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的腳步聲從走廊深處傳來,顧大師側身一笑,「看來小姐要等的人已經來了,那麼我就先行離開了。」他微微垂下頭,轉身準備離開之際,卻又突然回過頭來,伸出手,攤開手掌,手掌赫然出現一根靚麗的暗黑色羽毛,梁思呼吸頓時一窒。
「這也是小姐帶來的吧。」他輕笑著問道。
被抱在懷中的多多見到他掌心羽毛的剎那,猛然停止了吠叫,它怒瞪雙目,喉嚨不時發出「咕嚕咕嚕」威脅似的聲音,頃刻間,它齜牙咧嘴地探出頭把他掌心的羽毛一溜煙地叼走了。
「真是聰明的孩子呢。」顧大師大掌模了模多多毛茸茸的頭部。
「汪——」多多甩過頭,眯起眼楮,大聲吠叫了一聲,狀似非常不滿他的踫觸。
抱著多多的梁思身子打了個寒顫,垂下頭,細聲道,「很抱歉,我家多多打擾到你們了。」
「沒關系,小事一樁罷了。」顧大師盯著她的後腦勺好半響,隨後才緩緩地背過身子,邁開腳,大步大步向後走去,剛才一直懸掛在他嘴角的笑意此時已經悄悄地隱去了。
踩著木板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走過,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與楚母擦肩而過的顧大師瞟了她一眼,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映入她的眼眸。她秀麗的眉毛微顰,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番一直腦袋低垂的梁思。
「梁小姐。」她掛著完美的笑容,輕喚了她一聲。當她眼尾視線在梁思身上一掃時,梁思懷中一直處于齜牙咧嘴狀態的多多讓她的眼眸立馬掠過一絲不悅。
梁思听到有人叫喚,抬起頭,僵硬一笑,連忙向她打招呼,「楚夫人,你好。」
「梁小姐不必那麼拘謹,直接喚我楚阿姨就好。」她柔和地笑了笑,低下頭看著她懷中的多多,贊美道,「這是你的狗狗嗎?圓滾滾的,真可愛。」
梁思笑笑,「這不是我的狗狗,是我姐姐的狗狗。它叫多多。」梁思單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模了著多多的後背安撫它,處于戒備狀態的多多在她的撫模下漸漸趨于平靜,只是圓滾滾的漆黑大眼楮還是牢牢地緊盯著笑得一臉溫柔的楚母。
「是嗎。你好啊,多多。」楚母微微低下頭,嘴角的弧度始終沒有消退,魅惑的眼眸中帶著森森的寒意,令人心驚。半響,她抬起頭嘆息一聲繼續道,「對于令姐的事,我感到非常的遺憾,要是那天她沒有來的話……」
梁思抿了抿唇,落寞一笑,「這事也不能怪你,楚阿姨。不是嗎?」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炯炯有神的眼楮緊鎖在楚母的臉龐上。
楚母眼簾暗垂,自嘲一笑,「看看我這人,真是的,客人來了,怎麼能讓她站著在走廊里說話呢,一點規矩也沒有。咱們還是到樓下坐著聊吧。」
梁思微微點了點頭,眼眸的余光掃向走廊深處,安撫多多的手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走吧!」楚母伸手,示意她到樓下。
「好的。」梁思若有所思地跟著她往樓下走去,腦袋還不時回過頭,朝著走廊張望。就在此時,嘴里一直緊緊叼著羽毛的多多卻松了口,羽毛輕輕輕地飄落在地上,一眨眼的功夫,羽毛竟然消失在地板上。而這一切,梁思完全沒有發現。
「梁小姐,有問題嗎?」就在梁思扭頭張望走廊之際,楚母卻停下腳步,言笑晏晏地詢問她。
梁思回過神來,抱歉地笑笑,「沒有,就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長的走廊,覺得挺特別的,所以就多看幾眼。」
楚母含笑不語,片刻過後,她們到達樓下,「阿芹,你是怎麼服侍客人的?居然讓客人獨自一人跑到樓上去。」她瞟了一眼臉色發白的佣人,不咸不淡地責問。
佣人嘴唇顫抖著慌慌張張地低頭認錯,「很抱歉,夫人。」
「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松開了多多的繩子,讓多多亂跑才會生出這等事來。」梁思抱著多多道歉。
「你是客人,怎麼能一樣。」楚母笑著道,隨即淡淡地吩咐佣人,「給梁小姐換一杯茶。」
「是的,夫人。」佣人聞言如逃命似的迅速離開。
梁思跟楚母寒暄了好一會,也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最後她只得抱著半眯起眼楮的多多向她告辭。
楚母送她到庭院的門口相互道別一番後,眺望著她漸漸遠離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夫人。」玲姑站在她身後喚道。
楚母頭也沒回,不緊不慢地問了句,「少爺跟少夫人有被吵醒嗎?」
「沒有。」
「讓顧大師到我書房里來一趟。」
「是。」玲姑待楚母離開後望了望庭院外寬敞的道路,似在眺望什麼東西似的,她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眸中盡是滿滿的不安。
梁家
梁思剛才回到,大廳里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待她歸來的眾人一擁而上,紛紛詢問她關于楚家的情況,梁思被追問得一個頭兩個頭。
「你們靜一靜,一個一個來行不?」她大喝一聲,眾人頓時清淨了。
話音剛落,顧大師揉著揉眼楮從樓上走了下來,他衣衫凌亂,紐扣甚至還扣錯兩個了,雪白的頭發亂糟糟的一片,看起來就像一個膨脹的不規則棉花糖,可笑極了。
「師傅。」梁斌無聲地嘆息一聲,遞了張紙巾給他,他接過胡亂地擦了擦自己的臉,迷迷糊糊的他眼尾一掃,見到皺著眉頭,愕然地看著她的梁思,于是高興地抬手跟她打招呼,「你回來啦,小思丫頭。」
梁思眯起眼,頓了好一會兒,才從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個梳子,尷尬地道,「師傅先生,你還是先梳梳頭吧。」
師傅一听此話,不高興了,「你是在嫌棄我的頭發嗎?我們修道之人,是不會對這等小事在意的。」說罷,他還用手指心翼翼捋了捋他那亂糟糟的頭發。
梁思無辜地眨了眨眼楮,隨後細聲嘀咕道,「我也沒嫌棄啊,就是覺得這樣看起來有些好笑而已嘛。」
「好笑?真的?那我還是去梳一梳吧。」耳尖的師傅一听,一溜煙的功夫就跑到洗手間里去整理自己的發型。
梁斌閉了閉眼楮無奈地撇過臉,安慰梁思,「他人就那樣。」
「好奇怪哦。」梁思吐槽。
「甭管那麼多了,阿思我問你,楚攸他媽是怎麼說的?」梁母才懶得管什麼發型不發型的,在她心里最重要的還是阿思能不能從楚家那里得到一些關于阿意的消息。
梁思懊惱地搖了搖頭,「你的說辭就跟警察之前去調查時的說辭一樣,完全找不出任何破綻來。」那說辭就像打過草稿似的,完美得不得了。
「可惡!那咱們怎麼辦?」梁母沮喪地跌坐在沙發上。
氣氛頓時陷入低迷中,師傅卻在此時笑嘻嘻地洗手間走出來,完全無視他們的懊惱,「小家伙,干得漂亮。」他蹲□子,模了模多多的頭,夸獎多多。
多多被夸獎後立即得瑟地伸出舌頭,歡快地搖了搖尾巴,那模樣甚是可愛。
師傅的話讓梁斌有些疑惑,「師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
「羽毛應該已經落地了吧。」他莫名其妙地道。
梁思大驚,「羽毛?糟了。多多,你把羽毛扔哪了?」
「放心,羽毛就在楚家。」師傅含笑著從衣袖里取出另一根羽毛。
「楚家?可是……」
「多多已經把羽毛放下了。不過,第一次多多放羽毛的時候,你有沒有見到什麼人?」他抬眼,笑容褪去,嚴肅地盯著她,不時用羽毛掃刷一下自己的手背。
「是有踫到那麼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我當時故意把多多的狗繩松開,多多跑上了樓梯,可是我才剛踏上樓梯的走廊時,多多已經被他捉住了,他臨走的時候還把羽毛還給了我。」梁思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緩緩地說道。
「果然。」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梁斌瞅了一眼他手中的羽毛,沉吟著問,「你是不是在阿思帶去的羽毛里施術了?」
師傅放下羽毛,輕輕一笑,對著他說,「確實施了,但是已經被他破了。」
「破了?」梁斌大驚,據他所知,目前還沒有人能夠破解自己師傅所施的術,而且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看來這個人可不是什麼半吊子術士。」他贊賞的目光投注在自己方才放下的羽毛上,「把水果刀遞給我。」
「您要干什麼?老先生。」梁爸好奇地問,依他的吩咐把放在水果盤里的水果刀遞給他。
師傅眉頭一挑,「看看這人是什麼來頭。」說罷,他拿著水果刀的手輕輕地在手背上劃了一道傷口,殷紅的鮮血瞬間侵佔了他的手背。
「師傅,你這是……」
「別吵!」師傅打斷他的話,目光死死地鎖在被鮮血侵佔的手背上,好半響過去了,他僵直的身體還是一動不動的,仿若一尊木雕。
「師傅……」梁斌見他這麼久也沒有動一下,于是試探性地出口探詢。
師傅終于動了,從茶幾上抽出好幾張紙巾,捂住了傷口,並把鮮血抹去,目光陰沉地看著自己被紙巾覆蓋的手背,「破術之人在破術的同時已經將自己的痕跡隱去了。」
梁斌怔怔地望著自己師傅。
「看來這次咱們的對手是一個與我不相伯仲的術士。」頓了一下,又繼續冷冷地道,「或者,比我技高一籌!」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跟男女主角沒有關系,就是過渡章,相當于大戰的前期準備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