猶在耳邊,她有些茫然了。
那一刻,她躺在冰層里,卻可以肯定他是真心的。只是,什麼詛咒什麼心盅,她怎麼一點兒也听不明白?
我只是怕我忘了你,所以在這里種下心盅。所以你要挺住,千萬不要離開我。否則我會日夜疼痛,直到心髒破裂而死……
他們認識的時間還不長,感情一直模糊著,並沒有達到為愛生為愛死的境界,為何他會自種心盅?
種種疑惑像一個個泡泡浮在腦海里。她眨了眨眼楮,抬手觸上他的心髒︰「這里,還痛嗎?」
「已經不痛了。」華煜接住她的手,輕輕搖頭,心中五味陳雜。遲疑了一下,他小聲問,「你……原諒我了嗎?」
陳淼淼怔了怔,縮回手沒有回答。望著如煙雨絲,她輕聲問︰「華煜,你的心盅是什麼時候種的?」
好看的劍眉微微擰起,華煜忐忑不安的看著她︰「在遇見你之後啊!」
「那你說的詛咒又是什麼?什麼叫再次離開你?」陳淼淼回眸,清澈的目光緊盯著他。
華煜想了一下,決定裝糊涂︰「額……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他在說謊!陳淼淼微微蹙眉,卻沒有拆穿他,醒來之後,華煜溫柔的守在*邊,淺笑盈盈一如當初。除了身邊多了一個名叫雪空的侍衛,她就像做了一個夢,感覺好不真實。
身中尸毒以後,她真的以為自己會死。人一瀕臨死亡就看得特別開,看他那麼內疚那麼痛苦,她早就原諒他了。而且,把他最後說的那些話記得清清楚楚。
他為什麼要撒謊?
「怎麼了?是不是餓了?」華煜抬手,溫柔的模模她的臉。
陳淼淼問︰「華煜,你是怎麼救的我?」
「呵呵……」華煜輕笑起來,「都說過會保你平安的,你忘了嗎?本公子可是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公子呢!」
「是嗎?」陳淼淼回眸,看著長廊盡頭安靜守侯的雪空。
那個銀發藍眸的侍衛,每天每夜都像沉浸在哀傷之中,讓她看了心里好難過。
就在這時,魅幽抬著雨傘跑過來,歡喜的高聲叫道︰「公子,小公子醒了,正找公子呢!」
「是嗎?」華煜大喜。
「是的,夫人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怎麼也找不到,大公子你快去看看小公子吧!」
「好。」華煜松開陳淼淼,「我去看看夜殤,你先回屋休息,我一會兒就來。」
「好。」
目送華煜離去,陳淼淼心里有些失落。她緩緩的走向雪空,凝視著他湛藍色的眼楮︰「雪空,你在傷心什麼嗎?」
「沒有。」雪空不自在的垂下眼瞼,他還沒有足夠的力氣來應對這位聖女。
不過幾天功夫,這個年輕的祭司已經變得沉穩起來。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的眼楮?」陳淼淼不高興的沉下臉,「還有,我從來不認識你,你怎麼就變成我的侍衛了?那天在皇宮里你是怎麼從空氣里鑽出來的?是華煜派你來的嗎?」
雪空沉默了一下,低聲回答︰「一切,都是華公子的吩咐。」
「是嗎?」陳淼淼半信半疑。看雪空的眼楮和頭發就不是西陵人,再看他和華煜,也不像什麼主僕嘛,反而像……像什麼呢?陳淼淼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覺得他們怪怪的。
雨勢漸漸大了起來,花園里的花草樹木在風雨中搖擺不休。細碎的雨絲隨風而來,落在皮膚上,涼涼的舒服極了。
看雪空這悶葫蘆的樣子也問不出個什麼來,陳淼淼無奈的白了他一眼,繼續望著雨景發呆。
小樣,想蒙她,沒門!她一定會把事情搞清楚的!哼哼!
紅唇一抿,凌利的余光掃了掃雪空。
雪空只覺得壓力山大,默默的向後退了兩步。
臨淵閣,夜殤躺在美人榻上,容顏如玉,與西陵皇像極了。他睜著眼楮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身純白的衣袍散開,直垂到地上。
屋里燃著他最喜歡的青香,清甜而不膩。清冷的風兒從洞開的窗子吹進來,層層紗幔便搖曳起來,稱手著榻上謫仙一般的人兒,如夢似幻,美不勝收。
許久,他收回目光,坐直身子,抬手解開發帶,三千墨絲松散開來。如墨如緞的發絲中竟然有一小縷金色的頭發混雜著。
夜殤怔了怔,他怎麼長了一縷金發?何時長的?
「夜殤!」
華煜一進屋看到他就興奮的大叫,直接沖了過去。
听到華煜的聲音,夜殤迅速把金發藏進黑發中,重新束起發帶。起身和華煜來了個擁抱︰「大哥!」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華煜用力拍拍他的肩,興奮的罵,「臭小子,你這次真是睡太久了!」
夜殤也笑︰「好吧,以後我都不睡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華煜松開他,含笑打量著他,「好小子,你要再食言我就揍你!」
「是是是!天下第一公子的拳頭太硬,夜殤怕得緊,斷不敢再食言了!」夜殤調皮的做了個怕怕的樣子,逗得華煜哈哈大笑。
「哈哈哈……」
兄弟兩人相視而笑,一笑泯恩仇。
魅幽遠遠看著他們,唇角抿得甜甜的。
「救我的那位姑娘呢?」許久,夜殤問。薄涼的唇彎起好看的弧度,只是還有些蒼白。
華煜愣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恩,魅幽都告訴我了。」夜殤點點頭,「听說為了救我她受了重傷,你這幾天都在為療傷?我們」
「她已經沒事了。」華煜拍拍他的肩,「你睡了那麼久,身子還虛,好好養著。過幾天我帶她來看你。」
「好。等見了面,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夜殤輕輕 首。
他剛剛蘇醒,身體還很虛弱,站了一會兒便額上冒冷汗,華煜體貼的扶他在榻上坐下,心里一陣酸楚︰「夜殤,以後你再也不用睡到那個冰匣子里了。」
「大哥,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怕冰匣子,因為我知道大哥一定會讓我重新醒過來的!」夜殤揚唇用力握緊了華煜的手,「大哥,謝謝你!」
「傻瓜!」華煜笑了,算起來夜殤今年已經十七了,模樣也已經和西陵皇有了七分相像。宮妃尋刺,京中卻沒一點兒動靜,想來西陵皇是發現了那枝屬于夜傾城的白玉花簪。他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傾夜山莊平靜的生活要結束了。
「大哥,娘呢?怎麼還不見她?」夜殤問。
以往每次醒來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娘,為什麼這次醒來娘和大哥一個都沒守著她?
「母親……」華煜也終于發現了不對勁,不但母親不見了,千影和千行也不見了!
他蹭的站起來,召人一問,心涼了半截。
看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口,夜殤心里暗暗發慌,問︰「大哥,怎麼了?」
「沒事。」華煜勉強笑笑,「你好好休息,我得去琉璃別院處理點兒事情,過兩天再來看你。」
「好。」
「魅幽,好好照顧小公子!」
「是!」
安靜的目送華煜離開,夜殤再次解開了發帶,修長的十指持著那縷金發︰「魅幽,我這頭發是什麼時候長出來的?」
魅幽驚訝的瞪大了眼楮︰「公子,剛剛奴婢為您梳頭的時候還沒有的啊……」
夜殤再度一怔,黑眸中有流光一閃而過︰「給我找染發膏來,不準告訴任何人!」
一出臨淵閣,華煜再不顧及四周有人,迅速織起水鏡,急聲呼喚︰「母親,你在哪里?母親!」
然而,水球才起就啵的一聲碎掉了,根本看不到夜傾城的蹤跡,更別提對話了。
眉心猛的跳了幾跳,華煜左手還維持著虛空一握的姿態,臉色卻變得異常蒼白——有一股力量阻止他與夜傾城聯系!
這天下能阻止他的人並不多,雪冥已死,到底是誰在暗處搞破壞?
南疆月宮!
不行,他必須要找到母親,阻止她去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