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牧的下限,自然當即就懂了。
眼珠一番,再看向疑似李棕瑞,秦牧就扯出一個農村孩紙特有的靦腆促狹笑意,語氣中還帶了些不敢相信的問道︰「你不是騙俺吧?車票才四十八。」
看到秦牧的反應,疑似李棕瑞臉上的鄙夷也就越發濃烈,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都不想再跟臭農民工再說一句話。
「騙你?你也不找塊鏡子照照,你有什麼值得我騙?」疑似李棕瑞皺眉道。
「說的也是,要騙錢吧。俺沒有,要騙色吧,俺有,但俺是爺們。」秦牧碎碎念,而後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的突然道︰「對了,那座兒賣你了,那俺坐哪啊?俺是第一次坐火車,沒坐的話不會被列車員趕下吧車?」
秦牧說著,一臉擔憂的表情。
坐在一旁的安瀾沒吭聲,因為從方才的聊天中,安瀾已經認定這小子其實是個機靈鬼。
疑似李棕瑞心說我他嗎的管你這個沒見識的鄉巴佬坐哪?不過他還得捏著鼻子給秦牧科普︰「我買的是你的座兒,又不是你的票?只要你手里有票列車員就不會趕你、別廢話了,趕快拿著錢去車廂過道蹲著去。」
秦牧听了搖頭,道︰「俺不信你。工頭在車站等俺,可不敢耽誤了。俺在村里听廣播,老听里面那個人說現在大xiao生工作都不好找,俺小xiao都沒念完……為了你這一百塊錢,要是把搬磚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弄丟了,不得當!」
安瀾听了,忍俊不禁。看的疑似李棕瑞好一陣心神蕩漾。
越發急迫的疑似李棕瑞扯出一絲獰笑,剛要叫罵︰「你……」
「除非……」
「你……說!」疑似李棕瑞的叫罵被秦牧的大喘氣生生的憋了回去。
秦牧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伸出了一只巴掌︰「除非你給五百!」
「五百一個座兒?你他嗎窮瘋了吧?!」疑似李棕瑞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叫到。
「唉?你罵人!我,我不賣了!」秦牧也來了脾氣。
剛剛疑似李棕瑞喊的那聲就不小,而秦牧這聲音調更高。自然而然的也就吸引了很多乘客的目光︰
「那邊怎麼回事啊?打起來了嗎?咱要喊乘警不?」
「沒事兒,那個戴眼鏡拿一百塊錢要買人家座。可有座那個好像是個鄉下孩子,頭回坐火車,擔心沒有座會被列車員趕下去,耽誤上工,呵呵,就問戴眼鏡的要五百。」
「這還有一個小時就到終點了,還拿一百塊錢買座,真是有錢燒的!」
「人家鄉下孩子頭回坐車,你好好說不就完了。還罵人!真他嗎是人渣!」
「是啊。要是真的有錢,一百都敗了,也不差這四百了。我看這戴眼鏡的也是打腫臉充胖子,窮**裝!」
「老弟就這個價!少五百就是不賣,他要是敢再來勁,哥幾個幫你給他丟下去!」不遠處幾個早看疑似李棕瑞不爽的體校學生也跟著幫腔。
至于疑似李棕瑞,也就面對秦牧還有點優越感,面對輿論壓力,尤其是那幾個體育棒子的威脅,他哪里還敢還嘴。
又望了一眼秦牧的鄰座妹子,色心不死的他一咬牙就道︰「五百就五百!」
一邊掏錢還一邊還惡狠狠的想著︰「雖然看今天這個情況是不太可能勾搭上手了。但只要能留下電話,自己沒事兒就打電話過去吹吹牛逼、甜言蜜語,找個機會約出去再吃點東西,不喝酒?沒關系,誰說果汁、飲料、礦泉水里就不能下藥了?!看這妹子的眉毛,十有**還是個雛兒,一旦得手,哼哼,這五百塊錢不冤啊!」
秦牧從疑似李棕瑞手里接過錢,臉上瞬間就重新有了笑容。乍看憨厚,可越仔細看,就越像樸實的農家樂主人在大款吃完結賬時遞上「野生童子老母雞炖極品靈芝金針菇——兩千八每客」賬單時,所露出的笑容。
疑似李棕瑞看到之後心中鄙夷更剩,譏諷道︰「看你那沒見過錢的樣子。現在你可以滾了吧?」
手里拿著錢,听疑似李棕瑞這麼說秦牧也不生氣。只道︰「數數,等我數數。」
說著雙手合在一起把錢一折。
這個動作讓一直注意這邊情況的安瀾看的眼楮里有些茫然,那手法,怎麼有些像上課的時候教練演示的老千的手法?
果然,秦牧一邊用大拇指搓嘴里還跟著數︰「一、二、三、四……誒,大哥,你這錢不對啊!」
「嘎?混蛋,你說什麼?我這錢怎麼不對了!」正沉醉在對于幻想中的微禿眼鏡男被秦牧說的一愣,隨後多少有些惱羞成怒的質問。
「你這錢是假的!」
這一句,秦牧根本就是用喊的。
車廂里乘客的目光再次被吸引過來。
「你他嗎憑什麼說我的錢是假的!你,你他嗎見過這麼大票嗎?!」眼鏡男氣急敗壞的嚷道。
剛剛少數目光沒被吸引過來的乘客,這一次全軍覆沒了。
「好!這錢是你的吧?」秦牧胸口起伏的質問。
「廢話,當然是我的!」微禿眼鏡男,想都沒想就道。
秦牧把錢舉起來,讓大部分圍觀乘客都看到,道︰「這錢沒有那種拿陽光一晃就能看到的人頭!」
「這孩子是說沒有水印。」熱心的圍觀乘客給附近的人解釋。
「中間那條銀色的線是畫上去的!」秦牧接著道。
「听起來是安全線有問題啊!」一名圍觀乘客自語。附近的人紛紛點頭。
「錢上的號碼一樣也就算了,但是你見過字母開頭是j8的真錢嗎?」秦牧越說越氣,把手里的鈔票呼在微禿眼鏡男的臉上,質問。
微禿眼鏡男雖然近視,但是他不瞎。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他自然看清了秦牧說的都是事實,尤其是左下角號碼前頭的金色「j8」更是如夏夜的螢火蟲一樣的醒目!
「我,我,這錢,不是我的!」微禿眼鏡男本能的想要推卸。
可他剛剛嚎的那句「廢話,當然是我的!」對于圍觀乘客來說還語音在耳!
「呸,用假-錢充大款騙一個進城打工的鄉下孩子,真不要臉!」
「我說怎麼會有人這麼敗家呢,原來用的是假-錢啊!」
「一張也就算了,也許是不小心。可怎麼會有人帶五張**出門呢?」
「我看他就是一個**販子,沒準他身上還有更多呢!」
「制售**被抓到要判多久?」
「那就要看數額了,數額大的話槍斃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說之前那一波輿論潮,大家多少還有一些遮掩,那麼這一次就都已經換上了生怕微禿眼鏡男听不見的態度了。
醬油黨們在這一刻爆發出了強大的壓迫性。
微禿眼鏡男左听一耳朵,右听一耳朵,也越發覺得自己麻煩大了。再加上他本來的想法也見不得光,又被人群中「槍斃」什麼的一嚇,性格懦弱的他也就徹底沒了分辨的想法,表情也因驚恐而有些扭曲。
「你,你……」微禿眼鏡男一邊指著秦牧支吾,一邊一步步的往後退。退了幾步之後,干脆掉頭就跑。
「這貨要跑!」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于是微禿眼鏡男剛跑了還沒有半節車廂,先前那幾個聲援秦牧的體育棒子,就從座位上跳出來三下五除二的就將這個「畏罪潛逃」的家伙按住。
也不管頭還是**的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這群家伙下手倒也不黑,但勝在沒輕沒重,所以到後來與其說微禿眼鏡男是被制服了,此時已經頭破血流的他倒不如說是被打癱了。
「怎麼回事?!誰打的人?!」一聲斷喝響起。三名乘警在列車員的陪同下走進車廂。
「是我們。」幾個體育棒子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站出來承認道。
看到這位回答的這麼理直氣壯,乘警也是愣了一下。便沒急著拷人,問道︰「為什麼打人?」
「警察同志,你們听我說,事情是這樣的,這個是**販子……」
「……騙一個進程打工的鄉下孩子……」
「……被人識破之後還想跑……」
「……幸虧這幾名同學見義勇為制服歹徒……」
「……他身上現在一定還有很多**……」
「警察同志,我是一名黃牛,今天早上就收到一張**,按說咱是一個系統的,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
都不等那幾個體育棒子說話,周圍的乘客就七嘴八舌的給乘警介紹起了當時的情況。就在乘警皺眉的當口,就看到一個一身民工裝的少年走了過來,手里還拿著幾張紙筆︰「警察叔叔,這是地上那個人給我的,要買我的座位。」
說話的自然是秦牧,他只是在陳述事實,並沒說附加上一句指控。語氣中還能听出緊張,眼神里還能看出少年對于穿著制服的乘警的敬畏。
「這個態度就很好嘛!」職業榮耀得到極大滿足的乘警們在心里表揚了秦牧,與此同時也心里基本認定地上這個現在估計連他媽都不一定能認出來的家伙的罪行。
「把地上這個銬起來!」領頭的乘警吩咐。
在被銬起來的時候,微禿眼鏡男,呃,此時眼鏡早就被打飛了,總之嫌犯用淒厲的聲音喊著︰「別抓我,那錢不是我的,我是冤枉的。你們,你們不分青紅皂白!我是青華的學生!啊,不要抓我,抓我我會被學校開除的!」
領頭的乘警冷笑,因為他抓過不少嫌犯,其實大部分嫌犯在被抓時差不多都是這個表現。
「哼,既然青華大學都教育不了你,我看就由我們公安干警教育你吧。別嚎了,有話等審你的時候再說!」
領頭乘警頓了下,又轉頭對那幾個體育棒子道︰「這次就算了,起碼你們是好心。下次下手別這麼沒輕沒重的!對了,你們那個學校的?」
「北體。」
「巧了,我也是。」
「師哥!」
「嗯,等下留個電話,以後放假回家買票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