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關之動亂早就是有預兆出現,只是彼時即墨離憂與沈墨竹還在為衛鐸郡的種種事宜費神費力。
皇城中很多人雖然得到了消息,但卻都是壓著,並沒有報與即墨離憂,而這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聖上暗自命令人將消息壓了下來,因為即墨軒轅怕即墨離憂知道了消息,干擾了心緒,不利于他手頭上的工作。
這兩個月以來,即墨離憂將衛鐸郡的情況每隔幾日就會報與即墨軒轅,自然即墨軒轅也是知曉這里的進展如何,知曉了那個整日里悶在府中的三兒子原來是如此有才華。
心中本著對沈墨竹一身才華的歡喜,以及即墨離憂在衛鐸郡賑災活動的順利進行愉悅,讓他壓下了邊關之事,待到一切都將塵埃落定之際才將此消息告知了沈墨竹與即墨離憂,讓他們即日起便啟程前去邊關,只因他不想破壞了那本美好的心情。
至于讓沈墨竹跟著即墨離憂一同前往邊關,也是為了墨國的以後打算。沈墨竹雖是才華橫溢,但卻是只是在衛鐸郡被百姓們認知,在朝堂之上也只有他即墨軒轅和即墨離憂知道,百官們根本就不知曉是誰奉了他的密旨,同即墨離憂一同去了衛鐸郡,更何況是沈墨竹在衛鐸郡這些天來所表現出來的才能!
當然他也不排除有些人通過其他手段知道衛鐸郡的動靜,就比如——楊廉仁那幾人的幕後之人,還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人,是如此清楚的知曉一切。雖然有些人是會知道,但也只是暗地里,至少在明面上他的三兒子即墨離歌還是那個足不出戶的待在京都沈府的三皇子殿下。
他與離憂雖然清楚沈墨竹有著驚世的才華,但是其他人並不知道,尤其是百官,他若是真的就將離歌安排進朝堂,絕對會引起朝臣的不滿只因為在他們眼里,離歌就是個不問世事的閑散皇子,如何進的了朝堂,如何有能力承擔應該肩負的責任,離歌他也不過才十六歲。
以現在的狀況來看,他根本就無法壓制的了朝中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如今也只有讓離歌作出一番成就,才能讓百官們認可,心服口服的接受。
朝中人才匱乏,權利有彼此相互傾軋,他無力改變,現如今離歌表現出了驚世的才華,他自然欣喜,更何況,離憂與離歌已達成了協議,既然離歌願意全身心輔佐離憂,那也就不必擔憂所謂的爭權奪利狀況會發生,只需處理好其他瑣事就好。
再者說,讓離歌去戰場,又何嘗不再是一場檢驗與歷練呢,畢竟,離歌雖然在衛鐸郡之事上表現出色,但卻不是代表了全部。若是離歌在戰場上也表現出了不凡的才能,那麼他在朝堂站穩腳跟的資本也就豐厚了許多,而他即墨王朝也將多一大大的助力。
這樣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在楊廉仁一事上,即墨離憂並沒有將幕後之人告知即墨軒轅,因為那畢竟是他的母後,無論她因為什麼原因做了什麼她還是她的母後,他又如何與他的母後相悖。
沈墨竹與即墨離憂接到了即墨軒轅的旨意之後,也就真的無任何異議收拾行囊趕往邊關。聖意最大啊。
「離歌,你都準備好了嗎?」即墨離憂一個翻身上了馬,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沈墨竹,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沈墨竹那受傷的右手。那日他被他不冷不熱的堵著後,也就真的不理會離歌,只是心底還是莫名的擔憂,卻讓他問不出口。
「嗯,都準備好了,出發吧。」沈墨竹昂首,望著即墨離憂勾起一絲淺淡的笑,說罷,翻身上了馬,並沒有因為手受傷而有絲毫的停滯,一切都是如行雲流水般的流暢自然。左手握著韁繩,右手垂放于一側,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掌心。
沈墨竹手上的傷口已然結疤,形成了兩道暗紅色的血痕印于掌中。他的醫術在這個世界上,可以說是無人能及,自然那道傷口對他而言也只是小傷罷了。他自然不會關注太多,只是那已結疤的傷口有些痛癢,讓他有些不甚習慣。
「出發!」即墨離憂高喝一聲,身後的士兵應聲而動。
「恭送太子殿下!」百姓看著馬蹄揚起的塵土在身後遙遙相送,如果不是他們的太子殿下他們如何有現在這副光景。
「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衛鐸郡的城門永遠為你們而留!」有人振臂高呼。
「周傳兄弟,等你回來,我們再好好的大醉一場。」落在即墨離憂與沈墨竹身後的周傳自然也沒有被衛鐸郡的百姓遺忘。
「三皇子殿下,周傳兄弟,下次來的時候不要忘了把囡囡帶上!」亦有人提起了囡囡。
而被衛鐸郡百姓熟記的囡囡並不在此行當中,她被早一步送回了京都,將她送往沈墨竹的住所沈府。畢竟他們是去戰場,而不是回京,帶著一個孩童算什麼,若是囡囡是個男孩子,也就當是軍營歷練,可她是一個女孩子,又如何待得了軍營。
即便是囡囡真的有強烈要求進軍營,可他們又怎會答應,只能強制將她送回去。再者,他們此去前往邊境,並沒有告知衛鐸郡的百姓,百姓們也只當他們是回京復命罷了。
「周傳兄弟,我若能上京都,定去尋你!」
「囡囡你要照顧好,可千萬別讓她受了委屈,她可是我們共同守護的人。」
「三皇子殿下…。」
「…。」
即墨離憂一行人踏塵而去,而迎接他們的將是何種考驗呢?
即墨離憂不知道,周傳不知道,沈墨竹亦不知道。
新的篇章將要向他們一一展現,而這一切都將由他們抉擇。
十日後。
即墨離憂一行人趕到了邊關處。
沈墨竹倚馬佇立在距楓越城約三十丈的距離內,他衣袂飄飄,一襲青衫,眉頭緊鎖,抿嘴,眺望遠處的邊關方向,這——就是他接下來要生活的地方嗎?
即墨離憂亦是跳下來馬,走到了沈墨竹身旁輕拍了他的肩,道︰「走吧。」
衛鐸郡據邊關距離本不是太遠,由衛鐸郡城門出城後,順著官道一路向東南方向,就可以到達邊疆。是以也不過十日的時間他們就已趕到了墨國的最後一個城池——楓越城。
楓越城與離國的錦澗城隔黎陌河相互對峙,千百年來,黎陌河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擋了外敵無數次的進攻。
而楓越城則是見證這一切的見證者。
沈墨竹抬腳向前走去,濃烈的殺伐之氣遠遠的就從那處厚重的城牆內傳了過來,讓沈墨竹的呼吸一滯,這就是歷經數千場戰役仍然屹立在此的楓越城麼!
定了定心神,沈墨竹步伐不變的跟在即墨離憂的身後向著那城門處進發,一步一步,不急不緩。
城門上的守城士兵遠遠的便看到了他們這對人馬,見他們已然靠近城門,高聲喝到是哪路人馬。
即墨離憂倒也不說話,直接拿出一枚金牌示意城門上的士兵。
待守城士兵確認了真偽後,這才放行。
沈墨竹透過那緩緩打開的城門縫隙中,初次領略到了何為一座專門為戰爭而存在的城,而從今往後,他將在這座城戰斗,直至一切都將再次平靜。
斑駁的城牆上印刻著的是累累傷痕,這是經歷了無數次戰爭後才能留下的印記。街道上透著一種蒼涼與冰冷的絕望氣息,傷痛之感流轉與他們之間,讓他們不禁心情沉重低落。
這種感覺太過于壓抑,沉重,就是如此多的人走在這條街道上也竟不能增添的了一絲的鮮活與生氣,有的只有悲涼與雄壯。
沈墨竹指尖觸過紅褐色的城牆,心底泛起陣陣波瀾——這是無數的士兵戰斗後留下的痕跡,那是用他們的血液染紅的城牆,是他們用生命捍衛的城牆。
這不僅僅只是一堵牆,它更是整個楓越城的,更甚者是整個即墨王朝的希望與動力,一旦這道防線被攻破,那將會有無數的百姓慘死。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一切都會發生,甚至這個國家也將不復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將化為歷史的一粒塵埃。
「參見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在他們入城之際,就早有人通知了這座城守城的將領,而此刻將領領兵迎接跪在了太子即墨離憂的跟前,雙手抱拳。
「起來吧。你就是守城將領曹淵?」即墨離憂望著眼前這張一副飽經風霜被歲月侵蝕的臉,問道。
「是,臣正是曹淵。」曹淵依言起身,朗聲回道,聲音里帶著自豪,是啊,他守護了這座城足足有四十年的歲月,他現在六十多歲,二十多歲便來到了這座城,由一個小兵做起,一直到現在的守城將領。
這四十年里他見證了無數次的戰役,大大小小。同樣也是在這四十年里,他帶領著手下的士兵為這座城的百姓守護為整個墨國的百姓守護。他又有何不可驕傲之處,這些他都是該得的。
對于即墨離憂與沈墨竹這一行人的突然駕到,曹淵也是早早的收到了消息,即墨軒轅早就在給即墨離憂密旨的同時,送了一份與曹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