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積慮施餌
(「津醫」新來個「實習護士」譚皎月,隨便攪亂了某些人的心境;
他們便像熱鍋上的螞蟻無所適從;又似遭遇了惡運,惶惶然不可終日——)
毋庸看表,僅憑經驗她就知道,此應已是夜半更深時候。可不是嘛,隨即便听到醫院附近體育廣場上,奧運標識桿上的大自鳴鐘,清晰地敲響11下。但躺在公住房院,與藥購代表龔艷合住房間的譚皎月(甄黎),直到此時還了無睡意。不是她不困倦,因近幾天住院部及乎每晚都會有危重患者前來登記住院。雖不全是跟班的專家級醫師、副院長郜利聲輪值;但她是實習護士(雖這只是為方便查案的掩護身份,但為「潛伏臥底」需要,還必須裝得像模像樣,才能混過雙雙盯視自己的眼楮),為表現好一點,以獲較好實習成績(實際是為加深與同行間的感情),所以舉凡同科室哪位小姐妹家中有事,只要有求,她都會自覺自願代值夜班。如此一來二去,她還那能休息好啊?所以一直以來總感缺覺。可當真躺在床上,卻又總是難以入睡;原因並非失眠,而是近段以來,所遭遇的意外事的確太多了;她要借躺上床這段完全屬于自己的閑暇時間,認真梳理出個頭緒來。
此時,她雙手交叉枕于頸下,眼望天花板,不禁凝神沉思︰屈指算來,自奉省廳領導之命,前來津水小城,以省衛校高護班畢業生身份,到「津醫」實習以來,不覺間已兩月有余。雖時間並不算長,但從接觸或親身經歷的人情事故,及所獲得的人生體驗與切身感受來說,足可積成年以來之大成。
實際上來此前早听人說︰縣級醫院「麻雀雖小,肝膽齊全」;所有上級醫院所能發生的事,在這里均可能發生;且還時常出現些,上級醫務部門不可能出現的事。可以說它「既是一個‘救死扶傷,實行革命人道主義’的慈善平台;亦是個影響年輕人思想意志的大染缸。
有鑒于這里人員成份復雜,層茨繁蕪,思想多元,不易領導管理;難掌政治導向;故亦稱得上是,歷來藏污納垢和隱秘犯罪的處所。由此看在此處,一直以來,某些酷醫歹護,受些微經濟利益驅動,在上級某些貪官污吏背後支持縱容下,勾結不法藥商,購進使用偽劣假冒藥品針劑,將患者致殘致死,制造駭人听聞的「連環醫案」,亦屬事所必然了。
別說他人他事了,就在這短短兩個多月中,僅那夥賊人,以「既系省衛校高護班優秀生,又有衛校校長硬實關系,省城那麼多名牌醫院不好去實習,干麼舍近求遠?來咱山高皇帝遠的省邊縣城小醫院來」的憋腳理由,在懷疑自己身份和目的同時,更采取五花八門種種鄙劣手段,對一個弱女子不厭其煩地測驗刁難。
僅據此便可窺一斑而知全豹。于是,從整整半個月前到新近幾天,圍繞對自己的考察和測驗,接連發生的幾件,既令人痛恨厭惡,又讓人啼笑皆非的事件,又瞬間逐一在眼前重現——
甄黎清晰地記得,是自己來津醫「實習」月余後不久的某天上午。她正跟隨享受政府津貼的專家級醫師、副院長郜利聲,在住院部三樓,「心腦血管類疾病專科」,某特護病房例行每天的「查房」事項。此時,突見一形像枯篙臉色蒼白的年輕「病號」,在本院一中年清潔女工攙扶下,病病歪歪艱難地登上三樓,來到郜醫師診療室前,在一排椅上坐等「診病」。
正巧此時跟醫護士譚皎月(甄黎),推著診療車在前,白衣白帽,脖掛听診器的郜醫師在後緊跟,相繼來到診療室前。譚皎月(甄黎)剛從白罩衣口袋掏出鈅匙打開房門,禮讓老師先進。當她準備隨後跟進哩,胳膊卻突兀間被那「病號」青年抓住,她當即駭了一跳,正欲掙月兌並準備訓斥對方幾句哩,抬頭一看,卻被對方的嚴重病態嚇著了;立即怒容變同情般地關切相問︰「先生,您這是——病情這麼嚴重,咋不及時來院就醫哩?」
「哦,俺這就是抓緊來瞧病哩。俺叫方宇,就是患的腦血管病。歸您這病區看哩。」對方雖仍未松手,且未等譚皎月發問,便自問自答說。「小老師,您是郜專家的跟班護士譚皎月吧?」邊說邊終于松了手,譚皎月(甄黎)這才如釋重負。
「是呀方先生,您咋知俺名?」譚皎月(甄黎)驚訝地問。「因俺畢竟前來津醫時間不長嘛!」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因咱們早在幾個月前畢竟曾是鄰居。」「病號」方宇繼續自說自話著。「您不是省衛校高護班應屆畢業生,經余校長給他老同學鄭院長推薦介紹,前來‘津水醫院’的實習生嗎?」對方熟得如數家珍般說。
「是,是呀。」譚皎月雖點頭稱「是」,但思想上卻瞬間引起了懷疑警惕,于是便試問道︰「你說咱們曾是鄰居?那你是省工大——」
「譚老師不必驚訝。對,俺曾是省工大在研究生。可就是這可惡的腦血管病,威脅俺不得不暫時休學。」對方繼續拉著近乎說。「其實,早在俺工大研時,就已熟知了您的大名。」
「您早認識俺?這怎麼可能。一校數千學生,且雖為鄰居,畢竟不同校嘛。」譚皎月故意搖頭,表示著不信,意讓對方繼續編下去,看其究竟啥背景,以化裝生「病」求熟人介紹醫生的名義,主動接近俺,究竟又是啥目的?
「怎麼不可能?俺還了解到,您不僅是衛校高才生,且還是余校長得意門生哩。」對方繼續瞎編胡侃吹捧說。「對吧?不然他也不會親自給鄭院長既打電話,又寫舉薦信的,熱心介紹您來津醫實習。或許您感到奇怪吧?告訴一個不怕您嘲笑,其實亦是個兩校男女生,全都心照不宣的事實。鑒于就業壓力,現時大學男生都想先安家後創業;總想先找個同窗異性把小家定下來。但工大卻是個陽盛陰衰,男多女少的特殊學校;五男對一女尚且不夠;更何況還有女生攀高枝,在外另尋對像。這一來,部份心眼活絡的男生,卻把覓偶方向轉向了近鄰省衛校——」
對方還在喋喋不休繼續說下去,但究竟還都說些啥?譚皎月卻一句也未听進耳里。此時,她的心潮在激蕩︰這人他真是病號嗎?但為啥剛才在診療室門前坐等時,不斷申吟完全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但此刻一旦打開話匣子,竟那樣興致勃勃滔滔不絕,似完全變了健康人?且話語中多有漏洞︰什麼「省工大在研究生,因患病暫時休學」?既看病不在條件好的省城名院,卻舍近求遠,舍優取差到底為啥?又什麼「俺早聞您省衛校高才生,余校長得意門生,譚皎月的大名?這又何止錯于毫厘差之千里,風馬牛不相及的事?還編造「因工大陽盛陰衰,男生們不得不另闢奚徑,將目標轉向女生多的衛校覓偶」的故事——
「算了,算啦。俺現在還忙,沒空听你們工大男生,如何‘目標轉移’,重新‘去衛校追逐戀愛對像’的愛情故事。」譚護士(甄黎)連連搖著手,不耐煩地說。「你曾自詡為有志青年,奮發勵志,終成正果;俺倒想听你在這方面的不平凡經歷。」
「啊,原來譚老師對俺的說辭還有懷疑?」方宇蹙了蹙眉頭先頓了頓說;爾後稍加構思便隨點頭說︰「那俺就不揣淺陋,就向您講講俺的個人奮斗經歷吧——」
時間又回溯到當前某日上午。仍在省公安廳醫偵處,甄黎科長辦公室里。當听過采訪對像甄黎,講到自己初到津水醫院「臥底」查案不久,便迎頭遇到翩翩青年不速之客方宇「追求」時,便當即引起了蕭邛記者的極大興趣。
「嘿,嘿,甄科長呀,听您講到這里,突兀引發俺個感觸,俺現直率地講出來,請您千萬別介意。」蕭記者詭密一笑說。「看起來是珍珠放哪里都會發光;是鮮花插污水溝亦能引來蜂蜜。正因您的大方端莊美麗,雖為執行偵案任務,‘臥底’來到這漂亮女醫生護士成堆的縣醫院,還是從遙遠的省城,隨即跟蹤追來了翩翩青年。」
「蕭記者您說什麼哩?那方宇從遙遠省城追俺到這里,誰知他打的什麼鬼主意?作為一個身負查案重任的公安偵查員,俺不能一時半刻失去驚惕性;對發生在身邊每一意外事件,都不能不問個‘為什麼’?」甄黎當即搖頭莞一笑說。「盡管當初,俺去‘津醫’‘臥底’查案之前,已做好了應對團夥組織,各種考查測驗的思想準備;亦熟悉了類似于京劇《智取威虎山》中,偵查英雄楊子榮,如何機智應對破解頑匪座山雕,種種考查測驗手段;更了解不少舊時代我黨諜報人員,打入敵特內部後,如何破除敵特組織的考查測驗。但卻沒料到在新形勢下,犯罪團夥應對‘臥底’查案偵查員的考查測試手段,也會與時俱進呢!至于這個方宇究竟是紅是黑?是真誠落難大學生,抑或化成翩翩青年的妖精?您耐心向下听後便會恍然大悟。」