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警押，呃，應該是抬著嫌犯離開，沿途乘客報以熱烈的掌聲，疑似李棕瑞將頭深深的低下，如果可能的話他一點都不介意把頭直接插進褲襠里。
游街，自古以來就是重型。心里素質不好的，一圈游下來直接崩潰的也不是沒有。他哀求乘警︰「我說，咱，咱們能快點嗎？」
乘警一瞪眼，斥道︰「你當這是打車呢？」
乘警心說在這種職業榮譽感洋溢的時刻，快？快你妹啊！
于是，疑似李棕瑞悲哀的發現，在自己抗議之後，乘警向前行進的速度更慢了。甚至有幾次還停下來跟群眾熱情的揮手……
至于秦牧，則是一邊跟大家一起鼓掌，還一邊四處道謝。
落座之後，秦牧轉頭，看到安瀾投來的玩味眼光。就還以笑容，可即便秦牧的臉皮再厚，這會兒的笑容中也不免帶了點訕訕。
「真的那五百是不是在你這？」安瀾壓低聲音問道。
「話不能亂說哦。」
「我又不跟你要！」
「哦，那在我這。」
「……」
「這麼說你連我也騙了？」
「呃，這個，說騙就嚴重了，充其量就是裝。說的再文藝小清新點就是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帶著面具。」秦牧一本正經的說道。
「呃，你用那種眼神看我干什麼？你想啊，我一個村里公認的未成年花美男，一個人出遠門，沒點保護色的話，萬一被星探發現了，運作一下成了天王巨星，那以後我光膀子在在路邊吃燒烤的時候老板不要錢，伙計要簽名、老板娘要合照的時候，我會很困擾的！」
「我覺得你想多了。」安瀾滿頭黑線道。
「哼，你也知道了，我是一名警察。」
「實習的……」秦牧插了一句。
然後被安瀾瞪了一眼︰「就算是實習的，我也有權……」
「大姐，錄警是要大學畢業證的，而你這還沒畢業呢。對，你是有權，你有權幫助片警巡街，協助核查戶籍，對了，你還有權做筆錄，只不過沒權署名罷了。」
「可是我有舉報權！」安瀾咬牙切齒道。
「冷靜，別沖動。你要知道，既然我能把錢換了，就自然能把錢換走。到時候你沒證據不說，而且以我目前在這節車廂的輿論優勢，你要是敢舉報我，我有太多的方法能把你打造成剛才那家伙的同伙了。再加上你長的這麼漂亮，身材又好，我再一引導，保證你立馬變成人形mt，什麼工作性質了，二女乃小三了，到時候你要不被仇恨淹沒，我師父的‘秦’字都倒著寫！」
「你……」安瀾被秦牧說的又急又氣，而最可怕的是她知道秦牧說的並不是空話。
說著，秦牧又扯出笑臉，道︰「而且，難道你不覺得那種貨色就該好好教訓一下嗎？況且我能得到的最大收益五百塊已經到手了，所以我擔著風險做後面這些事兒，完全就是千里扛豬槽……」
「怎麼說？」
「為（喂）的是你啊！」
「……」
「誒，有話說話啊？你手在腰上上模什麼呢？不是槍吧？！」
……
火車到站，秦牧分別了安瀾，而後作為當事人以及證人的他連同疑似李棕瑞一起被帶到了鐵路公安分局。
秦牧始終表現出一副怯生生的樣子，當值男警察越安慰，秦牧越怯怯。大家一想也是，一個從農村出來打工的孩子，第一次被帶到這種地方不怕才怪。副所長沉吟片刻便安排一名年輕女警和一名外聘的女文員在大廳里詢問秦牧。
至于疑似李棕瑞，則是被幾個彪形男警連拉帶拽的弄進了小黑屋里。
秦牧甚至能夠看到疑似李棕瑞被拉進小黑屋時慌亂和絕望的眼神。
「姓名？」坐在桌子後面的警察聲音沒什麼情緒的問拷在暖氣管子上的疑似李棕瑞。
「喬，喬宇，」眼神中滿是恐懼，喬宇結結巴巴道。
「喬宇，我現在問你，你承認不承認使用**？」那名警察直接問道。
根據審訊條例；警察在詢問嫌犯的時候應首先詢問嫌犯是否承認自己的罪行，認了，就可以根據情況算不同程度的自首情節。要是不認？呵呵……
「我，我，我沒有！」很明顯，喬宇做出了選擇。
警察樂了，心說小子，這下可有你受的了。就問︰「那這麼說這些錢不是你的了？」
說著把五張**拍在桌子上。
「不是，不是我的！」看到警察笑了，喬宇也多少有底了。心想老子就扛著不說，看你能把我怎麼的？！
正這麼想著，喬宇就感到耳邊一陣勁風襲來，然後只听到「啪嗯嗡嗡……」與此同時他的一側臉部和半個後腦勺都泛起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這絕對是一記勢大力沉的耳光。
喬宇本能的轉頭要看是誰打的自己，可臉剛轉了一半，就再次被無情的扇了回去。從聲音來看，應該要比上次來的更重。只不過喬宇的臉已經疼木了。
「咳咳，哇……」喬宇明顯被口腔里涌出的鮮血給嗆到了，咳嗽了兩聲，然後一口老血吐到了地上。
喬宇看著地上那一小窪血，里面竟然還有一顆在反光的牙齒。
「他嗎的，整節車廂的人都看到這錢是你給人家孩子的。這麼清楚的事實，你他嗎還敢狡辯？你真把這里當成你們學校的訓導處了？」一直站在喬宇旁邊警察抓住喬宇的頭發，把他的脖子仰過來與之對視道。
「啊！疼！你們，你們打人？！我，我要投訴你們！我要告你們！」喬宇色內厲苒的對眼前這個黝黑膚色的壯漢警察喊道。
听喬宇這麼喊，坐在椅子後面的那名中年警察就笑著說道︰「你把這當香港了吧？而且還是電影里的香港。這麼跟你說吧，我跟香港的同事辦過案，真有需要的時候他們下手比咱們這黑多了。剛才那算是內地式，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到不介意給你換換港式的。」
中年警察說著，還真從桌子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本雜志，一把榔頭。
喬宇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雜志，只覺得一陣眩暈，這本《意林》還沒他衣服厚呢，難道就不能換本《男人裝》？！
好像是看出了喬宇的想法一樣，中年警察就道︰「你還別不知足，雜志薄一點，你受到的就是外傷，養兩天也就好了。我要是墊著《新華字典》敲你一頓，內髒就都損傷了，出去之後你也活不了幾年。」
中年警察說的很平淡，可他說的越是平淡就越代表了這種事兒他沒少干過，而且那個活不了幾年的結果顯然還是驗證過的。在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喬宇只剩下心驚，方才好不容易積攢的那點底氣，也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不，不要！我說了，這錢是我的！」看到中年警察拿起家伙走向他，喬宇喊的音調都變了。
中年警察笑了，轉身放下家伙，對站在喬宇身後的警員吩咐了句︰「嗯，可以開監視器了。」
看到這一幕，猜到了什麼的喬宇恍然問道︰「你們剛剛都是演戲？可他剛剛是真的打了我啊。」
黝黑警察一撇嘴，就道︰「你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打成豬頭了。現在多挨兩下，誰看得出來？我勸你還是把態度放端正點，問你什麼就好好回答。開監視器無非就是做一個完整證據，你不配合，大不了我再跑腿過去關了，然後回來揍你一頓出出氣就完了。」
喬宇听了，剛升起點希望的他瞬間就頹了。
因為人家說的對啊。
等開了監視器，喬宇便態度端正道︰「那錢是我的，可我不知道那是**啊。那是我上車的時候我媽給我的生活費，一共給了兩千，我包里還有還有一千五。你們要是不信可以給我媽打電話，她是38，不是，是她的電話是138……」
喬宇倒豆子一樣的坦白了。一邊坦白還一邊在心里埋怨自己母親；這老不死的給錢的時候也不看著點！
其實，如果喬宇一開始就如實說出情況的話，這些多年老刑偵還會覺得事有蹊蹺，甚至有懷疑到秦牧的可能。可是他非要自作聰明的扛了一次。
挨了兩耳光，掉了一顆牙不說，還把秦牧徹底給摘干淨了！
如果喬宇知道實情，估計還得氣的再吐幾口血！
……
「這位小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女警員問秦牧。比起在小黑屋里正唉嘴巴的喬宇，秦牧這邊的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別。
「我叫秦牧。但是我不是小同學，因為我已經去工地干活了。」秦牧老實的說了名字，然後在說到自己不是小同學的時候，臉上又浮現出了恰如其分的傷感。
秦牧這樣的表現讓陪同審問的文員瞬間就紅了眼圈，至于負責審問的女警也是鼻子一酸。
「咳咳，那，那你能給姐姐說說事情發生的經過嗎？」女警察盡量把自己的聲音放輕，好像生怕再次傷害到秦牧一樣。
「嗯，就在火車上，跟我一起被帶過來的那個人不知道從哪里走過來拿出錢，讓我滾……」
「人渣！」
「敗類！」
只听到這，女警和文員內心的天平就已經嚴重跑偏了。
「雖然他說話難听。但我一想，這錢能讓我師父多住兩天醫院，我自己累點真的沒啥……」
「你師父住院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你出來打工是為了給你師父賺住院費嗎？那你的父母呢？」打斷秦牧，女警一臉關心的接連問道。
「我師父得了絕癥，這麼多年我們撿破爛攢下來的已經花的差不多了……我，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是師父把我養大的。」秦牧說著，眼圈也紅了。
至于詛咒自己的師父，秦牧是一點心里負擔都沒有，那個有手有腳，身強體壯還懶的不像話的家伙這十幾年來把自己使喚的跟臥床了似的！
文員听到這，再也忍不住了，眼淚 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那個人給錢，我在數的時候發覺不對。以前我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錢，還是在給師父交住院費的時候，醫院不收零錢，我去銀行換了之後才知道的。」
周圍的默默放下手中的事情，翻出紙巾……
「因為第一次看這麼大的錢，所以就看的很仔細，所以連特征都記下來了。」
說到這，秦牧表現的很開心。可他越是開心，周圍的人听了就越是傷感。
「我之前見過的最大的是一張五十的，是有一次我在外面撿破爛，被車撞了，開車的那個人從窗戶里丟下來的。」
听到這，文員本能的文藝範的捂住胸口。
「我記得那一年雪大啊，我和我師父在小破屋里，撿的柴火燒完了，又沒錢買，好冷……」
「雖然師父不說，但是我知道師父的病是因為賣血供我上學弄的身子太虛才得的……」
「其實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幸好在車上踫到一個大姐姐，她請我吃了三盒盒飯，還給我買了甜的水……」
「她也是警察，不過是在什麼來的，對，實習。她長的可好看了，就跟你長的一樣好看。」
「跟你一樣好看……」
「一樣好看……」
「好看……」
「看……」
不大的年紀、悲慘的遭遇、惹人憐愛的賣相，尤其是最後一句「就跟你一樣的好看！」就好像97里的大門連震，對于負責詢問的兩位姐姐來說根本就是禁招一樣的必殺技，喪心病狂的戳中了姐姐們心中最脆弱的g點。
當秦牧再抬頭時，文員的妝已經哭花了，至于女警，則在擦眼淚的同時不顧形象的抹掉已經流到嘴唇上的大鼻涕。
而且原本空檔的四周這會兒也已經圍滿了人；
「哎，出來也沒多帶，就一些零錢，還有這是剛收到的，拿著吧。」被秦牧故事吸引的送外賣的小老板嘆了口氣，把口袋里的錢翻出來都放到秦牧手里然後轉身就走。
這個頭一開，圍觀的眾人紛紛翻出錢包。
三百、五百、一千……
一個上面帶著警徽的皮夾也被丟到了秦牧的面前。
不知道是誰的，人群中一個被警察帶回來的扒手深藏功與名，默念著︰「騷年，哥只能幫到你這里了……」
……
一個鐘頭後，身在郵局的秦牧在正要寄出的包裹的收件人欄目上寫下︰蜀南市長亭區石伢子鎮大河套村秦家寨小學代課老師林可人（林二妮兒）收。
在包裹封口前，秦牧又塞進去了一張字條；
「幫我跟十里八村的孩子們說，才剛走，我就想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